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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禁渔前最后一代渔民:江河教给了他们什么?

已有 4506 次阅读 2021-4-10 22:51 |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鄱阳湖里的小天鹅和其他鸟(供图:船长)


鄱阳湖里的大雁(供图:船长)


暗绿绣眼鸟(供图:船长)


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是我国生物多样性最具典型性的一条生态河流。近年来,受水域污染和过度捕捞等活动影响,长江流域生态功能退化严重,渔业资源恶化加剧,长江水生物种严重衰退,一些物种濒临灭绝,长江生物完整性指数到了最差的“无鱼”等级。为此,202111日起,长江流域“一江两湖七河”等重点流域正式开启10年禁捕周期。在涉及禁渔的14省市,共有11.1万艘渔船、23.1万渔民退捕上岸。

世代的生计和家园的保护是一对矛盾吗?退捕后的渔民将如何面对人生的巨大转折,又会怎样开启他们新的生活?江河曾经并继续在教给他们什么?为此,本报记者专访了江西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鄱阳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两位上岸渔民,希望通过他们人生的变迁,呈现长江禁渔退捕大潮中,众多渔民生活的真实样貌、他们面临的问题和对未来的期望。

 

段漠山:喜欢野外调查的“留守爸爸”

1986年出生的江西南昌市新建区南矶乡人段漠山,在他十二三岁还没念完初一的时候,就开始跟随父亲到鄱阳湖里打渔。2013年起,他应聘到鄱阳湖南矶湿地管理局所辖的南山管理站做兼职,长江全面禁捕后,这份兼职工作变成了他的主业。作为新一代护鸟人,段漠山会辨认200种左右的鸟类、60多种植物,能驾驶巡护艇、冲锋舟、气垫船与简单的维修保养,并拿到了由上海飞浪气垫船厂颁发的气垫船驾驶证书和南昌市地方海事局颁发的船员服务簿证书。每年候鸟越冬期,他和同事乘气垫船、机动渔船巡护鄱阳湖核心地带以及保护区同余干县、鄱阳县、都昌县交界区域的泥沼地带四五十次,巡护里程达1000多公里。对于长江十年禁渔,这位已经顺利转身成为新一代生态保护者的前渔民最大的感受是:禁渔对于生态保护是好事,但这也给当地渔民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挑战。

历史遗留的“职业渔民”与“兼业渔民”问题

南矶乡位于鄱阳湖东南畔,是座湖心岛,岛上人多地少,典型的渔村风格。按照每家一个捕鱼证计算,当地有1000来个持证渔民。过去只要鄱阳湖里有水就可以捕鱼,一对夫妻靠捕鱼、虾、蟹,年收入少则七八万元、多则20来万元。但渔民年龄普遍偏大,退捕安置难度不小。据段漠山介绍,长江禁捕后,当地渔民的渔船已全部由政府统一回收。他家过去有十来条渔船,一共得到十几万元的赔偿费。网具按重量赔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目前还有部分留在民间,没有被政府收走。南矶乡去年下半年发布的文件称,渔政部门按照上世纪80年代留下来的历史记录,对渔民进行属于“专业渔民”或“兼业渔民”的认定。据段漠山所知,专业渔民在社保方面有补偿,兼业渔民则没有。南矶乡的大部分渔民在退捕后得到的是兼业渔民的待遇,需要自己购买社保。

段漠山曾经参加过新建区退捕办在南矶乡召开的一个会议。会上,区渔政局局长劝说渔民们先一次缴清15年共45000元社保费,这样,等这些渔民60岁以后,政府会统一每年返还3000元给大家,连续返还15年。但很多渔民在失业后,一下子要交出这笔钱有困难。后来有些本地的乡政府干部分工,每人负责说服10个退捕渔民缴纳社保,乡里也替一部分渔民交了社保,但全南矶乡迄今还是有很多退捕渔民没有交。

