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文/蓝莲花瓣

昨夜风紧。窗外不间断地“吼吼”声，一阵高过一阵，仿佛地面都已经被刮得很平整了。风穿过窗缝，会有尖利的金属声，好像谁在吹口哨，不换气地吹。让人感觉风的决心很大，它想要整体推进，谁也不打算放过去。

躺在床上听风声，总也睡不踏实。想起“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天地之间没有这些树，没有高大的白杨，魁梧的梧桐，俏丽的红柳…这鏦鏦铮铮的风声又能从哪里来呢？风吹动了树，这轰轰吼吼的声音，是风和树的合奏。没有树，风就难以体现自己。

风声总不间断，那么长久地吹着。另一个问题又不禁浮现了出来。风是从哪里来的？它来自海上？它来自天边？来自月亮升起来的地方吗？在你不经意之间，起风了，仿佛风是从山谷里、平地里生出来的，却没有人能够留心看清楚，风怎么生发、怎么成长，等到你发现的时候，风已经来了，吹到了你的身上。这样真的很有意思，风就是在你生活的这个地方“起来”的。

如果是远在天边的风，如果是远在远方的风，没有人在意它。随它怎么吹动，随它怎么回旋，随他怎么流动，因为你和它没有关系，你的心就不动。而如今，三月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不断的风，海子的诗都会在每年的三月复活吗？他说，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每当风吹过来，它是带来了远方的消息，还是说明了远方的远？远方是什么，远方有什么？是山，是海，是月亮，是星辰，还是广袤和无垠，是广袤无垠本身吗？风能用什么法子把这些秘密告诉你？温柔的低语，还是狂烈的咆哮…而远方，远方它在你的过去，还是在你的未来？

月亮挂在天上，海呆在海里，山峰也很沉默。有风没有风，它们都在那里，从来都不会离开家乡。可是，远方来了，来到你心里，跟着风一起来。除了风，远方也不喜欢跟随别人走，没法子跟随别人走。只有风，它那么自由，那么狂野，那么随机，那么任性！那些比远方更远的风啊，它来自远方的远方。

树都在风里，人也都在风里，你也会在风里。人在风里，渴望远方，等待远方，琢磨远方，有时候也会讨厌远方。跟着风，你要踏上去远方的路，走呀，跑呀，飞奔呀。远方啊，是一种幸福的招引。有时候，你没有想到的是，你的故乡和你的故乡也会变成远方。而当你站在风里，风是从哪里来的？是故乡，还是远方？

你在夜里听风吼，你听出了硬朗的秋声吗？你在树下被风吹，婉转低回，你看到了昨天的春色吗？狂风，清风和微风，悠悠一阵风，人生里有几个没有风的日子呢？你经过了风，渴望着风，却总是被风打败了，你就这样与风纠缠不清。有时候，你根本分不清楚，这究竟是风的命运，还是你自己的命运。

像那棵树一样，像笔直的白杨树，像摇曳的柳树，像生机勃勃的红柳，像端正的梧桐，像国槐，像栾树，站在土里，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进了土里，保留着自己，拥有着自己，让风吹来，吹响树叶是奏乐，摇晃着树枝是成长。也有些时候，风很大，就把树都拦腰吹断了。这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根还活着，树能再次生长。何况，风也没有本事把所有的树都吹断了。长在长期吹风的地方的那些树，它们会适应风的方向，歪着头，也不耽误它们向上生长，不耽误它们碧绿，不耽误它们开花结果。多么富有智慧的生命，这是出口，也是艺术。

如果没有没有风的日子，你就一直生活在有风的日子里。风，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能缺少了。你的内心也该知道，风不过就是空气的流动，死水一潭总是不行的。风就是运动本身，是物质存在的必然。而当你能够享受它，适应它，那么，你便拥有了它，驾驭了它。而当风成了你全部生活的陪伴，你也便无法舍弃它了，热爱它吧。没有风，就没有了能够飞翔的翅膀。

你在风里行走

你在风中奔跑

迎着风的方向

那里有翅膀起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