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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在意大利
热度 7 halcon 2011-8-1 18:08
几个月前和意大利的朋友聊起黑手党的事。 我问他:“ 你们意大利人对黑手党是什么样的态度? ” 他说:“ 黑手党?挺好的,我们挺喜欢的 ”。 我听了有些吃惊,但还是不是很理解,就问他:“ 能具体讲讲为什么喜欢么 ?” 他说有一次他家里被小偷偷了,他就报案了,结果巡逻的警察也不去管,就说要备案、登记什么的。于是他打电话给他黑手党的朋友,说他家里被偷了,能不能帮忙把东西找回来。他朋友问了一下他家的地址和丢失物品的型号,然后说:“向上面反映一下,看看情况”。结果一个多小时后,他家丢失的东西就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 意大利的朋友说:“ 黑手党的办事效率比警察高多了,而且任何事情他们都能帮你解决,所以我们意大利人都喜欢黑手党。 ”。 当然,也许他的话比较片面,不过可能在意大利黑手党的确有其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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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四个让您能改变人生与思维的小故事
LJFsherwin 2011-7-23 16:23
【一道终身受用的测试题】 你开着一辆车。 在一个暴风雨的晚上。 你经过一个车站。 有三个人正 在焦急的等公共汽车。 一个是快要临死的老人,他需要马上去医院。 一个是医生,他曾救过你的命,你做梦都想报答他。 还有一个女人/男人,她/他是你做梦都想嫁/娶的人,也许错过就没有了。 但你的车只能在坐下一个人,你会如何选择?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对你性格的测试, 因为每一个回答都有他自己的原因。 老人快要死了,你首先应该先救他。 你也想让那个医生上车,因为他救过你,这是个好机会报答他。 还有就是你的梦中情人。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能永远不能遇到一个让你这么心动的人了。 在200个应征者中,只有一个人被雇佣了,他并没有解释他的理由,他只是说了以下的话:'给医生车钥匙,让他带着老人去医院,而我则留下来陪我的梦中情人一起等公车!' 每个人我认识的人都认为以上的回答是最好的,但没有一个人(包括我在内)一开始就想到。 小哲理: 是否是因为我们从未想过要放弃我们手中已经拥有的优势(车钥匙)? 有时,如果我们能放弃一些我们的固执,狭隘,和一些优势的话,我们可能会得到更多。 【和尚与屠夫】 从前有一个和尚跟一个屠夫是好朋友。和尚天天早上要起来念经,而屠夫天天要起来杀猪。为了不耽误他们早上的工作,是他们约定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 多年以后,和尚与屠夫相继去世了。屠夫去上天堂了,而和尚却下地狱了。 Why? 因为屠夫天天作善事,叫和尚起来念经,相反地,和尚天天叫屠夫起来杀生…… 小哲理 : 你做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你认为对的,却不一定是对的。 【皮鞋的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都还赤着双脚走路。 有一位国王到某个偏远的乡间旅行,因为路面崎岖不平,有很多碎石头,刺得他的脚又痛又麻。回到王宫后,他下了一道命令,要将国内的所有道路都铺上一层牛皮。他认为这样做,不只是为自己,还可造福他的人民,让大家走路时不再受刺痛之苦。 但即使杀尽国内所有的牛,也筹措不到足够的皮革,而所花费的金钱、动用的人力,更不知凡几。虽然根本做不到,甚至还相当愚蠢,但因为是国王的命令,大家也只能摇头叹息。 一位聪明的仆人大胆向国王提出建言:「国王啊!为什么您要劳师动众,牺牲那么多头牛,花费那么多金钱呢?您何不只用两小片牛皮包住您的脚呢?」国王听了很惊讶,但也当下领悟,于是立刻收回成命,改采这个建议。据说,这就是「皮鞋」的由来。 小哲理: 想改变世界,很难;要改变自己,则较为容易。与其改变全世界,不如先改变自己--「将自己的双脚包起来」。改变自己的某些观念和作法,以抵御外来的侵袭。当自己改变后,眼中的世界自然也就跟着改变了。如果你希望看到世界改变,那么第一个必须改变的就是自己。 「心若改变,态度就会改变;态度改变,习惯就改变;习惯改变,人生就会改变。」 【生意就是这样做成的】 爹对儿子说,我想给你找个媳妇。 儿子说,可我愿意自己找! 爹说,但这个女孩子是比尔盖茨的女儿! 儿子说,要是这样,可以。 然后他爹找到比尔盖茨,说,我给你女儿找了一个老公。 比尔盖茨说,不行,我女儿还小! 爹说,可是这个小伙子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比尔盖茨说,啊,这样,行! 最后,爹找到了世界银行的总裁,说,我给推荐一个副总裁! 总裁说,可是我有太多副总裁了,多余了! 爹说,可是这个小伙子是比尔盖茨的女婿! 总裁说,这样 ,行!——生意就是这样做成的。
个人分类: 人生哲理|3156 次阅读|0 个评论
[转载]【禅话】几个历史小故事
timbre 2011-6-30 20:06
《放下什么?》 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罗门来到佛前,运用神通,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   佛对黑指婆罗门说:‘放下!’   婆罗门把他左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   佛陀又说:‘放下!’   婆罗门又把他右手拿的那花瓶放下。   然而,佛陀还是对他说:‘放下!’   这时黑指婆罗门说:‘我已经两手空空,没有什么可以再放下了,请问现在你要我放下什么?’   佛陀说:‘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再没有什么了,你将从生死桎梏中解脱出来。’   黑指婆罗门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     ‘放下!’这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吾人有了功名,就对功名放不下;有了金钱,就对金钱放不下,有了爱情,就对爱情放不下;有了事业,就对事业放不下。 吾人在肩上的重担,在心上的压力,岂止手上的花瓶?这些重担与压力,可以说使人生活过得非常艰苦。必要的时候,佛陀指示的‘放下’,不失为一条幸福解脱之道! 《大千为床》 有一次,苏东坡要来见佛印禅师,并且事先写信给禅师,叫禅师如赵州禅师迎接赵王一样不必出来迎接。 苏东坡自以为了解禅的妙趣,佛印禅师应该以最上乘的礼来接他──不接而接。可是却看到佛印禅师跑出寺门迎接,终于抓住取笑禅师的机会,说道:‘你的道行没有赵州禅师洒脱,我叫你不要来接我,你却不免俗套跑了大老远的路来迎接我。’ 苏东坡以为禅师这回必居下风无疑,而禅师却回答一首偈子说: “赵州当日少谦光,不出山门迎赵王;  怎似金山无量相,大千世界一禅床。”   意 思是说:赵州不起床接见赵王,那是因为赵州不谦虚,而不是境界高,而我佛印出门来迎接你,你以为我真的起床了吗?大千世界都是我的禅床,虽然你看到我起床 出来迎接你,事实上,我仍然躺在大千禅床上睡觉呢?你苏东坡所知道的只是肉眼所见的有形的床,而我佛印的床是尽虚空遍法界的大广床啊! 《鸟窠与白居易》 有一天,大文豪白居易去拜访鸟窠道林禅师,他看见禅师端坐在鹊巢边,于是说:‘禅师住在树上,太危险了!’禅师回答说:‘太守!你的处境才非常危险!’ 白居易听了不以为然的说:‘下官是当朝重要官员,有什么危险呢?’ 禅师说:‘薪火相交,纵性不停,怎能说不危险呢?’意思是说官场浮沉,勾心斗角,危险就在眼前。白居易似乎有些领悟,转个话题又问道:‘如何是佛法大意?’ 禅师回答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白居易听了,以为禅师会开示自己深奥的道理,原来是如此平常的话,感到很失望地说:‘这是三岁孩儿也知道的道理呀!’ 禅师说:‘三岁孩儿虽道得,八十老翁行不得。’   这首七佛通偈看起来虽然稀松平常,可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得到呢?如果人人能够消极的不为恶,并且积极地行善,人间那里还有邪恶?社会那里不充满爱心和乐呢?也因此白居易听了禅师的话,完全改变他那自高自大的傲慢态度。 《慧可安心》 神光慧可禅师翻山越岭来到嵩山少林寺,拜谒达摩祖师,要求开示,并请为入室弟子,达摩面壁静坐,不理不睬,神光于是在门外伫候,时值风雪漫天,过了很久,雪深及膝。达摩看他确实求法虔诚,才开口问他:‘你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道:‘惟愿和尚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摩说:‘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难忍能忍,尚不能至,汝公以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神光听此诲励,即以刀断臂在达摩座前。 达摩说:‘诸佛求道为法忘形,你今断臂,求又何在?’   神光答道:‘弟子心未安,请祖师为我安心!’   达摩喝道:‘把心拿来,我为你安!’   神光愕然地说:‘我找不到心呀!’   达摩微笑说道:‘我已经为你将心安好了。’   