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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我们的学生“厌恶”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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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继续程老师的讨论，但杂事太多，想说的话也太多，拖了下来。
看了程老师逃离学生的自白。这位坦诚的学生不乏可爱之处。然而一个词刺痛了我的眼：“厌恶”。他说他“厌恶”科研！一个被程老师认定为有科研天分的学生，一个在他在博期间做出了了一系列精彩工作的学生说他“厌恶”科研。我不认识这位学生，但直觉这里面有极大的矛盾之处。程老师一定也为此极为困惑，以至于最后痛心地发问：他错了还是我错了？
对于目前科研的一些问题，彭思龙博主有过讨论http://blog.sciencenet.cn/blog-39416-634599.html 。我想就这个问题换个角度深入分析一下。
首先，经历了许多工作的我有资格告诉大家，任何一项工作都夹杂着许多无聊、乏味以及令人厌恶的东西。而且一旦成为职业你不得不天天去面对。但是同样是工作都有会给人成就感的东西。不同的是有的成就感来得快些，有的来得慢些。如果拿科研和中学数学教师比，显然后面的职业更容易感到成就感，例如你教会一个学生解道题，学生的欣喜会感染到你。当然过段时间，学生可能忘掉了，全部还给了你。实际上中学教师的真正成就感是间接的，来自于学生的成功，这恰恰是要漫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得到的东西。但中学数学老师也要面临着每天要改上百本作业，让你感到眼睛一亮的作业很难得，很多时候让你感觉自己象部机器。但如果当工人，可能每天8小时只重复同一个动作，而且有些工作环境恶劣。科研工作可以说是挑战性和艰巨性都很大的工作，你要忍耐很长时间研究没有进展，在同一个水平上徘徊的境地，感觉每天在做无用功，甚至看不到成功的希望。让我们忍耐这些厌恶而继续工作下去得原因无非有三：1。用时换钱，养家糊口，平庸度日；2。兴趣驱动，性格坚韧，目标远大；3。不会做别的事。
很多学生苦大仇深似地在诉苦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比同龄人优秀，现在的收入却比他们差，但未来也不见得比他们好，所以我很失落。那我就来分析一下这种心态。问题是你把成就感仅仅用钱来评价，当然这是当今社会一种很流行的评价法。你有三个误区：第一， 你认为分数高就应该有高收入；第二，用眼前所见去确定未来，第三，忽略了风险。对于第一件事，你要明白社会是很现实的，一般它只回报看得见的成果。低级劳动回报很快，做1小时就有1小时的劳酬，风险也最小。而社会对于未来才能看到回报的事往往反映迟钝，只有有远见的有能力者才愿意投资。你的分数不是对社会的贡献，只表明你有可能对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当社会还没有确认这种可能性时，你不可能指望高回报。毋宁回避，当前高级科研人员的回报是有点不像话，使你不看好未来。可这种现象也不只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出现，实际上在历史上一再重复。对于这种现状，你不应该只是抱怨，你能做的事就是尽你的努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里改变现状，你可以发信，你可以请愿，你可以呼吁，让有能力的人认识到你未来的价值。而且我相信这种现象同历史上出现的情况一样，不会长久。但如果你不能改变现状，那你就离开或者继续忍受。对于第二条，大家都知道菜农的故事，菜农要决定种什么菜，当然是希望来年种的菜能卖个好价钱。但他并不知道明年什么菜好卖。他只能根据今年的行情下种。但如果大家都这么想，明年他种的菜很可能太多，超过市场需求而无人问津，弄得不好只能烂在地里，还有一些植物如人参要长6年，之间各种突发坏事发生的可能性都有。在这里并不一定天好地肥人勤这是可能收入高却不就一定收入高。如果你把你的职业只认定为赚钱，那你在选择专业时会面临菜农同样的困境，你赶时髦，去学热门专业就有可能在毕业时很难找工作或不得不改行。前段时间的盲目扩招也的确使得研究生整体质量下降，从而如果你还和以前相比自然会失落。这样还连累了优秀研究生。但这是现实，同第一条，你可以设法改变，改变不了就当是天灾人祸就得忍受。对于第三件事，如果你把读研究生作为就业缓冲，实际上你增大了你未来就业的风险。你实际上再做一种时间投资，那么投资有成功与否之别。如果你觉得在你的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很可能是你的投资被套住了。当然如果你认定你是优绩股，假以时日，你的表现会超过你的同学。而且研究生还是学生，不是职业，从来求学都是苦的。当然我一直不赞成攀比，不要为环境噪声所动，自己内心的感受才是重要的。
