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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翻新:立委流浪图》
liwei999 2015-12-30 14:29
【立委按】2016钟声将至,岁月蹉跎,又是一载,自我调侃,重发旧文,以迎新年。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三毛流浪记》来。 张乐平后无漫画,大师千古。 Despite the common logic and conceptual graph at the core of human mind, we all have our own semantic lexicons that are unique, implanted by our career path and life struggles. My semantic lexicon is full of wandering and continuously drifting into new worlds. It all started from the time when Mao sent us to the farm for re-education in 1976. After that the path has been zigzag, full of adventures of drifting, and re-drifting,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rom my hometown and home country ...... 在我的语义词典里, 流浪 是一个很大的节点,它的上位概念是 漂 流 ( 走四方 )和 波 浪 (多起伏)。 流浪 的下位概念枝繁叶盛,包括: 插队,洋插队,跳龙门,再跳龙门,北漂, 下海, 西漂,南下,再南下 。这也正是我的生活写照。在这些语词概念的背后蕴含几多激动几多磨练,不足道也。 不安定多起伏的生活伴随着我一生。1976年高中毕业即赶上了文革最后一届上山下乡, 插队 皖南山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我一生流浪生活的起点( 《朝华点滴:插队的日子(一)》 )。这个起点回想起来并不坏,16岁的孩子当时能感到的是自豪多于悲凉( 《朝华午拾:插队的日子(二)》 《朝华午拾: 插队的日子(三)》 )。1977 年底赶上了文革10年后第一届大学生招考,居然 跳了龙门 ,成为史上著名的77级生(其实是78年2月入学)( 《朝华午拾:同桌的她》 ; 《朝华午拾:老乡妹妹》 )。大学毕业后任教一年, 再跳龙门 考研成功,北上京城。这是一次欣快的 北漂 ,当年的兴奋喜悦堪比范进中举,而且居然不疯未傻( 《朝华午拾:我的考研经历》 ; 《朝华午拾:世界语之恋》 )。研究生毕业后安定了四五年,期间尝试中关村 下海 (《 朝华午拾: 一夜成为万元户 》)。虽然可算头几拨下海人士,但因为是兼职,并无其他下海人的风险( 《朝华午拾:“数小鸡”的日子》 )。其时 洋插队 之风正甚,终于没有顶住潮流,赶了末班车来到日不落帝国。90年代初正值大英没落,乱态丛生,路多野狗,抢劫之风甚行( 《朝华午拾:警察抓小偷的故事》 )。危邦不居,因辗转由欧 西漂 ,移居一代移民的“麦加”,溢满鲜花与牛奶的枫叶之国( 《朝华午拾:哦,加拿大!》 ),攻学位,添闺女,换身份,找工作,不亦忙乎( 《朝华午拾:温哥华,我的梦之乡》 《朝华午拾:甜甜诞生记》 )。可惜加国虽美,工作市场却不佳( 《朝华午拾: 把明天交给上帝》 )。有奶便是娘,于是 南下 讨生活,竟一头撞上了美国网络大跃进。美利坚果然是流浪者的天堂,机会多多。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开启创业之路 ( 《朝华午拾:创业之路》 ; 《朝华午拾:在美国写基金申请的酸甜苦辣》 ) 。轰轰烈烈的创业宏图随着泡沫的破灭渐趋平淡(没有夭折已属万幸, 《朝华午拾:水牛风云》 ; 《朝华午拾:用人之道》 ),遂 再南下 ,终于陷入IT民工的圣地不能自拔,人称硅谷(or 矽谷)( 【创业故事:技术的力量和技术公司的命运】 ; 【朝华午拾:安娜离职记】 ; 《朝华午拾:今天是个好日子》 ; 《朝华午拾:信息抽取笔记》 )。 在我流浪的词典里,除了尚未收入 海龟 外,几乎全乎了,冥冥中似有所缺。陶渊明的【归去来辞】不时在耳边萦回,“田园将芜胡不归”( 《朝华午拾: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 )。海龟创业,叶落归根,抑或蹉跎岁月,混不思蜀,这是哈默雷特的天问。 1991 年出国前在中关村高立公司与刘倬导师(下左2)和董振东前辈 (下右1) 及高立同仁合影留念 原文在: 【朝华午拾集锦:立委流浪图】 (2013) 【相关】 【旧文翻新:立委小传】 【置顶:立委科学网博客NLP博文一览(定期更新版)】 《朝华午拾》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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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朝华午拾:初恋】
liwei999 2013-10-18 07:11
和 【朝华午拾:初恋】 作者: mirror (*) 日期: 10/17/2013 05:21:29 镜某的初恋是一位“林妹妹”样的女孩儿。严格地说,这不能算恋。 第一是因为年龄小,才小学5年级,11、12岁,标准的小屁孩。其次,一般以为,“恋”必须是双向的、相互的。但是初恋往往都是单相思式的,这是后来大学上心理课时学到的。这个多余的“学问”反倒是断送了镜某真正的初恋。因为时隔二十多年后,镜某被真正的初恋告知是双向的、相互的。 按现在美女的标准,小学时代镜某周围就有很多,有些人在今天看来依然很有韵色。刚转学到一个班里,为什么注意上“林妹妹”样的小女孩?镜某也不知道。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大概镜某那时也很矮。中学时代,彼此上了不同的中学。最近的某年,有同学打算召集小学的同学聚会,召集人的女同学问镜某打算要见谁。 这位召集人也算是镜某的老同学了,从小学1年级同班到中学同校、甚至到大学。只是召集人没有“林妹妹”一般天仙的样子,与镜某没有 缘分 。