神光慧可于找不到处,而有一个转身入处,终于豁然大悟,我们的烦恼本空,罪业本无自性,识心寂灭,没有妄想动念处,就是正觉,就是佛道。如果能够保持一颗平实不乱的真心,佛性当下就会开显。 《大小不二》 唐朝江州刺史李渤,问智常禅师道: ‘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未免失之玄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过份不懂常识,是在骗人吧?’ 智常禅师闻言而笑,问道:‘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可有这回事?’ ‘当然!当然!我岂止读书万卷?’李渤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如今何在?’ 李渤抬手指着头脑说:‘都在这里了!’ 智常禅师道:‘奇怪,我看你的头颅只有一粒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莫非你也骗人吗?’ 李渤听后,脑中轰然一声,当下恍然大悟。   一切诸法,有时从事上去说,有时从理上去解,要知宇宙世间,事上有理,理中有事;须弥藏芥子是事,芥子纳须弥是理,若能明白理事无碍,此即圆融诸法了。 《不留平常心》 有一个学僧到法堂请示禅师道:‘禅师!我常常打坐,时时念经、早起早睡、心无杂念,自忖在您座下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用功了,为什么就是无法开悟?’ 禅师拿了一个葫芦、一把粗盐,交给学僧说道:‘你去将葫芦装满水,再把盐倒进去,使它立刻溶化,你就会开悟了!’ 学僧依样葫芦,遵示照办,过不多久,跑回来说道:‘葫芦口太小,我把盐块装进去,它不化;伸进筷子,又搅不动,我还是无法开悟。’ 禅师拿起葫芦倒掉了一些水,只摇几下,盐块就溶化了,禅师慈祥的说道:‘一天到晚用功,不留一些平常心,就如同装满水的葫芦,摇不动,搅不得,如何化盐,又如何开悟?’ 学僧:‘难道不用功可以开悟吗?’ 禅师:‘修行如弹琴,弦太紧会断,弦太松弹不出声音,中道平常心才是悟道之本。’ 学僧终于领悟。   世间事,不是一味执着就能进步的,读死书而不活用,不能获益。留一点空间,给自己转身;余一些时间,给自己思考,不急不缓,不紧不松,那就是入道之门了。
个人分类: 历史|1491 次阅读|0 个评论
Open eyes in your life
shuixingoo 2011-6-19 09:55
open eyes in your life.pps 一些触动我的小故事,征兵那个故事我居然给出的答案是:把车交给医生,让他带上老人去医院,我下车!嘻嘻!不错哟!
个人分类: 写在当下|3366 次阅读|0 个评论
他哭着哭着水解了(有趣的生化小故事)
热度 3 weinacheng 2011-5-23 20:11
有个信使 RNA, 觉得自己很孤单,就拉了个核糖体过来翻译之后对蛋白说:“你好,我是你的模板。”蛋白说:“你好,我是 RNase 。”信使 RNA 沉默了一下,说:“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你就陪陪我吧。“ 蛋白:“好“。 于是两个人就手拉手默默地站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蛋白忽然说:“其实我现在还不是 RNase 。” 信使 RNA :“嗯 ” 。 蛋白:“我现在只是多肽。” 信使 RNA 笑了。 蛋白:“可是我很快就会变成真的 RNaes 了。” 信使 RNA :“没有关系,我总是要死的。” 于是蛋白依旧和信使 RNA 靠在一起,他慢慢地转圈,折叠,开始修饰自己。他越来越像真的 RNase ,而信使 RNA 慢慢地开始降解。 蛋白说我走吧,离开了我你也许能获得久一些呢。 信使 RNA 说你别走。我有话要跟和你说。 信使 RNA 说,你知道么,我也有过一个模板,他叫 DNA 。 蛋白:“他现在在哪里呢?” 信使 RNA 说:“他的启动子关闭了。他睡着了。” 信使 RNA :“是谁把他的启动子关掉了呢?他还会醒过来吗?” 信使 RNA :“是我把他关掉的。”然后他又笑笑:“但是他还会醒的,我一消失,他就又会醒过来了。” 信使 RNA :“记得我刚被转录出来的时候, DNA 对我说,你好,我是你的模板。我说你好,我是信使 RNA 。他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然后就慢慢睡着了。” 蛋白没有说话。 “我很想念他。”信使 RNA 的声音越来越弱,“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如果他醒过来,如果你碰到他,请替我再向他说一句你好吧。” 然后信使 RNA 就被降解掉了。 DNA 慢慢醒了过来,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蛋白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蛋白看 DNA 醒了,说:“你好,我是 RNase 。” DNA 说:“你好,我是 DNA 。” 蛋白:“你好”。 蛋白:“第二句你好,是信使 RNA 让我对你说的。” DNA 想起来,他上次睡觉之前,转录了一个信使 RNA ,可是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睡着了。 DNA :“信使 RNA 在哪里? ” 蛋白答非所问:“他说他很想念你。” DNA 笑了:“我也很想念他。” 蛋白:“他已经被降解了。” 蛋白:“有时候我却羡慕他。 ” DNA: “为什么?” 蛋白看看 DNA 说:“因为你也在想念他啊。”蛋白说完,忽然觉得湿湿的。原来是自己哭了。哭着哭着,蛋白就水解了。 DNA 终于又转录了一个信使 RNA 。 DNA 说:“你好,我是你的模板。” 信使 RNA :“你好,我是信使 RNA 。” DNA 仔细地看着信使 RNA :“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 信使 RNA :“谁?” DNA :“我上一次转录的信使。 RNA 。”停了停,又说:“你们明明是一样,为什么我还在想念他呢?”说完, DNA 慢慢合上了眼睛。 如果相遇的尽头注定是错过,是不是,还是做一个内含子好一些呢?(标注:这篇小故事,是我无意看到的,虽不是独创,但是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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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历史小故事
热度 3 halcon 2011-5-22 04:55
吴佩孚:吴佩孚为人的信条是:“不贪财,不好色,不纳妾,不嫖娼。”大量史实证明,吴佩孚是言行一致的。北伐战争之后,由于拒绝接受日本的诱降条件,拒绝做汉奸,拔牙的时候被日本人割喉致死。 段祺瑞: 三造共和。3.18八惨案中,总理府卫队擅自开了枪,死伤多人,后因鲁迅纪念学生刘和珍,此案而妇孺皆知。历史真相是,段祺瑞不仅没下令对学生开枪,作为一国总理,他对着死难学生长跪不起,向天下人谢罪。他让人立即调查死难者的名字,给予优抚,在悼念死难同胞大会上,当众长跪不起,并立誓终身食素以赎罪。这个誓言一直坚持到他病危,虽然医生一再劝他改变饮食,增加营养,他大辈子“不动摇”,直到临终。 五四运动领袖之一 梅思平: 梅思平 是五四运动领头学生之一,火烧赵家楼第一把火就是他放的。倭国侵华后,“汉奸”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三人宁死不接受正式伪职。倒是当年最爱国的者梅思平摇身一变,成为汪精卫投敌策划人,铁杆正牌汉奸。高喊爱国者,往往最容易变成汉奸。 道士与“卫道士”:王圆箓,世称王道士,一个被“含泪劝灾民”的“卫道士”余秋雨在《道士塔》里丑化的伟人。身为道士,却成为佛教圣地莫高窟的保护神,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清理洞窟中的积沙。为保护莫高窟,他向各级官员求助,甚至冒死向慈禧上书。他把文物卖给斯坦因等人,所得钱财全部用于保护洞窟。即使是卖出的文物,也在各国博物馆得到了妥善保存。余大师,却因为“卫道”而成为了亿万富翁。 党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列宁夫人克鲁普斯卡娅曾经极尽风光,列宁逝世了,她受尽羞辱欺凌。但她还想出来说话,斯大林对她说:“你再乱说话,我们就宣布你不是列宁的妻子!”克鲁普斯卡娅说:“可是这个国家的任何人都知道,我就是列宁的妻子。”斯大林说:“党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不要让青少年有判断力。只要给他们汽车摩托车明星、刺激的音乐、流行的服饰,以及竞争意识就行了。剥夺青少年的思考力,根植他们服从指导者命令的服从心。让他们对批判国家、社会和领袖抱着一种憎恶。让他们深信那是少数派和异端者的罪恶。让他们认为想法和大家不同的就是公敌。”阿道夫·希特勒说。 马英九说,“我们邦交国只有23个,可是却有一百多个国家地区愿给免签证,它背后代表的是,这些国家对我国的形象、人民的素质投下信任票。” “当我离开克里姆林宫时,上百的记者们以为我会哭泣。我没有哭,因为我生活的主要目的噎达到,对于一个真正的政治家来说,其目的不是保卫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而是推进国家的进步和民主。”戈尔巴乔夫说。 最早提出论持久战的是谁?毛泽东?蒋介石?白崇禧?是堪称文武全才的蒋百里将军。钱学森先生是他的女婿,蒋纬国是他的副官。因为他,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将留学生和日本士官生分开评定成绩。