段漠山的社保是他自己在南山管理站交的。南山管理站归属于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管辖,共有13名工作人员,大部分是由渔民转业应聘而来。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按照地域,下设3个分站和科研、宣教、资源保护、综合等4个科,上级单位是南昌市林业局。段漠山2013年初结婚后,开始在南山管理站做兼职,妻子在乡卫生院当护士。那时候,他每月工资1800元,后来涨到2300元,现在4000多元每月,扣除上交的1600多元五险一金,实际到手2300多元。他妻子也差不多。因为现在当地政府把“老有所养”项目“颐养之家”设在了南矶乡的幼儿园里,乡里20来个老人每天上幼儿园吃便餐,段漠山觉得很荒唐不合理,万一有个传染病都没法控制,因此,把两个孩子交给自己父母带着,在新建区租了房子上区里的幼儿园。房租1500元一个月,孩子上幼儿园一学期学费3000元左右。段漠山的父亲段德达和母亲陈水香今年都60多岁了,社保至今没有办,每人只有每月一百来块钱的农保收入外加每年3000元左右的渔民转产社保补贴费,六口之家就靠夫妻俩的工资养家,基本存不下什么钱。

鄱阳湖是季节性湖泊,每年610月有3个月左右的丰水期,整个湖如大海一般汪洋一片,南矶乡的人要靠船摆渡一个多小时才能上岸,再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县城;即使逢枯水期,直接从湖里开车去县城也需要100分钟。段漠山向记者调侃称自己是“留守爸爸”。

管理站的工作比打工更吸引他

尽管有媒体报道南矶乡政府领导对退捕禁渔之后当地走生态旅游的发展之路颇有信心,但在段漠山看来,乡政府所说的引导、安排了很多渔民转产就业并非事实。

南矶乡岛上现在人没有狗多,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在工地干活还经常没法结到工钱,有的村民为了要工钱,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下午才回到家,结果还是没有结到钱。”段漠山告诉记者,最尴尬的是五六十岁的那批渔民,年纪大了,出去打工没有老板愿意接收,就像抖音里面有段子说的——“打工嫌老,死又嫌早”,只能从事建筑施工、环卫等比捕鱼更累的活,挣不一定比打渔多的钱。

除了生计转型的艰难,段漠山感到退捕对渔民短期内幸福感的影响也不小。过去一年里除了320日到620日鱼类繁殖季节是禁渔期,其他时间只要湖里有水,渔民们就可以去捕鱼。一般四五点钟天还没亮的时候,渔民们就从码头出发了,中午12点前把渔货物卖掉后,在船上随便吃些用保温瓶从家里带来的午餐,下午再接着把虾笼、浮网等网具重新布放到水里去,这样,快的话干到下午两三点,慢的话到下午三四点就可以收工。习惯了在风浪里讨生活的渔民都过着闲云野鹤般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不管打什么工,都有人管束。渔民没有了船,就像很多城里人没有了车,生活一下子变得很无趣。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不是那么难以适应。

段漠山初中毕业后跟人当过学徒学做钳工,他自信如果出去打工,一定能找到比在管理站挣钱多的工作,不过就兴趣而言,现在的工作更吸引他。

“现在捕上来的杂鱼比较多”

“鄱湖鸟,知多少,飞时遮尽云和月,落时不见湖边草。”这首诗说的是作为国际最重要的候鸟越冬地之一,每年10月到来年3月底,来自全球的60多万只珍稀候鸟会飞临鄱阳湖,白鹳、白琵鹭、小天鹅等越冬候鸟三五成群地在泛黄的芦苇荡和浅滩里嬉戏觅食;夏天则有灰头麦鸡、须浮鸥等夏候鸟在当地安家繁殖。数据显示,鄱阳湖有鸟类330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鸟类10余种、国家二级保护鸟类40多种,全球98%以上的白鹤、80%以上的东方白鹳、70%以上的白枕鹤在那里越冬栖息。2012年通过的《江西省湿地保护条例》规定,在候鸟越冬时期,即使钓鱼也不可以。因为钓鱼的人多了,会干扰鸟儿们的栖息,它们如果一直需要飞来飞去避让人群,就会影响在鄱阳湖储存能量以飞抵西伯利亚。段漠山和他的同事会监测什么时间、在哪个地点上出现了哪些候鸟,并记录下来。人为的干扰因素、鸟类栖息地的变化带来的鸟类生存状况或水位的变化,也用数字、文字记载。

