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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石油大学（北京）换帅
2021年2月4日，教育部人事司长宣布教育部党组决定，张来斌不再担任中国石油大学（北京）校长。至此，长达将近16年（2005-2021）的学校发展思路和管理风格，料将发生变化。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对张来斌校长去职，还是觉得不舍。
这16年，我们见证了张来斌领导的中国石油大学（北京）的发展成就，格局宏大、理念超前、思路清晰、实事求是、爱护学生、尊重教师、崇尚学术、和蔼可亲、领导力与执行力强......，是师生们对他的总体印象。
这16年，中国石油大学的教育教学、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各项事业以及学科生态和校园建设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在他的任上，石油大学实现了从“行业办大学”到“办行业一流大学”的跨越，蕴含丰富的教育教学思想，在高等教育发展史上必将留下浓重一笔。
这16年，我有幸参与学科建设和学院管理的一些工作。2010-2016年，担任张来斌校长治下的地球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院长；2017年接任Petroleum Science主编；2018年张来斌校长盛情邀请我担任人工智能学院的创院院长。每一次，张来斌都担任总设计师角色，而院长，主要是执行和组织施工。这其中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现就张来斌推动中国石油大学信息学科建设记录一二。
我们处在所谓的信息时代。大学、特别是像中国石油大学这样的行业性学校，如何建设一个适应时代发展、既支撑教育教学、又满足行业需求的信息学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应该说，长期以来学校一直重视信息学科建设。2002年我入职石油大学时，学院名称是“资源与信息学院”，“信息”二字的内涵，突出在地球物理等地球信息的采集、处理、解释及应用上。这个学科的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岗位是“地球探测与信息技术”，当时的计算机系，则是一个独立的二级单位。2010年学校进行大规模院系调整，把物探、测井、电子工程、自动化、计算机等学科合并，成立地球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以便促进信息学科与行业主干学科的交叉融合。2018年学校把地球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一分为二，成立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简称信息学院），进一步推动信息学科的发展。这些调整，反映了张来斌对信息学科定位的不断深化、优化、聚焦，既有时代特色，也凸显信息学科在不断适应学校教育教学和科学研究等各项事业发展的动态需求。2018年张来斌满怀热情做出一个重要决定，在石油石化及资源能源领域率先成立人工智能学院，并热情邀请我这个老兵出任创院院长。我在考虑一周后答应张校长的邀请，同意担起这个任务。我觉得这是他对我的一种认可和信任，更是一份荣誉和为学校做贡献的机会。两年多的探索和实践表明：
1. 人工智能学院的发展需要一个强大的信息学科支撑。人工智能学院成立后即与信息学院密切合作，包括任课教师的遴选和科研项目的策划，始终把既往的信息学科作为重要支撑和主要力量。人工智能在学科属性上是“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人工智能学院立足于信息学科、得益于信息学科，同时也促进、甚至在倒逼信息学科的发展壮大。人工智能学院对遴选出来的优秀学生实施油气人工智能复合型人才培养，承担的前沿科研项目聚焦于石油石化全产业链的数据治理和人工智能技术的落地应用，对信息学科师资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同时，也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2. 建设强大的信息学科需要研究和遵循信息学科发展规律。信息学科究竟有什么特征？弄清其关键问题、底层逻辑和内在规律，对建设什么样的信息学科和怎样建设信息学科有参考意义。