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引用了一句拉丁文: Tempus edax, homo edacior ,他自己 的“翻译” 是: 时间盲目,而人愚昧 (我没见过法文本,英译为 time is blind, man is stupid )。不过,这句话更准确的解释好像是 Time is a devourer; man, more so . 时间是吞噬者,人尤其如此。 雨果为什么那样解读呢?因为 时间 带给那 座“教堂皇后”的破坏,远不如 人 带来的多——特别是 所谓做艺术的人( the men of art )——那些自诩为建筑家 的人……世界上大多数的文 物都不是被时间消磨了,而是被 more so 的人糟蹋了。 雨果自己也是一个艺术家 ,喜欢“在写两节诗中间轻松一下”,轻松的方式 就是画画。他留下了 近 3000 幅绘画 作品,主要是“水墨画”(当然不是中国式的水墨画)。我有一本《雨果绘画》(人民文学出版社),其中转引了 Charles Florentin 的《雨果的雕虫小技》,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水墨画家”: 和雨果亲近的人经常看到他沉思着将一瓶墨泼在一张白纸上……突然,大师的手指,或手边的东西,甚至一根火柴,在纸上纵横涂抹,显出一幅令人迷惑的景象,风景或雉堞,先勾勒出顶峰,再补上山脚…… 这的确像中国泼墨画家的风格了——假如他用毛笔,肯定能画出令中国画家惊奇的 “元气淋漓”…… 雨果的水墨画《行星》
对一个文学家或艺术家最好的评价应该是德艺双馨吧。除此之外,按照刘立兄的象限分析法,至少还有三种:德艺双劣、德高艺劣、德劣艺高。在这三种中,我个人认为评价从高到低依次应是:德劣艺高﹥德高艺劣﹥德艺双劣。我一直认为,对一个文学家或艺术家(甚至包括科学家)的评价,主要还是看其才能和贡献,个人私德不必过分苛刻。以道德评价一个庸人可以,但对于文学家或艺术家(甚至包括科学家)来说则不妥。 马静编译的《名人轶事》里说,德国作曲家威廉 理查德 瓦格纳( Wilhelm Richard Wagner )就是一位有艺无德的人。说他是一个自负的怪物( a monster of conceit ),天地下只有他,别人都瞧不上眼,并且还总认为自己是对的。跟人交流只有听他讲的份。让朋友们听他的写的歌剧朗诵,不是为了批评,而是为了表扬( not for criticism, but for applause )。此人还是一个没有丝毫责任感的人( Wagner was almost innocent of any sense of responsibility ),借钱不还是常事,为了向别人借钱可以低声下气,不知羞耻。他还是个用情不专( infidelities ),夺朋友之妻子的人( He stole the wife from his friend ),对朋友有无好感取决于是否对他绝对忠诚及是否有用( He was completely selfish in his other personal relationships. His liking for his friends was measured solely by the completeness of their devotion to him, or by their usefulness to him )。 跟他同时代的卢梭,人品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些人虽然对他们的朋友们和亲人是个灾难,但对后世及世界文化艺术确是贡献良多。所以,有时候要求文学家或艺术家德艺双馨可能是个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