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那一盤鬱鬱蔥蔥的葉子，我閉著一隻眼睛，單眼從葉中空心看過去，卻還是看不到花苞。估計今年又養大蒜了。

好像是從 07 年開始養水仙的。那一年，水仙長了無數花苞，我滿心歡喜的等著他們開出美麗高貴的花朵，結果只開了一朵，其他的那些花蕾都皺縮了。那唯一開的一支，花莖細長細長的，看起來不堪那花朵之重。後來，一個師兄一不小心，就斷了。那一年，每次提到水仙的時候，我都在那裡帶著牢騷的諮詢：“我的水仙不開花，光長葉子不開花。”有人告訴是溫度太高，有人說是陽光不足，還有師兄說“是你太漂亮了水仙不敢開”。最後一個原因是我最喜歡的原因。

09年冬天，10 年冬天，繼續養水仙。總是不開花，一朵都不開。每次我只能以“貌美羞花”自我安慰。人都說：“水仙不開花——裝蒜！”可是我覺得水仙不開會還比不上大蒜呢，大蒜還能拿來做個蒜泥炒個蒜蓉西蘭花，水仙，真要咬一口的話，還得去醫院。

是水仙，總得開個花證明自己是水仙，要不然會被當成大蒜。被種在大蒜地裡自生自滅倒不可怕，大不了孤芳自賞。但是如果來不及開花便被當做大蒜炒了就不好了。

每次養水仙，其實還有一個心情是替水仙覺得委屈：水培的植物，著實委屈！利用根莖中積存的那點兒能量，開花。等花謝了，就直接被扔進垃圾堆了。養在清水里，沒有人會指望它能花開二度。其實水仙開過花之後可以種在土裡，讓它繼續吸收養分，繼續生長，然後它還能繼續開花的。但是，極少有人會這樣做。曾經嘗試過一次，但是條件有限，沒有地方也沒有信心去存放那一盤看上去空空的土。

前幾天讀龍應台的《在海德堡墜入情網》，寫一個女教員，被當做鮮切花，養在清水裡，沒有會指望她有持久的生命力。

水仙，是自戀的。希臘神話里，納西索斯，那個俊美的青年男子，受到了無數仙女的愛戀。這個驕傲的青年，無視了這所有的愛戀，傷了那些仙女的心。於是，報應女神看不過去了，引納西索斯來到了湖畔。當納西索斯在湖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時，瞬間愛上了自己。爲了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停留在湖邊不肯離去。但是他又觸不到自己的影子，因為當他伸出手去觸摸時，湖水泛起漣漪，影子就不再清晰。於是他日夜守在湖邊，守著自己的影子不肯離開，不寢不食不眠不休，最終死在了湖邊。後來在他死去的地方，長出了一從植物，就是水仙。

以前知道這個故事，但是不知道的是，Echo 也愛上了納西索斯。Echo 是深林女神，活潑可愛又健談。但是太過於健談了，說了不該說的，惹怒了赫拉，受到赫拉懲罰，從此自己不能說話，只能重複別人說過的話，遊蕩在林間、山中、湖畔。她就是回聲。她遇到了納西索斯，愛上了他。但是她無法表達，只能重複著納西索斯的問話。最後納西索斯終於離開了。

看著我那一盤綠油油的大蒜，心情很複雜。只用清水養的，連陽光都不見的，開花只有一次絢爛，不開花也在情理之中。

心情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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