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素菜馆到了每日打烊的时间，旅人顶上门板准备回后厨，却有人拍门。

开门看，是个年轻后生，旅人说道：“小店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后生喃喃答道：“我从远方过来，要去山上的寺庙出家，有剩菜剩饭的填些肚子就成。”旅人听了这话，不由仔细看了后生两眼，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前几天坊间传说的国子监的天才监生么，原来他要出家的传言竟是真的。

无妄立在柜后招呼了一声，“远来不易，进来吃些东西吧。”炒了两个斋菜，一碗白饭，后生坐下谢了声便吃了起来，想来路上是饿了，一席无话。

吃完饭，泡上壶清茶，无妄和旅人陪着后生聊天。旅人问道：“这话本不该我问，可你放着好好的监生不要，为何却要出家呢？”后生答道：“俗世太多纷扰，我出家为了心安。”

听到这里，旅人笑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在家出家，本就是人心所定，号僧未必为僧，是僧未必信佛，佛门也只是梦幻泡影，入佛门与在红尘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应作如是观。”指着无妄，旅人又说道：“你看他，却是出了家又还俗的，也未尝见他不曾心安。”

后生答道：“你说心安是归处，可见仍要求一个心安，寻一个归处。归处、归处，这仍是执念，既然出家在家无甚分别，你又为何要说在家的好，说出家的不是呢？”

旅人一时僵住不知如何作答，无妄笑着接道：“话是不错，我生本无乡，一切皆是虚空，谈什么来处归处都是妄言。可我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便都是有了念头。一念既生，诸妄便起，不说不做实际上也是一种执迷，那又该当如何？”

后生呆了半响，无言以对。以后生的性格，这个难题不解，怕是一世也不得安宁了。无妄正忍不住要出言点醒，门外突然一声大喝：“破！”后生顿时给惊得涔涔汗下。

“去他的归处，想说就说，想做就做。”门外的声音续道，后生脸上一时迷惘，突然长身而起出门便往山上的寺庙行去。

旅人愣了半响，忍不住向门外问道：“说来容易，可这做也不是能时时处处随心所欲的。”

“所以才要想，想通了就按想好的去做。所谓的知行合一，即是这般了。”说到此处，门外的人哈哈大笑，跨入门来。

微微一笑，无妄从柜下拎出了去年酿就的桂花酒（→《桂花酒》←）。

门外这人，却是无嗔（→《和尚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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