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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杀牛

已有 2653 次阅读 2019-2-4 12:32 |系统分类:科研笔记|关键词:学者

老牛实在是太老了,卖不了几个钱。家里人让我把老牛杀了,过个好年。我一手牵着老牛,一手拎着塑料盆,走进了村口的杨树林。牛看到了盆里的刀,眼中流露出害怕。

我心情也不好。牛为家里服务十多年,没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一个下场。她从小就被买到我家,先后生了十一个小牛犊。我们相互陪伴成长,她看我长大,我看她长大后变老,一直走到现如今地步。我相信,牛是有灵性的,如果你稍微用心看牛的眼睛,你就肯定同意我的这个观点。

树林里选了一颗比较粗的树。我把牛绳放低,下腰从老牛前腿后面扔到对面。然后,从另一侧捡起牛绳,拽起来。牛脖子被这一拉,就歪向一侧。老牛感觉大事不妙,感到慌张。我把牛绳在杨树上饶了两圈活扣,便逐渐使劲拽绳子,杀紧绳子。牛越来越靠近树,牛脖子被我拽的也越来越弯曲,她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老牛噼里啪啦地挪动脚步,慌慌张张地围着杨树转圈圈。她低着头,歪这脖子,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恐惧。我看老牛被折腾的浑身出汗,而且越来越多,最后汗水如瀑布,看得我一脸懵圈。最后,绳子已经拽不动了,老牛被死死地捆在树上,动弹不得了。她似乎也认命了,早晚都有这一天,只是眼角不停地流浊泪。

我把塑料盆扔在老牛脖子下面,右手拿着带有木头把的尖刀。左手轻轻地抚摸着牛脖子,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减少几分她的痛苦。我能感觉到牛体燥热,流汗流的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牛屎气,那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从不杀生,这对我来说,迈过这个心理坎,还是有点困难。我提着刀,后退两步。只见靠树低头不能动弹的牛,浑身还在瓢泼流汗。我围着她转了两圈,心里还是犯难,不知如何下手。

这时我爹从家里过来,看我杀牛杀的怎么样了。他还距我有一段距离,我便带着哭腔,朝他大喊道:“这个牛我杀不了,能不能让她过了这个年啊!”突然,梦中醒来。我竟然想念那头陪伴我十三年的老牛了。

其实,老牛最后是被父母赶集卖掉的。第一次去卖牛,是春天的春会。老牛似乎知道怎么回事,一路上不情愿去,一个劲儿哭。到了集市场,都是牛哭的更厉害了,不停地哀号。本来给牛贩子谈好了价格,我父母难受,就不卖了,把她牵回家了。喂了大半年,秋天的时候,又赶秋会,最终把她卖掉了。

卖掉后父母难受了好多天,父母都感觉像卖了自己家的小孩一样,心里都是酸酸的。后来村里人去南方做生意,还遇到了我家的老牛,正在地里干活。他还专门找我父母,告诉我父母:“你们家的牛,怎么在南方啊。”这是我们家知道的老牛最后的消息了。从此之后,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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