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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知道绮丽儿的生日?
热度 10 xying 2015-4-20 08:03
贴了 《 When isCheryl’s Birthday ?(热门逻辑题)》 【 1 】后,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再写这篇分析。类似的智力题,奥数题,在这儿的人从小都玩溜了,这些天 BBC , ABC , CNN 等西方主流媒体,还在费尽心思给他们沮丧的网民解释咱们在中小学都玩腻的套路,我真的很犹豫要不要给做研究的人们泼盆冷水,这样的解题,其实有点想当然地套公式,应试答题而已,还不是用于研究的逻辑思考。这好比你会用微积分公式解题,但不知道何时会出错。这文章希望让自信的人多了疑虑,困惑的人有些明白。 可能你觉得,这就像听到指责你数学不严谨那样的烦。好吧,如果你能指出 CNN 等绝大多数解答【 2 】【 3 】中漏掉的假设,如果你也明白, Bernal 先说了他不知道绮丽儿的生日,原答案就会完全颠覆的道理,那么你就已经过关了,跳过下面直接回答最后一段的问题。 没过关的人接着看。为了便于分析,我将考题加标号中译如下: (1)Albert 和Bernard要泡Cheryl,想知道她的生日,女孩给他们10个可能的日子: 5.15,5.16,5.19;6.17,6.18;7.14,7.16;8.14,8.15,8.17. (2)Cheryl事后分别告诉Albert她生日的月份,告诉Bernard是某月的哪个日子。 (3)Albert说:我不知道Cheryl的生日,但我确信Bernard也不知道。 (4)Bernard说:我本来不知道,但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了她的生日。 (5)Albert接着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了。 (6)问:Cheryl的生日在哪天? CNN 和绝大多数人解答是从两人对话的信息,用排除法消去不可能的日子: 如果Bernard手里是18或19,那10个可能日子中只有5月19日或6月18日符合,这种情况他知道了她的生日。 从(3)的后半句推出,生日只能是7或8月,因为在5,6月存在着1所述的可能性,这时Albert不能确信Bernard不知道。 (4)Bernard说他知道了生日,意味着生日不会是14日,否则他无法确定是7月还是8月。这样只剩下7.16,8.15,8.17的3种可能。 (5)Albert说他也知道了,他只知道月份,意味着不可能是8月,那么只剩下一个没被排除。所以我们得到答案:7月16日。 几乎所有的解题推理都是这个套路,不过详略有差,没什么本质不同。但这推理不严谨,马马虎虎撞上了答案,你盲目地把你自己知道的信息,在推理中想当然地认为局中人也知道,而你在推理中,代替他们用这些知识进行了推理。 为让明白你忽略了什么,先看一下( 3 )的声明是怎么来的。比如说 Cheryl 的生日是 7.16 ,这时 Albert 知道是 7 月, Bernard 知道的是 16 日。他们说话的根据其实是这样的。 (3)是从Albert角度,只凭所知的7月份,他当然不能确定她的生日。这是(3)的前半句,道理很简单。 在7月有两个日子,14和16,在10个 可能的日子里,每个都有两个可能的月份与之对应,现在转到Bernard的角度来推理,他如果手里拿着14或16,他无法判断是哪个月。所以认为Bernard无法确定。 Bernard在上述的推理依赖于两个知识,Fact1:10个可能日期的内容,Fact2:“Bernard只知道日子”。这两个知识,读者有。Albert和Bernard都知道Fact1,Bernard还知道Fact2。但上述的推理是Albert站在Bernard的角度替他进行推理的。Albert必须知道Bernard知道Fact1和Fact2,推理才能进行。尽管Bernard有这知识是事实,他能够进行这样的推理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Albert未必知道Bernard有这知识。因为题目中(1)只是说明两人都知道Fact1,但可能相互不知道对方知情。同样在(2),也可能相互不知道对方知情。Albert不能确定Cheryl告诉Bernard日子。Albert想象中的Bernard,缺了这两知识之一,这样推理就无法进行下去。 (4)是Bernard,(5)是Albert的推理声明,同理也需要了解对方的知识。所以这些推理能够进行下去来解题,需要假设局中双方都知道对方拥有(1)和(2)中的知识。 回到解题的过程。表面看来这个推理纯粹是从读者角度,而读者知道试题告诉的所有知识,可以用这些知识来推理。但实际上在推理中,分析(3)(4)(5)声明的理由,都涉及到从 Albert 和 Bernard 角度来考虑的推理,想象中的他们,要根据读者所了解他们拥有的知识,而不是他们或读者拥有的知识,这两者并非都是相同的。 想象中的他们, 还要根据想象中的他们所了解对话中另一角色的知识进行推理。所以必须假定题中的知识,也是 Albert 和 Bernard 知道对方也拥有的公共知识。 或者 这个可以通过修改( 1 )和( 2 ),用明确的表达说明这是公共知识。例如: (1)* Cheryl当他们俩的面给了10个可能的日子:5/15,5/16,5/19,6/17,6/18,7/14,7/16,8/14,8/15,8/17. (2)* Cheryl事后让他们一起知道,她已经分别告诉Albert她生日的月份,告诉Bernard是某月的哪个日子。 如果读到这里有点晕,那是正常的,说明你从来没有过这概念,过去从对方角度的推理都是想当然的马马虎虎。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如此,所以只好对付考试,无能用于实践。 如果你有了点理解后,看起来冗余的 Bernard 提前声明“不知道绮丽儿的生日”,这会改变答案就不是那么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原来 7.16 的解,有了这个完全符合事实的提前声明,就变成不可能了? 有人说,不是网上也有按逻辑推理得到 8.17 的答案吗?那是不走心,没有彰显关键的过程,所以网上吵了半天都没弄明白。 在上面( 3 )的推理过程看出,从 Albert 的角度,有没有 Bernard 这个提前声明,他都不会改变( 3 )的声明。但是从读者和 Bernard 的角度来理解(3)的原因并非如此,读者和 Bernard 没有 Albert 手中 7 月的知识,他只能用他所知道的知识来推测 Albert ( 3 )的理由。如果没这个提前声明,可以觉得 Albert 不知情,无法排除 Bernard 知道生日的可能,所以用了 2 中的逻辑,把 5 , 6 月排除。 Albert 听了这个提前声明,就排除了 1 所述的情况,从 Bernard 角度推理,他想象中的 Albert 就不能用 2 中的逻辑排除 5 月。这时 Bernard 面对着 5 和 7 月都有手中 16 日的局面,他就无法做出( 4 )的声明。 由此看来,从对方的角度推测他的动机的逻辑,充满了危险,稍一不慎结局全变。 Bernard 提前声明,只是把自己了解的事实先说出来,甚至没说出来但以为对方了解了,其结果可能没影响到对方的认知,却影响了自己对对方言谈的解读。如此或导致后续对话的误解,或导致旁观者理解的错误,这也许是世界充满误会的原因。 如果你相信自己已是理解了对话推理的机制,请用 Cheryl 8.17 的生日,做个推理练习。假如试题中( 1 )和( 2 )都是公共知识,后续 Albert 和 Bernard ( 3 )( 4 )( 5 )相应的对话该是什么样子,根据是什么? 【续】 当( 1 )和( 2 )是公共知识时,对 10 个生日逐一考察,如果 Albert 和 Bernard 在( 4 )( 5 )都只据实回答自己知否,他们的回答对解空间进行了分解,旁观者能够判断的答案如下: ( 3 )( 4 )( 5 ) 7.16 ( 3 )( 4 )( 5 Albert 说不知道)( 6 Bernard 说知道了)( 7 Albert 仍说不知道) 8.15 , 8.17 ( 3 )( 4 Bernard 说不知道)( 5 ) ( 6 Bernard仍 说不知道) 7.14 , 8.14 ( 4 Bernard 说知道)( 5 ) 5.19 , 6.18 ( 4 Bernard 说不知道)( 5 ) ( 6 Bernard 说知道了) 6.17 (3 Albert说不知道,但Bernard可能知道)( 4 )( 5 Albert仍 说不知道) 5.15 , 5.16 【参考资料】 科学网博客, When is Cheryl ’ s Birthday ?(热门逻辑题)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826653-883086.html The New York Times, How to FigureOut Cheryl’s Birthday http://www.nytimes.com/2015/04/15/science/answer-to-the-singapore-math-problem-cheryl-birthday.html CNN , Internet inknots over 'Cheryl's birthday' logic problem http://www.cnn.com/2015/04/15/living/feat-cheryl-birthday-math-problem-goes-viral/
