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tic Horse: An Elegant Being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gl6866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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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瞒、瞒

已有 2671 次阅读 2016-1-20 23:11 |个人分类:我的记录|系统分类:人物纪事|关键词:学者| 心脏病

这是个很奇特的话题。与常理不符啊。有什么见不得的事要瞒呢?可对我而言,瞒在很长时间内是个生存手段。

上学时,我曾入选过乒乓球校队。乒乓球打得还不错。我也沾沾自喜。可是老天不公平,偏偏让我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与乒乓球队无缘。当时球队出去参加比赛,没有带我去。我眼睁睁地看着球队从我身边走过去。心里难过极了。球队走后,我哭了。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不能与身体好的人比,身体不好有很多限制。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社会极其复杂和混乱。也幸亏身体不如人,就在家学习。由于身体的缘故,还休学一年。那么这一年在家里自己学,除了课本之外,就是学英语。


生病了,住院。我恨透了医院,可又没办法。当时我住小儿科,不能吃盐。那无盐的菜这个难吃。不吃又不行。有那种无盐酱油,还是觉得不好吃。后来转到内科,调皮极了。医生要求我卧床休息,那可把我憋屈坏了。青岛的山大医院的住院部有很大的活动场所。趁护士不注意,我就偷偷跑出去玩儿。气得护士没办法,把我的鞋给没收了。没鞋,也就不往外跑了。


和我同住一个病房的人也是医学院的一个职工,姓杨。他对我的帮助很大。和我讲道理。让我收心,有了病,只有好好养病。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开始听进他的话。不再调皮。后来他搬到我家隔壁。在青岛我们住在嫩江路十七号一层的整个单元。里面是套间,外面是单间。当年我爷爷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就住那个单间。后来爷爷到天津他大儿子那里去了,这间房就空出来。先后搬来二个邻居。一家姓赵,二口子带仨孩子。不久便搬走了。文革前,和我一同住院的杨姓病友,就搬到了我家隔壁的那个单间。那个人怪怪的。除了张床外,什么家具也没有。连桌椅都没有。我从钥匙孔往里看,他就坐在一个高脚痰盂上,趴在窗台上写东西。后来我们家被赶到松山路工人大院。他到哪里去,就不知道了。后来我们家搬到北镇,那里有青岛医学院办的分院。北镇(现在的滨州市)当时可以说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在那里又见到他,还是一个人。谁都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受了非常不公平的待遇,才不断写材料申诉。那个年代谁听你的申诉啊!最终,他孤零零的死在了北镇的一间平房内。死后一个多星期才被人发现。


出院了,还要定期到医院。看中医,扎针灸。我好奇,每次将扎到穴位都画个圈,写上字。我是小孩,扎针灸的大夫可能怕我疼。不是直接把针扎进去。而是拿一截细细的玻璃管,按在穴位上。再轻轻地在针帽上一拍,再将玻璃管退出来。就这样我做了大概有三个月左右的针灸治疗。病算基本好了。我家离山大医院不是太远,自己走着去。有一次我从医院回来,在半路上我突然觉得憋气。走不动了,脸都憋红了。扶着墙站了半天,总算缓过口气来。这个过程大约有五分钟。然后我又慢慢走回了家。究竟是什么病?找了山大医院的著名内科大夫。他把听诊器我我胸口一放,马上下结论。二尖瓣窄漏,主动脉瓣有杂音。风湿性心脏病。一下子把我确诊了。这个病讨厌的地方就是不能从事很重的体力劳动。只有搞些轻的劳动。大夫给我开了证明,从此我在学校和其他地方,都靠这张证明,避免体力劳动。


那位大夫就那么一听就为我确诊了。是否如此呢?后来我2004年动手术,更换心脏瓣膜。我的二尖瓣拿去做病理检查,结论是二尖瓣已呈玻璃状。回想起来多么恐怖。后来到武汉参加工作,也有人那我的身体说事。好赖说事的那位人微言轻,我算是糊弄过去了。后来朋友给我介绍女朋友。这可不能瞒了!人在关键时刻还是要诚实。我写了一份长长的“坦白”,把我的过去跟她“交代”清楚。当然,我有心脏病的事实,也告诉了她。还好,我终于成家了,而且还有了孩子。


再到后来到北京读书,有体检关。如果体检过不了,也同样无法被录取。正巧我体检的医院有我的亲戚在里面工作,我入学的体检也算蒙混过关。再到后来,留在社科院还要体检。又找人帮忙,给我体检的大夫把我的体检报告写得合乎要求。拿到单位报到,人事处见了我有心脏病,根本不当回事。他们更注意我是否有肝炎!嗨,想起了著名的《钗头凤》的“瞒、瞒、瞒”的苦!差不多瞒了半辈子,我就这样病病歪歪走到今天!


在单位,我从来不逞能,不去申请国家社科基金的课题。所里虽然让我去报,但从未中过。这一辈子也就拿了单位的几万元的课题。写了一本书,还从那六万元的课题费中拿走了四万元。没钱干不成大的事情,和别人合作吧。人家的课题,我凑个热闹。能有个基本的保证就可以,要求不高。


我当了将近八年的研究室主任。评上正研后,从室主任的位置上下来,彻底解放了自己。作为室主任,本应带领全室同事去争课题才是。可是我没有,我当室主任时,是我们研究室最弱的时候。我有一本《计算与信息哲学导论》的书要翻译。这是国内第一部引进的信息哲学的著作。我便将本室的年轻人笼络在一起,干了件集体的活。另外,我尽量帮助年轻人,让他们申请出国。尽力帮他们联系学校,推荐他们出国。自己有本事的,自己去申请课题。我这个室主任,说是个“维持会会长”肯定不好听,但我清楚我就是个过渡性的。研究室人才断层,五十年代的就我一个,上面没有比我大的人了。下面的更是年轻。一直没有合适的人。终于到了所领导换届。采取竞聘制,竞争上岗。我有自知之明,没有参加竞聘。可年轻人起来了。我顺水推舟,为什么不让年轻人干呢?没出纰漏,没被罢免,没参加竞聘。当室主任这几年,我战战兢兢,终于善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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