鄱阳湖里的植物有几百种,马来眼子菜、苦草、水田碎米荠等,植被每年因气候,水位的不同而有所变化。管理站的人会做一些水生植物的调查,比如用夹子把一些浮游植物夹起来做标本,沿着一条梯度从高到低的样线,记录这条线上不同植物的分布情况。这些和候鸟监测一样,都需要学习,不是什么人一上手就能做的。段漠山有时会在微信朋友圈里向他在工作中打过交道的科研机构专家们请教新发现的植物和鸟的名字,平时则跟着工作站的万松贤站长学习。

虽说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段漠山每天早上七点多就到站了,晚上6点左右到家。因为有些工作宜早不宜晚。比如说,如果在气温比较高的日子出去做监测,上午10点过后湖里就会弥漫水蒸汽,这样,监测视线就会受影响,看不清楚。遇上这种日子,上午10点过后段漠山就做些数据整理和处理之类的室内工作。雨后因为空气被雨水净化了,就没有水蒸汽,他们的户外工作时间就可以长一些。

这些年来,段漠山一直在做关于鄱阳湖的一些子湖泊的调查。在他的印象中,过去鄱阳湖的植被和现在不一样。原来湖心没有这么多草,在湖的高层水位处才有苔草,现在湖心都长满了苔草,而且苔草在不断地侵蚀着湖心的泥滩,从长江上游冲下来的泥沙也会被这些苔草挡住,湖床不断增高。湖心的土壤原先有很多淤泥,深的地方就像沼泽地,人在那里会陷下去,现在土质比过去硬化了许多。段漠山推测这些可能与鄱阳湖近十年来水位走低和整体环境的变化有关。

过去没有先进网具的时候,渔民用连接在竹子插成的“迷魂阵”两端的尼龙网(也称“丁字网”)围堵鱼,每年610月干水期的时候就不得不停捕。近十年里,鄱阳湖出现了一种围网,又叫“绝子绝孙网”,就是把整个湖面围起来,各个角上由人和机器合力慢慢收拢。那种网撒下去,可以把附近的鱼一网打尽,是违法的。绝大多数世代打鱼的人都懂得,靠水吃水要有底线,不能涸泽而渔。段漠山曾经开船载新建区渔政局的人去湖里清理过这样的网。在他小时候和20年前他刚跟他父亲一起到湖里捕鱼时,鄱阳湖里的针鱼、银鱼、刀鱼、鳗鱼虽然数量也不是很多,但经常总能看到。这些年里随着捕鱼的工具越来越先进,鱼越来越容易捕获,这些鱼更少了,捕上来的杂鱼比较多。丰水期的时候,大部分渔民以捕龙虾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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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字网(供图:船长)


热爱候鸟的他想做鱼类调查

“我对这份工作还是有爱好,和这里的鸟儿、鱼儿、植物都比较有感情,要像保护家人一样去保护它们。”他向记者表示,“我最喜欢的还是看鸟、到湖里去做一些和科研相关的工作,反正就是那种能让自己长知识的事!”他的微信朋友圈里有时候会转发《流域水生态过程机理与调控》《沉寂了30年的野生动物保护名录即将更新》这类一般情况下只有小众学术圈才会转发的文章、抖音上“保护候鸟栖息地”的短视频,一段以《贝加尔湖畔》里“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的歌词配乐的鄱阳湖南矶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检查哨环境视频,他自己给配上了文字:“三两同事一条狗,保护湿地为候鸟”。对于朋友圈里关于围捕电鱼船的新闻,他评论:“可持续性捕鱼会让渔民有更高效的收入,破坏、灭绝性捕鱼只会……”春联他自己亲手用毛笔写上自己的话:鸟信赖人深情不减,人喜爱鸟尊重有加。横批:天高任你飞。空时他还会自己用铜丝做几何状的鸟形钥匙圈给孩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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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漠山给孩子做的鸟形钥匙圈(供图: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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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漠山写的春联(供图:船长)