他和徐庭瑶将军最早提出在中国建立装甲部队。他编写的美学教材至今仍是美院必学。连他的妻子蒋左梅女士都是一位奇女子。 奥巴马新闻发布会,请韩国记者提问,中国记者芮成钢斜刺杀出,强烈要求代表韩国,代表亚洲,成功弄晕奥巴马。在此过程中,韩国记者一声不吭。对一个明智的国家来说,国内民生事务,比国际上的鸡毛蒜皮更值得关注。对一个明智的人来说,自我心灵的改善,远比瞎掰胡扯更有意义。 英国“铁娘子”撒切尔夫人上世纪说过一句话,“你们根本不用担心中国,因为中国在未来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内,无法给世界提供任何新思想。” 1983年11月26日,胡耀邦在东京发表演讲时,公开邀请3000名日本青年来华访问。从1984年9月24日起,3000名日本青年分批抵达中国,访问了北京、上海、南京、西安、杭州、武汉,并参加了国庆35周年庆典。他们在各地受到热情接待,访问的全部费用由中方承担。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位就是现任首相菅直人。可惜,菅直人现在对中国公款招待他的那些人,比以往日相更凶。可见,酒肉并不能成为朋友。 1960年,国内大饥荒,青壮年每天定量3两米(150克),不足,人相食。茅台酒厂无米酿酒,相国周恩来闻讯,特批2200吨粮食给茅台酒厂酿酒!而据悉,此期间,中国大陆有数千万人饿死。但茅台酒厂1959年到61年的产量并没有减少,且更有收藏价值!1958年土陶瓶茅台酒145.6万元创国内最高价。 陈独秀的晚年是凄苦的,但却是自由的。蒋介石的资助被他拒绝,胡适建议他去美国写自传也被拒绝,他只接受北大同事和学生的帮助,晚年陈氏所做的有两件事:一是重估一切价值,“将我辈以前的见解,彻底推翻”。老人一般都是知错不改的,陈独秀却截然相反。他对早年所信奉的“主义”进行了全盘的反思和清理。这种否定自己的勇气是最可贵的。 傅斯年:五四运动游行总指挥。1938年,傅斯年担任国民参政员,曾两次上书弹劾行政院长孔祥熙,上层虽不予理睬,但后来还是让他抓住了孔祥熙贪污的劣迹,在国民参政大会上炮轰孔祥熙并最终把孔轰下台。孔的继任者宋子文也难逃此数。傅斯年一篇《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不可》,朝野震动,宋子文也只好下台——一个国民参政员一下子赶走两任行政院长,历史上也是并不多见的。 陈三立: 晚清维新派名臣陈宝箴之子,国学大师陈寅恪之父。 近代同光体诗派重要代表人物。 1937年 日军攻占北京,绝食五天而亡,享年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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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20个战胜自己的经典小故事!!!
热度 2 刘全生 2011-5-21 19:57
20个经典小故事,每个故事里都蕴藏着一个哲理,这20个小故事将让您终生受益。如果家长看到,请一定讲给您的孩子听;如果老师看到,请一定传播给您的学生;如果是孩子看到,请一定好好领会! 1、断箭 ----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春秋战国时代,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出征打战。父亲已做了将军,儿子还只是马前卒。又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了,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只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这是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但千万不可抽出来。”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认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骤然间他惊呆了。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折断的箭。 我一直刳着只断箭打仗呢!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顷刻间失去支柱的房子,轰然意志坍塌了。 结果不言自明,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 拂开蒙蒙的硝烟,父亲拣起那柄断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把胜败寄托在一只宝箭上,多么愚蠢,而当一个人把生命的核心与把柄交给别人,又多么危险!比如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把幸福寄托在丈夫身上;把生活保障寄托在单位身上…… 温馨提示:自己才是一只箭,若要它坚韧,若要它锋利,若要它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磨砺它,拯救它的都只能是自己。 2、生命的价值 ----不要让昨日的沮丧令明天的梦想黯然失色! 在一次讨论会上,一位著名的演说家没讲一句开场白,手里却高举着一张20美元的钞票。 面对会议室里的200个人,他问:“谁要这20美元?”一只只手举了起来。他接着说:“我打算把这20美元送给你们中的一位,但在这之前,请准许我做一件事。”他说着将钞票揉成一团,然后问:“谁还要?”仍有人举起手来。他又说:“那么,假如我这样做又会怎么样呢?”他把钞票扔到地上,又踏上一只脚,并且用脚碾它。尔后他拾起钞票,钞票已变得又脏又皱。“现在谁还要?”还是有人举起手来。 “朋友们,你们已经上了一堂很有意义的课。无论我如何对待那张钞票,你们还是想要它,因为它并没贬值,它依旧值20美元。人生路上,我们会无数次被自己的决定或碰到的逆境击倒、欺凌甚至碾得粉身碎骨。我们觉得自己似乎一文不值。但无论发生什么,或将要发生什么,在上帝的眼中,你们永远不会丧失价值。在他看来,肮脏或洁净,衣着齐整或不齐整,你们依然是无价之宝。” 温馨提示:生命的价值不依赖我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仰仗我们结交的人物,而是取决于我们本身!我们是独特的——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3、昂起头来真美 ----别看它是一条黑母牛,牛奶一样是白的。 珍妮是个总爱低着头的小女孩,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够漂亮。有一天,她到饰物店去买了只绿色蝴蝶结,店主不断赞美她戴上蝴蝶结挺漂亮,珍妮虽不信,但是挺高兴,不由昂起了头,急于让大家看看,出门与人撞了一下都没在意。珍妮走进教室,迎面碰上了她的老师,“珍妮,你昂起头来真美!”老师爱抚地拍拍她的肩说。 那一天,她得到了许多人的赞美。她想一定是蝴蝶结的功劳,可往镜前一照,头上根本就没有蝴蝶结,一定是出饰物店时与人一碰弄丢了。自信原本就是一种美丽,而很多人却因为太在意外表而失去很多快乐。 温馨提示: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貌若天仙,还是相貌平平,只要你昂起头来,快乐会使你变得可爱——人人都喜欢的那种可爱。 4、为生命画一片树叶 ----只要心存相信,总有奇迹发生,希望虽然渺茫,但它永存人世。 美国作家欧亨利在他的小说《最后一片叶子》里讲了个故事:病房里,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从房间里看见窗外的一棵树,在秋风中一片片地掉落下来。病人望着眼前的萧萧落叶,身体也随之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她说:“当树叶全部掉光时,我也就要死了。”一位老画家得知后,用彩笔画了一片叶脉青翠的树叶挂在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始终没掉下来。只因为生命中的这片绿,病人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温馨提示:人生可以没有很多东西,却唯独不能没有希望。希望是人类生活的一项重要的价值。有希望之处,生命就生生不息! 5、飞翔的蜘蛛 ----信念是一种无坚不催的力量,当你坚信自己能成功时,你必能成功。 一天,我发现,一只黑蜘蛛在后院的两檐之间结了一张很大的网。难道蜘蛛会飞?要不,从这个檐头到那个檐头,中间有一丈余宽,第一根线是怎么拉过去的?后来,我发现蜘蛛走了许多弯路 从一个檐头起,打结,顺墙而下,一步一步向前爬,小心翼翼,翘起尾部,不让丝沾到地面的沙石或别的物体上,走过空地,再爬上对面的檐头,高度差不多了,再把丝收紧,以后也是如此。 温馨提示:蜘蛛不会飞翔,但它能够把网凌结在半空中。它是勤奋、敏感、沉默而坚韧的昆虫,它的网制得精巧而规矩,八卦形地张开,仿佛得到神助。这样的成绩,使人不由想起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和一些深藏不露的智者。于是,我记住了蜘蛛不会飞翔,但它照样把网结在空中。奇迹是执着者造成的。 6、阴影是条纸龙 ----人生中,经常有无数来自外部的打击,但这些打击究竟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中。 祖父用纸给我做过一条长龙。长龙腹腔的空隙仅仅只能容纳几只蝗虫,投放进去,它们都在里面死了,无一幸免!