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下半年退休以后，在一次聊天中，某处长带有一点总结性态度对我说了点心里话，“刘老师，你和L老师虽然心肠好，但说话太直，容易伤人”。他说的主要针对我们多年参与学校各类会议上的发言。他说的L老师是一位比我年长几岁的老教授，我们是多年朋友。

退休前我在学校担任过几个学术机构的委员（主要代表我们地球物理学科）。主要工作就是参加评审校内各类项目，如校青年基金项目，人才选拔考核，211工程项目等。以前还曾作为学校九三学社主委参加每年一度学校“务虚会”，听取学院和相关职能部门工作汇报，偶尔也担任干部竞聘评委。在这些座谈会和评审会上我一般总要发表点个人意见（否则坐在那儿干嘛）。我继承父亲直率和真诚的性格，发表意见向来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但也绝无灼灼逼人的话语（这个基本礼节我还懂，尤其注意善对年轻人，他们毕竟是学校的未来）。我和L教授曾不约而同谈到一个观点：我们大好时光都在学校度过，只有和学校“共存亡”。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对学校不满，我们年轻时还可以考虑调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因此，我们提意见是真诚希望学校越办越好。举几个例子，一次学校“务虚会”上，管理学院院长发言谈到希望学校给予经费支持学科发展时。我发言指出，希望管理学院领导改变一点思路，下决心卧薪尝胆，先出一个像WXC教授那样的人物（这个教授科研初创时期，没有学校任何支持，研发出国内领先的GIS，现在全国业内闻名，国家部委项目支持源源不断），然后学校一定会大力支持，况且人文社科类所需经费也不多。会后校长对我说，你说得对，我只有在看到点苗头才可能支持。在另一次“务虚会”上，我们学校龙头学科院长发言，大谈学院取得的辉煌成果，我插话说，你最好将成果与国内领先水平及国际水平对比一下，那样我们才能较为准确评价你们成果水平。那位L老师性格也较直，发表意见不拐弯。如有人在汇报成果时，将中英文配对发表的一篇论文算成2篇（即中、英文各算一篇）时，他直言这样只能算1篇，他的意见当然是对的。有时在评审项目总结时，我向年轻人坦诚阐述我的观点，希望年轻教师在科学研究中不能只做生产性项目（尽管那样来钱快），一定要重视学术研究。这是大学老师区别企业研发人员的主要特点。大学老师即使做生产性项目（我们称为“面向国民经济主战场”项目）也要挖掘项目中的学术素材，发表高质量的学术论文。

我总觉得，发言拐弯抹角，处事左右逢源，见机行事，人前说好话，人后说坏话，处事处心积虑，同事及和学生之间缺乏真诚，在领导和权威（学霸）面前卑躬屈漆，我们就活得太累，太憋屈。我们学校学术委员会评审相当于署名投票。因为每个委员有一个编号，投票前工作人员会提醒大家在每张票上填上自己的编号。所以每次评审后，工作人员统计时会清楚知道各位委员投票结果。记得，有一次学科办主任对我说：刘老师，你的投票比较公正，我听了很是欣慰。我在自己所在院里也公开阐明我的观点，只有在你的东西和别的院系人相当时（或者稍微逊色一点）我才会考虑投你的票，相差悬殊绝无可能。我是不会无原则地照顾本单位成员的“利益”，这是我的底线。

 

2012年7月16 于爱尔兰都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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