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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四
shenyuan6756 2012-12-11 10:07
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四
访 Patu 瀑布,月乳洞,林端漫步 四月五日早上,沿着公园地图去寻两个不太知名的景点。 Patu 瀑布只是一段小水帘。月乳洞中漆黑一片,在石缝中挤来挤去,好像钻迷宫,一无可览。 沿途倒有些动植物可观。红亮的千足虫,每节肢体伸出四只小脚,摆着正弦波的步子,在木道的扶手上悠悠地前行。尺蠖挂在树梢,好像一段小枝丫。小鸟反复地唱着三个音符的小旋律,每个乐音都有轻重缓急的变化。路边也可见些刀锋一样的石头,算作弥补了我们没有爬刀山的遗憾。 林端漫步( canopy walk )是纵横在若干大树之间的木道, 总长 480 米,号称世界最长。这里树木为了竞争阳光,树的下部往往很少枝丫,长到几十米的高处才突然打开树冠。可是这里的土质偏偏较松软,为了支撑树干,树根往往会进化出 火箭尾翼一样的 宽大的片状的根基。 猴子是林间的侠客,他们在林梢穿行,不见身影,只见一阵惊风扰动一片枝丫,很有点武侠电影镜头的感觉。 访鹿洞,朗洞 四月五日午后从总部出发,三公里四十五分钟到鹿洞,洞名源于当地猎人发现野鹿时常会到这里找盐吃。这一段路我们也走过几次了,这次跟着导游,听她细致地介绍沿途遇到的植物,昆虫,才知道之前错过许多细节。鹿洞前一个圆形的观景台,周围五座大山如五指并立。他们曾经是更大的一座山,被洪水淘成中空的大厅,某一天大厅崩塌,才变作五指山。入洞的石廊越走越窄,百十步后进入洞中才豁然开朗,鹿洞是世界最大的洞穴通道( single cave passage ),直径 12 米,长 2 .2 公里的大跨度空间结构,让人担心所在的山是否会重蹈五指山的覆辙。洞中可观处有石厅顶倒垂的两个天然石莲蓬,大雨过后可以淋漓滴水,被称作亚当的莲蓬与夏娃的莲蓬。由洞中外望,洞口呈现惟妙惟肖的林肯头像剪影。 鹿洞里没有鹿,却住着 75 万只蝙蝠,倒挂在我们头顶嘤嘤地叫,周围满是刺鼻的味道。蝙蝠们每天傍晚 5 点结队出洞觅食,阵仗蜿蜒波动犹如长蛇,先头的蝙蝠更要与饥饿的鹰做惨烈的搏斗,整个出洞过程持续一个半小时,堪称姆鲁一大奇观。 朗洞紧邻鹿洞,堪称小洞极则,各种石头开花,开各种花。石笋钟乳,上下相应,好像掀起一层意大利千层饼时那些藕断丝连的奶酪。心肝肠肺 ,挂满墙壁,又好像孙悟空跌入铁扇公主腹中。 四月六日,我们乘着小飞机,告别了这一片青山绿水的世外洞府,回到姆鲁以西百里以外的人间小城美里。美里是座石油城, 1910 年,这里的 加拿大山 上开出了第一口油井,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国势急转直下时,曾有大批华人来此淘金。赶上竞选前夕,大街上挂满各个政党相互攻击的大标语。我们按图索骥寻找石油纪念馆终无所获,误打误撞来到 断头岭上,遇见一个红色的木屋唤作观音坛。在高敞处俯瞰一眼夕阳下的美里,返回旅馆。 衣食住行,结束的话 在亚庇的旅店附近有个海鲜卖场,兴致冲冲地点了一份虾饺,吃过之后确认里面没有虾,而且原本放虾的部分也懒得填上更多的馅料,所以是扁扁的五只。又点了五串马来烤肉 沙嗲( Satay ),以椰叶骨串起鸡肉,边烤边淋椰浆与椰油,配以甜辣椒糊,味道很甜,但是烤得焦黑,所以只是赚一笔游客钱的去处。仅一街之隔,那里的炒粿条和炒饭就物美价廉得多。 早餐在排挡吃广式点心,最爱大包(右下角的那只),当中有些细密的馅儿,包裹着比较大块的各色肉食,排骨(还能吃出少许骨头),鸡肉,腊肠,半个鸡蛋,叉烧。 Ho 说这样的包子跟吃馒头就肉菜拼盘也没什么两样。可是包子的妙处,就在于你不能确切知道下一口会吃到什么。 姆鲁的三天主要吃地产的幼嫩蕨菜,状如紧握婴儿拳,跟东北蕨菜一个味道。姆鲁的菜色很简单,胜在吃饭处的自然景观。 来自各国的游客住在一个长屋屋檐下,语言习俗不同也会有些小小摩擦,长屋倒还宽敞干净,只是床铺上常常是落了一层蚊子。工作人员对于东亚面孔的游客,态度明显比较冷淡。