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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荣耀(译文连载 十一)

已有 3306 次阅读 2012-6-28 10:04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关键词:学者| office, style, 连载, 敞篷车

就在街角我看见了一辆从邻居那儿借来的有长把手的平板敞篷车。在车上有两行黑色的大字:

                    贝古纳

                    木材和煤

父亲已经站在车辕之间,往后倒退着。

“我需要你帮忙”他对我说:“在我们从提沃利街下坡时拉住车。”

我望着远处那条街,它带着小孩子滑梯的坡度直冲上天。

“可是,爸爸,”我对他说“它可是上坡,那条提沃利街。”

“你说得对”他回答:“是上坡。可是在我们返回时我几乎可以肯定它是下坡,而那时我们还载着货。现在,你坐在车板上去。”

我稳稳地坐在车板中央,设法保持平衡。

母亲隔着窗外的铁栏杆瞧着我们们离去。

“特别当心电车”她说。

作为回应,为了表示他的信心,父亲发出了一声快乐的马的嘶鸣声,迈出两小马步,然后就朝大道飞奔而去。

 

                            *

                         *     *

 

我们到了马德兰大道的路口,停在一间黑黢黢的旧货店前。这家店占了人行道,里面塞满了古里古怪的家具,旁边有一辆非常破旧的消防车,消防车的旁边靠着一把手提琴。

卖货的是一个非常瘦削,非常肮脏的高个子。有一嘴灰白胡子,一头行吟诗人(法国南部1213世纪时的)的头发,戴着一顶艺术家戴的大帽子。他有点多愁善感的样子,吸着一只长烟斗。

父亲早先已经和他预约了这次造访,预定了一些家具:一个五斗柜,两张桌子,还有好几捆光木杆,按照老板的说法,这些可以用来组合成6把椅子。还有一张小沙发,内部填充物都没了,就像一匹斗牛士的马,三个张了口的床绷,一些几乎瘪了一半的草垫子,一个里面隔板都没有了的碗柜,各种各样显然已经生锈了的餐具。

老板帮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到手拉车上,手拉车有点往一侧倒,就像春天的毛驴一样。用粗绳子把所有的东西缠紧,这些绳子因为用的次数太多都发毛了。然后他们算账。老板沉思了良久后,盯着我的父亲,说:

“算50法郎吧!”

“嘿嘿!”父亲回答:“这太贵了!”

“这是贵,可是些好东西”老板说:“这可是有年头了!”

他指着虫蛀坏了的销钉。

“那是愿打愿挨,”我父亲说:“是有一个世纪了,可我们要的不是这个!”

老板带着没趣的样子,说:

“那你们是要时尚的?”

“我吧,”父亲回嘴:“我可不是为博物馆买这些东西。这些都是我要用的”

老板听了这个说法,显得有点伤心:

“可是,”他说:“您就一点儿也不想想,穿着睡衣的玛丽·安东尼皇后有可能见过这些家具?”

“关于这个,”父亲回嘴:“就说是穿着内裤的埃罗得国王见过来着我也毫不吃惊!”

“得,我得打断您,”老头说:“我得让您明白一件事:埃罗得国王可能有内裤,可他没有五斗柜!他有的是用黄金打造的保险箱和各种木材制作的心肝女人。我对您说这些,是因为我是老实人。”

“我谢谢您”我父亲说:“既然您是老实人,您就让我给这些支付35法郎。”

老板轮番地看着我们,带着温柔的微笑晃着头,然后宣布:

“这不可能,因为我必须给我的大老板50法郎,他中午就来收钱。”

“那么”父亲愤怒地说:“要是您欠了他100法郎,您就该向我们要一百法郎了?”

“就该是这样!您让我去哪儿弄钱?请您注意,要是我欠了您40法郎,我就只会跟您要40法郎。要是我欠了30,那就是30------

“在这种情况下,”我父亲说:“我不如改成明天来,当您已经和他清帐了,什么也不欠了------

“可是当下,这不可能!” 老板大叫了起来:“现在整11点了。您落在了这个点上:您没有权利离开。再说了,我还弄明白了您其实今天没有约好要来。可是,又怎么样,有什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您啊,您年青又精神,您站得笔直,就像个字母i,您还有一对极漂亮的眼睛,您没有权力在这儿博得我对您的同情。就50法郎!”

“好吧,”我父亲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卸货,这些垃圾,我们到别家去。孩子,解绳子!”

老板抓住我的胳膊,一边喊着:

“等等!”

然后,他带着悲伤和愤怒的表情注视着我父亲,摇着头,对我说:“他有多暴力!”

他朝他走过去,郑重地宣告:

“关于价钱,不再讨论:就50法郎;我不可能少要。可是我们也许可以添点东西。”

他走进铺子:父亲斜着向我投来了一个胜利的眼光,我们一起跟在老板的后面。

那里有堆成墙的柜子,破损的镜子,头盔,挂钟,和用稻草编制的各种人和兽。

他把手臂伸进那些杂货,抽出一些物品。

“首先” 他说“既然你喜欢时尚,我可以添上这个用搪瓷材料做的小床头柜,还有这个镀了镍的小天鹅水龙头。您就不能再说他们不时尚了!再有,我送给你这把阿拉伯大马士革打火刀,这可不是石头做的,而是包了膜的。好好欣赏杆的长度!据说有一根钓鱼竿长。您瞧瞧,”他小声地添上:“用阿拉伯字母刻在杆上大写的姓名!”

他向我们展示那些符号,活像一群小数点(法国的小数点用逗号),他悄悄地说:

AK 您认得?”

“您能向我确认,”父亲问:“这确实是Abd el-Kader的打火刀?”

“我什么也没确认”老板说:“是您看的更准!您真是个明白人!我再给您这个断了的铜制的烟囱罩,这顶牧羊人用的伞(您只要把尖头换换就完全是新的),这个科特迪瓦的铜锣,这是一套中的一件。这样子行了吗?”

“您是实在人,”父亲说:“可是我还想要这个旧的鸡笼子。”

“嘿嘿!”老板说:“我看得出这是旧的,可是它和新的一样好使。算了,既然是您,我送给您了。”

我的父亲递给他一张用旧了的五十法郎的票子。他庄重地接过,还用头表示敬意。

最后,在我们把所有这些赠物都塞进已经绷紧的绳子里时,他重新吸上了他的烟斗,接着突然开了口:

“我愿意给您一张孩子用的小床!”

他走进他的商店,消失在成堆的柜子后面,然后又得意洋洋地转了出来。在臂弯里他提着一个旧摇篮,四边的框架坏的的都快要散架了,方角变成了棱角,木头用布包着,长方形的黄麻布坠着就像悬着一块出殡的旗。

“说实在的,”他说:“它还缺了一副架子,和这个摇篮搭配就行成一个X形状。您用四根木条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小不点儿睡在里面就像一位帕夏(旧时土耳其对某些显赫人物的荣誉称号——译者注

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把头稍稍歪斜,带着傻乎乎的劲儿装睡觉的样子。

我们向他表示大大的感谢,他看上去很受感动,一边把他的黑黢黢的大手伸向我们,一边喊叫:

“再等等,我再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跑进了他的店里。可是,这时,我的父亲已经觉得够了,他突然拉动车子,到了马德兰大道,那位好心的老头出现在了人行道上,臂弯里抱着一面巨大的红十字旗,而我们则认为没有必要再回去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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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许培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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