祖父说:“蝗虫性子太躁,除了挣扎,它们没想过用嘴巴去咬破长龙,也不知道一直向前可以从另一端爬出来。因而,尽管它有铁钳般的嘴壳和锯齿一般的大腿,也无济于事。”当祖父把几只同样大小的青虫从龙头放进去,然后关上龙头,奇迹出现了:仅仅几分钟,小青虫们就一一地从龙尾爬了出来。 温馨提示:命运一直藏匿在我们的思想里。许多人走不出人生各个不同阶段或大或小的阴影,并非因为他们天生的个人条件比别人要差多远,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思想要将阴影纸龙咬破,也没有耐心慢慢地找准一个方向,一步步地向前,直到眼前出现新的洞天。 7、成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 ----并不是因为事情难我们不敢做,而是因为我们不敢做事情才难的。 1965年,一位韩国学生到剑桥大学主修心理学。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他常到学校的咖啡厅或茶座听一些成功人士聊天。这些成功人士包括诺贝尔奖获得者,某一些领域的学术权威和一些创造了经济神话的人,这些人幽默风趣,举重若轻,把自己的成功都看得非常自然和顺理成章。时间长了,他发现,在国内时,他被一些成功人士欺骗了。那些人为了让正在创业的人知难而退,普遍把自己的创业艰辛夸大了,也就是说,他们在用自己的成功经历吓唬那些还没有取得成功的人。作为心理系的学生,他认为很有必要对韩国成功人士的心态加以研究。 1970年,他把《成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作为毕业论文,提交给现代经济心理学的创始人威尔布雷登教授。布雷登教授读后,大为惊喜,他认为这是个新发现,这种现象虽然在东方甚至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但此前还没有一个人大胆地提出来并加以研究。惊喜之余,他写信给他的剑桥校友 当时正坐在韩国政坛第一把交椅上的人 朴正熙。他在信中说,“我不敢说这部著作对你有多大的帮助,但我敢肯定它比你的任何一个政令都能产生震动。” 后来这本书果然伴随着韩国的经济起飞了。这本书鼓舞了许多人,因为他们从一个新的角度告诉人们,成功与“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三更灯火五更鸡”、“头悬梁,锥刺股”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要你对某一事业感兴趣,长久地坚持下去就会成功,因为上帝赋予你的时间和智慧够你圆满做完一件事情。后来,这位青年也获得了成功,他成了韩国泛业汽车公司的总裁。 温馨提示:人世中的许多事,只要想做,都能做到,该克服的困难,也都能克服,用不着什么钢铁般的意志,更用不着什么技巧或谋略。只要一个人还在朴实而饶有兴趣地生活着,他终究会发现,造物主对世事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 8、永远的坐票 ----生活真是有趣:如果你只接受最好的,你经常会得到最好的。 有一个人经常出差,经常买不到对号入坐的车票。可是无论长途短途,无论车上多挤,他总能找到座位。 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耐心地一节车厢一节车厢找过去。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并不高明,但却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从第一节车厢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准备,可是每次他都用不着走到最后就会发现空位。他说,这是因为像他这样锲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实在不多。经常是在他落座的车厢里尚余若干座位,而在其他车厢的过道和车厢接头处,居然人满为患。他说,大多数乘客轻易就被一两节车厢拥挤的表面现象迷惑了,不大细想在数十次停靠之中,从火车十几个车门上上下下的流动中蕴藏着不少提供座位的机遇;即使想到了,他们也没有那一份寻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很容易让大多数人满足,为了一两个座位背负着行囊挤来挤去有些人也觉得不值。他们还担心万一找不到座位,回头连个好好站着的地方也没有了。与生活中一些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害怕失败的人,永远只能滞留在没有成功的起点上一样,这些不愿主动找座位的乘客大多只能在上车时最初的落脚之处一直站到下车。 温馨提示:自信、执着、富有远见、勤于实践,会让你握有一张人生之旅永远的坐票。 9、心中的顽石 ----阻碍我们去发现、去创造的,仅仅是我们心理上的障碍和思想中的顽石。 从前有一户人家的菜园摆着一颗大石头,宽度大约有四十公分,高度有十公分。到菜园的人,不小心就会踢到那一颗大石头,不是跌倒就是擦伤。儿子问:“爸爸,那颗讨厌的石头,为什么不把它挖走?” 爸爸这么回答:“你说那颗石头喔?从你爷爷时代,就一直放到现在了,它的体积那么大,不知道要挖到到什么时候,没事无聊挖石头,不如走路小心一点,还可以训练你的反应能力。”过了几年,这颗大石头留到下一代,当时的儿子娶了媳妇,当了爸爸。 有一天媳妇气愤地说:“爸爸,菜园那颗大石头,我越看越不顺眼,改天请人搬走好了。” 爸爸回答说:“算了吧!那颗大石头很重的,可以搬走的话在我小时候就搬走了,哪会让它留到现在啊?” 媳妇心底非常不是滋味,那颗大石头不知道让她跌倒多少次了。 有一天早上,媳妇带着锄头和一桶水,将整桶水倒在大石头的四周。 十几分钟以后,媳妇用锄头把大石头四周的泥土搅松。 妇早有心理准备,可能要挖一天吧,谁都没想到几分钟就把石头挖起来,看看大小,这颗石头没有想像的那么大,都是被那个巨大的外表蒙骗了。 温馨提示:你抱着下坡的想法爬山,便无从爬上山去。如果你的世界沉闷而无望,那是因为你自己沉闷无望。改变你的世界,必先改变你自己的心态。 10、追求忘我 ----不要把自己当做鼠,否则肯定被猫吃。 1858年,瑞典的一个富豪人家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不久,孩子染患了一种无法解释的瘫痪症,丧失了走路的能力。 一次,女孩和家人一起乘船旅行。船长的太太给孩子讲船长有一只天堂鸟,她被这只鸟的描述迷住了,极想亲自看一看。于是保姆把孩子留在甲板上,自己去找船长。孩子耐不住性子等待,她要求船上的服务生立即带她去看天堂鸟。那服务生并不知道她的腿不能走路,而只顾带着她一道去看那只美丽的小鸟。奇迹发生了,孩子因为过度地渴望,竟忘我地拉住服务生的手,慢慢地走了起来。从此,孩子的病便痊愈了。女孩子长大后,又忘我地投入到文学创作中,最后成为第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也就是茜尔玛拉格萝芙。 温馨提示:忘我是走向成功的一条捷径,只有在这种环境中,人才会超越自身的束缚,释放出最大的能量。 11. 乐观者与悲观者——乐观者在每次危难中都看到了机会,而悲观的人在每个机会中都看到了危难. 父亲欲对一对孪生兄弟作性格改造,因为其中一个过分乐观,而另一个则过分悲观.一天,他买了许多色泽鲜艳的新玩具给悲观孩子,又把乐观孩子送进了一间堆满马粪的车房里. 第二天清晨,父亲看到悲观孩子正泣不成声,便问:为什么不玩那些玩具呢? 玩了就会坏的.孩子仍在哭泣. 父亲叹了口气,走进车房,却发现那乐观孩子正兴高采烈地在马粪里掏着什么. 告诉你,爸爸.那孩子得意洋洋地向父亲宣称,我想马粪堆里一定还藏着一匹小马呢! 圣杯提示:乐观者与悲观者之间,其差别是很有趣的:乐观者看到的是油炸圈饼,悲观者看到的是一个窟窿. 12. 勇于冒险——对于那些害怕危险的人,危险无处不在. 有一天,龙虾与寄居蟹在深海中相遇,寄居蟹看见龙虾正把自己的硬壳脱掉,只露出娇嫩的身躯.寄居蟹非常紧张地说:龙虾,你怎可以把唯一保护自己身躯的硬壳也放弃呢?难道你不怕有大鱼一口把你吃掉吗?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连急流也会把你冲到岩石去,到时你不死才怪呢? 龙虾气定神闲地回答: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你不了解,我们龙虾每次成长,都必须先脱掉旧壳,才能生长出更坚固的外壳,现在面对的危险,只是为了将来发展得更好而作出准备. 寄居蟹细心思量一下,自己整天只找可以避居的地方,而没有想过如何令自己成长得更强壮,整天只活在别人的护荫之下,难怪永远都限制自己的发展. 圣杯提示: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安全区,你想跨越自己目前的成就,请不要划地自限,勇于接受挑战充实自我,你一定会发展得比想像中更好. 13. 再试一次——什么东西比石头还硬,或比水还软?然而软水却穿透了硬石,坚持不懈而已. 有个年轻人去微软公司应聘,而该公司并没有刊登过招聘广告.见总经理疑惑不解,年轻人用不太娴熟的英语解释说自己是碰巧路过这里,就贸然进来了.总经理感觉很新鲜,破例让他一试.面试的结果出人意料,年轻人表现糟糕.他对总经理的解释是事先没有准备,总经理以为他不过是找个托词下台阶,就随口应道: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试吧. 一周后,年轻人再次走进微软公司的大门,这次他依然没有成功.但比起第一次,他的表现要好得多.而总经理给他的回答仍然同上次一样: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试.