信息科学在《控制论》、《系统论》、《信息论》所谓的“三论”以后，在理论上基本成熟，多年没有大的突破。但是，信息技术随着其应用领域的不断扩大而快速发展，经过PC机、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等等关键技术突破，各种各样电子产品使信息技术走进人类日常生活，成为生产生活不再可以分割的一部分，从而形成对工业产业和生产生活方式的巨大影响。信息技术和电子产品快速迭代，进化出5G、云计算、物联网、产生大数据、区块链、催生人工智能、引发第四次工业革命，使商业模式发生前所未有的颠覆性变化，数字化转型成为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必经之路。
正在兴起的数字经济，有其独特的运行规律。一般认为，它们遵守“三大定律”。
1）摩尔定律：计算机硅芯片的处理能力每18个月翻一番，而价格减半。摩尔定律表明，快速发展，是信息技术的基本特征。
2）梅特卡夫法则：网络的价值等于其节点数的平方，其增值按指数规律膨胀变大。梅特卡夫法则表明，开放共享，是信息技术的自身要求。
3）达维多定律：进入市场的第一代产品将自动获得50%的市场份额，体现网络经济中的马太效应。达维多定律表明，不断创新，是信息技术的天然属性。
地球物理与信息工程学院期间，在学科交叉融合方面做了一些探索。比如，把测井部分教师并入电子工程系，成立“测控系”，推动自动化部分教师开展井下控制工程研究，推动计算机系部分教师发展软件工程，并建成油气数据挖掘北京市重点实验室，等等。虽然见到一些效果，但是，整体上进步并不明显，充分反映学科交叉融合的难度。在2010-2016年的六年里，像电子工程、计算机、自动化、软件工程等信息学科的四个系，每个系都有十几个人，但每年科研经费长期徘徊在三百万左右，数年不变，说明科研活动强度太小，难以生产出重要的信息学科的有效知识。在从副教授到教授的职称晋升方面，多年找不出候选人。信息学科个别系有自我封闭和孤芳自享的现象，甚至有意无意地“建壁垒”“筑孤岛”，“领地意识”太强，失去很多发展机会。
人工智能学院在张来斌的总体设计和具体督导下，遵循数字经济三大定律。坚持“干中学、学中干”，从不懂人工智能到建立油气人工智能多层次复合型人才培养体系，快速迭代，努力追求全局最优，而不是止步于局部最优。坚持“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通过共建研究中心等方式，与工业界建立实质性的广泛联系与合作，开放共享，努力破解孤岛、消除壁垒，而不是画地为牢、孤芳自享。坚持“勇于潮头、敢为人先”，不断创新，先后创建油气人工智能产学研创新联盟和油气人工智能复合型人才培养体系，并及时定型和推广实施，产生比较广泛的社会影响，显著改善了学校信息学科生态，使整个信息学科在校内外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产生具体的、实质性的和规模化的科研需求。
石油行业的发展动能和中国石油大学的学科建设，以往是业务驱动，主干引领。没有业务，就没有需求；没有主干，便没有方向。信息学科，对油气行业，长期以来是支撑条件，是赋能工具，非常重要、不可或缺，所以需要一流的信息技术专家在信息领域主流和前沿保持沟通并提出共性问题、表达行业需求、探讨解决方案，同时，为油气领域各个环节的信息技术应用确定边界、指引方向。信息学科在主动服务和融入主干学科的时候，应该主动消除“孤岛”和“壁垒”思维，特别是要克服过于强烈的“学科领地意识”，开放共享，广泛链接，主动融合，滴水成河，海纳百川。
石油工业是重资产行业，高科技与劳动密集型并行，长期重视信息化工作，信息化程度高于其他行业。但是，在过去，石油系统的信息化部门是花钱的部门，主要从事信息化基础设施、软件、网络、ERP等工程施工以及系统建设、软件升级和“打补丁”等各种工作，以成熟产品购买和应用为主，从业人员分散在各个部门和各个基层单位。由于信息学科几乎每个大学都有，毕业生供给充足，企业对人才的可选余地大。近年来，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实时调整信息化部门的功能，中石化“信息化部”改名“信息与数字化管理部”，中海油信息部与科技部合并为“科技信息部”。通过数字化转型，油企从业务驱动转变成数据驱动、或者数据与业务混合驱动，已经成为大势所趋。作为生产要素的数据资产将直接产生效益，使掌管数据的信息化部门从过去只花钱到未来为企业盈利。因而，信息化与油气数据部门，可能变成主干和主流部门，相应地，石油高校的信息学科可能转变成“信息与油气数据”学科。所以，张来斌建设信息学科的思路客观上是主动服务、从人才培养角度可能促进和加快石油石化行业信息化发展与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