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稿 通 知

您寄来的《混合方法研究对图书馆学研究的方法论意义》一文经审阅，拟于2013年第1期（1月）刊用。

                             吉林省《图书馆学研究》杂志社   2012年9月

混合方法研究对图书馆学研究的方法论意义

郑学军 李景凯

Mixed Methods Research and It’s Methodology Significance for Library Science Research
Zheng Xuejun，Li Jingkai

【摘要】混合方法研究是指研究者在同一研究中综合调配或混合了定量和定性研究的技术、方法、概念或语言的研究类型。它是在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范式的争论中产生的。混合方法研究为图书馆学研究提供方法论指导，为图书馆学实证研究提供科学的设计思路和研究策略。

【关键词】混合方法研究 图书馆学研究 方法论 研究范式

Abstract：The mixed methods research is a kind of research where researchers mix or combine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research technique、approaches、concepts or language into a single study. It comes into being a “war paradigm” between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research paradigm. It provides the methodology guidance for library science study and scientific design ideas and research strategy for empirical research..  

Key words：mixed methods research；library science research；methodology；research paradigm

混合方法研究是指研究者在同一研究中综合调配或混合了定量和定性研究的技术、方法、手段、概念或语言的研究类型。混合方法研究是在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的范式论战中产生的，被视为继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之后的“第三次方法论革命”^[1]。混合方法研究是当今社会学方法的新趋势和方法论研究的新取向，对图书馆学研究具有方法论的意义，也对图书馆学未来发展提供了多方面的启示。

1.混合方法研究的背景

20世纪社会科学研究中定量研究方法范式在大部分时间里占有主导地位。20世纪60年代以后，定性研究方法范式逐渐彰显，20世纪最后20年发生了所谓“定性革命”，定性方法受到重视。作为其理论基础的建构主义的出现引发了范式争论，在争论的同时，20世纪晚期先后提出了定性研究方法与定量研究方法可以相容，在同一研究中可以共同使用的观点。混合方法研究被作为第三种研究范式提出来，被西方看成是继定量和定性方法之后的“第三条道路”。

虽然西方经历了从定量方法到定性方法再到混合方法的发展过程，但是我国社会科学研究的总体水平不高。尤其在方法上不够科学，研究程序不太规范，定量与定性研究没有得到充分发展。我国的图书馆学研究有较浓的范式情结，近年来强调了实证研究在图书馆学研究中的意义，以文献计量学为特色的定量研究取得一定进展，但并不是所有研究者都注意数据收集程序的科学性，一些只是百分比等描述性统计分析，是简单的数理统计和数学思想的应用，缺少使用多元回归等高级统计分析技术，方法和技术还没充分发展，效度与信度不强。

图书馆学研究中的经验描述性或是思辨性的研究，并不等同于定性研究。定性研究愈发明显的范式化倾向体现了不断提高科学化程度的诉求。尽管扎根理论、民族志等社会科学定性方法被引介到图书馆学研究中，然而定性研究也和定量研究同样没有得到完善的应用。在这样的研究背景和基础上关注混合方法研究有何现实意义？

近年我国图书馆学研究者对混合方法研究的主要文献如下：

2009年《图书馆》杂志“图书馆学研究方法论再探——基于研究范式的视角”一文提出混合方法研究是图书馆学研究的理想范式。其之所以“理想”，是它区别于定量和定性两种研究方法范式的核心在于：同一研究中分别运用一种以上定量和定性研究的方法和手段^[2]。混合方法研究的中心假设是，把定量和定性方法混合起来使用比单一方法能更好地理解和解决问题，弥补单一方法缺陷，实现优势互补，提供更全面的证据，有助于回答单一的定量或定性研究所回答不了的问题。

2010年《图书情报工作》杂志“混合方法研究在图书情报学中的应用”一文认为国内目前还没有相关文献报道，该文统计的国外样本中也只有5%使用混合方法研究，落后于社会科学其他学科，在图书情报学应用研究中尚未形成统一规范^[3]。