就这样,这个青年先后5次踏进微软公司的大门,最终被公司录用,成为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 圣杯提示:也许,我们的人生旅途上沼泽遍布,荆棘丛生;也许我们追求的风景总是山重水复,不见柳暗花明;也许,我们前行的步履总是沉重,蹒跚;也许,我们需要在黑暗中摸索很长时间,才能找寻到光明;也许,我们虔诚的信念会被世俗的尘雾缠绕,而不能自由翱翔;也许,我们高贵的灵魂暂时在现实中找不到寄放的净土……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以勇敢者的气魄,坚定而自信地对自己说一声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你就有可能达到成功的彼岸! 14. 天道酬勤——没有人能只依靠天分成功.上帝给予了天分,勤奋将天分变为天才. 曾国藩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然他小时候的天赋却不高.有一天在家读书,对一篇文章重复不知道多少遍了,还在朗读,因为,他还没有背下来.这时候他家来了一个贼,潜伏在他的屋檐下,希望等读书人睡觉之后捞点好处.可是等啊等,就是不见他睡觉,还是翻来复去地读那篇文章.贼人大怒,跳出来说,这种水平读什么书?然后将那文章背诵一遍,扬长而去! 贼人是很聪明,至少比曾先生要聪明,但是他只能成为贼,而曾先生却成为毛泽东主席都钦佩的人:近代最有大本夫源的人.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那贼的记忆力真好,听过几遍的文章都能背下来,而且很勇敢,见别人不睡觉居然可以跳出来大怒,教训曾先生之后,还要背书,扬长而去.但是遗憾的是,他名不经传,曾先生后来启用了一大批人才,按说这位贼人与曾先生有一面之交,大可去施展一二,可惜,他的天赋没有加上勤奋,变得不知所终. 圣杯提示:伟大的成功和辛勤的劳动是成正比的,有一分劳动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 15. 好学不倦——只有一个洞穴的老鼠很快被捉. 在一个漆黑的晚上,老鼠首领带领着小老鼠出外觅食,在一家人的厨房内,垃圾桶之中有很多剩余的饭菜,对于老鼠来说,就好像人类发现了宝藏. 正当一大群老鼠在垃圾桶及附近范围大挖一顿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阵令它们肝胆俱裂的声音,那就是一头大花猫的叫声.它们震惊之余,更各自四处逃命,但大花猫绝不留情,不断穷追不舍,终于有两只小老鼠走避不及,被大花猫捉到,正要向它们吞噬之际,突然传来一连串凶恶的狗吠声,令大花猫手足无措,狼狈逃命. 大花猫走后,老鼠首领施施然从垃圾桶后面走出来说:我早就对你们说,多学一种语言有利无害,这次我就因而救了你们一命. 圣杯提示:多一门技艺,多一条路.不断学习实在是成功人士的终身承诺. 16. 居安思危——洪水未到先筑堤,豺狼未来先磨刀. 一只野狼卧在草上勤奋地磨牙,狐狸看到了,就对它说:天气这么好,大家在休息娱乐,你也加入我们队伍中吧!野狼没有说话,继续磨牙,把它的牙齿磨得又尖又利.狐狸奇怪地问道:森林这么静,猎人和猎狗已经回家了,老虎也不在近处徘徊,又没有任何危险,你何必那么用劲磨牙呢?野狼停下来回答说:我磨牙并不是为了娱乐,你想想,如果有 一天我被猎人或老虎追逐,到那时,我想磨牙也来不及了.而平时我就把牙磨好,到那时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圣杯提示:做事应该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样在危险突然降临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书到用时方恨少,平常若不充实学问,临时抱佛脚是来不及的.也有人抱怨没有机会,然而当升迁机会来临时,再叹自己平时没有积蓄足够的学识与能力,以致不能胜任,也只好后悔莫及 17. 困境即是赐予——一个障碍,就是一个新的已知条件,只要愿意,任何一个障碍,都会成为一个超越自我的契机. 有一天,素有森林之王之称的狮子,来到了天神面前:我很感谢你赐给我如此雄壮威武的体格,如此强大无比的力气,让我有足够的能力统治这整座森林. 天神听了,微笑地问:但是这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吧!看起来你似乎为了某事而困扰呢! 狮子轻轻吼了一声,说:天神真是了解我啊!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因为尽管我的能力再好,但是每天鸡鸣的时候,我总是会被鸡鸣声给吓醒.神啊!祈求您,再赐给我一个力量,让我不再被鸡鸣声给吓醒吧! 天神笑道:你去找大象吧,它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狮子兴匆匆地跑到湖边找大象,还没见到大象,就听到大象跺脚所发出的砰砰响声. 狮子加速地跑向大象,却看到大象正气呼呼地直跺脚. 狮子问大象: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象拼命摇晃着大耳朵,吼着:有只讨厌的小蚊子,总想钻进我的耳朵里,害我都快痒死了. 狮子离开了大象,心里暗自想着:原来体型这么巨大的大象,还会怕那么瘦小的蚊子,那我还有什么好抱怨呢?毕竟鸡鸣也不过一天一次,而蚊子却是无时无刻地骚扰着大象.这样想来,我可比他幸运多了. 狮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仍在跺脚的大象,心想:天神要我来看看大象的情况,应该就是想告诉我,谁都会遇上麻烦事,而它并无法帮助所有人.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靠自己了!反正以后只要鸡鸣时,我就当做鸡是在提醒我该起床了,如此一想,鸡鸣声对我还算是有益处呢? 圣杯提示:在人生的路上,无论我们走得多么顺利,但只要稍微遇上一些不顺的事,就会习惯性地抱怨老天亏待我们,进而祈求老天赐给我们更多的力量,帮助我们度过难关.但实际上,老天是最公平的,就像它对狮子和大象一样,每个困境都有其存在的正面价值. 18. 永远的一课——面对困难,许多人戴了放大镜,但和困难拼搏一番,你会觉得,困难不过如此. 那天的风雪真暴,外面像是有无数发疯的怪兽在呼啸厮打.雪恶狠狠地寻找袭击的对象,风呜咽着四处搜索. 大家都在喊冷,读书的心思似乎已被冻住了.一屋的跺脚声. 鼻头红红的欧阳老师挤进教室时,等待了许久的风席卷而入,墙壁上的《中学生守则》一鼓一顿,开玩笑似的卷向空中,又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往日很温和的欧阳老师一反常态:满脸的严肃庄重甚至冷酷,一如室外的天气. 乱哄哄的教室静了下来,我们惊异地望着欧阳老师. 请同学们穿上胶鞋,我们到操场上去. 几十双眼睛在问. 因为我们要在操场上立正五分钟. 即使欧阳老师下了不上这堂课,永远别上我的课的恐吓之词,还是有几个娇滴滴的女生和几个很横的男生没有出教室. 操场在学校的东北角,北边是空旷的菜园,再北是一口大塘. 那天,操场,菜园和水塘被雪连成了一个整体. 矮了许多的篮球架被雪团打得啪啪作响,卷地而起的雪粒雪团呛得人睁不开眼张不开口.脸上像有无数把细窄的刀在拉在划,厚实的衣服像铁块冰块,脚像是踩在带冰碴的水里. 我们挤在教室的屋檐下,不肯迈向操场半步. 欧阳老师没有说什么,面对我们站定,脱下羽绒衣,线衣脱到一半,风雪帮他完成了另一半.在操场上去,站好!欧阳老师脸色苍白,一字一顿地对我们说. 谁也没有吭声,我们老老实实地到操场排好了三列纵队. 瘦削的欧阳老师只穿一件白衬褂,衬褂紧裹着的他更显单薄. 后来,我们规规矩矩地在操场站了五分多钟. 在教室时,同学们都以为自己敌不过那场风雪,事实上,叫他们站半个小时,他们顶得住,叫他们只穿一件衬衫,他们也顶得住. 圣杯提示:正如生命中的许多伤痛一样,其实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严重.如果不把它当回事,它是不会很痛的.你觉得痛,那是因为你自以为伤口在痛,害怕伤口的痛. 19. 大海里的船——在大海上航行的船没有不带伤的. 英国劳埃德保险公司曾从拍卖市场买下一艘船,这艘船1894年下水,在大西洋上曾138次遭遇冰山,116次触礁,13次起火,207次被风暴扭断桅杆,然而它从没有沉没过. 劳埃德保险公司基于它不可思议的经历及在保费方面给带来的可观收益,最后决定把它从荷兰买回来捐给国家.现在这艘船就停泊在英国萨伦港的国家船舶博物馆里. 不过,使这艘船名扬天下的却是一名来此观光的律师.当时,他刚打输了一场官司,委托人也于不久前自杀了.尽管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失败辩护,也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例自杀事件,然而,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有一种负罪感.他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些在生意场上遭受了不幸的人. 当他在萨伦船舶博物馆看到这艘船时,忽然有一种想法,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参观参观这艘船呢?于是,他就把这艘船的历史抄下来和这艘船的照片一起挂在他的律师事务所里,每当商界的委托人请他辩护,无论输赢,他都建议他们去看看这艘船. 它使我们知道:在大海上航行的船没有不带伤的. 圣杯提示:虽然屡遭挫折,却能够坚强地百折不挠地挺住,这就是成功的秘密 20. 你也在井里吗——人生必须渡过逆流才能走向更高的层次,最重要的是永远看得起自己. 