还碰到一个国内的餐饮业老板,对于我的博士兼东北人身份,有些冷嘲热讽的言论,但是需要用英语交流时又会热情地请求帮忙。 除去一些小小不快,旅程总体还算轻松惬意,以下几句话作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旅行的意义在人与风景的相互辉映,相互启发。风景之所以有意义, 在于带着寻求意义观看他们的人; 人的境界,也因为参照物的变化而发生了质变。 人在山为仙,入谷为俗,汉字中似乎早有这一层意思 。 我们上山,为的是寻求一种超越,努力脱离大地的引力;我们入洞,是想回归地心,获得一种内观的体验。在面对纷繁复杂的世象时,跳出去与钻进来的两种功夫,对于我们认清事实是同等的重要。 山中方三日,世上已千年,更何况七天之内,我们已两入名山。旅行中绝少接触媒体,难得地享了一段不急之务。回程的飞机上展开报纸,才又开始被咨询裹挟。在我们旅行的七天之中,福岛核电站的放射性尘埃正顺着季风洋流漂飞四散,阿拉伯之春的怒火在中亚北非持续延烧。这一切,对于当时流连于山谷中的我们,似乎并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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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三
shenyuan6756 2012-12-11 09:35
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三
从有海的机场到有山的机场 我们的第二个目的地——姆鲁山国家自然公园——位于 沙捞越州与文莱的交界处。 12.3 万平方公里的沙捞越是马来西亚最大的州,她的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覆盖着森林,是最传统意义上的婆罗洲的所在。驶离 哥打京那巴鲁机场的跑道紧邻大海,起飞后最常见的地面景观是矩阵一样整齐的油棕榈林,沿途经过一大片规划整齐有如集成电路版图的城镇,也许是文莱? 人工环境总是机械几何的,自然则充满了曲线,一条条蛇曲的大河,好像大地上写满了草书。在经过了几个临河而建的红顶房子后,半个多小时的飞行中再无人烟。满目都是层次丰富的森林绿色。在人造自然环境中生活了二十多年,这样原始无雕琢的自然景观满眼袭来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婆罗州的热带原始雨林是地球上现存最古老的森林 ( 一亿三千岁 ) 。在人进化为人之前,森林已经是这方大地的主人。对于姆鲁山的系统的科学探索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系列巨大溶洞的发现和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使这里迅速名闻世界,她的精彩至今还在被新的探险不断地发掘着。姆鲁公园 1985 年正式对外开放,坐落于 Melinau Gorge 尾部,距离最近的城市美里( Miri) 要飞行半个小时,而从地上经水路到达美里则要花费 12 小时。 姆鲁机场虽小,却十分可爱,机场毗邻两座绿茸茸的小山,走出候机厅就是自然山野,工作人员休息的小木屋,就地取材,与自然为一,岂不远胜过大城市的蜗居!? 公园内只有两条交通路线,从机场到公园总部的公路 和 梅里瑙 河( Sungai Melinau )水路。穿过一条摇来摆去的吊桥,就进入公园总部,这里有各种等级的木屋,都用木头行道联结起来。本来此行的主题是参观 Api 山上的刀石林,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学生报名( Ho 在爬过山后已经离开),不够公园要求的组队人数下限,攀登刀山的计划只好取消了,改成在 5 号营地宿营(两小时水路加 8.8 公里陆路)。傍晚时身体却出了一点状况,大概是爬山比较劳累,一只鼻孔血流不止,最后还涌出一大块瘀血。由于失血过多,一度有些失神。跟工作人员商量一下,连 5 号营地的跋涉也取消了。 纵一苇之所如 去掉长途的爬山营地行程,原本紧张的计划顿时轻松起来,旅行恢复了应有的休闲面貌,我们于是有较多时间在公园总部附近的景点参观。 