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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得怀素《自叙帖》册页,展开来就和故宫(台北)的原迹一样了(28.3cm ´ 755cm),甚至比原迹还好看——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看到它时,我一点儿惊喜都没有,也许知道它就在那儿;更因为在暗淡的屋子里隔着玻璃,传说的真迹的笔墨神采,也就成了“莫须有”的幻觉。
作为字体的草书,是为了简便;作为书法的草书,却是一种解放,不单是技艺的解放,更是精神的解放。东西方造型艺术都强调线条——当然还有色彩,古典派大师安格尔就与浪漫派的德拉克洛瓦展开过线条与色彩的论战,好像都没赢,倒半路生出一个新的印象派……草书正是纯粹的线条艺术,而它抒发的是瞬间的情绪和感觉——这也正是印象派的精神。借Gardner《艺术史》(Art Through the Ages, 13ed.)的话说:Impressionist works represent an attempt to capture a fleeting moment—not in the absolutely fixed, precise sense of a Realist painting but by conveying the elusiveness and impermanence of images and conditions。
草书的精神,就在它线条的倏忽不定。在狂草之前,人们喜欢用各种物象来比拟草书,如 “竦企鸟峙,志在飞移;狡兽暴骇,将奔未驰”(崔瑗《草书势》);“宛若银钩,漂若惊鸾”(索靖《叙草书势》)等等。这些形象还能捉摸,因而不足以体现狂草的变幻——最能代表草书精神的,也许是舞蹈,像公孙大娘的剑舞——张旭就是见了剑舞而“自此草书长进”的。毛主席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也可以借来形容草书的舞蹈——武林高手常常从自然的动态觉悟武学的精神,书法也应该在那样的觉悟中。
《自叙帖》之妙,就在于万千线条的翩跹飞舞。如果不认识那些字,线条的感觉会更纯粹,不会跟着字的意思走,而是跟着线条一起跳舞。线条的间断、回环、勾连和跳跃,本身就表现着不同的情绪和节奏……
因为《自叙帖》线条的纯粹,我感觉学过篆书以后就可以直接试着学写了(如果还学过隶书和章草,当然更好)——篆书与狂草是汉字的两个极端,也把线条的舞蹈推向了极致。从极端的艺术去感觉艺术的精神,那感觉也许会“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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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9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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