前两个星期,段漠山刚帮助清华的学生在鄱阳湖采集了芦苇、南荻、苔草三种草和0.2平方米的土壤、一瓶湖水的样本,快递寄给了他们。科研人员可以将样本烘干磨成粉后,检测其中各种成分的含量。帮科研团队采样,段漠山一年可挣一万来块钱。“这一带能做到这样的只有我一个,得认识这些植物啊!”他颇有些自豪地对记者说。

段漠山2016年起,和江西师范大学的一位教授一起做过鄱阳湖渔获物的调查,听说要禁渔后,前年他向自己所在管理站的站长提出后续可以接着做这个课题,去调查禁渔前后湖里鱼类品种的变化。他觉得平时自己可以在湖里取一些样本,把渔获物的信息登记好,做好相关的数据处理,遇到不认识的鱼的种类,他可以向一些从前打过交道的科研人员咨询。他认为这样的工作需要坚持很多年才能出成果。站长说这件事有困难,因为做这些调查肯定要去渔政局办捕捞证,但眼下禁渔是“一刀切”的,捕捞证一律办不出。“毕竟既然法律已经出台,谁随便下水,搞不好都可能把自己变成违法分子。”说到这里,段漠山有些怅然。禁渔以后他在保护区遇到过中科院、南昌大学、中国水环境科学院的科研团队,主要在当地做水质、土壤的监测,以及水生生物和水生植物的调查,做鱼类调查的几乎没有。据段漠山所知,之前南昌大学有一个团队的研究生也在当地做过鱼类调查。

靠天吃饭的人,在大自然的惊涛骇浪中已经练就了一身应变的本领,当一种生计消失,段漠山将迎来怎样新的命运,也许正如同他用未必工整的书法在春联里深情写下的:天高任你飞。

 

郭国裕:古镇里的科研采样人

“现在失业了,只好帮人在水上公路采样。”20201117日,江西九江市永修县下辖吴城镇居民郭国裕在朋友圈写下这样一条信息。这位1977年初中毕业、今年59岁的前渔民,其实从上世纪90年代起,就经常跟随外来的科研人员一起在鄱阳湖采样。这天他发出的这句自嘲里,伴随的却是往年没有的沉重失落感:再过一多月,随着长江流域“一江两湖七河”等重点流域正式开启10年禁捕周期,他1986年从航运公司船工岗位下岗后,继承家业转产的打渔生计,就将终止。

吴城镇位于江西省北部、九江市南部偏东、永修县东北部、赣江下游、鄱阳湖西汊,是江西四大名镇之一,也是中国千年古镇之一。也许是古镇历史文化的熏陶,也许多少也有大自然赐予的良好审美,郭国裕发在朋友圈的微信,图、文简洁优美,完全不像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人的。

“中科院南京地理湖泊所建设的碟形湖气象-水文-生态环境监测断面,目前正在自动监测气象、地表地下水位、土壤水分、植被物候和水质等。欢迎各位前来采样,开展野外工作。”“请问专家这是什么卵?”“今天好不容易完成一口井,野生作业艰难,很多计划算不准。”候鸟足印、晚霞、水上公园火烧云……能看出他对自然家园发自心底的热爱和在野外虽然辛苦但自在自得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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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里的野花(供图:郭国裕)

