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得了戴城，又兼了三国之师，大军奏凯，满载而归。庄公大排筵席，款待从行诸将。诸将轮番献卮上寿。

       庄公面有德色，举酒沥地曰：“寡人赖天地祖宗之灵，诸卿之力，战则必胜，威加上公，于古之方伯何如？”

       群臣皆称千岁，唯颖考叔嘿然。

       庄公睁目视之。

       考叔奏曰：“君失言矣！夫方伯者，受王命为一方诸侯之长，得专征伐，令无不行，呼无不应。今主公托言王命，声罪于宋，周天子实不与闻。况传檄征兵，蔡、卫反助宋侵郑，郕、许小国，公然不至。方伯之威，固如是乎？”

       庄公笑曰：“卿言是也。蔡、卫全军覆没，以足小惩。今欲问罪郕、许，二国孰先？“

       颖考叔曰：“郕邻于齐，许邻于郑。主公既欲加以违命之名，宜正告其罪，遣一将助齐伐郕，请齐兵同来伐许。得郕则归之齐，得许则归之郑，庶不失两国共事之谊。俟事毕，献捷于周，亦可遮饰四方之耳目。“

       庄公曰：“善。但当次第行之。”^[1]

译文：

       庄公得了戴城，又吞并了三国的军队，大军凯旋，满载而归。庄公大排筵席，隆重款待跟随诸将。诸将轮番敬酒祝寿。

       庄公面显得意，洒酒于地说：寡人仰仗天地祖宗之灵力，诸位将军的鼎力支持，战则必胜，威望已经超过（现在的）三公，同古时候的方伯相比，哪个更强？”

       群臣都称千岁，只有颖考叔沉默不语.

       庄公睁大眼睛看着颖考叔。

       考叔回奏说：“主公说错话了！当初方伯，接受王命当上了一个地方长官，获得了征伐的特权。命令没有不被执行的，倡议也没有得不到响应的。现在主公假借周天子的命令，給宋国加罪，实际上没有让周天子知道这件事情。况且发檄文征兵，蔡国、卫国反过来帮助宋国侵扰郑国，就连郕、许这样的小国也公然不派兵（响应）。当初方伯的威名，应该不是这样吧？”

       庄公笑着说：“您说的对。 蔡国、卫国这次全军覆没，这个小惩罚，份量（已经）足够了。现在（我）想向郕国、卫国问罪，应该先问罪哪个国家呢？”

       颖考叔说：“郕国与齐国邻近，许国与郑国邻近。主公既然想以违抗命令的名义问罪他们，应该正式通告他们的罪名，派遣一将帮助齐国讨伐郕国，并请齐国一起来讨伐许国。得到郕国就归齐国，得到许国就归郑国，这样才不失两国一起盟约的友谊。等到事情结束，向周天子报捷，也可以遮掩四方的耳目。”

       庄公说：“好。但应该按顺序行事。”

参考文献

[1] 冯梦龙. 东周列国志. 长沙：岳麓书社. 200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