但人绝对是好人、顶聪明的人,从毕业到今天,一直保持着联系。正因为她是“顶聪明”,所以特地问镜某想要见谁、想见谁。 镜某提出,如果可能,很想见见当年那位“林妹妹”样的女孩儿。毕竟是几十年没见了,很想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很巧,这个女孩儿在博客上画了个狗照镜子的漫画。这也算是与镜某的缘分了。聚会见过面后,知道当年小女孩长高了,还有个大儿子,而且还有自己的产业,要以“ 总 ”相称了。聚会上,有个“坏”学生表白了当年追“林妹妹”的恶迹。如今这位“坏”学生也发达了,作为对当年恶迹的“补偿”,他掏钱埋了会餐的单。 同学会后要不要彼此单独再见?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虽然在现代通讯发达的时代,联系不再是个问题。这些“陈年旧事”还是要与夫人、初恋“交底”的。当然连手都不曾拉过,也不会有什么“故事”可言。 真正的初恋是发生在初一的下半学期,对象是位“宝姐姐”样的女孩。当然论读书,“宝姐姐”样的女孩比不上那个“林妹妹”,但在模样上,当年“宝姐姐”是不输给“林妹妹”的。“宝姐姐”样的女孩后来告诉镜某,她很傻,傻到当初一念之差,不肯接受镜某后来的表白。再后来的事情,已经有文章讲过了,这里不再重复。 女子聪明了,就不免会有些强势。大约很少能有男子能“忍受”女人,尤其是自己夫人的强势。“林妹妹”样的女孩也是这样。所以她离婚了。这次见到她的现任丈夫,看上去就像是个公司里的老板秘书。忙前忙后的,与“林妹妹”的气质完全不同。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形象不是很般配。但是夫妻之间是否般配,外人一般无法知晓。 最近中学班里的同学小聚,回忆了一下同班同年级同学们的名字和轶事。镜某算是记性好的,回忆出来的很多细节令当事人都吃惊。当然话题里也有问过“宝姐姐”的去向。依照其本人的意愿,还是不“暴露”的为好。因此镜某只得含糊其辞,听说是到国外了。但是有消息灵通的大男孩说听说又回来了。。。。看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还有很多女孩,据“宝姐姐”说,女孩里她不算是班里最漂亮的。中学班里的女孩,除了初恋外,毕业后还没有见到过,有小一半是在国外。不知再见面时是否还能彼此认得出来。对小学同学,镜某记得住他们的名字和面孔。如今,岁数不饶人,记个人的面孔和名字太难了。真羡慕对人和名字能过目不忘的人,哪怕是记住明星的名字呢。。。。 ---------- 就“是”论事儿,就“事儿”论是,就“事儿”论“事儿”。 【朝华午拾: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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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午拾:初恋】
热度 10 liwei999 2013-10-11 07:51
我的初恋是一位”宝姐姐“样的女孩儿。严格地说,不算恋,一般以为,“恋”必须 是双向的、相互的。暗恋不算“恋”,画成树形图的话那是依从关系,不对等。不过,在毛的文化革命年代,如果排除单相思,有资格谈初恋的怕是所剩不多了,大概不到5%罢,与阶级敌人的比例相当(主要成分是被称为小流氓的“坏孩子”)。占少年人口95%的革命学生均不屑此道。当然,这些人岁数大了也还是结婚了,但为了结婚找革命伴侣的那种交往,与“初恋”意趣相去甚远,比暗恋更文不对题,不提也罢。 可毛泽东思想管不住暗恋和春情。我的“初(暗)恋”萌芽于小学一年级,当时我六岁,正是大革命爆发的1966年。那年我们全家随父母从县城下放到河湾小镇,支持乡镇医院的开创和建设。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偏远小镇,红小兵造反运动一样有声有色,要 打倒学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这场革命,我太小无从介入,但也时而扮演那提浆糊桶的角色,帮助大哥哥大姐姐贴大字报。既然革命没多少我的事儿,童心中就有了小资温情的空间,这一切应该从”宝姐姐“的到来谈起。 宝姐姐是邻居阿姨带过来的,说是县城表姐的女儿,来乡下玩几天。第一次见她,与其说是宝姐姐,不如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但她确实大我两岁,而且显然有小姐姐的范儿。宝姐姐长得与身边拖着鼻涕怯生生的乡镇小姑娘完全不同,一看就是城里人。梳着小辫儿,清秀端庄,乖巧大方,最让人赞叹的是她的多才多艺。阿姨让她背毛主席语录,她就伶牙俐齿用标准的普通话背诵《为人民服务》,一字不拉。阿姨又让她表演一段样板戏,她就唱了一段沙奶奶,有滋有味。我看得呆了。事到此,还不能算恋,只能说这样可人的女孩儿,让六岁的小屁孩儿心里种下了恋的萌芽。与无数人生邂逅一样,不久,宝姐姐就回县城了。虽然我老哥发起的造反组织“ 匕 首小分队 ” 成立壮大,不断出击,校园文化革命正如火如荼,但我心中的小镇却重归平静,不起波澜。 一年后,我们全家回到县城医院,正赶上真刀真枪的武斗岁月。县城小学停课多于上课,等武斗消停,全国山河一片红,各派革命大团结的时候,我们也糊里糊涂地升到了三年级。我搜索记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如何与宝姐姐在学校重逢的了。这多少有些遗憾,但生活就是这样。总之,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我突然发现宝姐姐就在身边,与我同班。她显然完全不记得我了,而我从认出她那一刻起,直到后来一起上了中学,一直也没有跟她提起我们曾经相识于小镇,虽然很多次话到了口边,终于还是咽回去了。 小镇上的邂逅让我对香桂仰视,是这种仰视使得我一直没勇气提起我们以前曾经相遇。To tell or not to tell, that is a question, 为此比哈姆雷特还苦恼犹疑。一去就是八年,直到离乡上大学,终于未曾提起这段前缘。 在县城的女孩子中,宝姐姐其实并没有那么漂亮,但她活泼大方,写得一手男孩子一般的好字,文艺天赋是公认的。她最拿手的是老旦。学校组织拉练野营在外,围着篝火,清唱沙奶奶李奶奶的准是她,算是宣传队的腕儿了。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宣传队排演整场的《红灯记》,她自然是李奶奶的不二人选。