个人分类: 智力|9924 次阅读|62 个评论
When is Cheryl’s Birthday?(热门逻辑题)
热度 28 xying 2015-4-17 08:03
我们学者在《科学网》上,忙着破解“爱因斯坦给斯威泽回信”的真实含义时,这几天西方媒体和网民,正为新加坡的一道中学生奥数题吵翻了天。 这道题是 2015 年新加坡和亚洲学校奥数比赛( SASMO ) 25 道题中的第 24 (见下面网上原文复印)。 4 月 8 日在新加坡,有几千个亚洲中学生参加这个竞赛。 10 日贴上网后,被英国《卫报》、《独立报》等主流媒体转载【 1 】,引起西方网民一片惊叹。其时正值中国九九表教法在英国试行,大家趁兴考问首相戴维·卡梅伦和教育部长等官员“ 9 乘以 8 等于几”的热潮。于是民众先批英国数学教育弱爆了小孩,接着自己试答以期教战,结果几千跟帖答案五花八门。星加坡出题机构不胜其烦, 13 日在网上贴出标准答案,说这只是为十四五岁小孩出的题,别太较劲了。网民看了解答后,发现自己居然也看不懂,于是从 BBC , ABC , CNN ,纽约时报等,都有更贴心的解答文章,每日更新地出笼【 2 】【 3 】【 4 】。在海外中文网站,这回出奇地不骂体制问题了,除了开始时大妈认为儿子五年级题比这还难外,这两天大家都在吵这女孩生日该是 7 月 16 日,还是 8 月 17 日?这可不像中国人只认标准答案的节奏。 在科学网都是做研究的人,讲究的也是逻辑。那大家也来走一遍,看看你是怎么理解的。 英语 大家 都是精通的,怕眼神不好和便于引用,我把这影印件的话标上号用中文说一遍。 (1)Albert和Bernard要泡Cheryl,想知道她的生日,女孩当他们俩的面给了10个可能的日子:5/15,5/16,5/19,6/17,6/18,7/14,7/16,8/14,8/15,8/17. (2)Cheryl事后分别告诉Albert她生日的月份,告诉Bernard是某月的哪个日子。 (3)Albert说:我不知道Cheryl的生日,但我确信Bernard也不知道。 (4)Bernard说:我本来不知道,但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了她的生日。 (5)Albert接着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了。 (6)看官,大家都不傻,个个都诚实,说话都要有根据讲逻辑的,你也知道她生日了吗? 自信脑瓜灵的人,先不往下看,自个儿想想,别让这中学生的奥数题绊着了。 西方人重的是规矩和演绎,中国人善于猜测和计算,所以在他们发愣时,就蒙出结果对咱们都不算个事,关键是这推理的根据要充分。 认为是 6/17 的人,t oo simple, too nave ,这连( 3 )里的前半句都没想过。不说这了,看看争吵的热门。很多人认为是 8/17 ,他们的理由是这样的。 用排除法。先看Albert的第一句话(3)。女孩的生日不可能是18或19,因为它们在表中是单的,如果她告诉Bernard的是这日子,Bernard不可能不知道结果,这样子后半句话就不对了。进一步可以推出不可能是6月份,因为6/18不可能,只剩下6/17,如果Albert听到是6月,就能确定,这与他前半句矛盾。 好了,表中还剩下7个。看Bernard的话(4)。他 手里有日子,我们只能信他说的,来猜他知道的。他 的前半句印证了确实不是18或19,后半句他凭什么说知道了?因为他听到Albert的话(3),走相同的逻辑,6月份被排除了。剩下7个日子里,Bernald说他知道了。这里只有8/17是单的,如果Bernard听到是14,15,16,他都不能确定。这样我们知道那只有是8/17了。 最后Albert也不傻,他也走过上面的逻辑。所以他也知道了。 这回答被打叉,标准答案是 7/16。 出题人专门在脸书上贴文解释为什么 8/17 错和只能是 7/16 的理由【 5 】。 在上述推理中Albert的第一句话(3)的后半句,凭什么Albert能肯定Bernard不知道女孩的生日?根据是若为18或19,Bernard就知道了生日了。但他没说不知道呀!Albert就没理由知道这事实,以此推理就没根据了。如果Albert被告知是5月或6月,他没有理由把18和19排除在外,也就不能说那话。只有自己知道的是7月或8月时,他才有这底气确信Bernal不知道,因为这两月中的日子,在10个日子表中,都不是单的,不知道生日是在这两月的秘密是无法进一步推定。 但Albert的第一句话(3)泄露了这个秘密,Bernal根据上面的推理,知道了生日是在7月或8月,在这两月里都有14日,Bernal说他知道(4),意味着他知道确切的生日,但我们和Albert只知道可能是15,16,17.Albert最后说也知道了(5),因为他知道是7月。我们来判断,也只有7月,他才没说假话。所以我们也知道了是7/16。 否定8/17的理由,关键之处在于Bernard起先不可能确定生日的这个事实,Albert没有理由事先知道。如果在(2)和(3)之间,先于Albert的第一句话,Bernal先表态不知道,那么8/17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出题人解释动机时说,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们经常在与人对话沟通中,获得新的信息来进一步推理,这类逻辑推理训练人们的分析能力,得到符合逻辑的结论。所以要从小孩教起。 在两年前,我写了几篇文章,科普“公共知识”理论【 6 】【 7 】【 8 】。指出从对方角度推理的根据是相互知识和公共知识,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知识,不意味着我知道“你知道这个知识”,必须区分事实和各人拥有的知识才能避免在推理中的想当然。出题人分析了 8/17 的错误解答,实际上是解释 Bernal 起先的“不知道”,这个事实和自己拥有的知识,在 Bernal 没有公开说出之前, Albert 是不知道的,所以不能用在他的推理中。 熟悉“公共知识”概念的人,不难看出这题目的设计有两个漏洞。一是原文的第一段“ Cheryl gives them a list of 10 possible dates:… ”这女孩当他们俩面一起给了这十个日子,与分别私下给了他们是不一样的。前者可以作为公共知识,后者不知道对方拥有这个知识,不能作为对方依此知识来推理的依据,我的中译把这漏洞给补上了。第二个是,“ Cheryl then tells Albert and Bernard separately the month and theday of her birthday respectively. ”这是译文中的( 2 )。对这, Albert 知道 Cheryl 给了 Bernal 的日子,以及 Bernal 知道 Albert 得了月份的知识吗?题中没说,尽管这是事实,但是不能作为推理的依据。这是与出题者否定8/17相同的出自公共知识概念的理由,坚持这一点,这道题就没有严谨逻辑的答案。 作为考生,如果让这题目有意义做下去,我们可以假设,这两男或许知道些题目中没有说出来的信息,但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们必须用题中信息来分析。 设想两种都能符合题中约束的假设: Albert 知道Cheryl告诉Bernal日子,Bernal知道Cheryl告诉Albert月份。 按照这假设得到的是标准答案,7/16. Albert 除了1以外还知道Bernal起先不知道她的生日。 按照这假设得到的是8/17的答案。 这两种可能都是符合题中信息的答案,在博弈上称为可行解。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行解,这要看大家的想象力。请读者补充。 如果你觉得晕,那是还没有受过在对话中严格推理的训练,经常会轻松地想当然。这是大家在对话中各说各话,误会别人对话含义,谈不到一块儿的原因。建议是要学一点公共知识的概念了。 