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的意大利博士后马酷（Marco）请我去参加了他妹妹在意大利使馆举办的钢琴音乐会。曲目有罗伯特·舒曼的《维也纳狂欢节》，克拉拉·舒曼的《四首瞬间的幻想》，以及肖邦的四首曲子。拿着节目单跟同去的德国博士后索伦聊天，他说一百马克的钞票上印的就是克拉拉，我一下想了起来，我还保存了一张一百马克的钞票。

中国人说到舒曼，多半是想起罗伯特·舒曼以及他的《梦幻》，去欧洲做博士后之前，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舒曼夫人克拉拉。看到德国人把舒曼夫人印在钞票上，当时就忍不住了解了一些这个天才、好强、却命运多桀的女性。实际上，《梦幻》是罗伯特写给克拉拉的“情诗”《儿时情景》中的一首。舒曼18岁时开始跟克拉拉父亲学习钢琴，见到了9岁的克拉拉，一起长大。后来舒曼伤了手指，注定只能做一个前途不明的穷困的作曲家。天才的命运往往悲惨，两个天才碰在一起就更加不幸。

索伦说，在当时的德国，舒曼夫人比舒曼先生的影响大得多，不过克拉拉主要是一个钢琴演奏家，虽然也写一些作品，而舒曼是作曲家，作品能流传下来，随着时间流逝，舒曼的影响开始超过舒曼夫人。听起来有点象演艺名星与科学家的区别，一个当时影响力巨大却短暂，一个当时影响力小但超越时空。

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科普作家发微博说，他夫人在看了柴静的雾霾视频后问，你怎么写不出这么打动人心的东西？科学新闻、科普作品、科学论文，是很不一样的东西。科学论文应该力求严谨，全面、客观地描述事实，煽情大概是用不上的，而且一说到严谨和全面，文字多半会晦涩。科普需要牺牲一点严谨和全面，要求简明，容易为大众接受。科学新闻就更远了，大众总是希望听到一分为二的结论，还得有趣、接地气，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两句话没抓住，对不起，换台了！一分为二的结论，往往是不准确的。因此，对新闻来说，准确与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抓住眼球。

优秀的科研工作或科普，我们不能要求它们有柴静视频的冲击力，作用是不一样的。如果想让它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就不能为了打动人心而用比兴，为了畅快淋漓而用一刀切，为了美颜而PS。凯撒的归凯撒，天主的归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