海选时,我由于据传可以把八个样板戏倒背如流,也进了剧组,可导演老师很快发现我虽然道白唱段连锣鼓歌门儿均能一气呵成倒背如流,但实在不是文艺人,要嗓子没嗓子,要扮相没扮相。滥竽充数被指派跑龙套,扮鬼子甲,整台戏没一句台词,就是上场踢翻一两桌椅而已。剧组的明星有三:一个英气袭人的小子扮的李玉和,宝姐姐扮的李奶奶,还有一个小巧女孩儿演铁梅。这三位不仅千人瞩目,而且在排练中吃小灶,有种种优惠,让人羡慕。跑龙套多少有些让我气馁,但好在可以近距离观察宝姐姐和铁梅小妹妹演戏,有时给她们拿个衣服,递个水什么的,博得一声谢谢,感觉颇不赖。这是我一辈子唯一一次参加剧组,后来很多年以后,我偶然照镜子看自己,依然不改鬼子甲的不雅面相。 对宝姐姐的痴迷缓慢而倔强地增长,涵盖了我整个的小学和初中时代,但那是一个深藏心底的绝对秘密。男女同学楚河汉界,鬼子甲与李奶奶间更有天壤之遥,做梦也不敢高攀。可是到了初中,赶上了一年多“修正主义回潮”的好时光,一时间老师、家长和同学都开始重视文化课的学习。功课好的同学,社会地位就扶摇直上。我作为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开始在班级崭露头角。我写的范文被朗诵。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指派我每天自习课,上讲台讲解习题,辅导同学,还放手让我批改作业和测验题,俨然成了小老师(TA),令我春风得意。两人的距离逐步拉近,伊人只在一步之遥。尽管如此,我对宝姐姐的恋慕也只能深藏心底,直到有一天差点露馅儿。那是学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见到她在观看跳高决赛,我也围过来观看她。宇宙随风飘去,欢呼声有如天外来音,时隐时现。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端详着这张并不艳丽却总也看不够的脸,自我感觉心怀鬼胎,而且放肆。就在这时候,她似有察觉,下意识地与我对视一眼,这一眼比针刺还厉害。我感觉天机被戳穿,无地以自容,赶紧仓皇逃离。此后的几个月,我总躲着她,从来不敢正眼瞧她一次。 到我77年考大学的时候,全年级200多同学,第一批只考取本科三人,我家兄弟占据两席,同学纷纷登门祝贺。她也来了,送我一个小笔记本,开篇写道:飞翔吧 , 天之骄子 ! 龙飞凤舞,飘逸似有仙气。 老了,记不住了,原来以前曾写过一点儿,算是陈芝麻回炉再“临摹”一回。不过这次机缘和灵感相谐,更完整可读一些。 日期: 10/10/2013 20:49:22 【朝华午拾】好久没写了,因为它是生活酿造的,差不多酿造完了。 今天早上上班, 路上突然想写,就在写于不写之间矛盾:因为手头还有任务。 要是写,大半天就搭进去了。 后来,一横心,就写了。想,任务常有,灵感和心情不常有。 手艺人的任务不就是挖煤呗,不过是为温饱,五斗米的营生。于老板有商业价值,于自己价值有限。可人生只有一次,奔流到海不复还。人生的酿造超越了人生。雁过留声,才感觉没有白活。有积淀,来灵感,准备好心情与一杯清茶,从从容容流淌出来,于是成就【朝华午拾】。如果有现时干扰,或赶老板死期,结果就是【 朝华点滴】。同样的故事,就比较dry,少了趣味,也引不起共鸣。 宝姐姐的名字叫 香桂 ,见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362400-463543.html Quote 《朝华点滴:香桂》 香桂是我小学和初中同学,文艺天才,唱老旦的,沙奶奶李奶奶等,当年火得不行。野营在外,文艺宣传队的表演总少不了她的压轴表演。 还记得第一次见香桂是在1966年小镇上,我六岁,香桂应该是七岁或者八岁吧。香桂的亲戚(我家邻居)把这个活泼的女孩带过来唱毛主席语录歌,她能说会道又爱唱歌跳舞,让我羡慕得不行。这件小事估计香桂是记不得了,后来回到县城在中小学同学的漫长时间中,我也没有提过。当年男女界限,男孩越羡慕爱慕一个女孩,越不敢说话。回县城上学没想到与她成为同班同学,有点儿喜出望外。小镇上的邂逅让我对香桂仰视,是这种仰视使得我一直没勇气提起我们以前曾经相遇。To tell or not to tell, that is a question, 为此比哈姆雷特还苦恼犹疑,一去就是10年,也未提起过这段前缘。 小学四年级还是五年级,学校演《红灯记》,香桂理所当然演李奶奶。我当时是跑龙套的鬼子甲,只有一句台词。因为排练,所以有机会近距离观赏香桂这样的当年文艺人才的风采。对三突出的主要英雄人物李奶奶香桂,还有铁梅(一个可爱的低年级的小女孩)和李玉和(男孩很有型),非常羡慕。 再后来,初中阶段,香桂、还有女班长和女支书和我都是班委会成员,开始有了接触。到1977年末我上大学的时候,香桂送给我一个小笔记本表示祝贺,上面写:飞翔吧,天之骄子。字也写得漂亮。 这些都是温馨的回忆。 《朝华午拾》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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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午拾: 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
liwei999 2013-5-26 12:42
因为讨论离开水牛城搬家的事,甜甜最近很伤感。我对甜甜说:“你知道么?美国报纸排名最受欢迎的居住城市,水牛城是倒数的十个(bottom 10)城市之一呀(最受欢迎的 top 10 居住地包括旧金山,波士顿,西雅图,华盛顿和圣地亚哥等),哪里不比水牛城强呀?” 确实,水牛城冬季漫长,天气寒冷,极易受风寒侵袭。水质低劣,病毒流行,更主要的是,没有像样的工业,经济发展落后,人口逐年下降,年轻人大都“南下”(going south)寻求发展。可是,甜甜不以为然,流着眼泪说:Who cares about this stupid rating. I have been living here for eight years and all my friends are here. Plus, I like snow. 甜甜自记事起,就住在这里,水牛城自然是她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唯一故乡。记得四年前第一次带甜甜回北京探亲,第一天的晚上住在姥姥家,一切对她是那么陌生,没有她已经习惯的美国卡通电视,她满脸委屈地吵着闹着要回家(“I want to go home!”)--当然是回水牛城的家。我告诉她这就是家呀,是妈妈的家,她怎么也无法认同。 