【参考资料】 The Guardian , Can yousolve the maths question for Singapore schoolkids that went viral? http://www.theguardian.com/science/alexs-adventures-in-numberland/2015/apr/13/can-you-solve-the-singapore-primary-maths-question-that-went-viral CBC News, When is Cheryl'sbirthday? Singapore math question for kids stumps internet http://www.cbc.ca/news/trending/when-is-cheryl-s-birthday-singapore-math-question-for-kids-stumps-internet-1.3032029 Daily Mail.com, 'When isCheryl's birthday?' The maths problem set for teenagers that has baffled theworld http://www.dailymail.co.uk/sciencetech/article-3037266/The-maths-problem-set-Singapore-teenagers-left-people-world-stumped.html#ixzz3XNTz8cw6 The New York Times, How toFigure Out Cheryl’s Birthday http://www.nytimes.com/2015/04/15/science/answer-to-the-singapore-math-problem-cheryl-birthday.html Facebook, Singapore and AsianSchool Math Olympiads https://www.facebook.com/4sasmo/posts/983812798320363 科学网博客,为什么要向人认错?(科普)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826653-639066.html 科学网博客,“脏脸博弈”中的推理( 1 )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826653-639305.html 科学网博客,沟通达到理解的逻辑过程—— Agreeing to disagree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826653-641155.html
个人分类: 智力|21231 次阅读|101 个评论
帽子颜色问题 (含解答)
热度 16 xying 2013-12-30 08:13
我的朋友拿一道智力题考大家, 国王让三智者站成一个纵队,闭上眼睛,给他们每人戴一顶帽子。然后睁眼,中间可以看到前面的帽子,最后面的可以看到前两个。他们都知道共有2顶白帽子和3顶红帽子。国王问这三人:“谁知道自己戴的帽子颜色?” 问了两遍无人回答。第三遍时是否有人能回答?如果有,他是哪一位?戴什么颜色帽? 类似的问题网上很多,有些公司用来作面试题目。先不看下面,自己想想,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吗?我可以保证,这解答和你想的以及网上看的都不一样。 【不合格的推理】 这问题,一般人会这样推理: 纵队中最后一个能看到前两个,如果他们都是白帽,因为只有两顶白帽,那这个人第一次问时就能说出自己是红帽。他没吱声,说明不是这种情况,那么这前两人中至多有一白帽。如果这白帽是第一人,那第二次问时,中间的那个,一定会说自己是红帽。他也没说,到第三遍,第一人就明白自己是红帽。 这推理其实并不合格。举个例子,他们虽然都知道共有 2 顶白帽子和 3 顶红帽子,如果这只是各自都知道的事实,比如说国王是分别告诉每个人的,能有这答案吗?为什么?请把你的见解写在评论里。 对于各类帽子颜色的问题,网上的答案几乎都是应用上面类似的逻辑,绝大多数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有疵瑕不严格的推理可能得出完全错误的答案。 正确的答案三天内贴在这帖子后。 【解答】贴于评论15时 上面的推理是用“上帝的视角”来看的。“上帝的视角”原来是文学理论中怎么叙述故事的一种手法。故事多用第三人称的视角来叙述。在叙述时,如果是无所不知地介绍情景,那就是“上帝的视角”了。 上帝懂得所有人的思考,可以越过个人知识的局限,直接了解每个人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叙述写小说可以,作为推理却不行。因为我们是代故事里的人来推理,他们并不是上帝,他们引用别人的推理时必须知道别人的根据。 在上面推理中,中间那个人认为至多有一顶帽子是白色,他怎么知道的? 他是想:“假如后面那个人看到两顶白帽,这家伙就会在第一次问话的时候,说出自己是红帽。” 为什么? “因为后面这个人根据‘有 2 顶白帽和 3 顶红帽’这知识推出的。” 后面这人有这知识吗? “题目说每个人都知道呀!” 我的问题是:中间那个人知道后面这人有这知识吗? 这是个关键!如果不知道,想象中后面这人怎么能根据它来推理呀!后面这人事实上知道这知识也不行,因为进行推理的是推理人想象中后面的那个人。不是事实的那个人。他必须确信,想象中这个人有这个知识作为推理的根据。 第一人说自己戴红帽,他必须明白中间那人知道些什么,中间那人的推理是基于最后那人的推理,第一个人必须明白中间那人知道最后那个人知道些什么。这个过程就像程序中三层的调用子程序,每一层子程序里的参数变量必须是上一层输入或是常量。 更具体一点,“共有 2 顶白帽子和 3 顶红帽子。” 这三个人知道的这个事实,有不同的途径,一是国王在三人面前展示了这 2 顶白帽子 3 顶红帽子,另一种是国王在各人面前分别单独地展示了这些帽子。这两种情况的共同点是三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实。但是对其他人是否了解这事实的认知不同。前者这“ 2 顶白帽子 3 顶红帽子”是公共知识,后者只是各自拥有的知识。 在前一种情况,每个人不仅自己知道了这个事实,而且也知道,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事实,还知道了其他人也知道别人知道了这个事实, …… ,一句话,这成为了公共知识。这样想象中的推理才有根据。就能够用上面的推理。但是在后一种情况,谁都不能猜出什么结论。真正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才算是逻辑上解了这道题。 在有了公共知识的情况,站在第一个的智者可以用前面的推理在第三次问时,说出自己戴的是红帽子。进一步的问题是:其他两位能够在这以后说出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吗?为什么? 这个严格推理和知识的基础叫“公共知识”理论,我写过这方面科普文章,有 几篇文章 和三篇“ 脏脸博弈 ”的帖子解释了其中的逻辑。
个人分类: 智力|27402 次阅读|69 个评论
沟通达到理解的逻辑过程——Agreeing to disagree
热度 6 xying 2012-12-10 12:40
朋友看这题目笑起来,“老应,你刚刚写了篇 《沟通不一定都会理解—— Interactive Epistemology 说》 ,怎么又绕回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这就是不理解了。我的文章不是在表达什么观点倾向,而是作为科普从两面来说明公共知识对理解的重要性。 Two people, 1 and 2, are said to have common knowledge of an event E if both know it, 1 knows that 2 knows it, 2 knows that 1 knows it, 1 Knows that 2 knows that 1 knows it, and so on. THEOREM: If two people have the same priors, and their posteriors for an Event A are common knowledge, then these posteriors are equal. 这是 1976 年 Robert Aumann 的《 Agreeing to disagree 》【 1 】的简介,简单一句话:如果前提、事件和结论都是公共知识,那结论必定是相同的。