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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做事
satangell 2014-11-5 14:34
题记:“我们做一件事,并不是因为这么做会产生结果,而是因为,这么做是对的。”——瓦茨拉夫·哈维尔 五百年前,他在她的剑下对她说:“我爱你,一万年……” 五百年后,无妄将最后一粒桂花抛入酒中,拍拍手,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站在一旁,看着那粒桂花在酒面上浮浮沉沉,终于不甘心的吐了口泡泡,旋入了酒中……旅人轻轻叹了口气:“这花开在深山,暗香浮动,本没有要被你我采摘的意思。可懵懵懂懂间,就入了你手,进了这酒坛子里面。说起来,还不如不开,反能全生。”等了一下,不见无妄答话,旅人续道:“一件事情,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当初孙长老打我们这里过,他与紫霞姑娘那么情投意合,为什么最后还是舍下了紫霞去西天取经?就算取得真经,可一叶一菩提,他伤了姑娘的心,自己又怎么能够圆满呢?” 无妄晃了晃酒瓮,回头说道:“紫霞姑娘好比这桂花,暗香迷人自不必说,她来这世间,本不为了什么,自自然然地生死罢了。可遇上了孙长老,就有了爱欲纠缠,合离欢悲。旁人看来,相遇不如错过。可是,你问问紫霞自己,明知没有结果,她还会爱吗?” 旅人仰起头来,眼中有雾气氤氲,“如何能不爱,就算最终要分开,爱了,这一世才仿佛是有了着落……紫霞姑娘喜欢的,是那个驾着五色彩云的盖世英雄;可要当盖世英雄,就一定不能喜欢她。她这一趟终究是有着落还是没着落?难道在一起,看着英雄白发美人迟暮,就算是修成正果了吗?爱情于世人而言,又是什么?” 无妄晓得旅人想起了西南的六十年光阴,也不点破,“什么是爱情?我们对爱情的想象,是我们对爱情的渴望;我们对爱情的渴望,却不过是我们的想象。爱一个人,一定要有同生共死的结果吗?爱这众生,一定要慈航普渡吗?孙长老他们去往西天,即便取到了真经,就一定能让世人立地成佛吗?紫霞爱了孙长老,不过是因为她自觉值得;孙长老宁肯自己不圆满,也要去西天,不过是因为他自觉值得。师父笑入红尘,小僧挂冠归农,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自觉值得。你呢?曾经旅途上的一路风光,西南六十年的虚幻光阴,现在却守在这个素菜馆里和我做这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事情,值得吗?” 半晌,旅人叹了口气,“五百年前,孙长老骗了紫霞姑娘,说要爱她一万年,依我看,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好了。”无妄听了,笑笑:“为什么要争朝夕?要我说,一万年太久,朝夕莫争的好。” 日影西斜,不觉间,又过去了一日…… 虚度了光阴吗? 光阴,就是用来虚度的……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925 次阅读|0 个评论
无所住的风景
热度 2 satangell 2014-10-29 23:15
这是一个忙碌的秋天,素菜馆的生意实在太好,无妄和旅人每天各种忙碌。也不是不想歇,可食客们的酒席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排期,今天是和尚娶妻,明天是师太嫁人,都是常来常往的熟客,不好推却。咬着牙浑浑噩噩过了数月,一个小姑娘从素菜馆的门前过,手上擎着一枝桂花。甜如蜜糖的香气里,无妄猛省得已是深秋,再不去一趟山里,今年的桂花酒就没指望了。 不管不顾,在门上挂了个“今明歇业”的牌子,无妄和旅人循着荒草漫漫的山路向庙里寻去。满树金黄的桂花,开在四野无人的残壁断桓之间。忙活了一下午,采了大半篮的桂花,看看已够数,无妄和旅人在树下捡了几根枯柴,就地支起了茶炉。日渐西斜,炉火忽明忽暗,透着一丝丝的凉气。 斜倚在桂花树上,看着树影一重重地划来,无妄说起了自己当年随着师父云游时的经历,醇酒如蜜、美人如画……旅人安静地听着,突然叹了一声:“我曾经以为我已经去过很多的地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有那么多你去过的地方没有去过呢?”