2011年《图书与情报》杂志“图书馆学研究中的实验法：回顾与前瞻”一文也指出混合方法研究在图书情报学文献中并不常见，2008年Raya Fidel调查发现5%的研究事实上已使用了这种方法，他乐观估计这种方法会在未来的图书情报学研究中得到较充分的应用^[4]。

2.独立的方法论取向及意义

作为一种具体的方法，混合方法研究关注在单项研究或系列研究中收集、分析和混合定性与定量数据和方法，是作为兼具两种方法长处的一种实用技术、一种特殊的研究设计。混合方法研究的优势在于期望克服使用单一方法带来的问题。从格林等提出五大经典理由后，著名混合方法研究专家Creswell等研究者提出了更多从事混合方法研究的理由^[5]。

实际上，判定一个研究是否为混合方法研究是很难的。且同时使用量化与质性研究能否交融在一起，需要考虑两者的认识论、方法论基础的共通性问题，以及每项研究课题的独特性和专业性问题，特别是两种方法所获得的数据和资料的整合是较难解决的。

混合方法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作为一种具体的精准方法应用到图书馆学研究中还为时过早，然而，基于研究范式的角度，混合方法研究作为一种方法论对图书馆学研究更具现实意义。其研究的设计思想和路径为图书馆学研究创新提供了新视角。混合方法研究的出现不是解决定量与定性研究之间的矛盾，目的是发挥两种方法的互补性，使研究严谨化，提升研究水平，增强研究的效度和信度。作为混合方法研究理论基础的实用主义也没有给出如何实现定量和定性结合的答案。但是，片面强调单一方法的做法已过时，方法的多元化避免研究者在定量和定性研究之间面临的二元选择^[6]。混合方法研究不是定量和定性研究方法的简单叠加，它已逐步成为独立的方法论领域。

单一方法论者非此即彼的争论，夸大了定量研究方法与定性研究方法范式之间的区别，阻碍了两种方法范式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影响了研究方法论指导实践工作的能力。Creswell等研究者讨论了混合方法研究的三种范式立场：有一个适合混合研究的“最佳范式”；研究者可在混合方法研究中使用多个范式；世界观与混合方法设计类型有关，可能因设计类型不同而有所不同。但是，实用主义似乎是最佳范式立场。实用主义拒绝范式非此即彼的抉择，主张在研究中使用混合方法，并承认研究者的价值在解释结果中所发挥的作用^[7]。

混合方法研究作为一种方法论，涉及到指导数据收集和分析导向的哲学预设，以及在研究过程许多阶段的定量与定性方法的混合，是一个与定量和定性方法并列的方法论工具。混合方法研究是一个独立的方法论取向，拥有独特的世界观、概念和技术。混合方法设计整合了传统定量和定性技术，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把两种方法整合在一起，并大于两种方法的简单相加，体现的是系统哲学。

3.混合方法研究对图书馆学研究发展的启示

从方法论上说，图书馆学基本研究范式为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范式，两者有各自不同的哲学基础，受不同的方法范式制约。方法论的不同看法一方面说明了研究对象的复杂性和多元性，另一方面在不同方法论指导或影响下，可产生不同的理论，具有多种理论解释模型^[8]。也正是两者彼此不同的逻辑，才可交叉联合起来完成具体的研究项目，两者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去认识，最终达到全面的认识。人们往往同时使用数字和文字思考问题，将归纳思维与演绎思维结合起来。混合方法研究实际上契合了人们认识世界的认知模式。混合方法研究论者的观点超越了归纳/演绎、主观/客观、价值介入/价值中立、实在论/相对论的非此即彼的争论^[9]。这是对图书馆学研究思维方式重要启示，图书馆学研究要树立系统思维和多元化方法意识，不片面强调定量或定性研究的优势和缺点，只有定量与定性研究都得到充分发展，才会有基础来融合。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方法在一起使用可产生沟通理论与实践所需的更加完全的知识。

