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
写给一百年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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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一百年前的你①
一
一个人来
一个人去
在俄罗斯苦难的秋风里
旧时代想要借风清洗大地
让它只剩下一种色彩
除了重复一次毁灭
什么也无从得到
天苍野茫
你是你唯一的同行者
夜莺唱那告别时刻
唯有你一人知晓
那歌声作为泪水的起源
回旋，不停回旋
你将不被重演，哪怕仅仅
在活着的语言里，在想象里
二
你眼里的月光，唯一
作为你的镜面
具足美的悲伤，刻满
一朵梅开放的所有细节
你不妥协的嘴角，吐露
海的气息，藏匿波浪
不可穷尽的形式
你颤抖的指纹
指纹深处绝望的诗句
诗句之上的一座花园
以及一座花园在你心中
凄凉的投影
你为你的世界准备了一切
它却未给你一扇宁静之窗
三
你把你的爱提前了一百年
“一生所爱都是错爱” ②
在那里，爱不是逃离孤独的出口
而是入口
你不停地逃离
不停地期盼
不停地在爱里投入你渴望的陌生
你见到的每一个路口，写着孤独
——你一生走不出的迷宫
“作为一个诗人而生”③
至今不敢说这是缪斯的本意
当痛苦成为习惯
遗忘就是人世间的美好
四
命运，是生而有之的吗
一生的痛
浓缩在一幅画里——
那是你的面孔
没有表情的苍白的面孔
你用不断停顿的诗句一一复述
说不下去却又不得不说
一个个惊险的陷阱——
那仿佛事先存在的东西
爱，幸福，故乡的河流
生，无从得到
死，成为唯一希望
当死亡来临
你已将它操练得纯熟无比
五
你只能爱一百年后的你
那是你给世界留下的空白
那是你无意识里的珍惜
那是你和你最大的不同
可是你已无法看到
你不曾与你诀别
不曾消失
你一次一次来
——只是来
一只蝴蝶在大地浮现
在适合你的每一个季节
注释
① 茨维塔耶娃著有诗集《致一百年以后的你》，并写有同题诗歌。今年是茨维塔耶娃诞生120周年，草诗作为纪念。
② 茨维塔耶娃曾说：“我这一生当中所爱的人都是一种错爱”。她在自传中写到：“我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在诀别时才喜爱，而不是与之相逢；都是在分离时才喜爱，而不是与之相融时；都是偏爱死，而不是生。”
③ 茨维塔耶娃评价马雅可夫斯基时说：“作为一个人而生，作为一个诗人而死”。爱伦堡借以评价她说：“作为一个诗人而生，作为一个人而死”。
茨维塔耶娃（1892-1941），出生于莫斯科，是俄罗斯白银时代杰出的女诗人、散文家和翻译家。父亲是莫斯科大学的艺术史教授，俄罗斯第一家精美艺术博物馆的创建人。母亲有德国和波兰血统，具有很高的音乐天赋，是著名钢琴家鲁宾斯坦的学生。
茨维塔耶娃的诗以生命和死亡、爱情和艺术、时代和祖国等大事为主题，被誉为不朽的、纪念碑式的诗篇，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被认为是二十世纪俄罗斯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1939年，茨维塔耶娃结束长达十七年的流亡生活回国。严酷的“大清洗”时代，女诗人一家也在劫难逃。1941年8月31日，绝望中的她自缢身亡。（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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