郭国裕家里祖传一共4条船,退捕获赔6万多块钱。其中一条11米左右长、2米多宽的铁船,政府赔偿了27000元。虽然离渔民正常60岁的退休年龄已经不远,这些并不足以安抚眼下的郭国裕。他怀疑中央对退捕渔民的补偿政策可能不能真正落实到每个渔民身上。比如按照政策,渔民主业是打渔的,退捕后每人连社保费用加起来可获补偿13万元;副业是打渔的,退捕后每人连社保费用加起来可获补偿9万元。但永修县除了60岁以上的渔民已经拿到了这笔钱,45岁到60岁渔民的这笔补偿款,县里至今还没有发放给渔民,说是直接帮大家交社保,要连续交满15年,到60岁以后每年可返还3000多元。这意味着渔民们不仅现在得不到退捕赔偿,还要垫钱缴社保。“但谁知道15年里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自己会活到几岁呢?这笔钱如果让50岁到60岁的渔民自己用,大家一般就会买农保,60岁以后每个月返还四五百块钱;即使买社保,也不一定需要一下子把15年的费用全缴了。政策拨给渔民的钱,不是应该由我们自己来支配使用吗?”郭国裕这样向记者表达他的困惑。此外,关于主业渔民和兼业渔民的认定标准,他和镇上的许多渔民都不清楚。他家里没有田,不知自己被认定为兼业渔民的依据是什么。

为了发展生态旅游带动禁渔后的地方经济发展,永修县去年在鄱阳湖边建了两棵直径约十米,高三四十米的观鸟用“蘑菇树”。在郭国裕看来,这改变了候鸟熟悉的环境,对它们形成了一定的干扰,鸟儿们会因为害怕而远离。过去永修县朱市湖的白鹤(2019年被确定为江西省“省鸟”)多的时候有1000多只,现在都看不太到候鸟过来了。“为了建给‘候鸟小镇’配套的商业设施,吴城镇地方政府下一步准备把我家100多平米大的房子拆迁了。”这是一个更大的烦恼,郭国裕向记者倾诉:“房子每平方米拆迁费1200元,灶间之类的偏房打折下来每平方米四五百元,院子走廊都不算钱,而买安置房每平方米要1700元,这之间的差价要我们自己补上,办理房产证等手续也要钱。可是我们哪里来这么多钱?我们不让拆,因此我儿子大学毕业当不了兵,弟弟被他工作的保安公司辞退,心里真是觉得委屈啊!”

禁渔之前,郭国裕平均每个月有18天在鄱阳湖里,他感觉湖里的植被这几年变化比较大,比如原来白鹤吃的苦草,现在都被苔草占据了。吴城镇过去养牛,后来因为牛会促进血吸虫传播,当地政府从六七年前开始禁止养牛,湖里过去被牛消化掉的草如今自生自灭,产生了很多腐化的草类。禁捕后,渔民们不仅被禁止下湖捕鱼,打黎蒿等野草也被禁止。黎蒿没有船运不出来,老了就浸在水里腐烂掉,也容易污染水质。

前几天郭国裕和中科院的科研人员一起到鄱阳湖的中心地带采样,在饶河边上发现了很多死去的草鱼、凤尾鱼,他估计可能因为小鱼比较集中,温度高,鱼发生了缺氧。此外,眼看湖里的鱼繁殖多了,龙虾也繁殖得更快了,“龙虾是外来物种、杂食动物,生态破坏性很大。”他对此向记者表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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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河边死去的凤尾鱼(供图:郭国裕

永修县过去有1500多个捕捞证,但渔民退捕后实际转业在“候鸟小镇”那样的当地生态景区工作的,据郭国裕所知只有10来个人。现在郭国裕唯一的流动收入来源就是为外面来的调研小组打零工挣的钱,长江禁渔后这样的调研组也来得比过去少了,他一年的这块收入从过去的一两万元降到了现在的六七千元。好在下岗后,他曾在2015年一次性花十几万块钱在县社保局补缴了社保,之后每年继续交7000多千块钱,这样,很快到60岁以后,他每个月就大约能得到3000元的社保收入。如果没有房子拆迁的烦恼,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在湖边享受晚年了。

“保护生态肯定是应该的,如果能有一个好的环境,老百姓能够生活得很自然,我们就会觉得很阳光。”他对记者说的这句话,特别像他的朋友圈给人的感觉:舒展的、怡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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