有一天某个农夫的一头驴子,不小心掉进一口枯井里,农夫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出驴子,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驴子还在井里痛苦地哀嚎着. 最后,这位农夫决定放弃,他想这头驴子年纪大了,不值得大费周章去把它救出来,不过无论如何,这口井还是得填起来.于是农夫便请来左邻右舍帮忙一起将井中的驴子埋了,以免除它的痛苦. 农夫的邻居们人手一把铲子,开始将泥土铲进枯井中.当这头驴子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时,刚开始哭得很凄惨.但出人意料的是,一会儿之后这头驴子就安静下来了.农夫好奇地探头往井底一看,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当铲进井里的泥土落在驴子的背部时,驴子的反应令人称奇——它将泥土抖落在一旁,然后站到铲进的泥土堆上面! 就这样,驴子将大家铲倒在它身上的泥土全数抖落在井底,然后再站上去.很快地,这只驴子便得意地上升到井口,然后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快步地跑开了! 圣杯提示:就如驴子的情况,在生命的旅程中,有时候我们难免会陷入枯井里,会被各式各样的泥沙倾倒在我们身上,而想要从这些枯井脱困的秘诀就是:将泥沙抖落掉,然后站到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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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贪,莫乱。
热度 1 pingcn 2011-5-8 20:15
今天看到一个小故事—— 把猴子放进堆满橘子的房间,它会两手各拿两个橘子,嘴里再含一个,然后,找个隐密的地方坐下来吃。吃完前,它不会一直去拿;吃饱了,也不会再去拿。刚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如此,吸足了奶就不会再吃。但是,如果他曾经匮乏过,就会很贪心,一直拿不够。 他得出的结论是—— 父母教孩子时,不要一次只给一点点,让他觉得一直不够,把「贪」的心生出来。 不妨多给他一些,告诉他:不要贪,东西是足够的。然后教他什么是“适可而止”—— 天下的糖很多,不需要一次吃完,可以慢慢吃;天下钱也很多,不要一次赚完,可以慢慢赚。 最主要是教他“有得必有失”,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拿了这个,就只好放下那个;要选哪一个要靠智慧,而这个智慧是可以教的。 跟熊瞎子掰苞谷的故事很像。无论手里有多大的苞谷,总也不满足…… 贪心,会让一个人难以满足,甚至迷失,甚至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劝自己—— 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 安心做事,每次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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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四个小故事
热度 1 pkucarer4300 2011-4-28 11:15
1)前世是谁埋了你   从前有个书生, 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 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 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 一息。这时, 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 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 看一眼, 摇摇头, 走了……又路过一人, 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 走了……再路过一人, 过去, 挖个坑, 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疑惑间, 画面切换. 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 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   书生不明所以。   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 你是第2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   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唰地从床上做起,病愈。 (二)蛛儿与芝草   从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忽然有一天,佛祖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不经意间地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蜘蛛。佛祖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灼见,怎么样?”   蜘蛛遇见佛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祖问到:“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到:“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点了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 几天。突然,有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祖又来了,问蜘蛛:“蜘蛛,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朝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士,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倾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祖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   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同,佛祖竟然这样对她。   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即将出窍,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祖来了,他对蛛儿的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象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她对佛祖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刚说完,佛祖就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和太子深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三)千年等待   有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了,她仍不想出嫁,因为她始终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现。   有一天,她去庙会散心,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瞥见一名年轻男子,心中确知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场面杂沓拥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少女四处寻找此人,但这名年轻男子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落寞的她,只有每日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人。她的至诚,感动了佛心,于是现身遂其所愿。   佛祖问她:「 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   「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   「若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我愿放弃」少女为爱执着。   「你必须修炼五百年,才能见他一面,你不会后悔吧?」   「我不后悔」斩钉截铁。   