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是教师的工场、学生的战场。课堂本如“鸡笼”,进出全凭习性,然而近年来大学课堂已酷似“牢笼”,教师要远离之,学生想逃离之,教师“进笼”要靠教育部明令约束,学生“进笼”要靠任课教师点名胁迫。教育就是培养良好的习惯,当教和学的习性被祛除或没养成,上课或到课多难呀!就像大白天要把鸡们唤进或赶进笼子,不容易!即使被唤进或赶进了笼子,能安心吗? 网上有言:“靠点名留住学生的老师,就像靠怀孕留住男人的小三。”“小三”的心思在钱财,“小三”的手段是胁迫。看来大学课堂在退化,大学老师在沉沦。清华大学林章凛老师在其博文《 一个清华教师的忧思 》中说,大学生们最喜欢两类课程,“要么是老师已经消化好的、按部就班授予的课程;要么是概论性的课程,大家听听高兴就是。”不能埋怨学生,是课堂和老师太让学生失望了,某种程度上说,如今的大学课堂上,学生不仅长不了知识,训不了思维,学不了方法,悟不到大道,反而可能被同流合污,所以逃课反比到课好。前几天跟几位本科生闲聊,谈到大学生逃课现象,他们的经历和体会说明了这一点。他们把大学课堂总结为三类。 第一类是“说教课”。这类中国特色课,在他们看来是最跟专业无关的课,本来打心底就抗拒,加之任课老师又满口大道理,所以如果不是靠点名,估计自觉自愿去上课者寡。这类课实际起到的作用可能与其本来的宗旨正好相反,很多任课老师已经不是用学习效果而是用表面上的学习态度来衡量学生了 -- 来上课、能交作业就是好学生,至于课堂上交头接耳、心不在焉,作业中胡编滥造、抄袭剪贴,都不要紧。这倒也符合“人到人情到,礼轻情意重”的中国人情规则。学生说了两个经典案例:老师问 A 生是不是党员, A 生说不是,老师说你不是党员怎么在作业中说自己是党员干部呢?老师问 B 生在自己的学习体会中写了些什么, B 生说不知道,老师又念一段 B 生的“大作”提示 B 生,问是否 B 生所写, B 生回答不记得了,老师感叹:才交上来的“大作”怎么就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呢?学生们说,对待这类课程作业,大伙都是直接到网上拷贝,看都不屑看,所以自己的作业中写了些什么当然不知道啦!这类课是在培养什么品质、什么精神? 第二类是“弱智课”。大学开了很多所谓的通识课,在他们看来就是鸡肋课,不学不行,要算学分的,学又实在是无聊,都是些弱智的东西,不会长智力,只会损脑子、伤身子。典型的如《计算机概论》,讲的什么 windows 、 office 、打字、制表、上网等等,现在的小学生都会的东西,居然还要在大学的课堂里讲一两个学期,更何况这种实践性很强的课程,扔个把戏让学生玩玩,绝对无师自通。学生们说这类课不仅折磨学生,也折磨老师,因为没有学生听,所以老师们比对牛弹琴还痛苦,都被磨成了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型。有时候,本来百多号人的课堂不足十人,老师也要强装笑颜,自我陶醉。学生说非常同情这类老师,也非常佩服这类教师,他们都修炼成了一门“两耳不闻课堂事,一心只教自己书”的从容淡定功夫。 第三类是“扯淡课”。“ 一所名牌大学, 70% 的教授都是扯淡的 。 ”这已成了经典段子。学生们的切身感受也是这样。本来对“说教课”抗拒,对“弱智课”鄙视,对基础课和专业课充满期待,没想到这些课原来都是些“扯淡课”。这些课程本来是非常重要的,构成一个学科或专业的体系,需要足够的内容和课时作保证,但如今,通识课程弱智化,专业课程概论化,基础的、抽象的、难懂的一般都从教材中抹掉了,即使剩下一丁点,任课老师也是视而不见或有意回避的。课堂上,凡是学生不懂或难懂的,老师只字不提,凡是学生已懂或易懂的,老师是滔滔江水。这类课主要靠其本身的重要性维持较高的到课率,学生们每次都是怀着对老师的崇高期待去上课,生怕漏掉了一些最重要的信息,但想不到老师每次课都是扯淡,很令人失望!课堂上偶有点改观,却可能是又多扯了一些与课程无关的淡,如国际形势、股票走向、光荣历史、儿女情长等等。 这几天清华又闹出了“论文博士”新闻。仿照“论文博士”,在下造一个新词:“分数学士”,就是只要分数不要上课甚至不要学习的学士。“分数学士”比“论文博士”的危害性更大。“分数学士”是学生自愿追求的,还是大学“逼良为娼”的,这是一个大问题。