言语间,有一些落寞和躁动。 无妄看看旅人,笑了:“去过又如何?不去又如何?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不都是别人没有去过的么。”旅人一听,忍不住嗤笑起来:“你这和尚,又在说疯话。那些游客挤来挤去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去看看别人看过的风景。” “是啊,那么多人旅游,为的多是‘到此一游,不虚此行’的念头,可他们到了那里,就能看到别人看到的风景吗?”无妄回道,“就拿此刻来说,你来了,我也来了,可你看到的桂花和我看到的桂花是一样的吗?你看到的或许是满树的金黄和满院的浓香。可我看到的,却是当年师父和老李在这树下作别的场景,是那三只老猿在这树下和我比划的场景,是我当年离开这里,在照壁上写下‘吾去也’的畅快。一个人去过的地方,终究只有他自己去过;别人去的时候,已是另一番模样了。” 沉默了半晌,旅人幽幽叹道,“即是如此,我们忙忙碌碌又是为了什么呢?再怎么活也不过是个死。”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射过桂花树的枝丫,无妄轻叹道:“或许,是为了能看一看自己希望看到的风景吧……” 夜了,清冷的月光里,碧如墨玉的叶间,飘荡起金色的花影重重……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680 次阅读|4 个评论
开满鲜花的坟墓
satangell 2014-3-31 14:54
老和尚领着小和尚去做法事,回来的路上经过坟山。究竟是春天了,黄了一冬的坟头上都冒出了嫩绿的草尖,如果不看墓碑,连绵起伏的情状倒有些像一个缩微了的草原。转过弯来,小小的绿原边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坟堆,坟头上开满了红色的小花。 小和尚紧跑了几步上去,围着坟堆转了两圈,冲着老和尚喊道:“师父,快来看啊,这一团团的,就像一个大花球,和我去年见到的 财主家二丫头扔的绣球一样好看。” 老和尚眉毛跳了几跳,四周瞅瞅,见没人方才低声训到:“你这小秃驴,跟你说了多少次,和为师出来做法事,面子上一定要矜持。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哪里有点得道的样子,要是给旁人看了去,咱们怎么和牛鼻子道士争?还有谁愿意来庙里定道场?”转眼看到坟堆,老和尚接着说道:“你看到的是鲜花,我看到的却是鲜花下埋葬的累累尸骨。任你有多大的理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土包子的肉馅罢了;有多少的希望,就有多少的不甘心,全埋在了这坟堆下面。” 小和尚愣了一愣,说道:“师父,死了虽然都一样,但是活着和活着还是不同的吧。我以前听小花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她才不嫁给我。可如果我在坟墓上种满鲜花……师父,你说小花还会回来嫁给我不?” 见小和尚这么不开窍,老和尚气得大骂:“你这个不开窍的小秃驴,这小红花再多,难道坟堆就不是坟堆了吗?你一天到晚想着小红花长小红花短的,除了点哗众取宠的本领,可曾想过认真读点书?实落半点功夫?”边骂,边一脚向坟堆踩去,可这一脚下去,竟然陷入了坟堆里面!师徒二人都给吓愣住,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这时,远处“突、突、突……”过来了一辆拖拉机;跳下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壮汉,把老和尚抬到一旁;三锹两铲将花和“坟堆”移到车斗里,扬长而去。 原来是个粪堆。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665 次阅读|0 个评论
理想是空气
热度 2 satangell 2014-1-23 11:04