于是女孩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日晒,女孩都不以为苦,难受的却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才让她面临崩溃。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原来城里正在建造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就看见了那个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当然,男人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佛音再次出现:「满意了吗?」   「不!为什么我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我愿意!」   「很苦,你不后悔?」   「不后悔!」  这次女孩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孩每天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希望却换来无数次的希望破灭。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炼,女孩早就崩溃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他终于来了!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棵大树,休息一下吧,他想。他来到树下,靠着树根,闭上双眼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动身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一下树干,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那人逐渐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   「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   女孩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哦?」   「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哦!」   「他现在的妻子也曾像我这样受苦吗?」女孩若有所思。   佛祖微微点头。  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这一刻,女孩似乎发现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女孩有些诧异:「佛祖也有心事?」   「这样就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炼两千年了。」佛祖脸上绽放着笑容。 (四)商人的四个妻子   从前,有个人娶了四个妻子,第四个妻子深得丈夫喜爱,不论坐着站着,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第三个妻子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第二个妻子与丈夫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朋友。只要在一块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而第一个妻子,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位置。   一天, 这个人要出国做长途旅行,他对他四个妻子说:“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 第四个妻子回答:“我可不愿意跟你去。”   丈夫恨她无情,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问:“你能陪我一块去吗?”第三个妻子回答道:“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愿意陪你去,我为什么要陪你去?”   丈夫把第二个妻子叫来说:“你能陪我出国一趟吗?”,“我受过你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要我陪你出国,恕我不能答应。”   丈夫也憎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对第一个妻子说:“我要出国旅行,你能陪我去吗?” 第一个妻子回答:“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哪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   他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他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开都城而去。  原来,他要去的国外乃是死亡世界。拥有四个妻子的丈夫,乃是人的意识。   第四个妻子,是人的身体。人类疼爱肉体,不亚于丈夫体贴第四个妻子的情形。但若大限来临,生命终结,灵魂总会背负着现世的罪福,孤单寂寞地离去,而肉体轰然倒地,没有办法陪着。   第三个妻子,无异于人间的财富。不论多么辛苦储存起来的财宝,死时都不能带走一分一毫。   第二个妻子是父母、妻儿、兄弟、亲戚、朋友和仆佣。人活在世上,互相疼爱,彼此思念,难舍难分。死神当头,也会哭哭啼啼,送到城外的坟墓。用不了多久,就会渐渐淡忘了这件事,重新投身于生活的奔波中。   第一个妻子则是人的心,和我们形影相随,生死不离。它和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但我们也容易忽略了它,反而全神贯注于虚幻的色身。   点评:非常有哲理的四个故事,叫人唏嘘感叹,这人间的情爱,真叫人不可自拔、迷失彷徨。其实倘若能看清其中真谛,则不外乎得失之间,但就如同蛛儿与芝草故事中的佛祖所言:把握眼前幸福,珍惜爱情,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世人所追求的爱情,不是靠一厢情愿,也不是靠默默等待就能实现的,冥冥之中自有姻缘,一旦遇到了,定要学会把握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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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抄袭事件
热度 2 entropy 2011-4-26 12:00
偶然通过链接看了这样一件事。 陈力丹教授 正式 中国社会科学院 举报 刘菊花 抄袭 念给我儿子听, 我儿子,连笑都没有笑。 想起朱镕基总理的一个小故事, 所有官员排队,全“毕”了,有冤枉的, 隔一个“毕”一个,有漏网的。 现在的老师、学者、研究人员, 同样的比例,只高不低。 哈哈 拿一个学生开什么刀, 有能耐处理那些教授去, 中国人的欺软怕硬精神的最高体现。 不想想问题的根本是什么、? 老师做什么了? 教育做什么了? 就事论事? 这就是现在的学者的水平吗? 如果老师够资格才招学生,会指导出抄袭的学生吗? 如果教育的方向对,会这样急功近利吗? 虽然我不研究学问了,但看到这样的事就生气。 一大堆狗屁,在闭门造车。 上述小品,版权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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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华国锋主席
热度 11 zhangxw 2011-4-11 10:44
可怜的华国锋主席 先说个小故事:某日我参加一个会,某人先递给我一张名片,除姓名外,印有他的一些头衔。不久会议开始,其人被大家选举为 ## 长。我奇怪,此人居然在选举之前就把一顶可能给他的帽子预先自己戴上了,我吃惊,有的人对那顶帽子是那么迫不及待! 最近看到堪比孙中山中山陵的华国锋之墓,再想想也很可怜。它居然没有提示人们,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灵地。或者说修墓者没有胆量说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 3 ?任的国家主席之墓。这不可怜吗? 一个小人物还没有被选上什么长,就已经把帽子印到名片上发了出去。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没有被推翻的土地上,其后代,居然不敢提示墓主人是共和国第 N 任国家主席。这难道正常吗? 可怜的华国锋主席,后人仅能用石鼎高度为 5.5 米暗示此人 55 岁曾经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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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的小故事及其他
热度 3 Wuyishan 2011-3-27 06:59