先是乘船延 梅里瑙 河 前往风洞,清水洞。小舟细长如苇叶,如豆荚,游客穿了橙红的安全衣,等距坐在舟中如荚中豆子。首尾盘坐两个船夫,前面的用小桨拨动水底调整方向,后面的司掌煤油机螺旋桨动力。河水较浅,前面船夫必须时刻调整船头保证小船不搁浅,遇到一些大石头引起的湍流,两个船夫还真得忙碌一番。船行得快了,静止的空气也变成风。两岸青山夹江而来。树青涯白,只见一丛丛色块从眼边飘过。这里山舒水缓,与京那巴鲁山的威严庄重完全是两种性格。 一叶扁舟,泛乎中流,二十分钟水路,逐轻风,搏细浪,我们途径本南人( Penan )的村庄 巴都蒙干( Batu Bungan )。本南人原本过着逐水草而居的原始游群生活,七七年在 政府组织下姆鲁山本南人移殖区得以建立。定居之于本南人,正如漂泊之于我们一样不可接受。八十年代中,本南人与政府之间爆发过数次冲突,首先他们住不惯集体化的长屋,其次是当地公司采伐树木干扰了他们原本宁静的生活,本南人设置路障,阻止机车前进,派出长者穿着传统服饰操着民族语言到法庭上跟公司的律师理论,现代社会的法令是否能应用到这些原始居民的身上呢?随着大批国际游客的来访,现代文明动摇了古老的观念,三十年来的发展,本南人已经从落后的原始生活方式直接进入现代范畴。 如今的本南人除了狩猎与采集,大都参与了景区的工作。游客到此,一定访问他们的早市,每户人家都摆出自己的手工制作,待价而沽。当地所产黑木天然中空,一端钻出小孔,用藤条将小孔磨圆,塞上沾有毒草汁的细竹丝,就成为打猎用的吹箭筒;细小的竹管钻上三五个小孔,本南人善于用鼻息去吹奏笛音;小树枝一端三等分劈开,就成为兼有夹与插功能的三叉竹筷,用来吃 野硕莪 面糊和野猪肉;天然采集的植物种子串成珠绣;黑白藤条编作背篓。传统上,男女老幼都要戴沉重的熊齿耳环,常年佩戴的结果就是会将耳垂拉开一个大洞。古老的体饰特征在年轻人身上已经找不到了。现在唯一象征本南人身份的就是如老奶奶手腕上佩戴的黑色的 信嘉藤手环 ( rotan singar )。 风生水起——访风洞,清水洞 溶洞是造物主惨淡经营的结果,他以百万年为单位精雕细琢着自己的作品。他将海洋生物的骨骸在海床上淀积出厚厚的石灰石层;他发起地质运动将石灰石抬出海面,升成高山;他唤起不定期涨落的山洪,将石灰岩中侵蚀出纵横交错的孔道;他又以淋漓的雨水,在洞中刻出细致的造型。 风洞的入口是一条宽大的石廊,侧壁波浪状的起伏显示着曾经大水的冲刷作用,石廊顶部较平,是石灰岩层断裂坍塌而成。洞廊的构造形成了一个局部的气流循环,冬夏常风,风洞因之得名。 雨水经过山石的层层过滤,当来到洞顶时已经成为浓度很高的石灰石溶液,在他的流动路径中,一边腐蚀一边沉淀,一滴滴水从洞顶嘀嗒而下,遗留在洞顶的石灰石成分逐渐形成钟乳,随水流滴落的石灰石成分在洞底堆出石笋,在风洞中可以看到从石钟乳上落下的水滴精确地打在下方的石笋上,正可谓金水相生。这种生长过程(生长速度是每世纪 1-10 毫米),在 大王厅( King’s room )中表现到了极致,这里有几十根上下贯穿的石柱,粗细不过十厘米。 清水洞与风洞毗邻,洞口下垂一簇簇石乳如犬牙,犬牙上附有一种蕨类,为姆鲁所独有,细长的一片蕉叶倒垂下来,好像在拟石乳的态。走过这些石牙,又是一条宽大的石廊,好像被大鱼吞进肚子里。 清水洞中有一条地下暗河,流向不可知的去处。有几处洞顶开窍,可以坐洞观天,青苔拥挤在有限的阳光照耀处,成为洞中少见的绿色。 出得洞来,恍如隔世,一片林木,只觉更绿。 一汪潭水萦绕 洞口,与洞中水同源。“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沏,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一千二百年前柳宗元在永州的所见,于此可得一一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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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二
shenyuan6756 2012-12-10 20:23