为了列举水牛城的好处,甜甜根据她有限的知识,自己独创了一种平衡理论(balancing theory):水牛城有著名的湖区效应(lake effect),所以多雪,而地球正面临可怕的温室效应(greenhouse effect),导致全球变暖(global warming),她自作聪明地说,You see, the two effects balance each other. Nowhere else can balance the global warming as effectively as in Buffalo! 她还能举出一千条水牛城优越的理由:You got to admit, Buffalo is not bad. We have no earthquake like in San Francisco. No hurricane like in Florida. Our Christmas is always white. 其实水牛城确实有很多公认的好处,最著名的是拥有号称“世界第七大奇迹”(World's 7th Wonder)的尼亚拉加拉大瀑布。水牛城周围原始生态保护很好:郊外从大瀑布开始,沿尼亚拉加河车行,宛如驶进仙境画廊,州立公园一个接一个,参天古树,连绵草地。不过,这里除大瀑布外,空旷的公园即便周末亦无人问津,让人真觉得可惜了这些资源。水牛城市中心(Downtown)虽然日渐衰落杂乱,人们聚居的郊区乡镇(比如我们居住的Williamsville村落)却日益兴旺,而且民风淳朴,整洁安全,环境优美如花园。水牛城房市全美最便宜,十万美元出头就可以买到前庭后院的 house(国内叫“别墅”),绝对价格低于国内沿海城市!二十万就是豪华大屋,宽敞奢侈得让人发愁,这个价钱在纽约、旧金山不够买一个房角。生活便宜也方便,到处是免费停车场,基本没有堵车现象。有一流的公立学校,课外教育(学琴,学球等)的学费只是沿海城市的一半价钱。更不用说,还有温暖的华人社区和热闹的周末中文学校。几乎所有日常活动都在离家不到半小时的范围内可以解决,确实是养家的好地方。生活方面唯一头疼的是,没有像样可口的餐馆,经常晚上发愁,不知道到何处去解决肚子问题。大大小小餐馆都尝遍了,让人想到就开胃的所在,还真没有。不由得不让人怀念国内,每次回国探亲,随便挑一个馆子,也觉得吃得象皇帝一样。 对于很多年轻人,去国和留守是一对纠缠不清的矛盾:《围城》内外,城内的人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哪怕城里舒适顺遂,也终觉没有亲历外部生活的遗憾;远游的人历尽艰辛终于明白,乡愁无法用物质来填补。我当年就是这样心情。研究生毕业一扎就是五年,工作生活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可看见身边的同学朋友一批批出国,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终于赶上了末班车。然而,异乡的天空却如此陌生,小时候夏夜乘凉所识的星空,连同当年的童话和遐想,从此再也无法拼接完整。 想起初到英国的情形:尽管已经三十出头,尽管有很多同学一起来到曼城,尽管此前早已经历过离开家乡在京城的多年飘荡,尽管奖学金充足没有生活压力,但远离故国仍然伴随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好像一棵连根拔掉的小草,任由风吹雨打,内心充满着深不见底的空荡和恍惚。学期伊始,学生会楼前各种学生自发的俱乐部正招兵买马,熙熙攘攘,一片欢声笑语,我却似乎处在另一个时空,与现实错置,不能理解身边的喧嚣,也无法排解莫名的惆怅。这样的惆怅失落持续了半年多,直到Mary来英才慢慢平缓。 继而是十年的隔绝:除了《华夏文摘》和《大参考》的一面报道,和偶然逢年过节给家人电话贺卡问候以外,完全失去了和祖国的交流。殊不知,这正是中国翻天覆地的十年。直到四年前第一次回国探亲,才猛然发现又一次时空错置。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北京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可救药地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然与我无关。这就是曾经留给我那么多温馨回忆的城市么?我梦牵魂萦的北京,如今形如陌路!在我引为自豪的故都,我不能理解身边的喧嚣,也无法排解莫名的惆怅。 只有我的童年故乡,在我的脑海永远鲜活,永不退色。三十年时光把家乡化成了浓浓的油彩:金黄、火红。那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走过无数城市乡镇,看到过许多摄人心魄的美景,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温哥华的海湾和森林,美国国家公园的红叶和水牛城的尼亚拉加大瀑布,一路寻觅,可就是见不到家乡那样的油菜花和映山红。直到今年回国,正赶上油菜花开的季节,才重温了田野的片片金黄,嗅到了家乡的土地芬芳。我把这片片金黄摄入录象镜头,收藏起来,生怕它再次丢失。 思乡与爱情一样,是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从齐豫的《橄榄树》到费翔的《故乡的云》,从马思聪的《思乡曲》到美国民歌《离家500里》。夜阑人静,异国他乡,轻柔舒缓的民歌象涓涓流水,浸润着我的心,那是 Kinston Trio 演唱的《Five Hundred Miles(离家500里)》: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 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Not a shirt on my back, Not a penny to my name.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流浪的路何时是尽头? Wei Li 2005年十月六日 于美国水牛城 《朝华午拾》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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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午拾:安娜离职记】
热度 4 liwei999 2012-11-19 18:29