无妄挂冠归农的时候,心里记着无嗔“择其恶小而为之”的教诲,开了这间素菜馆。起初的时候,乡野俗里终日劳作,难得下趟馆子都喜欢吃些重口的东西;若有远方来客,桌上没些肉食,那就是主人怠慢了。于是素菜馆的生意一直清淡,全靠无妄的手艺,酿了上好的桂花酒,再配上陈年的辣酸笋、香裹裹的茴香豆,才算拢络了些熟客。 也有人劝无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做一些肉食招揽客人总是不错,何苦放着这么好的手艺不用却守着寡淡的生意。无妄就笑笑,说自己连佛祖都留不住,又如何做得了穿肠酒肉。 再后来,村里人不种地了,仅有的几亩水田全挖坑盖上了房子。有些做了工厂,整日排着黢黑且酸鼻的污水;有些挂着洋为中用的名字,盖起了外表光鲜的洋房,很多府衙里的人抢着买,买的时候好像那银子都不是银子是土坷垃。奇怪的是,买的人多住的人少。到了夜里,洋房都是黑洞洞的一片,和过去相比少了一片蛙声,连墓园都不如。 村里人几辈子辛苦都挣不来种房子一年的钱,钱来得容易便不知道怎么花,就放开了吃喝。可再往后,挣来的银子开始哗哗地往诊所里送……送了也不管用,陆陆续续有人死去,肚里的五脏六腑都烂了,情状极惨。久了,大家才知道,种房子得来的钱是买命钱。工厂里的污水,绕来绕去最后都到了人的肚子里…… 这时候,大家就想起了无妄的素菜馆,虽然寡淡了些,但无妄不指着挣钱,一羹一饭都是干干净净。于是,素菜馆开始热闹起来,每天从早到晚跟摆流水席一样没个歇息的时候。就连外乡人请客,都会赶个十村八里的过来定桌饭菜。旅人偶尔便会抱怨一下,说本以为开素菜馆可以清闲一些,谁知竟如此忙碌。 这一日得闲休息,旅人同无妄坐在檐下喝茶,忍不住问道:“和尚,我说你整天这样围着素菜馆转悠,放着许多的钱不挣,图个啥呢?”无妄想想,回道:“图个心安,以前我去琼岛游历,见到乡民们因为用错农药,菜卖不出去而倾家荡产,那时候便存了个念头,希望能做些于天、于地、于人都有益的事情。挂冠这几年来,我都在想如何设法约束人心,让人对自然、对环境存一份敬畏。这素菜馆,于我而言不过是个见世道人心的地方罢了。” 旅人听了这话,就有些咋舌,调侃道:“你这和尚,我一直当你云淡风轻的,想不到心里还存着这么大的野心。不过,就怕理想主义了一些啊,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了,最后没几个好下场的。你可要当心一点,博爱是好,可别最后弄了个情深不寿。”无妄笑笑,应道:“我从来都不是理想主义者。你在西域碰见的那个胡僧,说‘行动创造人’。这话很好,理想若成了主义,凡事都要先摇旗呐喊一番,便让自己与世情脱离了开来。空谈理想,落到实处就是个笑话。”顿了一顿,无妄续道:“这理想,对我来说倒有一比。理想就像空气,我并不需要时时提醒自己理想的存在;但如果没有了理想,生活于我而言便无聊到死了。” 听到这里,旅人久久不做一声,无妄便也不做声,二人就这么品起茶来。 茶气氤氲,透过水雾望去,远处的洋房恍惚起来…… 似乎就要消失,变回蛙鸣一片,十里稻香……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813 次阅读|4 个评论
岁月极美
热度 1 satangell 2013-12-6 17:33
入冬了,南国的冬天依然有鲜花怒放。穿村而过的溪流旁是连绵不断的丝木棉,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花开得极艳,艳到路人抬头望去,只有蓝天的蓝和红花的红。红蓝相互间杂,稍有恍惚,就成了一块大大的花布,只有红蓝两色。 这样的日子里,旅人和无妄照例是要早早打烊,寻一处岸边饮酒赏花。正喝着,一个女子缓缓行来;垂肩直发,背着泛黄的双肩包,双手揣在裤兜里,很随意的样子。 一阵风过,碎花从枝头飘下,那女子站在树下竟忘了离开。旅人举杯相邀,道:“落花很美,可叹流水无情。姑娘,何不坐下共饮一杯?”女子扭过头来,嗅了嗅鼻子,笑道:“好香的桂花酒,不过你说的不对,美的不是花,而是这飘下的瞬间。这花开到极艳的时候,便要有清风将其吹落。岁月极美 , 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旅人听了,一时间悲从中来,举起的杯子竟忘了放下,愣了半晌,回道:“姑娘,你这样想,美则美矣,但总是凄凉了些。你看这花,今年落了,明年还会再开。春花秋月、夏日冬雪,莫不如是。