姚远程
米仓红叶红胜火
2020-11-9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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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卫四川盆地的诸多山脉中,唯独喜欢米仓山这个名字。在我的感觉里,峨眉、青城太过高雅,不近人间烟火,似然遥不可及。巴山、娄山稍显荒蛮,诉说凄雨寒风,带着血腥记忆。

       而绵恒在川东北的米仓山,自古就是巴蜀进入中原的咽喉要道,因主峰浑似粮仓谷垛而成名,给人平常农家丰收喜悦的想象,让诸如我一般的俗人,也能领会出说不尽的美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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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要想去见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回来四川十多年了,直到这个周末,才终于有幸,目睹了她的芳容。

       是我所在的学院分党委,开展一次组织活动,要到川东北的巴中,去寻觅红军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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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旅行社一打听,才知道米仓山,是一系列呈东西向展布的弧形山脉,弧背指向的北面,是素有“小江南”之称的汉中平原,弧心对应的南面,是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如果走省内道路北上,从巴中、南江进去,山高路险、道路崎岖,远不如走川陕高速,过隧道到陕西一侧,从汉中、南郑进去容易。

       不经意的一次组织生活,居然成了跨省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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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三十三公里高速,天黑才到汉中,当夜只好住下,等天亮时折回四川。

       汉中,号称“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西汉刘邦、东汉张鲁、三国诸葛亮,都在这里屯兵用兵,争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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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中,还是多条古蜀栈道的交汇点。从这里出发,向北穿越秦岭,通向关中平原有四条,分别是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和陈仓道。向南突破巴山,进入四川盆地有三条,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和洋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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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每一条蜀道上,都记载着先民们走出大山、探索追求的精神,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故事,让人敬畏,充满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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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正是沿一条米仓古道,经光雾山顶的蜀门秦关,我们向南江方向进发。车外是急速旋转的盘山公路,头顶是密不透风的彩色森林,奇峰、秀水、落木,构成一幅幅优美画卷,殷红、橙黄、翠绿,闪过一片片温暖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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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四川、汉中两大盆地的分界线,也是汉水、嘉陵两大河流的分水岭,落叶阔叶林面积达30000公顷,分布着枫树、槭树、榉树、银杏、椴树等树种。其中分布最广的乌桕,又称水青冈,是这里最美的一种树,据说有4000多公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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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秋至,它的叶子开始变红,若遇轻微霜冻,一夜之间,峰顶沟底、房前屋后,摇曳起火一样的颜色。再等北风吹来,飞起漫天落叶,洒向沟壑溪涧,汇成彩带般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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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米仓山,是漂浮在川东北的一片枫叶,那么她的叶脉,便是眼前这无数的水网,韩溪河、焦家河、黑熊沟、大小兰沟,林林总总,数不清的沟沟壑壑。或高峡林立、浪卷水拍,或沙滩鹭鸥,静水回流。但她们最终,都流向了东河,构成一枚枫叶的叶柄,奔流前行一百公里后,在我的故乡阆中,汇入到嘉陵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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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候,总受大一点孩子唆使,站在嘉陵江边,对着清一色张着帆,船头船尾有些高翘的东河船,边跑边骂:“东河老倌进大河,不挨日崛不受和”。这是一句四川话,是“不挨骂不舒服”的意思。

       按下游的人来说,这些沿着东河,从米仓山区出来的船民,野蛮、封闭、不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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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长大后,离开了四川,旅居到下江地区。在那些乡愁的日子里,才发现心中的念想,不是在川西,“锦城虽云乐”的成都平原,而是在川东,那一片色彩斑斓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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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乡自古富贵,那里的人,衣食无忧,他们的追求,已上升到精神层面。或者佛教、道教,或者峨眉、青城,放浪山水,修炼内心,修得来世轮回,练就长生不老。即便是饮食小吃,也追求滋味形色,细腻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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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地历来苦寒,这里的人,筚路褴褛,他们的愿望,是像米仓一样丰裕。从此这里,走来刘邦、韩信、诸葛亮,走出朱德、张澜、晏阳初,更有无数个红军战士,继往开来的身影,奔波跋涉在一条,锐意进取的蜀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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