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二
垂直进化 Kina 是支那的转音, Balu 是离异者,京那巴鲁实为中国寡妇山。主峰 洛氏峰 4095.2 米,在五岳之上,是东南亚的至高点,还在以每年 5 毫米的速度生长。攀登京那巴鲁山有道路两条,一条是 4 公里的 Timpohon Gate 山路,一条是 5 公里的 Mesilau 山路。后者虽然长,攀登的难度却小,景色也更好。两条山路最终在海拔 2702 米处汇合,再经过 1 公里的跋涉,可以到达兴建在半山的一系列客栈。游客在那里休息一晚,于次日凌晨继续攀登 2.7 公里,赶在日出前登顶。 我们碰到两位来自浙江的女驴友,加上向导共六人,八点钟起开始攀登 Melinao 山路。开始半个小时的山路着实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很多台阶都有尺来高,走上几步就气喘吁吁,让人担心能否完成全程。好在过后的山路就比较平缓,还出现了一段很长的下坡,人固然是得到了休息,但是下降的高度还是要我们一步步补偿回来。 山路修得粗糙,不过是打了一些木桩,添加一些横限,甚至干脆就只是胡乱堆砌的石头,对我的新鞋真是一番考验。向导根本也不走台阶,而是在一旁的草丛中小步幅高频率地稳健地向上踱。他的速度最快,时常会在前面歇下来等我们。两个女生明显经验较多,设备也比较专业,形成第二梯队,我们两个学生落后百十步,实验员 Ho 则一直是落在看不见的最后面。延山路每隔里许会有一个供歇息的凉亭,可以从水龙头中弄些山泉冲凉,凉亭附近常有成群的松鼠,等待游人的食物。山势起伏转折处汇聚些流水,缓处成溪,陡处成瀑,在乱石枯木间跌跌撞撞地奔突前行。 两座山头之间则会敞开一片空阔的视野,沙巴大地有如被风吹皱,铺展在眼前,群山连绵,相邀向海,村落往往点缀在低平处的大地的穴位上。 又超越一个峰顶,山风忽然大作。身上已经起了一层汗,经风一吹,不禁打起寒颤。接下来的一个山岭,之前繁茂的热带林木景观全不见了,眼前出现大片瘦小的乔木( Leptospermum recurvum, Ver. name: Sayat-sayat ),从贫瘠的山石中挣扎出许多遒劲的枝干,细小厚实的叶子因为受到终年云雾的滋养而显得分外秀润,枝顶端又着一层小白花,好像落了霰雪。植被在我们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他们随着高度的抬升展示着一种进化。在公园总部处多的是龙脑,橡树与核桃,到了 2000 米,陡然变作雾林,再高一点,针叶林为主,到了 3350 米以上的高山草甸,偏是看似瘦弱的莎草与高山杜鹃才能生存。与之相应的,我的体能与心态也变化着,疲惫在肌骨间转移,大概前一处已经麻木,后一处酸痛继起,心情倒是随着新看到的景观雀跃着,颤抖着,预感着目标的临近而越觉轻松。 开门见山 下午三点,我们终于到达第一座山居 燕子之家( Layang Layang Hut , 2702 米),大家普遍会在这里做稍长的休息。当时阳光正好,我歇了几分钟,拿出相机准备走出去拍几张山景,却有一片浓云抢到前面,迅速地铺过山野,紧接着细密的雨脚如麻,顷刻间由晴入雨,眼前的景象由彩色变作黑白,气温也骤降了几度。我只好躲回屋檐下,和一位韩国大妈凭栏望着山雨,心里应该都在惦记着同队的友人吧。雨势越来越大,各色雨衣陆续抵达。等了二十多分钟,才见披着透明雨衣的 Ho 出现。他和我一样,并没有专业的雨具,为了防止背包被打湿,只好抱在怀里。人已经被浇得狼狈不堪,大家见面相互一笑, Ho 不住摇头抱怨一番,抛下行李躲到走廊的火炉边去取暖。 雨势少歇,我们再步行几十分钟抵达大本营( Laban Rata Resthouse , 3273m ),这是一个两层的客栈,能容纳几十人,也是所有游客进餐地方,我们在这里享用了丰盛得颇感意外的一顿自助餐。 我们的住处,是比大本营更高一些的 Sayat-Sayat Hut (3668m) 。孤零零的两小间房子,每间两个上下铺,让我想起高中时候的宿舍。设施虽然简易,顿时有了家的氛围。大家把混合着雨水汗水的湿漉漉的衣服尽可能地铺开晾好,钻进被子里睡觉。 窗外风狂雨骤,大水醍醐灌顶般浇在山上,隆隆作响,戴上耳塞也无济于事。眼前一道闪电,接着是轰鸣的雷声,大山,小屋,木床渐次晃动起来,惊心动魄的一夜。