安娜是个很可爱的俄罗斯上进女青年,从小弹钢琴跳芭蕾,小学没毕业即随父母移民美国。她身材高佻,曲线优美,性情温和,举止得体,善解人意,给人一种古典但不古板,现代却不俗艳,阳光而浪漫的印象。大家知道,虽然 俄罗斯 大嫂大多偏胖粗线条,但 俄罗斯 姑娘却多有迷人的风采,老帮菜耳熟能详念念不忘的就有钢铁怎样炼成里面的资产阶级小姐冬妮亚,芭蕾舞天后乌兰诺娃,风华绝代的花样滑冰艺术家 Ekaterina Gordeeva。安娜也是这样一位 俄罗斯 女郎,每天就在身边,给满屋大多是 boys 的办公室带来了温馨柔和的气息。自然地,大家都喜欢她。 然而,安娜辞职了,很快就要离开,大家都舍不得。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午餐时不再有她的说说笑笑,餐后也不能邀她打乒乓球了,失落落的。我问她一定要离开么,你不是说很喜欢这个环境么?You know this office is already too crowded with boys, and we are trying to change this situation, trying to find some girls with affirmative action, and you are leaving? 她回说,我喜欢这个环境,是因为在这里我接触的都是你这样的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因为你们太聪明了,结果我的发展道路堵死了,只好痛下决心离开了,我还是去 consulting company 做我擅长的分析工作去吧。两年来,我亲眼目睹我的20小时的人工怎样被你的20秒的全自动搜索所替代,而且结果往往比人工更好更全更有一致性。 她说的不假。确实是技术的转移抢走了她的饭碗,但公司不想辞她,决定让她转型做在线客户服务,可她思前想后,觉得年轻轻不能放弃自己的专长,只好决定离开了。 作为技术带头人,她的离开与我直接相关。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机器取代人工的例子。 两年前我加入公司的时候,公司基本上是一个 professional service 类型的公司,虽然也开发了一个内部使用的系统,但系统的输出只是缩小了人工范围,必须有长时间的后编辑,手动增删修补,分析归纳,才能提供给客户。编辑人员我们称为信息分析员,要求语言能力强,阅读理解一目十行,并具有分析综合的技能。安娜就是信息分析员中的佼佼者。经她过手的分析报告,客户特别满意。 可是公司需要成本核算。核算的结果是,肉工可以,要适度,否则入不敷出,是亏本买卖。当时平均每个搜索分析的订单需要肉工22小时方能完工,这22小时叫做 pain time (既是分析员的pain, 更是公司的pain)。要想赚钱,理想的 pain time 支出需要控制在两个小时之内,在当时有点天方夜谭。老板找我谈的时候,就把它定为主要目标,但并没有设置时间限度,因为没有人知道其可行性以及达成这样的目标需要多少资源。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感觉到了这个重担。我以前做过的工作,都是先研究,后做原形引擎,然后寻找应用领域,最后开发产品。而这家公司与多数技术创新公司截然相反,它是先有客户,后有粗糙的引擎,最后才引进人才和技术,把希望寄托在技术的快速转移身上。这条路子让我觉得新鲜和刺激,觉得可以试一下,我的技术转移技能能不能如鱼得水,发挥出来。先有客户和应用领域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向搞共产主义有了遵义会议的明灯一样,省却了在黑暗中的漫长摸索。道路是光明的,就看路怎样走才能赚钱了。 长话短说。我上马以后,三个月把系统的核心部分替换了,半年下来结果明显改善,到一周年的时候,肉工的痛苦时间已经缩短到两小时以下,老板喜不自禁。 人心不足蛇吞象,老板告诉我,Wei,你知道,你的技术给我们的业务带来了革命性变化。我们的立足已经不成问题,只要我们愿意,维持一个机器加人工的服务,发展成年入几千万的企业指日可待。但是,只要有人工,就不能 scale up, 赚钱就有限,盘子就做不大。我知道你是有雄心的人(我心里说,子非鱼),肯定不满足小打小闹。不管多大风险,我们还是决定放弃这条道路,而走全自动的路子,让系统可以服务所有的分析客户,而不是只供我们内部人工(安娜这样的)或者需要专门训练的 power users 使用。我们的目标是让世界上每个分析员都离不开我们,就如大家离不开Google一样。为此,我们必须做到 pain time 为零,这是着险棋,但是前景不可限量。 好家伙,这个口气,就梦想称霸全世界了。美国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方水土盛产百折不挠,心比天高的企业梦想家。但美国并非梦想家的乐园,95%的梦想家牺牲了,不到5%得以生存,其中不过1%最终做大,真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如此,美国造企业梦想家仍然前赴后继,生生不息。我其实很喜欢这些梦想家,他们的坚韧豪情很感染人。 一年又过去了。我们实现了在一个主要分析领域完全铲除痛苦时间的目标(pain time 0),把搜索分析从两年前的22小时人工,发展成为如今的20秒钟全自动立等可取,无需任何人工编辑。 得之桑榆,失之东隅, 两年的奋战取得了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成就,但同时也失去了一位可爱的 俄罗斯 女郎。 【二次创业笔记】 记于2008年四月 【后记】关于安娜,还有一个小插曲。大家知道,创业公司的人都爱做梦数小鸡,股票期权则是催梦剂。 有一天,公司哥们跟往常一样数小鸡玩儿,安娜跟我说:Wei, come here, I got something to show you. 我走近一看,是一辆轿车。她跟我一字一板地说: I like this car. I just love it. It is my dream car. I want to buy it. Guys, work hard so I can own this car. 及至仔细一看价码,吓了一个筋斗,百万以上,她可真敢想啊,乖乖隆的东,here it is: http://abcnews.go.com/GMA/Moms/story?id=1406161 相关篇什: 【创业故事:技术的力量和技术公司的命运】 (姐妹篇) 【置顶:立委科学网博客NLP博文一览(定期更新版)】
个人分类: 立委科普|4619 次阅读|7 个评论