混合方法研究的理论基础是实证主义和系统哲学。实用主义下的混合方法研究关注的是问题本身，以应用为导向。研究者可使用一切有效的方法来解决研究问题，即研究方法与研究问题相结合。决定研究方法的是研究的问题，而非哲学和方法的范式。根据研究问题选取有效的方法，而不是依据一些在社会科学中预先形成的关于研究范式的偏见来选择方法。混合方法研究在解决问题中为多元方法学视角提供了空间，鼓励多个世界观或理论范式(哲学视角或范式)。这或许为图书馆学研究中倡导面向问题的图书馆学取向提供方法论理由，而更多的是超越单学科研究的发展启示。混合方法研究从根本上改变了单学科研究的格局，从问题出发而不是学科来思考和解决问题。这种取向成为研究者跨学科合作的切入点。图书情报学被纳入管理学科后，学科规模并无明显的发展。淡化学科边界意识成为适应跨学科研究现状的反应。图书馆学研究者需要与其他学科学者进行合作。即使同是图书馆学科领域的研究者，课题的独特性在客观上限制着研究方法的选择，单个研究者很难自己精通和融合两种方法。让秉承不同方法论视角的学者达成共识是非常困难的，只有通过共同完成具体研究项目，才能缩小定量研究者和定性研究者之间分歧，进一步增加合作的可能性。

混合方法研究避免把定量研究者的某些范式与定性研究者做简单相加，根据研究问题，对数据收集程序和方法要做科学性的设计。2007年Creswell等人提出三角互证设计、嵌入式设计、解释性设计和探索性设计四种混合方法设计类型。理想的状态下，定量和定性方法的结合也许是在一个较大样本总体内通过概率抽样方法组成样本。混合方法设计中如何抽样？定量定性样本的比例？对大样本进行访谈或观察是否可能等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

20世纪80年代钱学森提出“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它要求整合数据、信息、模型、知识、专家经验和智慧。正如钱学森先生指出的，它能把人的思维、思维的成果、人的经验、知识、智慧以及各种情报、资料和信息统统集成起来，从多方面的定性认识上升到定量认识。按着我国传统说法是“集大成”。所以钱学森把这套方法理论称为大成智慧学。我国利用综合集成方法成功进行了专家挖掘，从小样本中挖掘专家的活的知识。

基于设计的研究思路是将研究、设计、实验联结到同一过程中，从而产生得到理论框架支撑的可用“产品”。这种研究思路保留了实验法的严谨设计，同时又站在“用户中心”立场上^[10]。国外图书馆学研究者认为这无疑为循证图书馆学提供了新的选择。

国外研究者根据不同研究范式，将科学划分为形式科学、解释科学和设计科学三种类型。设计科学的技术规则是要解决设计问题和改善问题。“信息构建”和“信息共享空间”成了图书馆学和情报学设计科学属性的例证。最近，美国公共图书馆“制造空间”和“创新学习空间”则成为“新图书馆学”的重要例证。

结语

图书馆学研究在推进实证研究应用过程中，首先要做好基础工作，加强定量与定性研究方法的科研训练。通过学科讨论，提高对混合方法研究的意识和接受程度，在引介西方的方法论范式的同时，我国图书馆学研究走向“智慧之学”的集大成思想也为我们理解和创新定量定性研究的集成方法提供了自己的路径。

混合方法研究为我们理解定量与定性方法、科学性和实用性、理论和实践等关系提供了方法论视角。我们不仅需要重新设计图书馆服务，还要学会如何科学地设计我们的图书馆学研究。

注释
[1] [7]蒋逸民.作为“第三次方法论运动”的混合方法研究[J].浙江社会科学，2009(10)：27-35
[2]刘阳. 图书馆学研究方法论再探——基于研究范式的视角[J].图书馆，2009(3)：13-15
[3]孙向荣，穆绪涛. 混合方法研究在图书情报学中的应用[J].图书情报工作，2010(8)：61-64
[4] [10]周文杰. 图书馆学研究中的实验法：回顾与前瞻[J].图书与情报，2011(2)：91-94
[5]蒋逸民.混合方法研究：方法论研究的新取向[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08-05
[6]徐小青.混合方法研究：社会学方法多元化时代或已到来[N].中国社会科学报，
[8]仇立平.社会研究方法[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8.3：33-34

[9]田虎伟.混合方法研究：美国教育研究中的新范式[J].高等教育研究，2006(11)：7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