要我说,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重逢啊。” 那女子接过旅人手中的杯子,坐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从脚边捡起一片花瓣,道:“你说必然重逢,那我倒要问问了,明年开的花,还是我手上的这一朵吗?下一次的风花雪月,还是前一次的雪月风花吗?一个人死了, ta 和这个世界还有重逢的机会吗?” 无妄本来懒懒地只是在晒太阳,闻听女子这样说,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两眼,笑着接茬:“姑娘,你可曾听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你手中的花是独一无二不假,可你手中的花,一样有着去年的影子。一个人死了,姑且不论死后是否有灵魂。当 ta 在世之时,总有行动,总有这样那样的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些存在中,人,便与世界重逢了。” “你这样说,也是从他者的眼里来看。可我不信来生,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人便不可能与世界重逢。可惜,我不信来生,否则世界于我还能多些温暖……”微微叹了口气,女子抬头看着大花布,眼中的疲累一览无余…… 旅人便有些心疼,劝道:“姑娘,你要说‘人’,当然就是在他者的目光中才可以有‘人’的这个概念。如果是在荒郊野外孤零零的一个,哪里还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只无毛猴子罢了。”女子一笑,也不答话;无妄也不再说,转过头去眯起眼享受起了阳光…… 天色渐晚,女子起身离去。旅人正欲挽留,无妄轻轻叹了口气,拉住旅人,道:“随她去吧,这女子言辞间太过清冷,人世于她只怕太过凄惶,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旅人便急道:“既然你也看出她心里的苦楚,为何不劝劝?” 无妄叹道:“不管怎么劝,这总是人家姑娘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你我即便干涉,又能如何?再说,既然你相信必然的重逢,又何必在意这眼前的死生?” 旅人坐下不再出声,夜凉如水,沿岸的路灯亮起。 昏黄的灯光中,花瓣飘落在溪水上顺流而下,看上去竟有些像中元节的荷灯……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708 次阅读|2 个评论
Life’s full of choices.
热度 2 satangell 2013-4-26 11:40
素菜馆中来了一群进京赶考过路的士子,要了几碟当令的蔬菜、两壶桂花酒,几巡下来,各个都有些上头,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议论的无非是世道败坏,人心不古;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即便是身为中高级知识分子的他们,也只能随波逐流云云。 早上的时候,店里除了这些士子也没有别的客人,旅人就坐在檐下。听的久了,忍不住起身对士子们道:“你们这样说法,不过是将自己的软弱怪罪到别人的头上罢了;不过是在逃避,不敢正视怯懦的自己。要改变世界很容易,改变自己就能做到。” 一士不忿,回道:“说得倒轻松,你所谓的世界,不过是你能够感知到的世界。你相信世界可以因为你改变自己而改变,可你怎么就知道世界一定会变好?这个世界,终究是大多数人合力作用下的世界,不是么?” 旅人微微一笑,道:“我过去也和你们一样,觉得面对这世道人心,个体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为此我走了很多地方,去看别处的生活、别处的人,实际上是在逃避面对那个日渐怯弱的自己。后来,我在西域碰见胡僧一名,他跟我说行为创造人,他还跟我说选择的自由始终在人自己手中,不做任何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想了想,旅人接着道:“你说世界是大多数人的世界,就是把你自己和世界割裂了开来。