《朝华点滴:鸽子》
liwei999 2012-2-20 14:11
《朝华点滴:鸽子》
最近家门口老有两只鸽子飞来,似在草地上觅食,见人来也不躲。这对鸽子跟我小时候家养的那对鸽子长得极像,我跟领导说:你知道么,隔洋隔海,这鸽子怎么会如此相像呢?连人都不同,洋人的肤色、发色、眼睛和鼻子都与我们中土人不同,这普天下的鸽子怎么就没有鸽种的族裔背景的区别性特征呢?领导反问:焉知这里的鸽子不是早期移民从亚洲带过来的呢?说的倒也可能。 小领导听说我小时候养过鸽子,很有兴趣,让我说说鸽子的故事。 记不得是哪个阿姨叔叔送来的了,总之是迎来了一对乳鸽,于是我们兄弟开始忙活起来。先是用大米泡软了喂鸽子,等鸽子逐渐长大,我们就到我家世交,郊区农民兼杀猪匠的刘叔叔家讨新稻来喂这对鸽子。听说鸽子分为信鸽和菜鸽两种,信鸽从很远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千百里也不会迷路。菜鸽差一些,但十里八里也没有问题。我们养的这种大概是菜鸽,我们想自己去验证这个说法。于是,有一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兴奋地起床,把鸽子装进笼子,一路疾走五六华里,来到县城郊区化肥厂旁边的一个山头上,天刚蒙蒙亮,放飞了鸽子。鸽子显然是懵了,只见他们在山头盘旋良久,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后来飞出了我们的视野,似乎是进了化肥厂某个角落。当时我们想,糟了,养大的这对鸽子看样子是永远丢失了。心想,这菜鸽也太笨了。 有点儿丧气,我们走下山来,碰到山下的坟地里有人在迁坟:老坟被小心掀开,虽然是晴天,工人按照习俗还是撑着雨伞,手上喷洒一些酒精,开始把骷髅和散骨一片片拣出来,看得我毛骨悚然。尽管如此,好奇心促使我们看完了全过程。回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有意思的是,我们回家不久,老哥发现鸽子也回来了,飞到了河对面县委党校大院的宿舍房顶上。原来那排宿舍房与我家所在的宿舍房很相像,鸽子在那里盘桓了半个时辰,终于明白认错了家门,扑腾着飞回家。我家的鸽子住在室内一个打隔断的内墙梁上,在没有地板洋灰的室内,鸽子一上梁,满屋都是尘土飞扬,平时我们对此很有意见。可今天我们特别高兴,感觉鸽子劳苦功高。虽然五里地花了他们整整一上午时间,但毕竟是毫发无损,完璧归来。于是奖励了他们一大摞黄灿灿的稻子。 小领导听得入神,问:后来呢?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愿意谈这对鸽子的结局。在西方视宠物为家庭成员的文化熏陶下的小领导,是不会理解的。甚至40年后的我,也渐渐不能理解了。 《朝华午拾》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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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午拾:同桌的她》
liwei999 2010-4-5 18:21
我从来不看古装电视剧,也基本不看韩剧。可是领导爱看,有时就跟着瞄一眼。前一阵看《新醉打金枝》,第一次见到女主人公韩国影星蔡琳,吓了我一跳。天下还有这等奇事,她跟我暗恋过的大学同窗简直是一个模子。脸像、身材、神态,举手投足,不差分毫。特别是那双略带忧郁的杏眼,凝脂般白皙柔嫩的皮肤,宽大的额头,还有那上唇人中略翘的红唇皓齿,天哪,是造化神工,克隆再现,还是时光倒流,尤物重见?只能说,天怜其美,唯美永存。感谢现代科技,使得我少年的记忆变得如此栩栩如生。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口试的考场。文革以后第一届77级高考,我加试了英语,初选后需要口试。父亲陪我乘车从县城赶到W市的口试考场。她的出现有如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她其实长我一岁),让我眼睛一亮。很少见如此娇嫩的少女,羞答答地随着她父亲嘀嘀咕咕做临场前的最后准备。 我父亲于是搭讪,想为我寻求一些应试技巧,得知这位父亲是大学教授,恰好跟我父亲的老同学是同事。女孩父亲说,要紧跟形势,学一些英语的日常政治用语,比如华主席提出的抓纲治国:Grasp the key link and run the country well。 我默念着刚学到的抓纲治国,就这样糊里糊涂进了口试考场。考官倒没有问什么政治,只是简单问问年龄籍贯,然后让我朗读一段白求恩大夫的故事,念完后要求复述出来。我大胆复述了三五句:Dr. Bai-qiu-en is an old friend of China and Chinese people. He is a communist party member in Canada. He came to China in 1939 to support our anti-Japanese war. 出考场后,赶紧拿眼睛去寻那个女孩,可惜早已香消影逝,随风而去,不留一丝芳踪。 世界上的事情常常是这样,在一个偶然场合,邂逅一妙龄女郎,惊为天人,久久不能释怀。可人海茫茫,又身处两地,绝无再见的可能,徒增感喟而已。非常羡慕这个天仙一样的女孩有个教授爸爸精心培养,心想来年北外或者上外的校花非她莫属了。 但是,生活也有比小说还巧的时候,她居然成为我的同窗,来到当时不入流的师范学院。新生入校的时候在校园见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及至发现他原来是同班同学,大喜过望。再后来,因为我全班最小,她在女生中也最小,不知前世修得什么福分,居然同桌相邻,虽无耳鬓厮磨,却有幽香袭人,娇喘入闻,凡夫俗子的我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三十人的班级,有七个女生,人称七仙女,她是老七。同桌的她爱穿雪青色的确良衬衫,显得胸前很丰满,亭亭玉立。四年下来,她总是正襟危坐,修女似地目不斜视,使得我也不好意思偷看她。比肩而坐,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养成了心猿意马的恶习。我们平时在路上相遇,也不敢直眼相视。只是晚自习的时候,我常默默地透过窗玻璃的镜像欣赏灯光下的她的面容和倩影。 77级毕业照 七仙女 跟名校有很多选修课不同,我们这种学校课程很死板,全班同学总是绑在一起,在同一个教室,上同一组课,跟中专似的。