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行云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fluidcloudy 花香莫若书香远,厨味无如世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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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花

已有 4285 次阅读 2008-9-12 16:51 |个人分类:感悟生活|系统分类:生活其它|关键词:学者

    仲夏的一天清晨,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踏上那条迂回的林荫路,一切是如此的寂静,大地仿佛还在睡梦中,忽然闻到一丝淡淡的幽香,不由得随着嗅觉寻觅,一阵晨风忽起,沙沙沙,一颗颗小黄球落了下来,落到我的发鬓间,落到我的肩膀上,落入我的手中。原来是米兰花,小小的,掩映在浓密的绿叶中,谈谈的香味,也许不轻易引起人们的注意,更不用说青睐了。 
     记得故居的庭院里也有一株米兰,她的花期特别长,夏秋两季都会开花。一颗颗黄色的小“圆球”伏在长长的花柄上,很容易就掉下来,洒满一地金黄。喜欢她幽幽的香味,若有若无,淡雅清新,特别是一场大雨过后。小时候,姊妹们喜欢采上一捧,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装个香香公主。大人们似乎不太喜欢这棵米兰,有好几次想把她砍掉,因为树旁有一口水井,而米兰花常常随风飘落在水中。有一个人,她却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她就是院子里的一位老姑婆。她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老的一个,在她的脑海中充满着改朝换代的忆记,也许连她自己也忘了究竟几岁了。岁月唯一给她留下的痕迹,是那满脸的皱纹和满头青丝,还有沧桑。她没有结过婚,当然也无儿无女,听说有一些侄子,不过都往城市里去了,过去她是和她的四姐一起住的,也是一位老姑婆,不过四姐已经过世20年了,现在就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守着一座老房子。房子是她父亲留下的,在这里她住了一辈子,她的童年、青年、中年以及老年都在这里度过。 
     她喜欢坐在米兰树下,做着她永远做不完的活儿。或者采集一些夏雨洗涤过的花球,晾晒几天,泡上杯热茶,她说喝了心里特别舒畅,止烦渴。有时她会给院里的小孩子讲故事,虽然她没有读过书,斗大的字也没认识几个,可是她讲起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李闯王挥师破居庸的轶事时,顺手拈来,津津乐道,仿佛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激情时刻。她常常说人长寿惹人讨厌,那真的是老不死,甚至连自己也开始讨厌自己。人的爱往往是自上而下的,对待小孩与对待长辈有着天壤之别。特别是在当代社会,年轻人呼喊着个性与自由,孝感动天之事简直是凤毛麟角。怪不得这位老姑婆会有如此的感慨。 
     这株米兰已经陪伴她二十几年了,也许是从她的四姐离开开始,也许米兰花是她们的写照。一朵花,却仿佛从来没有盛开过,没有人去体味花中的内涵,因为她实在太补起眼了,小小的花,躲在枝叶之间,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挂在枝头上,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凋落下来。没有硕大的花盘,没有艳丽的花色,更没有动人的花香,仿佛从来就不喜欢热闹,默默的,默默的。想起朱淑真的一首咏竹诗:“百竿高节拂云齐,千亩谁人羡渭溪。燕雀漫教来唧噪,虚心终待凤凰栖。”也许她们一辈子都在等待着她们的“凤凰”,不过朱淑真没有等到,米兰花没有等到,老姑婆们也没有等到。米兰花落了一地,老姑婆们也长眠于黄土地了~~一切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悄悄地离开,似乎不留下一点儿痕迹。正如徐志摩所说,“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太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我深深吸一口气,啊!多么清雅呀!你瞧!米兰还是开花了,开得那么朴实,那么娇小,她还是在等待她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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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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