可是,外部性和内部性的区别,真的有那么重要?我对你们,是世界;可你们对你们自己,难道就不是世界了?个人与世界其实是同一的,既然我相信前方有个更好的自己等着我,我也就有理由相信,前方有个更好的世界等着我。我来到这里,我就在这里。只要我愿意改变,我就可以改变。 Change the world by changing myself. ” 众生默然半晌,起身会钞鱼贯而出。对着众人的背影,旅人大声喊道:“ Life’s full of choices. 你们是自由的!永远!” 无妄一直在旁看着,直到此时才对着旅人笑道:“恭喜你,那么多年,终于在你的内心开出这么一朵花来。”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微微一笑,旅人沿着门前的村路望过去…… 远方,有青山开在白云之间……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2859 次阅读|4 个评论
最远的远方
热度 3 satangell 2013-1-20 22:31
或许是外面的世界太污浊,近来大家都不怎么敢吃肉;旅人回来后,素菜馆的生意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偶尔晚上打过烊,旅人便会拿出自己过去旅途的照片,对着其中的风土人情发呆。这一晚,收拾好桌椅,泡上茶,旅人又坐在屋檐下发起呆来。无妄陪着看了一会,轻声道:“看你这些照片,你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啊。” 旅人淡淡一笑,道:“我小的时候,和家人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那时候我有个梦想,要让我的脚印踏遍大院里的每一处公共角落。有一次我还约了几个小朋友,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踩着大院围墙的墙头绕了一圈。可直到我长久的离开了故乡,我也没有实现我的梦想……”稍停了一下,旅人接道:“走到了眼前的山,却又想看山那边是什么;山那边还是山,也就不断的走下去,一个人走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想着去更远的远方……”说着,旅人的声音渐低了下去…… 夜色渐起,行人匆匆而过,素菜馆门口的小巷也冷清了起来,巷两旁一盏盏暖黄的灯光从窗中透出,连寒气都被驱散了不少。无妄看着阑珊灯火,默然半晌,问道:“你既然说远方,可曾想过最远的远方在哪里?” 旅人笑答道:“呵呵,你这和尚真是说痴话。山外有山、心内有心,这世上,只有更远的远方,何曾有最远的远方。” 无妄微微一哂,问道:“东西南北、四野八荒,假定你选了一个方向,一直不停这么走下去。遇山开路、逢水搭桥,这中间绝不换方向,也不走旧路,最后你会到哪里?”旅人愣了一愣,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地球是圆的,我只要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最终还是回到此地……”迟疑了一下,旅人接道:“和尚,你也别和我打什么机锋了,有话就直说了吧。” 无妄笑道:“人心翻覆不定,一路走来,你要找的远方却是青春年少,杳不可寻。最远的远方,不是天外,就在脚下。你走来走去要找的,不过是低头沉心的一刻罢了。” “笃、笃、笃……”巷子深处传来了打更人的梆子声,寒烟起处,暖黄的灯光越发被衬着温柔了起来。就连旅人,也觉得自己的心随着这梆子的声音,一滴滴融入了那些暖黄的灯光里去……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3134 次阅读|7 个评论
永恒的陌生世界
热度 4 satangell 2012-11-26 17:47
