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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8月15日,有件大事预示着要发生。
一天下午,我正在一块长满青草的土地上栽插一根歪七扭八的杆子,保罗跑过来对我宣布了一则奇闻:
“于勒姨夫在厨房里做饭!”
我惊讶到极点,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活计,跑进厨房去见识于勒姨夫厨师的奇才。
他站在炉子前面,正在看着一个劈啪作响的煎锅:锅里有一层厚厚的金黄色圆片,这些圆片在沸腾的油里,在小火上发出轻轻的噼啪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厨房,我立即决定决不吃这种东西。
“于勒姨夫,这是什么?”
“今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他回答。
他抓住锅子的把手,给了我从锅里蹦出来的一小块不合格的干瘪的圆片。
“今天晚上我们吃这个?”保罗问道。
“不吃,”姨夫大笑:“我们不吃这个,今天晚上不吃,永远不吃。”
“那,你为什么做呢?”
“为了和孩子们说话。现在,到外面玩去吧,如果你们吃进了太多的沸腾油脂的泥浆,你们终生都离不开滤勺。走,孩子们!”
*
* *
在屋外,保罗对我说:
“做饭,他不会。”
“我呢,我认为他不是在做饭。我认为那是个秘密。咱们去问爸爸。”
可是,爸爸不在家,他带着他的妻子到外面玩去了。
没有带上我们,我觉得是对我们的背叛。
我们只好等到晚上。
下午我把时间都给了我喜欢的作品:一个印第安首领的死亡之歌(连词带曲):
永别了,草原,
我的复仇者的臂膀
中了敌人的箭,
尽管伤重
我纯洁的心依旧
让来者无言。
卑怯的邦尼,
动动你的脑子:
听听我朗朗的嘲笑!
你的伤口
我已给你治愈
那只是虫咬的小口!
足有七到八段-----
我上楼进了我的房间,在寂静和孤独中慢慢地来回复颂。
我接着给保罗涂抹成打仗的样子,再涂抹我自己。最后,带上插了羽毛的帽子,手放在背后,我严肃地往前走,直走到埋木桩的地方,保罗在木桩边上死死地等着我,一边发出一阵阵尖叫,代表着受了伤的邦尼小子(这个名字是白人用的——译者注)。之后他再围着我疯狂地跳舞,而我则哼唱着死亡之歌。
我怀着的虔诚的心情是那样真切,我的《朗朗的嘲笑》是那样成功,使得我的对手赶快跑远了,还有一点惶惶不安。
可是我的成功是在最后的一段里:
永别了,我的兄弟们,
永别了,报春的花儿们,
永别了,我的马和马蹬子!
去吧,快去,
去安慰我哭泣的母亲,
她的儿子死的像一名战神!
我发出的颤音是那么悲苍,使得我自己都被弄得神魂颠倒,泪流满面。然后,我面朝天扑通倒地,闭上眼睛,死了。
我听见了揪心的抽泣声,我看见了保罗,他一面逃跑,一面号叫:
“他死了!他死了!”
是我的父亲,把我救了,他用一记真实的巴掌显示了他参与我虚假受难的意愿。可是我对我蹩脚的喜剧演技非常自豪,就在穿过饭厅要去厨房洗手时候,我还琢磨着要在晚饭之后表演一次,可是我却突然看到了万万想不到的东西。
爸爸和姨夫已经把饭桌所有的加长部分展开,上面盖上了一块桌布,在这么大的一块面积上摆上了各式各样神奇的东西。
首先是几排空的弹药筒,每列都有各自的颜色: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然后是一些原坯布做的小口袋,,比手大不了不少,可是却重似石头。每个上面都写着黑色的数字:2,4,5,7,9,10。
还有一个带着一个天平盘的小称,用一个老虎钳固定在桌子的一角,一个奇怪的铜制仪器,带着一个木把曲柄。最后是由于勒姨夫在厨房烧出的“菜”占了一大块地方。
“好了,”他说“这就是今天我上午做的:一些油腻的填塞物。”
“这是做什么用的?”
“为了做弹药!”父亲说
“你要去打猎?”我问。
“是啊!”
“和于勒姨夫一起去?”
“是啊!”
“你有枪?”
“是啊!”
“枪在哪儿?”
“你马上就会看见!此刻,你先去洗手,因为汤已经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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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3-29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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