他让博弈研究开始重视公共知识的概念,自此有大量的文章对这个问题展开研究,取得很多的成果,现在成为认知科学公理化的基础,以致二十几年后还有人对这问题写综述【 2 】。 Aumann 的证明是用 Bayesian 式(即定量)的知识表达,后来的研究将之推广到有着相同结论的 non-Bayesian 式(即定性)的版本。 Aumann 论文中的沟通过程大致是这样的:假如有两个人对某件事具有公共知识的基础,但具有不同的个人经验,现在两人一起观察了一个事件,两人各自结合自己的经验得出这事件发生的概率。然后交换各自的结论。两人听到对方的结论后都回去反思,猜测对方的根据,把这猜测和自己经验结合起来得出新的结论,再次交换再次反思,最后双方调整自己,到彻底明白对方的意思,这结论就成了公共知识,最后结果也一致了。 这过程如果你认为很简单,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交流。那你交流的结果十有八九是想当然的,运气好的时候是对的,有时根本谈不拢,错得很离谱时还不知道。 Aumann 用精确的数学证明描述了合格交流的过程,就像分析中用δ - ε概念才把实函数收敛说清楚。这两页多一点的论文具有很丰富的信息需要挖掘,引起了很多的讨论,现在被系统化精确化,被应用到机器人间及与人们间的交流。我也是读了多篇后续的论文后才理解。现在我将其中的思想用故事表达出来,具有悟性的读者不需要懂得数学和这个证明,细细地品味其中的道理,就可以触类旁通地明白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事情。要去看论文也容易读懂。 还是用故事来详细地说明这个沟通中思想转变的过程吧。 老头和他老婆知道女儿有四个好朋友:李二、李三、杜四和大卫。李二、李三是北京人,杜四陕西人,大卫老美,李二和大卫身家不菲是大款。老头老太都没见过他们,只知道这些事以及未来女婿在这四人中。 朋友传言:这准女婿是个大款。两老在猜这话能有几成实在。老太有她的秘密,跟踪过女儿,远远瞄一眼,只知道那男的是老中。这仨中只有李二是大款,不知道是不是他,所以估的是三者之一。老头接过约会的电话,知道是北京人,估到这姑爷有一半盼头是大款。这两老在赌气别苗头,只知道对方跟踪和接电话的事,分清了老中老外北京外地的什么,没告诉结果。这种情况就好比有过不同经历的人们谈事,你隐约知道些对方不知道细节的经历。聊的是大家都见到了一件事的看法。 好了,现在老头告诉老太这话有一半靠谱,老太说她认为只有三分之一,两人交流时只是来回把这自个儿认定的数叨了几次,打死都没说出理由,各自揣摩,最后老太改嘴了,也认为是有一半的可能,两人达到一致的结论。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嗨!这还不简单,老太知道准女婿是中国人,老头知道是北京人。老太就把关西大汉杜四踢出去,剩下李二和李三就同老头的一个样,这不就一致了?” 错!老头知道是北京人不假,他没说,老太不知道呀!这沟通消化过程没那么简单。 我们来看他们知道些什么。在交流前,女儿四个朋友及特征,老太老头各自做了回侦探的事是两老的前提公共知识。朋友的大款传言这事件也是公共知识。 你可能想:老太去虽然跟踪回来没给老头说结论,只说分清了是老中还是老外。可是老头凭他听电话知道这姑爷是北京爷们这一点,他就可以推测老太看到的一定是中国人,这中国人有三。老头明白她估的准是三分之一。其二,老头接电话的事老太也知道,只听他咕噜一声,弄清是老北京和外地人的了。老太闹不清是那拨,但不论在哪拨,大款都占一半。所以老头估的一半这个数,老头知道,老太不用交流也知道。这大家都明白的相互知识,为什么还需要罗嗦的双方明确说出来交流? 说把这问题看轻了,逻辑不严谨之处在哪儿? 老头听出准女婿是北京人,所以能猜出老太看到的是中国人。但从老太的角度来看,她不说,老头如何知道她看到的是老中?她不知道老头听电话明白了什么。在她看来老头的结论里的那个大款是在北京人,还是外地人的两拨中都可以成立。老头告诉她这准女婿有一半的可能是大款,老太不能排除是指杜四和大卫那一拨,这时这大款指的是大卫。凭这信息她就不能把杜四给否了。所以没有充分沟通,用想当然来推测是不行的。 现在老太说了是三分之一,很明确暗示老头这准女婿是老中。这时老太就会猜:“老头有了这知识后,如果老头当时听出的准女婿不是北京人,那大卫就该出局了,只剩下老陕杜四了,这小子离大款还得再投一回胎。这形势下,老头一定得改口说:这朋友的话不靠谱!” 老太告诉老头后,眼巴巴瞅着老头,老头仍然坚持不改口。老太这下明白了:“刚才那假设错了。老头有了准女婿是老中的知识,但不认为是杜四。所以老头当时听到的一定是北京口音。”老太现在踏实地把杜四踢出去。改口了。他们的结论在来回交流中成了他们间的公共知识了,同时也就一致了。 QED 有人不耐烦了,说:“看你这绕的。要沟通,老太告诉老头:她看到的是老中。老头给老太说:他听出的是老北京。两人一掐这结果不就出来了。何必不直接告诉这各自的私人知识非要用结论数字来打哑谜,累得慌!” 在现实生活中两老如果不是那么倔,能够这样沟通当然是最直接的。人们在社会交流中,各人一般都有着不同经历,个人经验和私有的知识。人们常常只对感兴趣的事情谈看法,比如议论传言中的大款准女婿的可能性,而不一定会交代自己看到、听到和知道的私有知识。人们更多的是像上面故事那样,从最初的公共知识的前提,通过交换结论,来丰富自己和了解对方对这事件的认知,当这结论背后的知识在来回交流中成为公共知识时,也就达到了一致。只不过你没有意识到是这个过程。你交流过程中的不严谨是造成误解和矛盾的原因你也可能不自知。 Aumann 用集合、区分、测度和 Bayesian 知识表达来证明了: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沟通的一般原理。只要理解这数学概念的意义,就可以应用到很多方面。 在这个沟通过程中我们学到了什么? 首先,有不同经历,个人经验,不同知识结构的人不怕不能沟通,只要双方充分了解有关的前提成为公共知识就有可能。在这里你不需要了解对方的具体经验,但必须了解其作为区分的结构。就像对色盲的人,你只需要了解他不在乎颜色,而是用气味、形状等等来判断什么是美丽。 其次,交流很重要。你知道我知道的相互知识并不是公共知识。不要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也不要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对方知道什么,推测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完全正确的,也不意味着对方知道你了解,必须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再反馈回去才完成知识的交流。交流中最常见的错误是想当然。这是许多误解的根源。 上面故事中,老头老太如果没有把双方都已知道的结果说出来,倾听对方的回应,修改自己的认知和结论再次交流结果,就永远不会形成共识。 网上看到许多争论,绝大部分都不是在交流知识,而只是在贴标签发泄情绪,用自己想当然对方的根据给对方扣帽子。其实那儿没沟通的什么事,只是在网络上打群架。 尽管很多争论的人们其实都受过相同的教育具备有公共知识的基础,只不过根据不同的经验或者出自不的角度对同一件事做出不同的评论,如果没有从对方角度来理解他的结论,从而修改自己的回应,这争论就永远没有交集。其实这本来是不难达到共识的。 第三,交流对话中理性和真实很重要。沟通的过程中,需要根据对方提供的知识作出逻辑推理来修改自己的理解。任何一方的不理性和误导都会影响最后的结论。 在交流中,交换的是知识,即它包含了事实。不能确定包含事实,即使你理解它,并相信它的事只能称为“信念”,用信念代替知识可以逻辑地完成所有的推理,但可能引起矛盾和错误。例如上面故事中,如果老太跟踪看错了人,以为是老外。她会说这大款的传言是百分百的正确,那她和老头就永远扯不清了。又如老太没看错,老头听错了以为是外地人。那老头起先估的仍然是一半,老太告诉他是三分之一时,老头就推测是那个陕西汉子了,反馈回来时会说:传言不靠谱。老太听后一琢磨也信是这样,他们俩意见倒是达成一致了,但对这传言的结论却是错的。 沟通中具有比较简单粗放区分的人更需要修正自己,就像故事中老太知道的没老头细,她就要在沟通中更费些精神。从小备受保护、思想单纯的人,他们的世界比较简单。他们之间往往极为相契或者完全对立,因为修正自己的认知比较费神,在争论时常常感到困惑,而听凭于感性。经历丰富,思想复杂,区分结构精细的人比较富有理解力。精于情的则善解人意,达于心的则明于事理。通情达理的人都比较容易沟通。 【参考文献】 【1】 Aumann , R ( 1976 ) Agreeing to disagree, Annals of Statistics, 4, 1236-1239 http://www.ma.huji.ac.il/raumann/pdf/Agreeing to Disagree.pdf 【2】 Bonanno , G and Nehring, , K ( 1997 ) Agreeing to disagree : a survey, Dept. of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Davis, CA. U.S.A. http://www.econ.ucdavis.edu/faculty/bonanno/PDF/agree.pdf 【3】 想理解“公共知识”基本概念的可读《为什么要向人认错?(科普)》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826653do=blogid=639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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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不一定都会理解——Interactive Epistemology说
