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乃基

日前有机会去了常州淹城。

淹城，位于常州市南面，距市区约七公里是我国目前西周到春秋时期保存下来的最古老，最完整的地面古城池。据说，这也是世界上公有的三城三河形制的古城，由里向外，由子城、子城河、内城、内城河、外城、外城河“三城三河”相套组成。面积约0.6平方公里,迄今已有将近3000年的历史。在我国古城池遗存中，大多只有一城一河，少数是两城一河或两城两河，而“三城三河”者，国内仅此一家。

3000年的风风雨雨，留下来的都是造化的杰作。客观存在有的是江南水乡充盈清澈的碧水，有的是沃野上千年遗留下来的几何图形般的丰碑，以及许多蕴藏在地下的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涉足其间，犹如进入世外桃源，给人古老、幽静、深厚的感受。这里的人有这样一种说法："明清看北京，隋唐看西安，春秋看淹城"。

在淹城一侧，建有淹城春秋乐园，内有诸子百家园，按春秋12家：阴阳家-阴阳消长，五行转移；纵横家-政治外交之谋士；杂家-兼儒墨，合名家；西施浣纱-浣纱溪畔走出沉鱼佳丽；小说家-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名家-名实之辩；法家-尊崇法治，指明法度；儒家-崇奉孔子学说之学派；兵家-研究军事理论、从事军事活动；农家-与民共耕而食、饕飨而治；医家-医师，众医之长，掌医之政令；道家-老庄之道，崇尚自然，清静无为；墨家-兼爱、非攻、尚贤（以上内容及照片摘录自网络）。还有各种当时的典故如“高山流水”和“滥竽充数”等，或由雕塑，或以演出的方式显现和演示。由于时间关系，笔者未曾一一亲历。

景点无疑值得一游。然而在游览过程笔者心中隐然所感，之后愈加清晰的念头却是：真假之间。

淹城为真，春秋乐园为假。两千年前的春秋12家为真，春秋乐园为假。

只有“真”，不知者仅感知野趣水乡荷叶；略有所知者或可感受“古老、幽静、深厚”，毕竟难以沉浸。看看那些存放在博物馆玻璃罩内的器物，一件件真金实银，然而离开了使用的语境，了无生气。实在令人兴趣索然。

只有“假”，即所谓“凭空造假”，恐难引来游客，即使有来者，也多半只会是闹剧，以及浸透了商业气息，更不可能引发思古之幽情。

唯有在真假之间，真假结合。凭“真”作假，以假造势，穿梭于真假之间，来往于古今世界。

王国维在论及西方哲学时感叹，哲学上之说，大都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让可信者可爱，可爱者可信，显然远胜于“让子弹飞”。

忽想起，正是在真假之间，经济与文化齐飞，游乐与思古一色。

不过，在“齐飞”之时，“一色”之余，替古人想想，大概还是“古为今用”，古人为今人造势；依然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一百多年来的“体用之争”，由此也可以看出端倪：

当代国人实际上没有“体”，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