即使是这样不安稳的睡眠也没能持续很久,两点半钟,大家已经起床,到大本营吃过早餐,准备着冲刺最高的洛氏峰,这时雨也适时地停了。 夜闯洛氏峰 洛氏峰( Low’s Peak ,最高峰偏偏叫做“ low ”)为纪念 Hugh Low 爵士 1851 年登上京那巴鲁山顶而命名,这是有记载的第一次登顶。开始一段路是木栈道,大家鱼贯而行,每人头顶一盏探灯,像一串星辉向峰顶游。这段路并不轻松,我不断地用手借助一些树木与石头支撑着身体,减小脚的负重,正所谓攀藤附壑。后一段山路没了栈道,只剩一条大绳索,每隔丈余用大铁钎钉在石头里,行人攥紧绳索向上攀,好像与山拔河。 周围也不知是不是万丈深渊,只能借助前后的灯光看到一小块地方,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队伍逐渐散开了,我算是比较靠前的,在洛氏峰头抢到一个有利位置, 我的一双白线手套全浸了水,凉而且滑, 把手套拧干,铺在石头上,希望多少能风干一些吧。身边的一个高鼻深目的老外,须眉都已结霜。山顶的日出给人以鸿蒙初开之感,天与地被一线光明切开,上面的天逐渐清亮,下面的大地上,漆黑中渐渐幻出许多山川。阳光渐次照亮每一个山头,让冰冷的石头立刻有了暖色,好像点燃一座座烽火,把新一天的消息捎向远方。 欣赏完日出走下洛氏峰,回头一看,才发现洛氏峰是由很多宽大的石头堆叠起来的,真是危如累卵。 京那巴鲁山的山顶平坦如台, 洛氏谷( Low’s Gully )将平台分成两大块。山顶石色黝黑,有些花岗岩岩墙( aplite dyke )嵌在黑石中,暴露出的白色解理面清晰如斑马线。几大主峰高耸在石台上,像一组奇形怪状的雕塑。七八个峰头大都以西方人的名字命名,不是人名字的,一个叫 驴耳朵峰 (Donkey’s Ears Peak , 4054m) ,一个叫 丑女子峰( Ugly Sister Peak,4032m ),虽然形象,却逊美雅。 最为出名的当属 3933 米的南峰( Kinabalu South Peak ),因为十分尖锐,满足了人们对于山峰的遐想,成为京那巴鲁山的代言,常常出现在各种宣传照上,反而抢了洛氏峰的风头。南峰当中一块天然方形留白,若在中国,必然有好事的文人题上“昂首天外”之类的话。在南峰附近四望良久,好像置身于云海中的孤岛。 山路其实非常平缓,夜里攀爬的恐惧更多的来自于黑暗中的一无所知。下山唯一的难度就是石头被山雨冲刷得很滑,经常会摔跤,一屁股跌到地上还要像坐滑梯般滑上几米。 太阳渐高,身上渐暖,山林抖擞,触发天机,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在昨晚的爬山过程中搀扶过我吧。回到住处收拾一下行李,迅速延 Timpohon Gate 山路完成下山之旅,对面而来的上山的游客,浸满汗水的脸上无不一脸迷茫,面对他们,我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先行者的得意。为我们下山画下句号的是 Carson 瀑布,昨夜一场雨,水势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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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一
shenyuan6756 2012-12-9 21:37
山中七日——婆罗洲纪行之一
行前 在以中国为主要视角的地图上,马来西亚 居于世界的中心。她的版图分为东西两瓣,西边一瓣,她与 泰国 均分马来半岛,半岛南端甩出一个小岛国 新加坡; 东边一瓣,她与印尼占有 加利曼丹岛 ( 婆罗洲 ) 的大部,北端却又分出两小块土地成为蕞尔小国 文莱。 新加坡 想要加入 马来西亚联邦,她不许; 马来西亚想要 文莱 加入自己的版图,人家又不愿意。 马来西亚 号称季风交汇处,无论你的起航点是在 印度洋 还是亚洲近海,如果不用动力,只顺着季风从流漂荡,最终就很可能停泊在这里。华人,印度人,马来人相继循着季风的指引漂流来此,与为数众多的原著民构成婆罗洲人口的主体。 最早对 东马来 动心,缘于二零零九年第二 期 中国国家地理,该期主题叫做亚洲峰会,将东马与云贵的喀斯特地貌景观进行比较。