热度 5 xying 2012-12-6 06:28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韦应物这首《滁州西涧》明面就是一首山水诗,是幅意境幽深的有韵之画。不少人读出了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忧郁无奈的心情。有的说是通篇比兴,刺“君子在下,小人在上”。有的说胸怀恬淡,情绪忧伤。有的说偶赋西涧风景,不必有所寄托。有的甚至说这是天下第一淫诗。各家所说真是“幡随意动,魔由心生”各有各的意会。 东汉魏伯阳所著的《周易参同契》为道家经典,称为万古丹经王。因为对书中的鼎炉、药物、铅汞、火候等等术语的不同解读,道家修炼便分为外丹和内丹两派,根据同一理论进行完全不同的实践,居然都和书中描写的操作和景象契合对应。 我们常常以为大家看到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其实不然。我们感知的世界只是外部通过感官在头脑中留下的刺激。我们对于世界的印象不过是将这些刺激按照自己的知识结构重新拼凑出来的图像。所以色盲人的世界没有色彩,天生聋哑的不知道音乐,从无嗅觉的人不辩香臭。当一个色盲人和无嗅觉人都在赞美一丛花时,前者称赞的是气味芬芳,后者欣赏其艳丽缤纷。他们常常觉得并无分别直到遇到美丽又有恶臭的鸡屎花。这是天生感官的缺陷让他们基础的知识结构也缺乏对应的元素,后天的教育和不同的经历,也使得人们知识基础不同或缺失。尽管上层的知识看起来并无不同。 从小受到善良教育,备受呵护,一直保持单纯人们的世界是简单的黑白两色。他们基本把人分为两类:好人和坏人。随着年龄增长,知识积累,新的信息在已有的基础上分解构建,早期的认知成为深藏思维之下的基本的感性反应。面对复杂的社会,他们因为不能将许多现象纳入从小认定的简单分类,常常难以理解不是同样单纯的人和事,虽然嫉恶如仇,却本能地厌恶难以共鸣的理性考量,而更愿意接受伪善的愚弄。追随不加思索大众潮流。 当你放开心怀,摈弃理论用本真来感受一首诗的时候。你的感受其实并非是来自这首诗的本身,而是它唤起了你过去情感的共鸣和去契合已经消化的早期训练。不同经历或不同训练的人有着不同的共鸣和评判就是不奇怪的事了。一首音乐,一幅抽象的画,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解读是最平常的事。社会中经常交流,接受几乎相同的教育,使得人们对许多共同事务中拥有非常相同的知识结构,相互之间远比不同环境成长的人更容易沟通而达成一致的结论。然而在这些非常相同知识结构之中的不同,仍会让人们的观点有时显出令人惊异的不同。 1865年当尼采在书店看到苏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时,狂热地喊:“我发现了一面镜子,在这里面,我能看到世界,人生和自己的个性被描述得惊人的宏壮。”他自此著书说:“你们知道我的世界是什么吗?要叫我把它放在我的镜子里给你们看吗?这个世界。。。是诸力自身翻腾和涨潮的大海,永恒变换不息,永恒复归,以千万年为期的轮回,其形有潮有汐,由最简单到最复杂,由最静、最冷、变成最炽热最野蛮、最自相矛盾,然后又从充盈状态复归简单状态,从矛盾的嬉戏回归到和谐的快乐,在其轨道和年月的一致中自我肯定,作为必然永恒回归的东西,作为生成的东西,不知更替、不知厌倦、不知疲惫,自我祝福——这就是我的永恒自我创造永恒自我毁灭的狄俄尼索斯的世界,这个双料快乐的神秘世界,它就是我的善与恶的彼岸,没有目的,假如目的不在轮回的幸福中的话,没有意志,假如不是一个轮回对自身的有着善良的意志的话,。。。这是权力意志的世界,此外一切皆无!你们自身也就是这个权力意志,此外一切皆无!” 他是用了这个新的知识框架重构了他的世界。 所以一个人已有的知识系统构成了他认知的基础和分辨新事件信息的能力。他所见的,所听的,所想的,所说的,无一不是基于他所已有的知识系统。对于不能纳入这个体系的新信息,在没有感知到冲突,能够真正面对与原来的基础矛盾时,往往不能理解其不同的含义,不能接受知识结构的改变。这时所谓的交流就不能达到真正的沟通。 《秋水》篇中庄子和惠子关于“鱼之乐”的辩论,因为他们认知观念的不同,所以他们对“鱼之乐”这个概念就有了不同的解读。他们的争论的基础没有交集,就谈不上沟通,也不会有一致的结论。 关于“我们知道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们知此而非彼?怎么取得知识?等等” 的研究叫认识论(Epistemology),近十来年来研究沟通的Interactive Epistemology在人工智能,机器对话,博弈理论,社会科学的需求刺激下有比较大的发展。 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博弈学者Aumann的“无分歧定理”说:如果两人具有相同的背景知识,当一个事件通过充分交流后,成为共同知识的最后结论就不会有分歧。简单一句话,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Agree to disagree。” 这个定理Aumann是通过Bayesian知识表达用严格的数学来证明的。我这里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揭示这个定理所包含的思想。从中大家可以体会结论与背景知识之间的关系,以及沟通是怎样进行的。 假如有一家人四兄弟,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分居各地。老大和老二分别听到一个消息:“你家兄弟昨晚出事了。” 老大和老二都知道他们有四兄弟,这是他们相同的背景知识。他们俩对这个消息会得什么结论? 当老大听到这消息时,他首先想是老二、老三、老四其中之一出事的。而老二得到这消息时,他想是老大、老三、老四之一出事的。这起先的结论不同。但当他们都知道对方也收到这消息时,这个信息就分别把对方排除在外,修改了他们的结论为:老三或老四出事了。这个经过交流后的结论就成为相同的公共知识。 如果昨天晚上老三和老大在一起,老大听到这消息,老大就能进一步确定是老四出事了。而老二还只知道老三或老四出事。这是因为他们的背景知识不同。当老大与老二交流中补充了这个背景知识,他们的结论就一致了。 如果出事的老四是老爸的私生子,只有老大知道,老二不知。老大苦于不能告诉,或者老二不能接受。这样无论怎么交流,如果老二不能或不愿修改他的背景知识,他只会怀疑这个消息或老大信息的真实性,他们就不会达到一致的结论。 有人说:这事你不说我也懂,不用什么定理。是的。认知科学的很多原理都早已被人们发现,经世代的流传,埋藏在生活的常识中。东方的智慧重在悟,用简单例子揭示出道理,面壁深思后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但不同的经历和智慧的感悟却不相同。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重在悟性,知识的传承比较困难。 西方的科学是将研究对象严格定义,精确推演出一般的结论。然后细心地扩展其应用。知识繁复细致,通过学习,人们一步一步地改变与研究相关的知识结构。让学习的人拥有其研究结论所必要的知识结构,从而理解它。 如果你沿着上面例子的思路,参透了背景知识及交流与结论之间的关系,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对于同一件事He says 和She says有不同的解读。为什么西方和伊斯兰世界谈不拢。为什么你认为理所当然、深恶痛绝的事,别人却不以为然。而你满腔热情连自己都感动的奉献,别人可能并不领情。 理解需要交流,沟通必须基于公共知识。 【参考文献】 想深入了解Interactive Epistemology的朋友,可以读 www.ma.huji.ac.il/raumann/pdf/Interactive epistemology1.pdf www.ma.huji.ac.il/raumann/pdf/Interactive epistemology2.pdf 关于Aumann的“无分歧定理”见 http://www.ma.huji.ac.il/raumann/pdf/Agreeing to Disagree.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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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脸博弈”中的推理(3)