回到科研，在你踏入科研门槛时，你要反复问自己，我准备好了吗？有人说科研是富人的玩偶，也许上上个世纪的欧洲是这样，但现在不是。见过钱多得没地方花的有钱人去爬山取旅游去飙车去极限运动，却没见那个富豪去搞科研，当然还见到的是两弹一星功臣别妻离子，在荒芜的原野与寂寞、困苦和危险为伴。有人说科研是天才的游戏。但在科研上有成就者不一定是天才。在今天任何一项科研成就都离不开团队作业，许多人都为这项成就默默无闻，辛劳艰苦的工作。你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员。而摘取成功果实的只是少数人，他们背后写满了辛酸艰难和困苦，当然也有运气。这种人也有可能就是你。但你如果不进入，你连共享成就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抛弃幻想，准备吃苦，耐住寂寞，决不放弃才有可能成功。而且我觉得这种寻求成功的过程更重要些，你在这个过程中完善自己，飞升自己。我相信大多数同学包括程老师的爱徒都不会愿意碌碌无为地抛洒生命的。科研大门朝南开，想钱无志莫进来。
很多同学在做科研之前，把科研想得很美好，用自己名字冠名的成果，掌声、鲜花、大把的金钱。然而一进来就大失所望。每天忙得要死，读不完的书，查不完的资料、编不完的程、做不完的实验、所做的工作不为考试不为作业不知还有什么用，还经常与失败为伍，钱也羞于提起，看看周围的人都小康起来，看别人吃豆腐牙快。而自己还在基本生活线上悠荡（不够挣扎），自然心态就发生了倾斜，以致于在心理上开始厌恶。科研不是象牙塔，和社会一样，有许多问题，对于问题就如前面我说的话，尽力设法去改变，改变不了就忍受。但最近关于许多学校取消长跑的消息让我震惊。这实际上反映了我们教育的失败之处。长跑作为一个成本最低且最有效的运动其意义远远超过了锻炼身体本身。彭思龙博主将科研比作长跑我非常认同。长跑的过程又累又无聊，锻炼身体的效果也不是马上所见，跑过长跑的人都知道，长跑的过程身体会经历一个极限过程，那时身体极为难过，喘不上气，一步也迈不动了，但这时只要坚持越过了这个过程就会越跑越轻松。我读书期间，每天早起长跑，经历过这样的过程，有次爬黄山，也经历了这个过程。当爬到半山腰时，雾气腾腾，前面的路不知还有多远，觉得体力已经耗尽，气短不匀，迈不动步子，真想放弃。这时我不断告诫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当再次翻过一个山头，眼前忽然开朗，雾气尽散，阳光灿烂，云彩就在脚下，美景尽收眼底。身体的不适也一下子过去，越爬越来劲。那种战胜困难后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所以长跑也是一个锻炼意志的过程。要做成功一件事，没有坚强的意志是不行的。只靠兴趣是远远不够的。科研也一样。如果你坚持不了，你做其它工作也做不好。很多困惑的同学可能正经历着科研极限期，不要找什么兴趣不对，收入太低的理由，不要怪天怪地，不要轻言厌恶。如果你想成功，请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最后再回到程老师的爱徒上。从程老师的描述，我也认可他是一颗科研的好苗，可惜他自己没有看到。他说的厌恶我想多半是他也正经历着科研极限期。另外他把中学教师的工作想得太美好。我相信他是一个经历比较顺的孩子，程老师就放手让他到社会上去走走。他终究会认识到科研才是最适合他的舞台，他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才能，所以我认为他终将回来。
“逃离”科研
https://m.sciencenet.cn/blog-39446-6391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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