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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华新民悼李佩老师的文章勾起的中科大的回忆 周家馨

已有 7163 次阅读 2017-2-11 18:59 |个人分类:随想|系统分类:人物纪事|关键词:学者| 李佩, 华新民, 中科大回忆


读 华新民 悼李佩老师的文章 勾起的中科大的回忆

澳大利亚

周家馨


今日在中科院78级研究生的 GSAS78 群里,见到了一个还依稀记得的,但已不知道是怎么会记得的名字:华新民。

文章发表在华夏文摘,文名是 【华新民:哀悼李佩老师-我的个人记忆】。今年二月三日刚刚发表。

因为依稀记得作者的这个名字,对李佩老师又是一直特别地关注,于是马上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二遍,三遍。

我不认识李佩老师,但对她一直是非常地尊敬。我比一些同学占点便宜,第一外语是英语。一直到大三开二外时,才学俄语。在中科大的头两年仍在学英语时,知道了李佩老师。印象很深。因为她是外语教研室当时公认的,最好的英语老师。

华新民以极其朴实的语言,道出了他自1964年,作为从科大各系抽调出来,进入英语培训班学习的八个学生之一,与当年在中科大外语教研室任教的,李佩老师的师生情谊。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文章中纠正了几处网上谬传的历史事实。比如1968 年李佩老师不可能在合肥受关押,只能是在北京。李佩老师曾经自杀,而且工宣队差点决定不予施救等鲜为人知的事实。

由于华新民进入中科大的时间,与我同年 (1962年)。这篇文章中所记述的,中科大的科系,学校的环境,其中的事件,和文革中的事件,都是我亲身经历过,亲眼目睹过,非常熟悉的。读起来,感觉非常亲切。这篇文章,勾起了我对那个时代,那些往事的回忆。有美好的,有发人深思的,有忘怀不了的。在此也记它一下。

我想是因为偶然的原因,华新民当年所在的英语专修班从各系抽调的8个学生中,我认识的有一多半。

记得当年很多人为这些临时抽调出来的学生惋惜。因为62年的高考,是新中国高考历史上,一个非常特别的高考。因为它是建国以来,文革之前,唯一不看成分和政治表现,只看高考分数线的一次高考。而后还耳闻,中科大62年的高考分数线,超过了北大。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中科大自 1958 年建校以来,一直以两弹一天为校任。中国科学院全院办校,所系结合。各系的主任即相应各所的所长,如近代力学系的钱学森,化学物理系的郭永怀,地球化学系的候德封等等,名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授课的老师,包括基础课,更是中科院里,每个专业的大师。连地球化学系学生的普通物理,都是与其它物理专业的同学一起,由名家严济慈,从头讲授到尾的。

我想正是由于这样特殊的原因,到1962 年,中科大学生走入社会后,显示出来的作科研的强势,已是人所周知。不仅中科院抢着要中科大的毕业生,报考中科大的学生,也非常地多。

而且这些当年报考中科大的,那都是些一往情深,一根筋想搞科研,想当科学家的人。

在这种背景下,1964 年,八个学生,从各系被糊里糊涂地抽到了英语专修班,只为了服从需要培训英语老师,改变英语老师紧缺的大势。这种抽调,在当事人中,引起的反应,可想而知。连我们这样与此无关的学生,都个个暗自庆幸,这事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且对这八个被抽中的同学扼腕叹息。

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在这个英语专修班的三个女同学的宿舍里,住过一段时间。同时一起短住的还有与我同系不同专业,也非英语专修班的化物专业的严隽玲。

在这里,我结识了这个英语专修班的女同学杨学慧。文化大革命中,她与我成了60 年代大串联时,曾经风靡一时的,一个步行长征队里,唯有的两个女生,食宿行相伴了很长时间。

记得在那个长征队里,还有放射化学系的一些青年老师。其中一个是钱逸泰。他曾邀请杨学慧和我,一起顺道,去到他无锡太湖的老家,小住过。当年没有开发过的,风波渺渺的太湖边上,安静的小村庄,风韵古朴的市镇小巷,清晨街头的小贩叫卖声,都留在了我美好的记忆里。

多少年后,钱逸泰也去了英国进修。我却不知,也没见过他。直到看见他被评上院士,才知道原来当时他也在英国。

长征完后,我和杨学慧回到了学校。有一天,她来找我,说是原子物理系的一个学生发起,要组织一个“自然辨证法研究小组”。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

那时候,我正在为多年了,不能搞自己喜爱的科学而着急。因为文革两年了,加上文革前,被送到乡下去干了一年的四清,两三年了,一点专业书,一点外文都没碰过。不能看,不允许,否则就会挨批判。我当时已经对政治运动没了兴趣。 总在想自己从小就喜欢的科学研究,就这么荒废了,怎么办?

我正在琢磨,怎么能看点,学点与科研有关,但又能在政治运动下生存的书或事情。自焊小收音机,从单管到多管,也都试过了。还没过瘾。要不然学点自然辨证法吧,自信它对科学研究,总该会有用的。再说,还是恩格斯的,多革命呀,谁也不敢管的。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见了,有人发起这么个小组,简直就是正中下怀。我一口答应。于是杨学慧和我,就都一起成了,有7-8个组员的小组中,唯有的两个女生。当年我们学得可认真了。每周有专题,先自学,再聚在一起讨论。

我不知道别人在这段七,八个月的时间里,最后学到了什么?可是我记得我自己最深的得益。

我在学恩格斯原文时,发现和弄清楚了,现代科学发展的,由简单到复杂的层次。即从数学,到物理,到化学,到生物,最后到地质学的层叠。一个套一个。一个加一个。到地质学时,一层一层地,是什么学科都包括了。

这让我大为震奋。地质这个专业,原来还是这么个博大的专业。它需要搞它的人,有博的知识,还要有大的见识。 要把地球装在心中,全盘上下地看,左右旋转地想。我激励自己,要学好,学深各科各系的知识,把它们用在探索地球的秘密上。

后来到了英国,真是三生有幸,跟了一个胸中,已经有了这种大尺度掌握的导师。教我在野外,做三度空间的思维。真是痛快至极。

而我们当年的组长,小组的发起人,正是后来声名雀噪,特立独行的朱清时。

往事如烟,可是记忆绵长尤新,今生不可多得啊。

周家馨

2017 年 2月 11 日

写于布里斯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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