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程
城里的月光 精选
2022-5-5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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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来第一次回贵阳,一个人走在花溪宾馆悠长的林荫道上,听近处传来溪流转动水车的吱呀声。看一轮明月升起在喀斯特山峰,她浑圆清冷的神情,仍有那些年的忧伤。墙外有条公路通往磊庄机场,过去常从这条路上出发,奔赴山外的大千世界。隔着吉普车前挡风玻璃,就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地看月亮。看古老苍凉的黔中大地,有一条花溪在月光下流淌。

       向日葵的大田,绵延有7、8公里,在溪水对岸砌成了一堵高墙。金黄金黄颜色,投射在平静水面,像一幅幅印象画稿,朦胧中透着野性。涟漪被风吹开,在眼前缓缓闪过,逐次传递很远,消融直至无痕。柳梢划过月轮,撕裂、弥合,弥合、撕裂。像青春不羁的心,昂扬、低落,低落、昂扬。胸中满是郁闷,脸却装着无事,跟随汽车颠簸,默默戴上耳机,在一次一次,听着一首《城里的月光》。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年轻为理想打拼,时常会遭遇别离。妻子儿女,父母兄弟,从山里到山外,从小城到大城。或流落天涯,餐风露宿。或浪迹人海,灯红酒绿。尝过人生百味,经历世态炎凉。特别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大地兴起过一波,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中西部青年,为追求幸福生活,沿京九线、京广线、西南大通道,蜂拥而至珠三角,展开过一幅一幅,壮阔的历史画卷。

       而其中每一个人,面对历史巨浪,都必须做出选择。或主动,或被迫。或幸运登上人生巅峰,或失意跌入命运深谷。所有尝试,从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才无愧于时代,为我们提供的历史舞台。而每当夜深人静,就有不眠夜晚。或风卷竹海,雨打蕉林。或星月朦胧,灯火阑珊。所有的亲情、爱情,所有的未来、前程,搅动着心潮翻滚,也一遍一遍,听着一首《城里的月光》。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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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三线不好。只是前辈当初好人好马,轮到我们时全然被人漠视。因为此时中国,已发生重大变化。从“备战备荒”到“改革开放”,"五十年不打仗",韬光养晦,军工只在维持。 

       贵州三线,更是被遗忘的角落,孤悬在云贵高原,一个最不发达省份。而改革开放大潮,在几千里外冲击堤岸。从深圳发出的轰鸣,层层推进,已跨越千山万水,传到了娄山深处。 贵州军工有三大基地,083在凯里,属电子部。数他们最先行动,除38所迁合肥外,其余都去了深圳。华强北所在的振华路,就是他们最初的厂区,以他们在贵州的基地称号,振华公司而得名。

       011在安顺,属航空部。061在遵义,属航天部。而在61基地内部,数我们最不安分。作为红旗系列地空导弹研制单位中,地面制导雷达的总体。大多是电子信息类人才,在深圳特区特别抢手。所以就有特区政府,上门来联系搬迁,说愿意在八卦岭,为我们提供厂区。如果当时去了,就和中兴通信做邻居。但航天部和贵州省,联手否决了这个计划,才让第一次的突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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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三线不美。那里空气清新,水质也清澈。从清明开始,就有野百合三三两两,站上悬崖峭壁。到了谷雨时分,红杜鹃风风火火,开在溪涧沟壑。进入夏至前后,毛杨梅星星点点,长满枝头树梢。

       1990年,浦东开始腾飞,基地要在长三角,建苏州分厂。我没日没夜加班,主持研制汽车线束的自动测试台。要求赶在4月1日之前,由第一批的员工带到苏州木渎镇,投入为上汽公司配套的大规模生产。而我的孩子,却在3月15日出生。那一个月啊,我几乎没睡过觉。每天都睁着惺忪朦胧的眼,或对照德系车的海量资料画图纸,或分开密密麻麻的线束辨标记。设计,工艺,安装、调试,修改方案,千辛万苦。

       按时完成任务,单位一纸调令,把我调到了研究所,从事军品预研。伪随机编码脉冲压缩压雷达,合作方是南京理工,让我终于在8年后,又回到紫金山下。明孝陵、中山陵、灵谷寺,在那个春季,再一次接纳了我。后来整整三年,一年三次,每次两月,在学校长住。起初打算读学位,已选好导师,也拟定题目。然而孩子太小,总是三心二意,下不定决心。直到三十三岁那年,回去担任了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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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1995,海南大开发,我们要为海南马自达,配套建设一座工厂,生产汽车电器。为兼顾广州本田、湛江三星、柳州五菱,厂址便定在湛江,这座粤西的中心城市,历史上就管辖着雷州半岛和海南岛。项目由三方出资,主投资方广东海洋集团,老板姓冼,据说是越南华侨,靠倒卖岘港的煤炭起家,当时已有数十亿资产。是他联合了当地政府,主动来找我们洽谈,要一起投资汽车电器。当时雄心勃勃,想做中国第一。