题记:“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金刚经》•一体同观分 突来的一场冻雨,让南国的气温骤降了下来,素菜馆新推了时蔬酸笋火锅,满堂的热气腾腾,看起来倒比往日更热闹。打烊后,旅人和无妄备好第二天的菜肴,自己也堆了个酸笋锅底,小盅小盅地品起旧年的桂花酒,一筷一筷地涮着当令的蔬菜。 隔着桌上的雾气,旅人望着无妄,突然停著不动发起了呆。无妄涮了涮筷头的黄芽白,对着旅人笑道:“怎么了?何事让你如此分神?” 旅人一震,回过神道:“和尚,我刚才想起西南的事情,试着回忆妻子的模样,可我越想越觉模糊,往日的音容笑貌都成了过眼云烟。我本想张口问你,可看着你,却突然觉得极为陌生。按说你我相遇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可要我在心里绘出你的模样,却是不能。刚才一瞬间,竟有‘此身何身,今夕何夕’之感……” 无妄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应道:“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是常有,莫说是看别人,便是观想己身,时时都有生死寂灭,这一刻看上一刻的自己,同样是面目全非。有了时间这个维度,‘变化’就是注定的事情,以前师父和我说‘无常即常’,也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无妄续道:“师父虽如此说,可我却不如此想。” “打个比方,人生或如戏,戏亦如人生,转头便是百年。但你我都明白,电影不过是将二十四幅静止的画面在一秒之内连出,才成了无常的画面,这‘无常’却是从‘常’中化来。分解到极致,人身的生死寂灭,必然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无生无死;人心的喜怒哀乐,也必然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无喜无悲。这个瞬间,即是‘当下’。可无数个‘当下’连在一起,却成了我们生死无端、变化无常的人生。” 听到这里,旅人忍不住内心欢愉,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大笑道:“你这和尚,果然无理都能辩三分。我明白了,‘无常即常’,说的是永恒的陌生世界;‘常化无常’,缺的是‘安住当下’的慧心。” “话虽如此,可寻遍世人,能安住当下的寥寥可数,我知道的也不过是老李、释迦这几个罢了。红尘翻滚,世人能做的,顶多是偶尔体察瞬间的当下罢了,便如你方才的一丝明悟上心头。”无妄笑笑,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闻此言,旅人不由愣住,偏头向窗外看去……穿过桌面的缕缕雾气,一滴雨水自檐间滑落,有那么一瞬,旅人仿佛看到雨滴在空中似动非动,整个世界也只剩了这一滴雨水。 可是,雨滴终究还是落在了地面,融入了满地的细流涓涓,一如旅人面上的泪水,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为何而去……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3062 次阅读|8 个评论
意义的意义
热度 2 satangell 2012-6-11 00:26
旅人走了数月,杳无音信。这一日黄昏,无妄正在天井查看去年泡的酸笋,门外行入一个身影遮住了阳光;抬头望去,却是旅人。放下手中的坛盖,无妄指指檐下的矮凳小几,笑道:“来了?算到你今天要回,刚沏的新茶,杯子都已温好,坐下歇歇。” 也不多说,旅人往门边一靠坐了下去,喝了口茶后缓缓道:“我这一去便找到了那姑娘,不久成婚,一晃一个甲子。看着她一天天老去,可我却依然如刚去一般模样。到了后来,她死了,我在她的坟前待了三天,粒米未进,只是想着她,一直到在坟前睡着。梦里遇见一人,他说他是这个故事的作者,当初让我去那里是一个意外。他还给我念了一偈,‘明月溢清泉,醉卧白云间。烂柯拾为枕,黄梁暖足端。’念完便一把将我从梦中推醒,睁眼看时已在村口。我就这样在村口坐了一天,回想这六十年光阴,亦幻亦真。我总止不住去想我是谁?为何要让我去这时间之外的地方过这六十年的人生?这六十年,对我究竟有何意义?那时、此时,今处、彼处,又有何意义?”说完,旅人仰天长叹一声,竟有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看着旅人的模样,无妄想了想后说道:“这六十年光阴是真是幻且放一旁。