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理科生做诗为了什么？（2）

范洪义

有人问我作为一个物理人为何作诗？ 其实，我是学着练诗，因为我连诗词格律都不全懂，被正统诗家嗤之以鼻。我练诗是鉴于即时即景有莫名的感觉，莹莹然似乎内心在涌动，不吐不快。我和吴泽博士曾写了一本书《物理感觉启蒙读本》，指出物理之妙在于“直而能曲，浅而能深”，中国古诗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好诗是凭感觉酝酿的，所以我自然就在诗的园地外徘徊了。正如我在上篇短文中写到的，开始学写诗时，只是觉得作诗有点像找寻物理对称性。后来，才知道做诗可以带来宁静的心情，是一种追求善良的过程，更是一个追求简约人生的捷径。最好的物理是简约的，所以我加入作诗的行列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不是想跟文学家争饭吃，更不是自己诗言志。古人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而我平生胸无大志，现在老了，也无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感慨。

作诗是靠想象的灵感的，我知道物理灵感既是横空而来，又是稍纵即逝。诗的灵感也是如此，宋代诗人杨万里有一次散步时酝酿了一首诗，正得意间，突然有送信人叫他，签收以后，脑内的诗却找不回来了，他十分惆怅。我常在半夜醒来想白天未就的物理问题，有点新思路，但梦里缺笔无记处，到了早晨回忆不起来，只好以“星月无眠，无意诉清苦”为自己解郁。所以我练诗，既是锻炼想象力，也是为了蓄养捕捉灵感的精力。

作诗是向天地、日月、山水讨灵感，向故人、朋友倾述友情，可谓劈空夺情乞灵，向浩淼的时空追溯些什么。而语言表达诗的情感是瞬息万变、琢磨难定、似有似无的东西，需用大脑中一只无形的手才能侥幸即时抓住。记得10年前，有一次聚会时，我的朋友唐绪兵能闢空手抓着一只绕餐桌飞来飞去的苍蝇，真是叹为观止。我写诗何时也能练就将灵感手到擒来呢？

开始酝酿诗意时，恍恍惚惚，自己也不知道能写成什么样。待到有了一锤定音的定意句后，便思潮汹涌，左右逢源，成诗一挥而就，这种畅意如同完成一篇物理论文的舒心。人有的是食美餐的机会，却不一定有写出佳句的志满意得的经历。过了一段时期，再读读自己写的佳句，很是陶醉。

做物理的人，因为研究对象是物理，有观察自然的特殊视角，写咏物诗应该有自己的特色，有更多的想象空间，物我两便合一，渐入佳境，诸君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