       我们出人出装备,建面向南海的窗口。其实10年前,我们就有合资公司,叫湛江佳能,生产打印机和复印机。所以这次上汽车电器,单位特别重视,厂长、总师一起出马,只带着我负责技术,卢萍负责公关。住当时最好的霞山饭店,花一周时间考察生产环境。包括海洋集团刚买下来的,赤坎和霞山之间三千亩的滩地。湛江方面是由黄总负责,这位海洋集团新聘的总师,曾经长期在湛江三星集团工作,是1969年清华大学电机系的毕业生。

       已进行多轮谈判。其它时间,就由黄总开着新皇冠,带我们四处兜风。湖光岩、东海岛、军港码头、南油基地。还去东海岛的沙滩挖捡蚵仔,去特呈岛的渔船吃海鲜。花蟹、血鳝、沙虫、竹节虾、东风螺,以前我听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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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察结束后,留下我和卢萍,又调来武汉大学刚毕业的小张做翻译。还在海关大楼附近海边,买下一套四居室,添置了整套的实木家具。这对于我们住惯红砖房的三线人来说,还真没见过有如此优美的居住环境。300平米洋房,两厅两卫一厨,有四间独立卧室,其中两间是海景房。卢萍是唯一女生,想分给她靠海,带一个封闭的大阳台,钢化玻璃通透到地。但她一再推脱,最后分给了我。另外一间留给总师,他有时会过来住。

       团队里唯一的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一尘不染的样子。却记得初见时,她是骑着摩托车过来的,风驰电掣,满身的英气。飙到我面前才停下,泊车,转身,干净利索,亭亭玉立。随即摘下头盔,露出白净脸庞,垂下秀发如瀑。

       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看电视聊天,一起查资料写材料,一起跑广州疏通关系。那时候的湛江,海鲜真是便宜,猪肉已十四元,海鲜才十元以下,我们还在霞山的东风海鲜市场,淘到过两块五一斤的黄鱼。还有热带水果,当时内地很少见。木瓜、芒果、榴莲、菠萝蜜,公司买来不少。我们就学广东人,饭前煲靓汤,饭后吃水果。那一段本计划长住,却突然结束的集体生活,被团队唯一的女生,打理地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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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关大楼7楼办公。起初的工作,是消化从基地情报所借来的资料,针对不同型号的汽车,不同的电器配置。开始熟悉玻璃升降器、中控锁、倒车雷达等产品原理,查阅其国际、国内标准,为申请生产许可证做准备。

       我们在内地生产航天汽车,已具有整车许可证,但不包括汽车电器。当时中国,刚开始市场经济,计划的痕迹还重。有强制标准的产品,用生产许可证的方式来管理。所以计委、经委和行业部委,都要一一去跑。好在广东省特别支持,他们最近出台的一轴两翼战略,就是以珠三角为一轴,潮汕、粤西为两翼,进行产业布局。湛江一直是粤西地区的中心,经济长期辐射着雷州半岛和海南岛。所以这次中央提出海南大开发战略,也给了湛江一个机会。

       虽说是技术人员,也要参与到公关。计委、经委、海关、税务,还有华南地区车企,本地的配套公司,除了我们一一去联系,也有主动上门来找我们谈的。由海洋集团负责安排,靠早茶是齁不住了,还要一日三餐,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啥的。那是市场经济的最初几年,也是造富运动的疯狂年代,随着下岗、转产、国有资产出售、房地产和股票市场兴起,各类富翁如雨后春笋般闪现,还有大量涌入的外地有钱人,看上去身份不俗,却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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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湛江有赤坎、霞山两个区,均位于广州湾西岸,中间隔着10公里原生态海滩,是正在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而广州湾的东岸,现在坡头区的地界,当时几乎都是农田,在传统稻作农业的基础上,只种了些香蕉、菠萝和甘蔗啥的。