近两周的课程转瞬结束,明天即将离开返瑞。时间虽短,思绪万千。不仅深深陶醉于冰岛独特神奇的自然景观,对接触到的以及想到的学习、科研、生活和人生等方面也深有感触。 1. 为什么投入很大的人力、精力和财力来开这样一门课? 如前面博文介绍,这门课是Soil erosion, degradation and restoration,由冰岛农业大学承办。每两年开一次课,是由北欧几所农林相关学校所建立的校级合作网络(NOVA)开设的课程之一。今年共有14个学生,4个土著硕士生,其他10个博士生分别来自岛外的瑞典、挪威、芬兰和爱沙尼亚等国的相关学校。由8个老师授课或带领实习,其中教授4-5个(有一个不确定);5个土著老师,其余有两个来自挪威,一个来自美国。我保守估算了一下本次课程的花费(只含吃住交通费用,不包括老师的报酬等),至少在25-30万元人民币;如果除以10换算成国内的中等消费水平,是2.5-3万人民币。尽管它们都是发达国家,花费数目还是很可观,况且这只是NOVA每年开设的多门课程之一。除去钱的因素不说,单是组织授课、野外实习、安排食宿、聘请外教就都是很麻烦和费时的事情。我不禁想这些学校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大的人力、时间和财力来开设这样一门课程?为什么又有人愿意不厌其烦地承担起这样的任务?我想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让学生通过这门课的学习之后就能开展土壤修复的实际工作了,两周时间最多对这个领域有个初步了解;最重要的目的应该是让学生能够从这门课中得到些能够用于自己研究领域的启发和灵感,拓宽思考问题的广度和深度,以及建立起个人、校际以及国际科研协作网络。与参加课程老师和同学的讨论交流则是这些启发和灵感最重要的来源,而这些人也是构建个人或学校或国家之间科研/学术网络协作关系的最重要的潜在对象。不论是对课程开设者还是参加者都具有深远意义。我想参加国内/国际conference/workshop/seminar的目的也大抵一样。如果能够从中得到些许启发,多认识几个同事也就不虚此行了!欧盟不论经济、科研还是其他方面的成功也正都源于国家之间的互通有无和紧密合作。 2. 国内又是什么情况呢?从中应该得到些什么样的启发?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国内有类似的校际或省际课程吗,或认识到这样的课程的重要性了吗?我不知道有没有,但肯定没有多少人热衷于组织这样的课程,一无利,二费时间。即使有,也肯定很少,并且只存在于那些所谓的一流大学和中科院之间。个人认为国内教育的投入和发展是明显的顶端优势现象,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地流入到少数几所学校或单位,而实际上他们的产出却并未和投入成正比。为什么?如果把全国的高教系统看做一棵树,那些名牌/重点学校就是树顶,而其他所有的地方学校构成了树基(可能用词不当)。从生物学角度上说,植物的顶端优势抑制其他部分的生长,对总生物量以及树体结构发展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在养分投入总量有限的情况下,将绝大部分分配给顶端,尽管短期内顶端会脱颖而出,但如果树基生长不好,长期而言植物顶端固然深受其害。如果把高教系统看做一个生态系统也是一样,缺少生物多样性的系统是一个不稳定的系统。因为中间缺少了协调、协作甚至是竞争。 目前国内高校投入和资源分配严重失衡,很大程度上抑制了绝大多数普通高校人力资源的智力开发和主观能动作用。很多人有想法没课题,报国无门。很多普通高校和重点高校是依附关系,是他们的打工仔,靠他们的残羹冷炙维持生计;而不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反观国外发达国家高校,尽管排名也有先后,在人们心目中也有好坏之分。