我倒想和你聊聊这‘意义’的意义,以我现时的理解,‘意义’一词有两层含义:一是价值的意义,二是事实的意义。当众生要评判一件人事是否有‘意义’时,做的是价值判断,结果是各凭己心,相执不下,谈来论去不过是空。众生平等,执相为虚,要问什么是有意义的,不如问什么是没有意义的。醉生梦死,‘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此亦是生活,对当事人与旁观者来说也有意义。你苦苦追问的意义,不过是这价值的意义罢了。” 旅人听到此处,眉心的纠结舒展了些,问道:“那什么又是事实的意义?” 无妄道:“事实的意义,或可理解为‘存在即是意义’。一花开于深山,纵然无人对其进行价值判断,但这花自含苞待放至盛开而谢,便是无可否认的存在,这就是事实的意义。” 旅人低头想了想,追问道:“那这花谢了后呢?就此花而言,存在已消失,又谈何事实的意义?” 无妄答道:“这花纵然谢了,纵然飘零碾作尘泥,可你我在这里谈此花,这便是存在;再退一步,即使无人知道此花,但在那个时间、那处深山,花开花落已是定局。‘存在过’便是永恒的存在,这就是事实的意义。事实的意义,无关他者。” 旅人愣了一下,道:“照你这么说,他者岂不是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了?” 无妄大笑一声,道:“然!对他者而言的意义,实际上是价值的意义。这个他者,还包括‘我’。一个人,即使没有任何意识,一样有事实的意义。如果一个人观照本心时,有了‘我’之一念,以‘我’察‘我’,便是具了价值的意义,‘我’于‘我之存在’而言即成他者。” 旅人听得竟似有些呆了,半晌后道:“你这样说,我倒也有些明白了。那‘价值的意义’是否有‘事实的意义’呢?” 无妄笑道:“当然是有的,存在对存在本身即是存在。即使是价值的意义,也是一种事实存在,当然有事实的意义。” 旅人眉间的纠结似已尽去,一笑道:“你这和尚,要按这么说,什么样的价值判断都是有意义的,那岂不是任性妄为都可以了?众生也不必执于道德,想做什么便去做就是了。” 无妄答道:“你说这众生,也不过是人类吧?道德既然存在,便有其事实的意义,众生怎么可能不执?不执便不是众生了。” 旅人闻了闻茶香,问道:“那你呢?你可执于道德?可有想过意义?” 无妄哈哈一笑,回道:“要说我么,道德若是笼,我便为风雨;风雨穿笼过,道德于我有何干?所谓‘空山闻灵雨,意静自风流’,亦不过尔尔。事实的意义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无论如何,总是存在于斯。至于价值的意义,在我看来,意义存在于选择之中,行为创造人;要谈意义,知行合一即是。何为知行合一?‘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也。” 旅人听到此,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无妄道:“也罢也罢,我也不去理会什么意义了。刚在门口便闻到了酸笋的香味,走前还磨好了辣酱,正好取出来试一试我在西南六十年锤炼出的手艺如何。” 无妄点头一笑,应道:“早料到你会有此意,辣酱、酸笋早已备好,就等着看你的手艺了。”说罢,二人便往后厨行去。 远处有青牛声起,有学童的朗朗书声,黄昏的最后一线阳光,照在矮凳、小几之上,映着杯中的清茶,金色的阳光竟带了些绿意;透过这微带绿意的阳光看去,荷塘中有一睡莲,正徐徐绽开…… 后记:知交好友要毕业离开广州,约了旧日同窗小叙,谈到“意义”的话题,席间言不尽意,便应承了回来写一篇关于“意义”的文章。说起来,我很少做关于意义的追问,就我个人的观点,知行若不合一,对意义的思考再多也是无意义。 写完这自己都没明白的故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席中四人的经历似乎已经是对“价值的意义”的注解:师兄研究生毕业后去了本专业最好的学校攻读博士,现已是华师的青年才俊,四十未到便成博导;同窗是我当年一届中最为刻苦的同学,毕业后不顾师长期望选择工作而非读博,现也事业有成;好友本是我师弟,后与我同年考入中大读博,不过他是跨专业攻读的地理博士,年纪与我相仿却已有沧海桑田之感;至于我,年过三十还在折腾着转环境法,自也是一种人生。
个人分类: 小道摸禅|3938 次阅读|5 个评论
又是穿越?!
