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的宝王宫

  暮春三月初九，三山美粥有约，前往开阳宝王宫探古。依然是小红车，依然是老司机小力。次日天气阴凉，微有阳光，非常爽清。对于开阳，只知道矿藏很多，有个著名的磷矿。但一直不知道有明代始建的宝王宫，而且是中国的唯一的朱砂神庙。

  很顺利进入开阳，前往宝王宫的路很烂，柏油路被挖开，灰尘漫天，大车很多，看来是运矿产的。小力跟著导航走，走错了又掉头回走，一问人才知道，要从道路往左拐便是。一条小径上去，便看见宫殿。初见觉得颇似明清的员外的大宅院，也像《水浒传》里的卢俊义和毛太公的老宅，只是墙壁斑驳陆离，红砖露出，一看就有些年代了，透出千年般的气韵。瞅那屋檐角是龍嘴，高高翘起，殿门是木门，上方刻有双龍戏珠，龍形如画，生气勃勃，好像从古代坚韧过来。院里寂寞无人，旁边有一小沟，溪水潺潺流着。我们从草丛里走到大门旁，只见断垣残壁，有一缺口，从口入，宫内荆棘丛生，有一人之高，殿楼台很像一座戏台，几百年的老木还是很牢固。左后方一座殿，正重新修缮，右方一殿，老的木柱子还在，房顶用新木修缮。柱子下的石兽应该是清代的物件，象鼻首石墩还基本完整，狮首就有些缺，还有无头的石蹲，显示了岁月的沧桑，我怀疑这些缺的石首是被盗割走的。

   徘徊庭院，楼台还在，风吹过，草丛摇曳，想起柳永词的一句“残照当楼”，宫院冷落。又想起刘希夷《代悲白头翁》的“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楼台两边都有木雕，人物和生动，穿著均是明代的。楼台下面摆着十几个灭火器。我们最喜欢这种完全无人的古迹。走在荒楼草地的院子里，想象当初盛世的辉煌，朝拜香客的熙熙攘攘，而今落寞寂寥，真有点“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的散场的悲凉。院内发现有一石碑，字迹几乎看不见了。我和小力走到楼下，小力从里面推了一下宫门，嗄的一声，门飘然而开，居然没有锁，我暗笑起来，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去推下宫门呢？贾岛当年不就是“僧推月下门”吗？那今天就是三山轻推宫殿门而不用老翁逾墙过了。我与小力先后从大门走出来，抬头望上看，灰色的天空下，阳光微微，殿阁雄伟，龍檐挺立，我仿佛看见了明清早已远去的天空，古朴苍老。顺着宫门外的小溪流，我踽踽走回停车的小径，裤子沾了不少的白灰，忙扯湿纸巾擦去。半山在不远处说，这里有个文保碑。我走过来一看，原来宝王宫是贵州省的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6月公布，开阳县政府2015年立碑。可见，宝王宫作为省级文物，都快二十年了，可是这座清代古建筑几乎还是没有怎么修葺，没有朱砂宝王神像，没有修缮屋顶瓦墙，甚至围墙都没有修好，里面也没有人照看整理，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文保碑附近发现一些属于宫殿的石头。

  庭来说开阳有这么多矿藏，大概都去找钱去了，无心保护文物了。贵州是汉文化较滞后的地方，真正的明清文物遗迹其实非常罕见，我们今天看到的多数所谓“文物”都是当代重建的，但宝王宫的清代主体建筑却幸运地保存完好，是难得的真正的文物，但却不太上心，不太珍惜，不禁让人感叹万分，余赋怀古一首，吊古抒情。

                     春日寻遗迹，朱砂神庙雄。

                     断垣风绕殿，荒草楚盈宫。

                     古柱屹然立，石兽依旧梦。

                     水溪山树守，廿百暮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