但这些主要是源于研究内容是热门还是冷门课题,有多少人在从事相关研究。哪怕连排名最差的学校研究经费也是能够得到基本保障的;好学校和差学校之间只要研究方向一致,交流合作也很频繁,并且是平等的。很久之前见到一篇报道,有人把北京大学医学院与美国一所三流医学院对比,结果是竟然不如。一方面说明即使是北大和国际水平差距也还是很大的,更何况国内的平均水平;另一方面也说明美国的那所三流医学院所得到的经费支持也肯定是很大的,因为这是一个没有投入绝不会有产出的社会。 国内的另外一个问题是经费充足的科研单位或个人,钱多的花不完;项目经费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很多项目主持人几年内暴富,这也是很不正常的。国外很多单位是项目经费由专人管理,而不是项目主持人直接管理。因此即使是项目主持人也不能随便为其所用。对他们的自律深有体会。多次和几个瑞典老板到野外采样,吃饭付账他们都是用自己的私人银行卡,当然也不会用项目经费来请学生吃饭。国内很多管理制度还很不完善。 3. 中国科研水平到底与国外差距多大?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不同角度的人有不同看法,不同立场的人有不同说辞。有人说中国尽管是电子产品生产和出口大国,但至关重要的也是体现科技水平的芯片基本完全靠进口;也有人说中国机械精密仪器部件制作的精度达不到生产要求,精密的部件也基本全是进口;还有人说中国航天发动机也基本都是进口,如果老外发飙,中国则会发疯。说实话对这些领域基本不了解,但从我自身研究的环境领域来看,我却深信这些观点。不好估计到底和国外相差多少年。但明确的是,以水质为例,国内主要是在研究几大河流湖泊的水是不是有毒,能不能致命,经过自来水厂净化之后能不能喝的问题;而国外(以北欧为例)是在研究某个小水沟是不是养分含量超标,万一进入到地表水或地下水,万一导致水体富营养化怎么办。以施肥造成的污染为例,国内是在研究几百公斤每公顷的施肥量对环境的影响,而国外是几十公斤的施肥量,或曾经施过肥(现在不施了)对环境的影响。(北欧的水质是很值得称赞的,只要是水龙头不管室内还是室外尽管拧开大胆喝,绝对没问题;瑞典中学生在上生存技能课的时候,老师教他们万一停电没水喝了,就喝马桶箱里面的。。。) 期间做了个有关中国土地退化问题的报告,之前在瑞典也做过2-3个有关中国环境问题的报告。每次都有如针芒在背,难以为情。问题实在太多,太严重,太难以启齿!授课老师的报告中也不止一次以中国为例,可惜的是每次都是反面例子,尴尬啊!! 课下闲聊,Olafur跟我说中国应该在世界上土壤侵蚀方面的研究起到leading的作用。但正如我跟同学在谈论世界杯时候说的那样,The problem is that China is paying much more attention and input on world cup rather than education and research.。 4. 令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尽管和其他部分内容很不相符,还是想介绍一下这门课的组织者。这门课从某种程度上说是Olafur Arnalds 和Asa L. Aradottir两位教授开的夫妻店。两人都非常好,和蔼可亲,学术有成,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Olafur主攻土壤侵蚀部分,属于发现问题;Asa主攻植被修复部分,属于解决问题。配合默契。两人均为冰岛人,同获美国蒙大拿州立大学(Montana State University )硕士学位,返回冰岛结婚,之后又同获美国德州农工大学(Texas am university)博士学位。现同为冰岛农业大学教授,有一子一女。来授课的美国教授Steve即为Asa博士时候导师。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5. 附一张合影照。 言虽尽,意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