这样的情形使得我们都有固定的座位。我很幸运,我和同桌的七仙女在第一排,六仙女在我身后,五仙女在我隔壁。 我们是文革后第一届,同学背景各异,年龄相差也大,但都免不了前朝遗少陋习。全班同学除了死读书外,根本没有社交和娱乐。男女生也极少谈话,个个是先帝毛主席的好学生,自觉克己复礼,非礼勿视,心灵严重扭曲。须知大家都是18-30岁正当年啊,班上居然没有一对谈恋爱的,直到临毕业才有几个年长的哥们开始四外寻找对象,也没敢打七仙女的主意。只有一个中文系的嬉皮才子似乎总想跟她套瓷,称她为 my Little Rabbit Merry,但也无从下手。 在这样一种大环境下,我尽管占尽地缘优势,被仙女包围,可近水楼台不得月。但又不心甘。好在我年龄最小,于是倚小卖小,先是跟老大姐们有交往,特别是跟长我五六岁、风趣幽默的三仙女,成了莫逆之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俩打着练习英语口语的幌子,每天晚上象恋人约会似地在月光下尽兴海聊。可是对年龄相近也是最漂亮的七仙女和六仙女(长我两岁)有所顾忌,不敢造次。 对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七仙女的暗恋伴随了我的大学生活。当年的笔记、诗稿,连同我写的四大本小说,都不幸在流浪搬迁途中丢失。曾经为她写过的新体诗《女神》早已灰飞烟灭,连残片也未留下。只有一首藏字诗,我还清楚地记得: 尔东陟兮, 岂可西及? 里亡玉兮, 惟可悲夫! 前两句字头里面嵌含着七仙女的芳名(第三行里面的玉也指她,因为她的名就是一种美玉),后两句里惟就是立委喽。意思很简单,故意用晦涩的词句表达,主要是自惭形秽,怕同学识破我的暗恋而无地自容。当时写完这偈语似的骚体诗,颇孤芳自赏一番,觉得此间禅机,神仙也解不透。其实这所谓诗译成白话,根本没有什么情诗的意蕴,不过是叹南辕北辙无缘成双罢了: 美人啊,你往东边去, 我在西面怎能追到你呢? 我的心中失去了美人, 难道不是很可悲怜的么? 暗恋单纯而凄美,同桌四年,一直埋藏在心底,直到毕业分离也没有勇气提起。这种情感很象李琛唱的一首歌《窗外》: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 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 明天我就要离开 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 想一想你的美丽 我的平凡 一次次默默走开 毕业以后,她留校任教,我在山区教书。一年后我考上研究生回母校探望,老同学相见分外亲热,有说不完的话。还是社会磨练人,短短的一年分别,彼此都有大变化,她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羞涩和压抑。七仙女后来还见过一面。她那时在南大念研究生,我路过南京,邀了在美院念研究生的老班长一起去看她。人真会变化,在学校她很少跟男生交往,那次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激动,好像我们去看她,让她在姐妹里特别有脸面的样子。 2006年九月二十二记 ~~~~~~~~~~~~~~~~~~ 当年的诗《女神赞》 (2100 bytes) Posted by: 立委 Date: February 22, 2007 02:04PM 后记:当年的诗稿《女神赞》已在搬家途中丢失,但并没有“灰飞烟灭”。曾打印留给哥哥一份,没想到他居然保留至今。 女神赞 好修篇一 人非草木,安能无情?血肉之体,孰不慕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娉婷仙姑,吾侪梦俦. 爱之恋之,莫之污兮.仰之敬之,莫我知兮! 莫我知兮,心弗见兮.念之肠断,涕若霰兮. 无题 尔东陟兮,岂可西及?里亡玉兮,惟可悲夫! 学无已兮,诗无体兮.人无常兮,心无伤兮! 五 夜,己经两点, 远近几只梦的眼. 有绿色的,有黄色的, 一闪.一闪. 乌青的穹隆, 轮廓略显. 挟着寒气, 夜神抚我脸. 万籁俱寂, 我却听出了音响: 嗡嗡嗡,象蜜蜂, ___是我生双翼的耽想. 耽想中的她, 亲近又遥远. 细语蜜蜜, 笑窝浅浅. 六 怎么,大地颤微, 敢不是地震来临,乘着人们熟睡? 我丢下诗笔跳出窗外, 蓦然记起她还在房内. 象黑色的闪电, 我猛冲进去. __alas!她安然脱险, 我却遭了致命一击. 感谢上帝! 我满意地死去. 魂灵似乎正听到, 她在为我哭泣. 九泉之下我微笑安心: 一个完美的女神, 要抵得多少 我这样的凡人,Amen! 作于一九八零年十月一曰夜 《朝华午拾》总目录(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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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午拾: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
liwei999 2009-12-25 13:33
《朝华午拾: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
因为讨论离开水牛城搬家的事,甜甜最近很伤感。我对甜甜说:“你知道么?美国报纸排名最受欢迎的居住城市,水牛城是倒数的十个(bottom 10)城市之一呀(最受欢迎的 top 10 居住地包括旧金山,波士顿,西雅图,华盛顿和圣地亚哥等),哪里不比水牛城强呀?”确实,水牛城冬季漫长,天气寒冷,极易受风寒侵袭,水质低劣,病毒流行,更主要的是,没有像样的工业,经济发展落后,人口逐年下降,年轻人大都“南下”(叫 going south)寻求发展。可是,甜甜不以为然,流着眼泪说:”Who cares about this stupid rating. I have been living here for eight years and all my friends are here. Plus, I like snow. ” 甜甜自记事起,就住在这里,水牛城自然是她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唯一故乡。记得四年前第一次带甜甜回北京探亲,第一天的晚上住在姥姥家,一切对她是那么陌生,没有她已经习惯的美国卡通电视,她满脸委屈地吵着闹着要回家(“I want to go home!”)--当然是回水牛城的家。