       晚上有几处灯火,是南海油田的油港码头,和南海舰队的军港码头。我躺在床上正好看见军港,当有灯火在海面摇曳,那就是军舰进港,或潜艇浮出海面。昏黄却温暖的颜色,每天都伴我入眠,也让我想起《军港之夜》。“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而看似平静的港湾,却在100年前,闯入过一群强盗。法国远东舰队在征服越南之后,长驱直入来到这里登陆,还用炮舰逼迫清政府,强行租借了99年。直到二战爆发,法国让德军灭国,这里又被日寇占领,直到抗战胜利才回归。

       军港外围,被一连串岛屿拱卫着。其中南三岛最北,本是10个独立小岛,解放后开始了连岛工程,将它们连成一体。特呈岛本也在连岛计划内,却因航道原因被修改,目前就孤悬在霞山对面,我们坐轮渡去吃过海鲜。东山头岛很小,东海岛却很大,有492平方公里,号称中国第5大岛,我们只坐车去挖过一次沙蟹。而硇洲岛,孤悬在东海岛东南,是中国最大的火山岛,也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有一座100多年历史的硇洲灯塔全球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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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江市地处陆海交汇,有便捷的海港、机场通往世界各地,有黎湛铁路连接广西,连接黔桂铁路,是云贵川三省最便捷的出海口,也是国家在建的西南大通道终点。海南大开发的热潮,吸引着沿途青年,正怀揣梦想,蜂拥而至。而西南大三线,面临着军转民,我们从连绵的大山里出来,瞬间就被炽热的气氛所吸引。那时候刚时兴卡拉OK,流行四大天王。还有陈小奇、李海鹰领衔的广东歌坛,用中国最早最青春的流行歌曲,给远行的我们带来过抚慰。

       工作之余,也去看演唱会,在打工者聚集的广场,听他们一次次呼喊毛宁,呼喊杨钰莹,呼喊甘萍和光头李进。当一把电吉他,弹出《外来妹》主题曲的前奏,只短短几秒,就会让我满脸是泪。让现在想起,还依然是泪。看这些产业工人、货车司机、饭店雇员、夜店小妹,无不来自西部,来自偏远山区。为追求梦想而来,因生活所迫而去,只带着简单行囊,义无反顾,背井离乡。“想想长长的路,擦擦脚下的鞋,不管明天什么季节。”

       这却是湛江历史的高光时刻,机场一年80万的进港,据说至今都没突破。也就给了我,特别的一段经历,让我感到幸运。能在一个城市最高光的时刻,混在一群最热血的青年里面,还亲眼见证到他们,一幕幕的青春热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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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我们又何尝不是,那时候有首歌叫《萍聚》,卢萍总和我在社交场合时对唱。或许是她名字里就有这个萍字,或许是说这样的相聚如同萍聚。想起大家以前从没有什么交集,想象以后也不会有多少交集,现在却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住在同一屋檐下,亲如兄弟姐妹。一起买菜做饭洗碗收拾屋子,一起看电视畅想未来谈论过去。大家都抱着相同的期待,就是通过窗口走出大山,在沿海建功立业。即或湛江这种只有两个区的城市,却抬头能见大海。而海风海韵,一直在三线人的心里。

       为了项目尽快立项,我们每天工作到深夜。经过和海洋集团的几轮讨论后,申请书也撰写得差不多。华南地区车企、中南地区专家,还有北京广州的领导,也都去请示汇报过了,也得到他们的首肯。已经在排演开工仪式了,市里派一个处长在帮着筹划。让冼总每天春风满面,也开始和我们学说普通话。兴致高时就带着我们,主持豪华宴会,举办高档舞会,马爹利人头马一人一瓶,靓男俊女穿梭跟进。

       当时的湛江,就像个大染缸。恰似当地的红树林,从湖光岩,过渡海大堤,到东海岛,几乎占据了整个海岸线。大河入海,泥沙俱下,恣意疯狂。看似浑浊阴暗,闷热潮湿。却也长出了,最郁郁葱葱、丰富健全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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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的变故,让我至今都有些不解。快到中午突然接到单位打来电话,让我们尽快收拾赶紧撤离。说已经为我们定好明天下午5点的机票,还反复叮嘱不要多问,一切等回来以后再说。就是海洋集团也不要去和他们告别。

       好不容易的突围,又将胎死腹中。心中升起郁闷,此时无法言表。但在军工基地养成的规矩,不让多问就不去多问。但对这个地方,这个从十二月到一月,在三线阴暗潮湿的季节里,到处阳光灿烂的地方,充满了依依不舍。为打破沉默我提出一个倡议,说在走之前到海南看看。看风生水起的彼岸,十万青年蜂拥而至,那场景一定很震撼。还有雷州半岛和北部湾,这一程是水,一程是陆的旅途,一旦错过后,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重来?

