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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 落英和白桐花
上中学的时候全班同学常被语文老师批评,说是丰富的感情总是用“啊”来表达:啊,美丽的春天!啊,我爱你!啊,黄河啊.....干瘪而又空旷,还让人读得非常得累。而我们呢,也觉得都自己很无辜,谁都知道那伟大的“长江之歌”,“大堰河啊,我的保姆”,“北方的青纱帐啊,南方的甘蔗林”,那都是用“啊”铺就的嘛。除了不敢辩解之外,作文和周记中依然“啊”者满篇。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能够用“啊”来惊呼表达的,其实是一种幸福和青春。等到我用了时光的体悟,试图用诗性的语言来表达由衷的赞叹时,那美景,那诗情画意却已经变成了过去,倒不如当时大声“啊啊”,吓到了别人也无妨,起码还都表达了自己。
白胡子的泰戈尔自问自答:“谁能使生命静止不动?天空每一颗星都在招呼它前进。”昨天都还没有开的花,昨天都还睡意姗姗的树,突然之间欣欣向荣起来,一天一个样子,一时一个景致。踏青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小道之上已经落英缤纷,而草坪上,小小红叶李的红叶却已经放大放大,一个个手掌在风中招摇。树枝上已经绿肥红瘦了,碧绿的叶子从花梗上长出来,醒目地成才,花朵开始枯萎掉落,树下的草地上有一层层粉红的花瓣,嫩嫩的脸儿,依然纯净无暇,在草地上挤挤挨挨,叽叽喳喳。想那林黛玉一定是极致地心底善良,荷锄葬花。
但是,我每天从频标楼出来,向东沿广场走过行政楼,再踏进行政楼右侧这个小花园。面对着脚下一层层的落花却毫无伤春的感触。花虽然落了,景致却变得更加浓郁。缤纷的树上的叶儿和彩色的花朵,碧绿碧绿的草地,小小的树红透了脸庞,大路边有一棵树,高高的树冠上挂满了深绿和褐红的叶子,就像一个户外装的矫健男子,或者一辆迷彩的吉普。广场边上的小草,开着水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小花,叶子嫩绿的,每天早晨太阳普照的时候,那些星星点点的花就张开笑脸,当黄昏来临,花瓣就合了起来......“生命奔涌而出,自由自在,毫无负担,沿着宇宙的开阔大路前进。”
也许,我这样麻木的理科生还没有学会有灵性的伤春。但是,被“伤”了一次青春。某一天有点阳光的下午,从洪山侧路沿科技小道回来,在地震局的铁栏杆外碰见了他家院子里的一株白桐花。那颗高大高大的树,在稀白的云天下,兀自开了满树的紫白的小铃铛一样的花,香满街道。栏杆之外,车来车往,阔大的武汉的流水一样的车子。这花香勾起了我的记忆,最早的青春年华的记忆,那是我家院子里的一颗桐花,我把很多花瓣都放在盒子里,做成芳香扑鼻的干花。可是,自从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找到我的桐子花。
这简直就是一场运定的缘分,我应该留恋忘返,甚至可以找进那个院子再摘几朵花来。其实,说真的,这些天我每次走到长满花朵的树下,都有忍不住想掐下几朵的冲动。但是,每次,我都只是矜持地充满端庄和贤淑地路过那些树,那些草地。当然,也包括了那一颗触动了我的青青的春天的回忆的白桐花,大概路过它的时候,我也就是走得慢了一些。
当我终于打算老谋深算地表达感情的时候,语文老师应该会比较满意,会给我的作文许多圈圈点点。可惜的是,他也老了。然而,正当此时,我终于发现,我把“啊啊”的直接和奔腾给出让了,让给整个的春天。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不爱这个春天-----这狂放的,变换莫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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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4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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