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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我的启蒙教育,从私塾开始

已有 2999 次阅读 2013-5-16 20:31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关键词:学者| 私塾, 启蒙教育

   20年前,我的启蒙教育,从私塾开始。对,确实可以算作私塾,尽管彼时已是上世纪90年代的中期。

 

 

教师·学堂·上学路

   一个独居的中年女人,依稀记得姓刘,便是这私塾的教师。记得姓氏,却模糊,对一个5龄童来说,当属正常吧。

 

   到了政府号召适龄儿童接受学前教育的秋季,同村年龄相差至多一岁的十来个男女娃娃,被众家长报了刘老师的私塾。加上邻村的孩子,倒也成了一个二十余人的大课堂。

她腾出一间房,垒上几堆砖头,架上长长的木板,便是我们的学堂与课桌。或竹或木、款式各异的小凳子,则是我们从家自带。她一人,同时教授识字课和算术课。

   条件如此简陋,却仍然记得那时的新奇与兴奋。而家长们的选择,或许是出于经济的考虑。而没人会质疑刘老师的资质与水平,以及教学的质量。在他们质朴的想法里,只是教娃娃先认得几个字,识得几个数——这个文气而洋气的卷发女老师肯定可以胜任。

 

   于是在那个金黄的秋天,每天早上会有一个妈妈带着一堆娃娃,迎着阳光,走过村口的土路,横穿村外的312国道——私塾在马路对面,为了安全和节约时间成本,妈妈们自发组织轮流送娃娃上学。

   那场景,恰如一只鸭妈妈带着一队毛茸茸的小鸭子,开赴春水始暖的池塘。单肩斜跨的纯手工缝制书包,颜色各异,拍打着一个个的小屁股。

 

 

& 私塾二三事 &

识字?描画!

   入学伊始,妈妈和姐姐试图教我在作业本封面上,写自己的名字。四个简单的字,对刚有写字概念的我来说却是奇难无比。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仍由姐姐代劳。

   而在私塾里,学的字就比这个简单多了。当时的识字书本,像极了现在的幼儿识字启蒙书。装潢与纸张当然天壤之别,却异曲同工——每页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标注了拼音的汉字,和一幅相应的彩色画。如,就配一幅四四方方四块的田地;就是一头山羊,就画几束稻穗,诸如此类。

   时间不久,就有人从中发现了秘密和乐趣。

   当时的作业本中,偶尔会出现漏印了线格的白纸。有人突发奇想,撕下来蒙在书本插图上,用铅笔描画。很快,这件神奇的事情就在小伙伴中传遍。但凡新买了作业本,第一件事便是从头翻到尾寻找白纸。寻得了,便小心翼翼撕下来,如获至宝;没寻到,便怅然若失。

   识字课,俨然融入了画画课的乐趣。

 

算术?妈妈有法宝

   算术课,大抵也就学得了两项内容:0-9十个数字,和20以内的加减法。

   印象最深,是8的书写。实不知是头脑问题还是手脚问题,写下的每个8都是向左倾斜45度,呈贵妃醉酒式。而彼时普遍的强化学习记忆法,是每个数字每次写很多行,甚至一页。于是,我写的所有8,都是一个贵妃的头,枕着前一个贵妃的臀。刘老师恨铁不成钢,纠正了足足个把月,贵妃终于酒醒,颤巍巍站了起来。

   数字完了,开始学习加减法。10以内,可以掰着手指头数;20以内,就加上脚趾头。但天慢慢凉了,脚趾被藏进妈妈纳的千层底布鞋保暖。上课时,难不成还脱掉鞋子掰着脚趾头数?岂不成了抠脚小娃娃,囧

   不怕,妈妈有法宝。用编箩筐的藤条,弯成一张小弓;作为弓弦的麻线,穿上20根截成小指长短的高粱杆。斜跨肩上,雄赳赳气昂昂,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手脚指头不够用啦,so easy

 

流鼻血的小猴子

   中原的秋,干燥程度不亚于北方。

   偶尔晚上睡觉流鼻血,染红了枕巾和为防秋蚊未及撤去的蚊帐,并不稀奇。(枕巾弄脏了好理解,至今仍纳闷,蚊帐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学堂里,更加猝不及防。某日识字课,又在偷偷描画。突然数滴殷红滴落,在白纸上灿成数朵梅花。旁边小娃看到一声惊呼,刘老师倒是反应敏捷。迅速冲下三尺土讲台,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口袋掏出的卫生纸转眼间变成了鼻孔中的两条。接着打水清洗,毛巾浸水敷额头。

   最后步骤是把我转移到最末一排,坐在矮凳,双脚高翘在桌上,下斜倾45度。活生生是把我的贵妃醉酒8反转180度。把我扔在最末一排,大概是考虑不这样做,背后的同学看到我那般姿态再也无法正常上课。但下课后,娃娃们便聚拢来,大有观看动物园的猴子之势。

 

人生第一次体罚

   学堂不远,有条小溪。

   难得那时,不曾有何污染。水清草肥,鱼虾蝌蚪欢戏其间。鼻孔中,似乎仍可泛起那水边丛生的野生薄荷清凉芬芳的气味。更难得的是,刘老师会偶尔带我们一起,去那里嬉戏,踏青玩水,捕鱼捉虾。

   一次,我们三五个小伙伴一起,兴致高涨溯流而上,浑不觉脱离大伙儿已太远,错过了集合回去的时间。待醒转过来,撒丫子奔回学堂。等待我们的,是刘老师铁青的脸和硬邦邦的尺子。

   掌心十戒尺,罚跪半小时。成为求学20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体罚,也第一次知道了纪律的概念。

   只是为什么现在对跪在讲台上的心理活动,只记得一条?——回家后,小伙伴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

 

红花少年VS红花少女

   一年的欢乐时光,匆匆而逝。学前教育结束时,竟也欢天喜地捧回了一张奖状,上书红花少年。

   回家贴在墙上,看了又看。邻居有人来玩,大姐二姐问我,这上面是什么字啊?我大声说:红花少女!大家笑疯了。

  脸比花更红的同时,心想,还不是你们两个老拿灶里烧黑的炭头,把我眉毛画成蜡笔小新一般,还美其名曰描眉。这描眉是给男娃子做的事吗?所幸,对性别的概念并未偏失。

 

 

& 后记 &

   这些年辗转求学,多数时间在外。偶尔回家,会看到头发大半已白的刘老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说话。有时她仍会忘了我是她曾经教授学生中的哪一个。

   但在此,郑重感谢您!谢谢刘老师,给予我的启蒙教育,给予我今生永不磨灭的私塾记忆。更重要的是,从此激发起一个顽童对学习和读书的兴趣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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