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假作业是学生与老师之间的一个巨大的博弈。学生对假期作业非常反感，要么老师不发答案，没有反馈，做错了的题目也不能纠正，做了也白做。要么就是拖到假期结束，老师也没有时间批改，发了答案，结果迟到的反馈又堆积到学生新学期的压力上，最后不了了之。寒暑假与普通学期有所不同，我们可以做一些怎样小的微调，去学习一些正常学期中学不到的东西，比如学生间的合作，比如没有标准答案的开放型问题呢？

“老师出试卷，就是为了好批（容易批改）”，第一次听到谢彦波老师的这句名言的时候，笔者震惊了，居然有这么强的一句话，能够概括考试备考策略的最终奥义，顿时觉得之前15年读书都白读了。我后来利用这句名言，指导自己研究生7年的考试复习，屡试不爽，除了一次栽在没有经验的新教师手中。期末考试中出了不少证明题，这位新教师后来也非常后悔，因为阅卷的过程实在太痛苦了，学生都是鬼灵精，不会证明的地方，跳了几个关键步骤，最后来一句，综上，左边等于右边，每条题目的阅卷时间都是非常漫长而痛苦的，还要乘以学生人数。有经验的老师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设计试卷，从而达到好批的目的。打个比方而言，一个有经验的教师是绝对不会让同学证明a²+b²≧2ab，肯定会改成计算题，请计算满足不等式a²+b²≧xab的最大系数x，正确错误的批阅简单明了。

换一个角度而言，寒暑假作业也是一种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博弈，先知先觉的“聪明”学生知道老师也要过寒暑假，根本没有时间批改作业，随便敷衍了事即可：选择题随便丢个C，填空题瞎扔一个数字8，简答题稍微题目条件抄一些就蒙混过关了。这样度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最后白白浪费了可以用自己节奏去学习新东西的假期，让人觉得好生可惜。而后知后觉的“老实”学生作业也全都认真做了，可惜老师不批，根本不知道对错，不能从错误中吸取经验，假期过后，努力也换不来学习上的进步，觉得真是替他/她们感到不公平。

可以改良寒暑假作业的方式至少有两个，第一个是存在于学术界很久了的同行评审（peer review），第二个的改良方案则是加强学生批判眼光与价值观的开放型问题设计。两个改良方案的叠加，可以增加学生之间的合作，而不像学期之中的竞争为主的氛围。

寒暑假作业由学生自行批阅，每隔一段时间（比如一星期）收集学生的试卷，然后分发标准答案。每个批阅学生，阅读10份考卷以后基本也可以有个大致评分的想法，定下不同的评分标准，检查如何进行分步得分的计算，把剩下的40多份作业批改下来。批阅的过程中，可以从其他同学不同正确解法中吸取经验，也从同学所犯的相同错误中，得到警醒，可以向老师反馈大多数同学比较缺失的知识点与问题，做一个图表的的统计分析，也是很有用处的。这样“聪明”的学生就会在同学压力下，做一些作业，而“老实”做作业的学生便获得了及时的反馈，并且也减轻了老师的负担。每个星期的“带泥萝卜，擦一段、吃一段”的经历也可以更好地把假期生活合理计划起来，不会最后堆到一两个星期做完。

甚至阅读好书，也有这样的分配方式，让同学们针对阅读的不同书籍，写一个2000字的书评，豆瓣可以作为参考。然后让其他的批阅的同学可以进行剽窃审查，这样兼顾了泛读（其他同学读书精华小结）与自己精读一两本书的平衡。

开放型作业的设计，主要去解决的问题是学期中，学生只有零星时间而不能完成的任务。笔者接受的中学教育，或者一直到大学都是以竞争为主，而缺少合作。老师帮着学生考试排名次，高考分数高的才可以进好的大学。但是也有东西是只有合作才可以完成的。什么样的作业可以取得1+1=2，而不是重复性巨大的题海战术？又该如何提升学生的协作能力，每个学生能完成积木或者拼图的一小块，但是合并起来能显现“团结力量大”的问题呢？

可以考虑让高一学生暑假的时候进行未来大学专业与就业前景的分析，可以让他们分组对自己感兴趣的专业进行了解，网络有很多的数据与资源，这也教会同学们如何从纷杂的知识中抽取有用的东西，这对高二时文理分科，可以提供一些咨询，知道自己兴趣所在，另外对高考时选择专业也有指导作用。而且分组的讨论，除了增加合作性，还让同学们可以有一些不同观点的批判，在不同分组之间，还可以采取辩论与攻击防卫的手段，增加学生的批判性的学习与鉴识。

这样一个大型的假期作业，还可以让学生多一些计划性，第一阶段大致定下感兴趣专业的方向，需要设计询问的简练的问题（pithy questions），设计“对的、好的”问题，也是学术或者社会工作的一个重要能力。第二个阶段收集材料，联系采访对象，什么时候该采访邻居的大学生，如果大学生暑假正好在公司实习，也可以考虑进行电话采访。确定什么样有关的就业问题，好的大学专业与就业前景与未来发展都是值得问的问题。从第一个采访对象分析总结以后，然后更新问题，就好像侦探一样，慢慢发现关于未来的线索。

这样类似的大作业比普通的试卷少了一些标准答案，而且也是让学生们理解，不是所有问题都有标准答案的。有时候很多人生的选择都是这样，没有一个特定的准绳，最后让同学们开学前一天，每个小组做一个30分钟的答辩，汇总起来，进入高二以后也可以更有选择性地进行分班，让学生了解，人生的选择是自己的，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另外也可以通过一个年级学生的总结，用来未来对抗没有受过较高教育的父母，减少一些父母选报志愿时强迫孩子的盲目性。

对于很多县级中学出生的我或者类似的同学而言，对于选择的远见，跟大城市的学生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努力的我们，在科学的逻辑推演部分训练得不错，但是科学的价值（value and norm）是我们这类学生很少考虑的一个问题，因为受教育时多一些对老师的服从，更多侧重于给定假设后的逻辑分析，而较少去评价假设的正确性。

相信还在读书的你还会有很多很多更好的作业设计，那么就大胆地尝试这些问题与研究，甚至把寒假作业的课题设计成提出什么样好的暑假作业，相信你可以度过一个个比我学生时代更有意义的寒暑假。

免责声明：“老师出试卷是为了好批”的论断主要用于支持学生与老师之间博弈的说法，为了引出一些改良寒暑假作业的方式，请不要用于中考或者高考等重要考试。就好像好多免费软件的声明一样，没有保修证，请自行斟酌使用，后果自负，笔者不是牛刀，不为读者不买房的行为担责。

                                  最后修改2017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