热度 1 xying 2012-12-5 12:35
前面帖子( 1 )的解答推理中“如果只有一个脏脸”,“如果只有两个脏脸” 里面的假设推理都是虚拟的,就是某一个真实或想象中的人在推测从别人角度会怎么想的假设推理,这个虚拟的假设推理的结果是上面一层推理所需要的。这个关系就像计算机程序中一个程序调用另一个程序一样。所以虚拟假设推理处在第几层中,就需要用多少阶彼此的知识作为推理的依据。显然,公共知识可以用在任何一层中。 到了这里,你能看出“如果只有一个脏脸”的虚拟假设推理,在这个故事中需要多少阶这个“至少有一个脏脸”的彼此知识吗? 原来故事解答中虚拟的假设推理被引用的关系比较隐晦,我们再从局中人的角度来看是怎么完成这个的推理。 这故事里有三个人脸脏了,分别记为甲,乙,丙。甲只看到乙和丙两个脏脸,他看不见自己的脸。甲想:我要是干净的,乙只能看到丙的那个脏脸。甲再从这个设想中乙的角度来思考:乙要是觉得自己没脏,那么乙可以推测丙看到所有人脸就是干净的。这时甲猜测中的乙又从丙的角度来思考:丙知道“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他却看到所有人脸都是干净的,那他就知道自己的脸脏了。 注意上面“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这个知识,是在甲从设想中乙,设想中的乙又从设想中丙的推理中被引用的。所以这个知识必须是:“甲知道(乙知道(丙知道的知识))”,这有三阶彼此的知识的深度。 “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是三阶彼此的知识就足够了。如果是公共知识,当然是没问题被引用。我们后面再谈它怎么成了公共知识。 可是女招待催促后,丙没反应。这说明前面推理中的假设出错了,不管什么地方出错,丙一定是看到脏脸了,这样他才不能猜出自己。甲能够推想出乙有这个知识了。所以“甲知道(乙知道(丙看到一个脏脸))”。甲和他设想中的乙都知道丙的脸是脏的,所以“至少有两个脏脸”是甲知道(乙知道的知识)。 到了女招待第二次催促时,甲还想:我要是干净的,乙只能看到丙的那个脏脸,但乙知道至少有两个脏脸了,他该出来招认呀。结果等到第三次前还是没有。甲才知道自己的假设完全错了,自己的脸是脏的,乙也看到两个脏脸了。 上面甲乙丙的记号是随便取的,所以三个脏脸人,每个都按照甲的思路来考虑,他们也就同时明白了,在第三次催促中出来擦脸。至于其他脸没脏的人,他们看到的是三个脏脸,推理又深了一层,在第三次催促前还不能判断自己的状况。到了这三人都擦了脸才知道自己脸没脏。 那女招待说了一声后,这“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是怎么成了公共知识?因为女招待的话是对大家说的,谁都有这知识了,谁也知道别人听到这知识了,这都能推测出“张三知道(李四知道(王五知道这知识))”,如此等等直到无穷,这就是公共知识了。 那大家眼睛都看到的事实,怎么不是公共知识呢?每个人都看到了脏脸,没错这“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是“一阶彼此的知识”。脏脸的甲,从脏脸乙角度看去,也能确定乙看到脏脸丙。所以甲知道(乙知道这知识)。每个人都可以用这个逻辑推想,所以这也是“二阶彼此的知识”了。但是甲从乙,乙再从丙的角度来看,因为甲乙丙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脸,而除此之外再无脏脸,所以这套在这里面的丙无法知道有没有脏脸,即“甲知道(乙知道(丙知道这个知识))”不成立。没有了这个知识,故事中女招待第一次催促前的的假设推理就不能进行到底。这大家眼睛看得到的知识,连三阶彼此的知识都够不上,就更不是公共知识了。这也解释了女招待没说之前,虽然大家都知道有人脸脏了,也能推测出大家知道有人脸脏了,却不能推测出自己的脸是不是脏了。 看三个帖子到了这里的人,要是对进一步了解公共知识的理论感兴趣,可以看下面。 【参考文献】 Aumann RJ (1999) Interactive epistemology I: Knowledg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Game Theory 28: 263±300 http://www.ma.huji.ac.il/raumann/pdf/Interactive epistemology1.pdf Aumann RJ (1999) Interactive epistemology II: Probabilit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Game Theory 28:301±314 http://www.ma.huji.ac.il/raumann/pdf/Interactive epistemology2.pdf Vanderschraaf, Peter and Sillari, Giacomo, "Common Knowledge", 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Spring 2009 Edition), Edward N. Zalta (ed.), http://plato.stanford.edu/archives/spr2009/entries/common-knowledge/ 【公共知识的一种定义】 We can now define mutual and common knowledge as follows: Definition Let a set Ω of possible worlds together with a set of agents N be given. 1.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first level or first order) mutual knowledge for the agents of N, K 1 N ( A ), is the set defined by K 1 N ( A ) ≡ ∩ i ∈ N K i ( A ). 2.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m th level (or m th order ) mutual knowledge among the agents of N , K m N ( A ), is defined recursively as the set K m N ( A ) ≡ ∩ i ∈ N K i ( K m −1 N ( A )). 3.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common knowledge among the agents of N , K * N ( A ), is defined as the set K * N ( A ) ≡ ∞ ∩ m =1 K m N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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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脸博弈”中的推理(2)
xying 2012-12-5 10:44