热度 3 satangell 2011-6-13 22:27
这天,旅人坐在檐下乘凉,迷迷糊糊间看到远处过来一个女子,走到近前。站定在旅人面前,也不说话,低下头不住抽涕。这下旅人慌了神,问她也不答,实在没办法,只好将无妄拖了出来。 无妄定睛看去,这个女子眉目清秀、身材高挑、一袭窄裙,看着不像汉人的装束,倒像是西南边陲的打扮,和颜问道:“这位姑娘,你是打西南方过来的吧?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不妨和我们说说。” 女子止住眼泪,抬起头来怯生生道:“我是来找我不辞而别的夫君的。” 无妄奇道:“你找夫君,为何在我们这门口哭泣啊?” 女子红了脸,低下头指住旅人道:“这就是我夫君。” 旅人和无妄顿时就傻了眼,愣了半晌,无妄转过头笑眯眯看着旅人,那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你小子还有这一出啊。” 见无妄看着他,旅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向女子说道:“这位姑娘,我与你素未谋面,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女子一听旅人如此说,眼圈又红了,忍住泪道:“你忘了,当年还是那去西天取经的孙长老做的媒。” “孙长老?”旅人一时蒙住,“你说的是一行四人,领头的和尚很帅的那一队吗?” “正是,这下你可抵赖不得了吧。”女子柳眉一蹙,嗔道。 无妄在见女子说的有板有眼,忍不住好奇说道:“姑娘,这时间怕是有些不对啊。想那孙长老离开方才几日,你又是从西南边陲过来,脚程快也得累月,何况这还没算上孙长老们路上的时间呢。” 女子一听愣住,歇了一下道:“我和他成亲三年,年前他不辞而别,我这才寻出来,路上差不多又是半年。若从孙长老到时算起,已经快四年光景了,你怎么说孙长老离开才几日?” 听到此处,旅人和无妄面面相觑,突然间无妄想起前些日子敲小和尚的梦,不由惊道:“又是穿越?!” 此言一出,晴空一声炸响,旅人一惊醒来,看看四周,哪有什么穿窄裙的姑娘,原来只是一梦。 虽然是梦,旅人终究放不下,和无妄辞行要往西南一趟。 无妄也不留,只说如果真有此事,万不可辜负了人家姑娘;实在不行,带着老婆闯江湖也是有的。 看着旅人远去的背影,无妄忍不住对着虚空嘀咕:“你瞧你这故事编的,好好的给旅人成什么亲啊。成亲也就罢了,下回能不能别玩穿越了,时间线这么复杂,会玩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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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热度 1 satangell 2011-4-30 16:04
今年的天气着实奇怪,前几天还是盛夏一般,一阵冷雨过来又如同初秋。忽冷忽热之下,小和尚到底还是发烧了。请大夫看过,吃了药也不见烧退,老和尚只好用凉手巾给小和尚搭头,再在旁边一遍遍的念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来覆去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凉手巾给小和尚的光头蒸的热气腾腾,再加上旁边坐着个念经的老和尚,乍一看还以为是在修什么厉害的内功。 这边厢老和尚手足无措、大念其经,那边厢小和尚却是昏昏沉沉,发起梦来…… 晕乎乎间,小和尚来到一座竹楼前,看摆设像是一个饭店。门口坐着个光头,穿着打扮却不是僧人,眉清目秀望着面善,笑眯眯一声不出看着小和尚。 “你是谁?”小和尚忍不住问道。 “无妄,你徒弟。” “这里是哪里?” “五十年后,我开的素菜馆。” “你一个和尚,怎么开起了素菜馆?”小和尚好奇道。 “你一个和尚,不是也跑去做了官?” “我做了官?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样开饭馆?” “这不是我说了算,你得问写故事的人。” “谁是我?”小和尚愣了半晌突然问道。 “无嗔,我师傅。” “无嗔是谁?”小和尚再问。 “无嗔是你,你却来问我?该打!”说完,无妄给小和尚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一惊之下,小和尚醒了过来,烧却已经退了,老和尚还在一旁念经,看看窗外的天色发白,原来已是一昼夜过去…… 补记: ===================== 五十年后,素菜馆里,无妄在门前廊下打了个盹,醒来微微一笑。 旅人见了好奇,问道:“和尚做了什么美梦?” 无妄笑答:“往日师父度我敲我脑壳,今日我度师父还了一个爆栗,哈哈。” 旅人听不明白,补问道:“那究竟是师父度你,还是你度师父?” 无妄一时愣住,半晌后方答:“我度众生,亦是众生度我,原来如此……” 京城里,无嗔摸摸头,心笑道:“这五十年前挨的爆栗,终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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