我告诉她这就是家呀,是妈妈的家,她怎么也无法认同。 为了列举水牛城的好处,甜甜根据她有限的知识,自己独创了一种平衡理论(balancing theory):水牛城有著名的湖区效应(lake effect),所以多雪,而地球正面临可怕的温室效应(greenhouse effect),导致全球变暖(global warming),她自作聪明地说,”You see, the two effects balance each other. Nowhere else can balance the global warming as effectively as in Buffalo!”。她还能举出一千条水牛城优越的理由:”You got to admit, Buffalo is not bad. We have no earthquake like in San Francisco. No hurricane like in Florida. Our Christmas is always white.” 其实水牛城确实有很多公认的好处,最著名的是拥有号称“世界第七大奇迹”(Word’s 7th Wonder)的尼亚拉加大瀑布。水牛城周围原始生态保护很好:郊外从大瀑布开始,沿尼亚拉加河车行,宛如驶进仙境画廊,州立公园一个接一个,参天古树,连绵草地。不过,这里除大瀑布外,空旷的公园即便周末亦无人问津,让人真觉得可惜了这些资源。水牛城市中心(Downtown)虽然日渐衰落杂乱,人们聚居的郊区乡镇(比如我们居住的Williamsville村落)却日益兴旺,而且民风淳朴,整洁安全,环境优美如花园。水牛城房市全美最便宜,十万美元出头就可以买到前庭后院的 house(国内叫“别墅”),绝对价格低于国内沿海城市!二十万就是豪华大屋,宽敞奢侈得让人发愁,这个价钱在纽约、旧金山不够买一个房角。生活便宜也方便,到处是免费停车场,基本没有堵车现象。有一流的公立学校,课外教育(学琴,学球等)的学费只是沿海城市的一半价钱。更不用说,还有温暖的华人社区和热闹的周末中文学校。几乎所有日常活动都在离家不到半小时的范围内可以解决,确实是养家的好地方。生活方面唯一头疼的是,没有像样可口的餐馆,经常晚上发愁,不知道到何处去解决肚子问题。大大小小餐馆都尝遍了,让人想到就开胃的所在,还真没有。不由得不让人怀念国内,每次回国探亲,随便挑一个馆子,也觉得吃得象皇帝一样。 对于很多年轻人,去国和留守是一对纠缠不清的矛盾:《围城》内外,城内的人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哪怕城里舒适顺遂,也终觉没有亲历外部生活的遗憾;远游的人历尽艰辛终于明白,乡愁无法用物质来填补。我当年就是这样心情。研究生毕业一扎就是五年,工作生活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可看见身边的同学朋友一批批出国,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终于赶上了末班车。然而,异乡的天空却如此陌生,小时候夏夜乘凉所识的星空,连同当年的童话和遐想,从此再也无法拼接完整。 想起初到英国的情形:尽管已经三十出头,尽管有很多同学一起来到曼城,尽管此前早已经历过离开家乡在京城的多年飘荡,尽管奖学金充足没有生活压力,但远离故国仍然伴随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好像一棵连根拔掉的小草,任由风吹雨打,内心充满着深不见底的空荡和恍惚。学期伊始,学生会楼前各种学生自发的俱乐部正招兵买马,熙熙攘攘,一片欢声笑语,我却似乎处在另一个时空,与现实错置,不能理解身边的喧嚣,也无法排解莫名的惆怅。这样的惆怅失落持续了半年多,直到Mary来英才慢慢平缓。 继而是十年的隔绝:除了《华夏文摘》和《大参考》的一面报道,和偶然逢年过节给家人电话贺卡问候以外,完全失去了和祖国的交流。殊不知,这正是中国翻天覆地的十年。直到四年前第一次回国探亲,才猛然发现又一次时空错置。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北京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可救药地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然与我无关。这就是曾经留给我那么多温馨回忆的城市么?我梦牵魂萦的北京,如今形如陌路!在我引为自豪的故都,我不能理解身边的喧嚣,也无法排解莫名的惆怅。 只有我的童年故乡,在我的脑海永远鲜活,永不退色。三十年时光把家乡化成了浓浓的油彩:金黄、火红。那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走过无数城市乡镇,看到过许多摄人心魄的美景,澳大利亚的 黄金海岸(见《朝华午拾:澳洲之行散记》) ,温哥华的海湾和森林(见 《朝华午拾:入籍加拿大》 ),美国国家公园的红叶和水牛城的尼亚拉加大瀑布,一路寻觅,可就是见不到家乡那样的油菜花和映山红。直到今年回国,正赶上油菜花开的季节,才重温了田野的片片金黄,嗅到了家乡的土地芬芳。我把这片片金黄摄入录象镜头,收藏起来,生怕它再次丢失。 思乡与爱情一样,是文学艺术的永恒主题。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从齐豫的《橄榄树》到费翔的《故乡的云》,从马思聪的《思乡曲》到美国民歌《离家500里》。夜阑人静,异国他乡,轻柔舒缓的民歌象涓涓流水,浸润着我的心,那是 Kinston Trio 演唱的《Five Hundred Miles(离家500里)》: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 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Not a shirt on my back, Not a penny to my name.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this-a way,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a way. 乡愁是一张无形的网,流浪的路何处是尽头? 2005年十月六日 于美国水牛城 《朝华午拾》总目录(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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