上次谈到一桌人吃烧烤,有三人脸脏了,别人看到,自己不知。在女招待三次提醒有人脸脏了后,终于这三人都明白过来了。最后有个问题,既然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这是桌上人人都看到的事实,为什么大家不用来作为推理的依据,还要女招待说了才见效呢? 我们推理中使用了从对方角度进行思考的逻辑。这要求必须确切地知道对方具有什么知识,才能推断对方的思考。这就涉及到“公共知识( Common Knowledge )”概念了。 “知识”是指包含事实,拥有的人理解它,并相信它的事件。但是“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知识”并不就是公共知识。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知识,尽管事实上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不能用“你知道”这个知识的事实作为根据来推理。同样,这时你也不知道我有这知识,也不能据此来推测我是怎么想的。 所以“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知识”只是“彼此的知识( Mutual Knowledge )”,彼此的知识不能用来推理,因为即使你事实上已经知道了,而且大家都是理性的人,但不了解你是否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想呢?用想当然来猜测别人知道些什么,依此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和推断是不可靠的,这也是世界上许多错误的根源。 要借用对方的看法来推理,我必须知道:你知道了什么。记为“我知道(你知道的知识)”。我从你的角度来推理,我想象中的你所用的知识,不是实际上的你所知道的知识,而是“我知道(你知道的知识)”。 别人想知道我的逻辑推理,根据的是“你知道(我知道的知识)”,如果是多人各自从对方的角度推理就必须根据“每个人知道(其他人知道的知识)”。这样的知识就叫做“二阶彼此的知识”。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二阶彼此的知识,其中包括诸如“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知识))”和“张三知道(李四知道(王五知道的知识))”等等各种组合,有各种三重的“知道”,这叫三阶彼此的知识,就可以用来进行三层从对方角度的推理。这阶数一直加到无穷的知识就叫做“公共知识”。公共知识是无穷阶彼此的知识。 在博弈研究中原来大家对博弈者有否公共知识是很马虎的,自从 1976 年 Aumann 在他的《 AGREEING TO DISGREE 》论文中强调公共知识对相互理解的重要性后,这个概念已经被广泛地应用。两个博弈学者 R. Aumann 和 K. Binmore 长达几十年关于 Backward Induction 需要什么知识的争论,也促进了 Aumann 等人将公共知识公理化严格化。近十年来公共知识已经成为认知科学的基础,进而成为许多学科的基础。 晕,是吗?歇口气消化一下,也可以看一下我的另一篇博文“ 为什么要向人认错?(科普) ”。 然后往下再看 下一篇 “脏脸博弈”的推理是怎么应用这些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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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脸博弈”中的推理(1)
热度 10 xying 2012-12-5 08:27
一桌人在吃烧烤,其中有三个人不小心将酱汁沾到脸上,大家都能看到别人的脸但不知道自己的。出于礼貌各人都默不吱声,也不敢露怯去摸自个儿的脸。这时候女招待进来说:“这里有人脸脏了,请他自己擦了。”连说两次都没人反应,到了第三次,刚好是这三个人明白过来,把自个儿的脏脸擦了。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是 1953 年 Littlewood 书中一个例子的变种,中文称为“脏脸博弈”。其他诸如帽子颜色,眼睛颜色,一个村庄的惨案等等都是这个问题的变种,具有相同的逻辑结构。这类问题逻辑上比较绕,需要有很清晰的头脑才能想通。我看过的解法都没把道理说透。直到学了“公共知识”的理论才想通了。在这里给大家介绍一下。 首先,女招待的话包含两个内容。一是:至少有一个人脸脏了。二是:要求知道了的人自己出来承认。这一桌人都不傻,都会根据女招待的话和大家的反应去推测自己的状态。 女招待说后,“至少有一个脸脏了”这个判断就成为大家的公共知识,谁都可以用它来进行推断。这时候大家想:如果只有一个人脸脏了,那么这个脏脸的人会看到别人全是干净的脸,他就该明白这个脏脸人是他自己了。女招待说了一次后,他就会马上把自己脸给擦了。女招待说了一次后没人行动,这说明原来的假设不对了,这脏脸的人至少得有两个。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知道这推断,你也知道这推断,我知道谁都知道这推断,谁都知道我知道这推断,。。。,一句话,这“脏脸的人至少有两个”也成了公共知识,大家都可以用来推测别人的推断。好了,如果只有两个脏脸,那其中一人只能看到一个脏脸,他就该明白自己也是脏脸。女招待催促第二次后,他俩会乖乖地把脸擦了。还没人出来认账,说明这脏脸的人至少有三个。 当这三位脏脸的老兄,在现实中只看到桌上两个脏脸时,就会在女招待第三次催促时把脸给擦了。至于桌上的其他人,知道至少有三个脏脸时,他们看到的是三张脏脸,正在忐忑不安地看别人的反应,还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脏脸。到了这三位脏脸的老兄擦了脸,其他人就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脸不脏,不然这脏脸的老兄看到的也是三张脏脸,就不会推断出自己的脸脏。 依照这个逻辑,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推广到 N 个脏脸人的情况,他们都会在女招待第 N 次催促后明白过来。请注意,这桌中可以有任何数量脸没脏的人。 在这个问题解法中,女招待的“至少有一个脸脏了”这句话是个关键,它提供了整个推理的支撑。但是桌中的所有人在女招待来到之前都看到了这个事实。从信息的角度,这女招待没有提供任何新鲜的东西,为什么会造成不同呢?这“桌中至少有一个脸脏了”的事实,女招待不说也是: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你能推测出我知道,我也能推测出你知道。这众所周知的事实为什么不能代替女招待的话,用它来做上述解法的起点呢?什么才是公共知识?为什么这儿推理需要它? 如果你感到迷惑,这就对了。说明你真正动了脑筋,但对推理中应用公共知识还缺乏精确的了解。 你必须能解释最后这些的疑问,你才是真正理解了这里的逻辑。 这在下一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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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向人认错?(科普)
热度 7 xying 2012-12-4 11:55
你认识到犯了错,必须向有关人等认个错。 朋友一看就笑,老应你这帖子贴错了,应该去幼儿教育,亲亲宝贝坛里吧?我们从小就被家长、老师耳提面命:犯了错,要认错,要道歉。这在小孩是乖孩子,大人是明理人,老人是有风度。总之是 IQEQ ,个人修养,文明礼貌,智慧高尚的行为。 他们教你知其然,没人给你说过所以然吧? 这就涉及到“公共知识( Common Knowledge )”这个概念了。“知识”是指包含事实,拥有的人理解它,并相信它的事件。但是“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知识”并不就是公共知识。举一个例子来说明。 餐馆跑堂端菜时,脚上一趄趔不小心将汤汁滴到女客人的裙子上,那女人瞪他一眼,跑堂的忙不迭道歉说:“这是我的错!” “这事是跑堂错”的知识,跑堂自己知道,那女人知道。瞪一眼跑堂,让跑堂也知道了她有这知识。这大家都有的知识,为什么跑堂道歉还要对她说一遍?多余吗?不! 因为那女人不明白跑堂是否知道这是他的错,尽管两人各自都知道,按常理跑堂也该知道是他的错,但跑堂的不说,别人无从知道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这以后的沟通就有问题了。 所以“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的知识”只是“彼此的知识( Mutual Knowledge )”,彼此的知识不能用来推理,因为即使事实上你已经知道了,而且大家都是理性的人,但不了解你是否真的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想呢?