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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了
曾泳春
周迅,《飘摇》。
我飘呀飘你摇呀摇 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再飘渺
下课的时候,徐晓扭头对死党松子说:星期六下午去水库游泳吧,夏天来了!徐晓的同桌肖重发听到了,心里忽然荡起了喜悦。她抬眼从教室的窗子看出去,天空又远又蓝,云儿在蓝天里飘摇。真的,夏天来了。
徐晓和松子还在兴奋地讨论要不要多叫几个同学,徐晓说陈安可以叫上,但千万别给二班长贾伟知道了,他好打小报告(要知道他的班长是怎么当上的),给班主任陈丽明知道了,这次水库游泳的活动就进行不下去了,白浪费了夏天的到来。
肖重发的心里飘摇着夏天的风。夏天来了,六一儿童节就到了,就可以穿花裙子了,还可以穿那种透明的塑料凉鞋了。夏天是令人感动的,因为二班的邢志忠会在柳树下吹口琴,在琴声中孩子们风一样地成长。
那年夏天来临的时候,孩子们集体出走了,他们去了一个叫“成人”的世界。
上个周末,我去了一个叫响水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去苏北。我对苏北的印象,是从电影《早春二月》、还有一些忘记了出处的小说里形成的,印象中的苏北,冬天寒冷得能冻死人,人们的性格介于南方人与北方人之间。这些都是印象。
车子跑了5个小时,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田野,正是浅夏时节,田野里生长着一种喜人的绿色作物,据说叫小麦。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田野里的小麦,我觉得小麦长得比水稻温柔。田野、远山,点缀在平原上的房子,这是我看到的苏北的景色。
第二天,我们去了工厂。苏北的纺织业也曾经发达过,在上世纪80年代纺织业最红火的时候,想要进纺织厂当工人,要交一大笔集资款。如今,纺织业经过了30多年的浮浮沉沉,该淘汰的在市场中淘汰了,而在沉浮中站稳脚跟的,都是可以盈利的。我们到达的第一家是80年代建立的老厂,整洁怀旧的老式厂房,看了倍感亲切。从前的纺织厂车间靠朝南的天窗自然采光,因而锯齿形厂房成了纺织厂的标志。厂房虽然是老的,车间里的机器很多已经换成了最先进的一代。先进一般只代表着高速高产,而真正要生产高质量的产品,并不是靠最先进的机器。工厂对一些旧型的机器进行改造,来生产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产品。这家老厂是当地纺织业的鼻祖,在30多年间,有不少技术人员从这家厂走出去,在家乡开创他们自己的企业。
看完工厂,我们和当地纺织企业协会进行了简短的座谈和交流。会长就是那家老厂的厂长,他说,他们一直奢望能招到我们学校的毕业生,但这也只是奢望而已。他希望我们能建议学生们毕业后到他们那里去,他们的待遇很不错,而且能学到东西。即使只是把工厂当跳板,在他们那里呆上几年,也是一种双赢。企业能补充眼界较开阔的人才,而毕业生能在企业里练成真正的人才。
他很诚恳地说着,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敢给学生建议了,尤其不敢建议学生毕业后去工厂。即使如那个会长说的,也是我认识到的,学生毕业时趁年轻到工厂拼搏一下,学一些赖以发展的真功夫,是一个好的选择,远远好过在都市里找个服装跟单这样貌似白领的办公室工作。但学生们不这么认为,他们在光怪陆离的大都市呆久了,已经离不开这样的环境,即使热闹是别人的,刚毕业的蚂蚁族什么也没有。但他们显然更乐意在热闹的人群里求生存,他们想要快些在这个大都市找到自己的位置。我曾经给过几个我喜爱的学生建议,但都不欢而散,于是我不敢了。如果我鼓励他们吃苦,学生会认为,我们这一代的老师因为吃过苦,心灵扭曲了,如今从媳妇熬成婆,也要他们吃苦。进一步推理,老师因为曾经吃过亏,就要学生也吃亏,于是招学生来占他们的便宜。
我写了那么多文字,展现的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当学生时的成长过程,我相信我的青春年少文字里不曾有过任何怨气。我们只跟自己抗争,在与自己的抗争中成长。
徐晓还在扭着头和松子商量迎接夏天到来的那次水库游泳,肖重发看到二班长贾伟穿着工装背带裤,帅气十足地走过夏日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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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3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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