       三个人急匆匆赶到码头,买到了晚上九点最后一班轮船,航程10个小时,预计明天早上七点到海口。直到今天我都还记得当时码头的情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照亮“十万大军过海峡”的人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却充满成功的向往。我们检票进到船舱,走上甲板,发现到处都站满人。这里是五等舱的散席,几乎都携带着大件行李,三三两两围坐在地上,或独自一人站在舷边。把甲板和平层客舱,向上或向下过道,挤得水泄不通。一时烟雾弥漫,到处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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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五等舱卧铺,要下到低一层的舱里。进去一看,有8横4纵32个床铺,中间只留出很窄的人行道,还被不少行李挤占。费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才找到铺位。紧靠着圆形舷窗,透过它看出去,正好是那盏昏黄的灯,和像高楼一样耸立的轮船。

       一阵汽笛响起,航船驶离码头,不一会儿,硇洲灯塔都看不见了。轮船加大马力,向浩瀚无垠的外海进发。我们三个,本来还站着看风景,卢萍却开始站不稳了,说有些眩晕。听别人说,这就是晕船,让她迅速躺下,拉开被子盖上。过了一阵清醒些,喝了些水,就是坐不起来,也不敢大声说话。我们也在铺位上躺下。因为太近,不便朝着她看,只能仰面躺着。此时舱内,已完全安静,偶尔也侧身去看她,发现过去真没这样近过,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夜的大海上航行,有一种温暖祥和的感觉。透过舷窗,我们能看见星空,漆黑中总带着蓝色的光。绕着雷州半岛漫长的海岸线,我们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很久才露出亮光,看见了椰树,和从海平面渐渐升起的一座城市。秀英港张开了臂膀,将我们温暖揽入怀。然而我们只在海口,在宽阔的椰树大道上行走几公里,就在一个琼崖支队的纪念碑前折返。回过头欣赏这些青年,看他们鱼贯而出,看他们分手道别。我在想象他们的未来。或成功,或失败,但总算来了,尝试了。哭过,也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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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赶下午五点的飞机回贵阳,还要完成后半程的旅行,乘一个小时快艇过琼州海峡,坐四个小时汽车穿雷州半岛,我们只在海口停留了一个小时。就让清晨阳光,拉长我们身影,照着匆匆脚步,引领我们重回秀英港,坐上快艇去徐闻。

       琼州海峡风高浪急,快艇颠簸难以坐稳,我们三个人只好背靠着背,相互支撑。回想这匆匆一程,倒像是一次发泄,是目标无法实现时,漫无边际的狂奔。而船舷边激起的巨浪,也暗和着我们心情,晕船、流泪,在所不惜。紧接着是四个小时长途汽车,一路向北迎接着电闪雷鸣。这是一月的最后几天,雷州半岛果然名不虚传,隆冬时节居然雷声阵阵。这糟糕的路面,破旧的车况,寒冷的天气,却在风雨雷电中颠沛流离,想忘掉怅然失意的感觉。我们一路都在议论,愤懑和纠结的,是这次不明不白的撤离。也都想好了,回去就辞职离开单位。或再来这里继续未完的工作,或去深圳开创新的事业。因为我们这次见带到过,是生机勃勃的生活,像城里的月光,在心头熠熠生辉。

       飞机降落在贵阳磊庄机场,失落的情绪才逐渐平复。沿一条蜿蜒的山路回基地,只有花溪水在默默陪伴。又过了很久终于得知,是湛江海关突发走私大案,造成了那一次撤离,才似然释怀对此事的纠结。只是大家早已散落天涯海角,无法安慰彼此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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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相约渡海/去远方/北部湾的洋面/闪烁神秘的光。

     浪/拍打着悸动的心/摇晃在狭窄的客舱里/使你眩晕/却让我暗喜/幻想能一直陪你/欣赏你睡熟的模样。

     望你的秀发如飞瀑/看你的娥眉如月芽/但见你绯红脸颊/如浪里渔灯/又依稀前世佛前/求缘的香火。

     梦里再许个愿吧/记住青春时光/多雨的季节/多风浪的海峡/多雷电的半岛/岁月悠悠如同隔世/不变的是你的眸子。

     心如岛屿/在今夜蓝色的浪里/仍是那夜月光/凉的风/和婆娑月影/海峡直航的船舱/孤梦/已打湿了枕。


(完)


2022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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