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买一份报纸，一本杂志，出小区往左走完一条被大幅度整修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尘土漫天的小路，第一个十字交叉口朝天桥方向下斜坡，半中央的地方就是附近唯一的一家书店。店铺门口摆放的杂志有一本两个月前的《音乐世界》，几本看上去像盗版的《知音》和崭新得让人喜欢的《青年文摘》。转头，老板正盯看我的脸，似乎以为眼前染了黄头发的人很可能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顺走一些什么东西。我问：“有XX周末吗？”“没有。”老板眉头释然。在这之前，我乘坐公交车去老家最大的实体书市场——文汇书店逛了十分钟。书店新请了帮忙的阿姨，以少女般的笑容看着我从一个拐角慢慢磨到另一个拐角，然后毫无所获地四目相对了几秒。文汇书店是老家整个图书市场的缩影，中小学的辅导练习册、模拟试卷五彩斑斓地占满大半个门面，文学、杂志、经典、功能、休闲等书刊和靠里一间摆放学习用具的铺面分占据另外小半边。视线从镶有菠萝图形的中性笔移开，投进门外仍旧晃眼的秋光里。路对面是公交站，视力所及没有人行道，略带愧疚地穿过马路，等待回去的2路公交。

书到哪里去了？曾经，书店是这座城市最有味道的存在，是人们借以生存的手段，是学生相约碰头的标志性地点，是无事的人愿意长时间逗留的空间。搬家前我常去妇幼保健院下面一家小书店，种类齐全，最重要的，时不时会添上其他书店没有的日本漫画。老板是两对夫妻并姐弟。小哥说话轻柔，对人微笑认真，好像早已经认识你。有一次从学校回来经过书店，发现他正和人打羽毛球，远远看过去，脸上没有熟悉的笑容，一种漠然的气质包裹了整张脸，像突然成熟的男性一样，冷峻起来。他的右手戴了跨过脖子的绷带，胳膊变成一根细细的短棍，手腕和手掌没有了。他似乎瞥见我的眼光，本想绽开的笑容随着来往的羽毛球停住，可依旧是轻柔的。我不知道怎样和他打招呼，不知道怎样说话显得恰如其分，不知道笑或不笑才不会让他觉得我有轻浮的恶意。虽然原本只是生活中交集不多的人，但他善良温柔，生活为什么要强加给他不能弥补的躲闪。

上了大学再回老家，书店变成不熟悉的早餐店，市区大大小小的书店不见踪影，繁忙的闹市只剩下买不到书也看不见报纸的物欲横流和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