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农大兼职已有七年了！到国内兼职最大的吸引力是能培养更多的研究生，这是在美国没有的资源。但如何培养研究生，国内和国外却很不同。刚开始时，对国内学生的管理模式一点也不清楚，我就用美国的宽松式的管理方式：希望大家都能自觉地安排自己的时间，做好自己的科研，上好课。我总是对学生们说，“教育”是你们的，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好好学，不求上进，我有太多事可以做。刚开始，我可以批评学生，我可以“踢”你几下，如果你还是踢一下，滚一下，我不会再踢了。一是我可以花更多时间在更愿意学的学生身上，二是我已尽了我的责任，你不愿意学，我怎么逼，恐怕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一直希望学生能挑战我，和我讨论课题，讨论学术，我认为在学术面前，老师和学生应该平等。我鼓励学生要有人格的平等，才会有学术平等。不要对我有恐惧感，对权威要敢于挑战，将来才能成为出色的科学家，这样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老师最成功的标志！现在已经是第八个年头，我还是基本用这个办法，绝大多数学生都能自觉遵守，这就是信誉，我告诉他们要建立自己的信誉，一旦这个信誉失去了，我对他们就会采用不管或严管策略。

后来，慢慢地也了解到，我的同事，南农的一些老师，国内的一些老师，有各种各样的研究生管理模式。有完全放羊的，因为老师太忙管不过来的。有特别苛刻严管的，要求签到，有些要求打卡，也有要求打指纹的，还有的实验室在实验室安摄像头，全程监控。学生和小老师当FBI的。我也和一些学生和老师们讨论过，那种方法更能“培养”出（其实是逼出）“好”学生，能有更高的产出。有高产出，就代表找到好工作。但高的产出就一定代表培养出很成功的学生吗？学生以后就一定“感激”老师吗？其实，老师一定要学生们感激吗？高产出的学生以后就一定有高产出吗？学生是高产出以后就一定能成为好的科学家和教育家吗？

我的学生更喜欢我的这种管理模式，他们觉得我把他们当人看待，本来他们就是人嘛！他们有正常的人格。我常常和他们嘻嘻哈哈，开玩笑，但我好像也没有感觉我在他们面前失去了威信，反而好像更有威信，因为建立了互信。没有互信的师生关系，我觉得是不正常的。

所以，研究生培养，是严管出高徒呢，还是适量宽松出高徒呢？恐怕没有一个固定的格式。

我总觉得，你把学生当人看了，当人用了，他们也把你当人看待，而不是把你当魔鬼，当老板，而真的把你当导师看待。这个大学才正常，社会才正常！如果在一个高等学府，对学生的基本人格都不尊重，都不给，那大学和一个监狱管理所有什么差别？被监狱式管理的学生能成为未来社会的栋梁吗？

程宗明2016年12月2日星期五Knoxville T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