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展览

武夷山

（发表于《新华书目报 科技新书目》2011年9月22日）

英国惠康公司一向是十分重视科普的。四年前，他们建立了“惠康藏品馆”，这是一家很有特色的科普展馆。四年来，已经办了十几个有声有色的展览。2011年3月24日至8月31日期间，该馆办的一个展览名叫《土：日常生活的肮脏现实》，就是围绕尘土、泥土做文章的。惠康藏品馆馆长Kate Forde女士说：以前办展览，少不了要咨询专家；办这个展览，她还咨询了本馆的清洁工，因为清洁工是专门与“土”打交道的。

这个展览希望启发参观者从新的角度来思考和看待“土”。展览主题之确定，是受到著名英国人类学家Mary Douglas（1921－2007）女士的观点的启示，她认为，人们把什么看成是“土”，是因时因地而异的。与这个展览相伴而行的还有一系列有意思的活动，比如：与一位街道清洁工的对话；与一位公司老总的对话――这家公司名“泰晤士水公司”，是本地的一家污水排放公司，人家公司老总的头衔是“首席执行官”，而“泰晤士水公司”的老总的头衔则是“首席冲洗官”，哈哈！

讲究家内清洁的传统源自17世纪的荷兰。展览中包括了那个时期荷兰居民家用的瓷器和地砖，还有反映民俗的版画，从这些东西都可以看出，荷兰的家内环境是几近疯狂的一尘不染。还有两件藏品特别有趣：列文虎克当年用过的一部显微镜与罗伯特. 胡克撰写的《显微制图术》并置着，后者就含有多幅根据显微镜观察绘制的微生物插图。

“土”与健康的关系这个主题不断展开。为了说明维多利亚时期英国有多么肮脏，展出了英国医生、医学卫生的早期倡导者John Snow（1813－1858）描述霍乱在伦敦蔓延状况的一幅著名的图。展品中还包括英国外科医生Joseph Lister（1827－1912）用过的医疗器械，他率先在格拉斯哥采用了碳酸消毒杀菌法。后来，某些当权者对于他们认为比较脏的群体，就采用不客气的迫害手段，这就是可悲的历史记录了。比如，德国上世纪30年代颁布过《预防后代罹患遗传疾病法》，该法的某些条文就走火入魔了：“去除从生物学上说低劣的遗传性状。促进对本国少数民族群体的逐渐净化。”

在展览的另一部份，探讨了人们对“脏”这个词的使用。比如，在印度新德里和加尔各答等城市，打扫厕所的是“不可接触的”贱民。在这个展区，有一个挑战人的心理极限的现代艺术作品：西班牙艺术家Santiago Sierra（1966～  ）用人粪便做成的一系列灰色土块，它们是“人体测量学模块”，安放在展览的不同地方。

为了体现“脏不脏，因时因地而异”的观念，英国艺术家Angela Palmer为本展览带来了她于2007年从全世界最干净和最污染的场所取回来了空气样本，肉眼看不出这些样本有何差别。列文虎克当年通过显微镜，努力使不可见的细菌成为可见的，Angela Palmer的空气样本却使采集场所可见的干净与肮脏再次成为不可见的。另一位英国女艺术家Serena Korda的作品是将不同地方（从英国小说家J. G. Ballad的书到英国下议院的辩论厅）采集来的尘土做成了砖――无用的尘土变成了有用的东西。

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同样，被定义为“土”的东西，其实也是因为放错了地方。展览的最后一部分，描绘了2030年的一个远景：那时，纽约郊外世界最大的垃圾填埋场Fresh Kills将被改造成为一个城市公园。如此说来，惠康藏品馆馆长咨询清洁工之举，真的是意味深长。

参考文献

1．Daniel Cressey, Grime and punishment, Nature, 21 April 2011, v 472: 293

2． http://www.wellcomecollection.org/whats-on/exhibitions/dirt.aspx，2011年9月9日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