用想当然来猜测别人知道些什么,依此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和推断是不可靠的,这是世界上许多错误的根源。 我们能够从对方角度着想,让人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这叫换位思考。能够通情达理的换位思考,只要求常识及自己和对方的知识,想当然可也,人同此心,情同此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善莫大焉。作为严谨判断和博弈决策的逆向推理( Backward Induction )里面,逻辑要求的知识就要严格多了。 要借用对方的看法来推理,我必须知道“你知道了什么”,记为“我知道(你知道的知识)”。我从你的角度来推理,这个“你”不是实际中的你,而是我想象中的你。我想象中的你所用的知识,不是实际上的你所知道的知识,而是“我知道(你知道的知识)”。 你想像我的逻辑推理,根据的是“你知道(我知道的知识)”,如果是多人各自从对方的角度推理就必须根据局中“每个人知道(其他人知道的知识)”。这样的知识就叫做“二阶彼此的知识”。 看看我们怎么用这个概念,由不同性质的知识,得出什么不同的结果。比如说上面“菜汁滴裙”事件的店里有个大家都知道的规矩:跑堂犯了错,店里要送碗甜汤来赔罪。假定跑堂和女客人都是明理的聪明人。 那女人瞪跑堂一眼,让跑堂知道了她有“这事是跑堂错”这个知识,跑堂的就会想她可能要求按规矩给碗甜汤。这个推理用的是“跑堂知道(女人知道跑堂错)”的知识。跑堂想象中的女人,用她知道“跑堂错”的知识,要求赔碗甜汤。 跑堂没道歉,女人没有跑堂自己知道犯错的知识。虽然“跑堂错”是客观的事实,跑堂自己也知道错了。但他没让那女人知道。女人就不能按照常理认为跑堂自己知道错了。也就推测不出会不会送甜汤来。要是那女人想当然以为跑堂知道自己错了,巴巴地望着他来送甜汤,万一跑堂实际上认为不是他的错,那女人没得到甜汤后岂不是要老羞成怒? 跑堂道歉了,这女人就知道(跑堂知道自己错),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等甜汤。这事就不会误会了。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二阶彼此的知识,其中包括诸如“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知识))”和“张三知道(李四知道(王五知道的知识))”如此等等,有各种三重的“知道”,这叫三阶彼此的知识,就可以用来进行三层从对方角度的推理。这阶数一直加到无穷的知识就叫做“公共知识”。公共知识是无穷阶彼此的知识。 那么要是跑堂认了错,“跑堂错”是不是成为公共知识呢?还不是,这里跑堂还没有“女人知道(跑堂知道跑堂错)”的知识,女人如果在他认错后,开声回应或点头微笑,跑堂才有了这知识。回应了,多了这点认知。仅此而已,还不及其他。 有人愤怒了,这就像日本人一样相互一再鞠躬,这要到什么时候算了!好在一般不需要太多层推理,比如说上面故事中送甜汤的推测,二阶彼此的知识就足够了。 有没有一下子就成了公共知识的?有。比如“菜汁滴裙”事件的店里经理出来对女人和跑堂说“这事是跑堂的错”,女人和跑堂都点头认可,这样便成了公共知识。为什么这样就有了无穷阶呢?这推理一下就知道了,留着大家思考。 人们因为生长环境,受的教育,经历不同,所以人们各自的知识系统不同。这造成同一个事件,各人的看法和结论都不一样,这时有多少辩论都无济于事,因为作为论据的知识不是共同的。民主的一个基本原则叫做“ Agree to disagree ”,人们常常称之为涵养和美德。其实这只是无法彻底沟通的一种现实的妥协方案。 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博弈学者 Aumann ,在 1976 年发表一篇论文叫《 AGREEING TO DISGREE 》,用严格的数学证明了无分歧定理。其大意是:如果两人的背景知识都一样,即使对于事件有着不同经验,如果充分交流(成为共同知识),他们的结论就不会有分歧。 这就是为什么在政治上无论怎么讨论,都难以达到一致,只能依照实力妥协容忍,而科学研究尽管有各自不同发现和进展,经过交流,比较容易达成共识。有充分沟通非常熟悉的朋友或家人,也多能够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运用公共知识的观点,我们来看看庄子《秋水》篇中著名的辩论。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 “ 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 惠子曰 ∶ “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 庄子曰: “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 惠子曰 “ 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 庄子曰: “ 请循其本。子曰 ‘ 汝安知鱼乐 ’ 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 惠施是战国时期政治家、逻辑学家和哲学家。庄子反驳惠施质疑如何得知“鱼之乐”的话很巧妙,他说:从你最早的问话中得知,你知道我有“鱼之乐”这个知识,问我从哪儿得来的这知识?我是在这儿看到的呀。表面上逻辑无懈可击。 这当然是在忽悠了。惠施的“鱼之乐”是“鱼感觉到快乐”,他问“你怎么知道鱼感觉到快乐”。庄子答的是“鱼看来很快乐”。一个是从客观角度,一个是从主观角度。表面上“鱼之乐”是他们的公共知识,实际上惠施没有庄子的“鱼之乐”概念知识,庄子也没有惠施的“鱼之乐”概念知识。辩驳之间缺了公共的知识,他们说的没有交集,各说各的,胡侃一气。 后人把这个归结为他们认知观念上的不同的立场。庄子超然物外,欣赏自然的美。惠施重在分析,探究事物的真实性。 惠施的著作没有流传下来,其思想多从庄子书中传下,惠施在秋水篇里反驳的逻辑也常被人忽视。当人们被怀疑怎么知道某件事时,就常常套用庄子的“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句式来反驳,其实这只是庄子的遁词,要引出后面的偷换概念的巧辩而已。人们要进行讨论,他们之间用到的不言而喻的知识必须是公共的。 【参考文献】 Vanderschraaf, Peter and Sillari, Giacomo, Common Knowledge, 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Spring 2009 Edition), Edward N. Zalta (ed.), http://plato.stanford.edu/archives/spr2009/entries/common-knowledge/ 【公共知识的一种定义】 We can now define mutual and common knowledge as follows: Definition Let a set Ω of possible worlds together with a set of agents N be given. 1.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first level or first order) mutual knowledge for the agents of N, K 1 N ( A ), is the set defined by K 1 N ( A ) ≡ ∩ i ∈ N K i ( A ). 2.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m th level (or m th order ) mutual knowledge among the agents of N , K m N ( A ), is defined recursively as the set K m N ( A ) ≡ ∩ i ∈ N K i ( K m −1 N ( A )). 3. The proposition that A is common knowledge among the agents of N , K * N ( A ), is defined as the set K * N ( A ) ≡ ∞ ∩ m =1 K m N (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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