封面所选用的,正是 东马来 姆鲁山自然公园的一片刀石林( pinnacle )。那一丛锋刃一样的石山拔地而出,真有刺破青天之势,瞬间挑起了我的兴趣,但愿一探其险。 寅末卯初,春使志生,新年聚会时约好一位同学和一位实验员同行,订下旅行日期为四月的第一个星期。我原本以为有了前几次海外行,规划旅程应该是轻车熟路了,这次的经历告诉我,想要欣赏美景,一点苦头是必须吃得的。东马来 对于游客的不便主要在于爬山入园都要事先预定,而游客的定额却非常有限,管理公园的公司垄断了旅游资源,营造起一个卖方市场。京那巴鲁山和姆鲁公园每天的游客量都限制在 140 人左右,我们直到出发前一个月才着手预定,还有空额已经是非常幸运。定金要事先通过银行汇到公园管理处,钱汇出去一周后却杳无音信,接连去了几个电话向管理处,财务处等等查询一番,几乎在最后一刻才落实了预定。四趟飞机有三趟更改时间,有两趟竟是前所未闻地提前了两小时!这一番折腾下来真是心力交瘁,更让人对公园的接待能力产生怀疑,加上出发的日期正是愚人节——这趟旅行该不是一个玩笑吧。 风下之城 东马包含 沙巴 (Sabah) 与 沙捞越 (Sarawak) 两个州。我们的第一站是沙巴首府 哥打京那巴鲁 (Kota Kinabalu), 该城旧称 亚庇 (Api) ,是土语“火” 的意思。 美国女作家 Agnes Newton Keith 将其记述沙巴生活经历的自传命名为 《 风下之野》( Land below the wind ) ,亚庇或可称为风下之城。 沙巴全境山峦起伏,低平处仅于海岸狭长的一带,亚庇城 倚 京那巴鲁山 而临 加亚湾( Gaya Bay ),物产丰富,四季如夏,人口却不过四十多万,实是一片被人忽略的乐土。 我们安顿好旅店后很自然地到街边走走看看。市区不甚大,自旅店西行两个街区到达海港,港水深阔不惊,一碧万顷,海上耸立着加亚, Manukan 两个小岛,好像两面海上屏风。沿海岸分布有市场若干,每个市场一个主题,比如水果,海产,工艺品之类。几个市场溜下来调转方向,向东四个街区,正赶上热闹的星期天集市。各色日用商品,应有尽有。间或有卖唱艺人,耍蛇人,马来术士江湖客。集市尽头一个中式牌楼,上书:国泰民安,政通人和。一群身着黄衣的志愿者正在号召大家签名请愿,向政府表达对非法移民问题的关注。 从集市再向东是一片小山岭,延山分布着体育场,小清真寺,一座荷兰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钟楼( Atkinson Clock Tower, 1905 )等等,是市民休闲的去处。我们向南试着寻找州清真寺,未果而返。 到达公园 一觉睡到自然醒,四月三日乘车沿连接 亚庇 与 山打根( Sandakan )之间的公路向 京那巴鲁山南麓的公园总部进发。一路走来居民区,工厂不断,才发现 亚庇 是一个枝蔓丛生的城市,我们昨天逛过的不过是老城区的部分。沿途路过海上清真寺,洁白的外墙配上青兰的穹顶,轻盈大方。这一带的建筑设色都十分明快,而且密度不大,每个建筑都能充分地展示其形貌,比如一座三十层高的圆柱形的沙巴基金大楼( Sabah Foundation building ),若是处在大都市的商业区中,也只是寻常,但是像在这里突兀地耸立在宁静的小岛上,就显得十分高大。 一小时后转向山路,我一直探着脖子寻找哪座是京那巴鲁山。山路几经转折,路边尽是高大的苇草,苇草之上,无非是云。四十五度角向上仰望,半空的云中开了一角天窗,露出的不是青天,却是黑漆漆的山崖!这必然是京那巴鲁山无疑了。阳光渐强,山脚的云雾慢慢散开,山顶却始终隐在云中,山披数缕白痕,是飞流直下的山泉瀑布。 两小时的车程来到公园总部,已经是 1564 米的海拔了。选择登山的游客必须购买为期三天的配套服务,感觉有点被强迫,但是吃住的质量确实还不错。晚餐后听了可有可无的登山介绍课,走出教室正值黄昏,整个园区浸没在橘红色的暮光里。就在我们住下的客房背后,京那巴鲁山终于露出了全部身姿。他的主峰群像一块巨大的石质平台,雍容地盘踞在山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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