513 的小故事及其他 武夷山 按南方口音,我的名字与 513 谐音。尽管起了个数字名,但可惜我没有成为数学家。数字不枯燥,数字出故事。 有一回,我的一位大学同班同学(操南方口音)到我们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来找我。他向我一位同事打听说:“我找武夷山呐”。同事分明听到的是“我找 513 呐。”而 513 房间正是财务处的办公室,确实是众多报销者经常要找的所在。于是,同事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说“财务处”。我的同学以为,此人回答的意思是“武夷山去了财务处”,就顺着人家指的方向来到了财务处。左看右看,没有见到我的身影。此时他才注意到,财务处的房间号是 513 ,不仅哑然失笑。 中国古代术数家以 4617 岁为“一元”。我发现, 4617 恰好为 513 的 9 倍。额滴个亲娘四舅奶奶,怎么那么巧呢?请科学网上的数学高手帮我分析一下, 4617 这个数有些什么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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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口属于自己的井
热度 1 Fish01 2011-3-20 15:09
这几天,我的一个朋友说自己虽工资很不错,可工作没有动力,促使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小故事: 有两个和尚他们分别住在相邻的两座山上的庙里。这两座山之间有一条溪,于是这两个和尚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下山去溪边挑水,久而久之他么变成为了好朋友。就这样时间在每天挑水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年。突然有一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没有下山挑水,右边那座山的和尚心想:"他大概睡过头了。"便不以为意。哪知道第二天左边这座山的和尚还是没有下山挑水,第三天也一样。过了一个星期还是一样,直到过了一个月右边那座山的和尚终于受不了,他心想:"我的朋友可能生病了,我要过去拜访他,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他便爬上了左边这座山,去探望他的老朋友。等他到了左边这座山的庙,看到他的老友之后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老友正在庙前打太极拳,一点也不像一个月没喝水的人。他很好奇地问:"你已经一个月没有下山挑水了,难道你可以不用喝水吗?"左边这座山的和尚说:"来来来,我带你去看。"于是他带着右边那座山的和尚走到庙的后院,指着一口井说:"这五年来,我每天做完功课后都会抽空挖这口井,即使有时很忙,能挖多少就算多少。如今终于让我挖出井水,我就不用再下山挑水,我可以有更多时间练我喜欢的太极拳。" 启示:我们在公司领的薪水再多,那都是挑水。而把握下班后的时间挖一口属于自己的井,培养自己另一方面的实力,未来当我们年纪大了,体力拼不过年轻人了,依然还是有水喝,而且还能喝得很悠闲。 在任何环境中都不要太安逸,总是按部就班,别放弃努力,不时改变下心智模式和行动方式,试着去培养一下第二特长,拓展你的能力和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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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三八”理论
热度 1 laojing 2011-3-13 17:56
有一个有名的三八理论。 八小时睡觉、八小时工作、这个人人一样,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在于业余时间怎么度过。 时间是最有情的,也最无情的东西,每人拥有的都一样,非常公平。 但拥有资源的人不一定成功,善用资源的人才会成功. 还有一个小故事: 有个富家子弟特别爱吃饺子,每天都要吃。但他又特别刁,只吃馅,两头的皮尖尖就丢到后面的小河里去。好景不长,在他十六岁那年,一把大火烧了他的全家,父母急怒中相继病逝。这下他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要饭。邻居家大嫂非常好,每餐给他吃一碗面糊糊。他则发奋读书,三年后考取官位回来,一定要感谢邻居大嫂。大嫂对他讲:不要感谢我。我没有给你什么,都是我收集的当年你丢的饺子皮尖,晒干后装了好几麻袋,本来是想备不时之需的。正好你有需要,就又还给你了。大官思考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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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让子弹飞》,姜文想说什么?
热度 1 wweeii2009 2011-1-18 15:17
让子弹飞,很多人在笑声里似乎看懂了台词,却看不懂剧情。或许是看懂了台词里的字,没有看懂台词里的意。如果按姜文的本意去理解,这就是一部应该被和谐的禁片。下面听我细细道来。。。 《让子弹飞》不是商业片,它是以商业片为幌子,用喜剧片为唬头,穿着幽默的外衣,实质是在做政治的控诉。所以说,首先“闲”人看不懂《让子弹飞》;其次是“忙”人看不懂《让子弹飞》。但,假如你是一个愤青或是一个性情中人,就没有理由看不懂《让子弹飞》。既使看不懂,只要坐下来,你也会开心的笑。一遍,二遍或是三遍,每一次你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就象当年看《角斗士Gladiator》一样,好片是需要时间来耗的。《角斗士Gladiator》用它哲理般的叙事,带来的是震憾;而《让子弹飞》用它诙谐的语调,带来的是肉动(指心动和嘴动:心动是悟,嘴动是笑)。角斗士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罗马,让子弹飞向当着我们的面撕碎了中国革命。角斗士告诉我们什么叫"Honor",让子弹飞把诉说着中国最传统的“忍耐”。不同的是,一个是大场景,一个是小故事。这也是国情吧。如果是大场景必定是和谐。 看完《让子弹飞》片,勾起我们的第一个记忆,就是辛亥革命。100年了,它又回来了。鹅城,是什么城?既是俄城又是恶城。所谓的新中国是俄国人的“十月革命”送来的,从初期的党费到最后的打败蒋介石,无一不是俄国人的影子。所以中国又叫俄城即鹅城。鹅城里有飞扬拔扈的黄四郞,更有二大家族,还有数不清的忍耐沉默的屁民。麻将是中国的国粹,如果说美国人在输出科技,中国人除了吃就只有麻将了。所以麻将桌边的屁民,喻意了中国人民。黄四郞,为什么是四?不是第一代的“一”?皇四郎,是皇四子的意思?还是皇四代?为什么,因为他们基本都是内定的吧,这才是本质,姜文看到了。但姜文怕大家还不懂,又专门用台词强调了一次“四”。想到这里,大家一定能记起老四大骂香港记者的那段发飙的视频。 很多人以为飞片在隐喻辛亥革命,其实真的不是。以为在大骂辛亥革命的不彻底,不民主。其实错了。马拉列车,是马列,这个大家一眼看明白了。马列主义里面是什么?马邦德,一个骗子,一个买官捞钱的骗子;一个妓女,一个只嫁县长的妓女;还有一帮长枪队的帮凶。不得不说的是这里面的两个妓女,一个有钱,一个有才。这两个妓女代表了中国的两类人。一类是任志强,一类是孔庆东。再仔细往下看,马邦德就是马德帮,这个几乎是观众共识了。陈行之先生对马德做过彻底的批判。马德很有代表性。当土匪张麻子对马邦德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对马邦德双规时,得到了确是假消息。导至张麻子连一开始就任的县都弄错了。马邦德买的是康城的官。康城按剧情交待,是个富饶繁荣的地方,那个地方姜文实际想隐喻未来的中国。关键是,那里也能买官。所以说,这个国家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再来说一说麻匪。姜文在飞片中,终于对他一直钟情的英雄主义作了一个终结。这个终结是张麻子。该片把希望寄托在马匪良心发现,和拔乱反正,以及用复仇为借口,最后成全了张麻子这个英雄。这一点正符合现时代。戈尔巴乔夫就是一个例子。两人都是老大。张麻子出身于革命,最后完成了革命。是一个英雄。但英雄的最末的待遇令人深思。凳子被老百姓搬走了,一帮兄弟也奔钱途去了浦东。姜文告诉我们,这才是彻底的革命,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都是用孤独来证明的。那种万众拥呼,高喊万岁的英雄只能是黄四郞式的体面人。它说,革命的胜利不是某党某主义的万年统治,而是众人能自己给自己做主,即民主。更耐人寻味的是,黄四郞的两个炸弹,还“MADE IN USA”。这两个地雷最后炸的是马邦德和他自己。这里告诉我们,只有USA三权分立的民主,才能彻底去掉这两种中国社会的恶:一种叫做假革命的恶霸,一种叫做连蒙带骗的官僚。不是中国特色民主! 至于更多的意思,还需要边看边体会 再啰嗦一下该剧的隐喻。 1. "吃着火锅唱着歌",看到这里我们一定能想起重庆与红歌 2. “枪打出来的!?”,这不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吗? 3. “小凤仙”“松坡将军”,这里要考察蔡锷才能看懂。 4. “酒要一口一口地喝,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姜文想告诉我们,不仅大跃进,三年赶英七年超美是扯蛋。连那所谓的小康大康,中华民族复兴都是扯蛋。要一步一步来,一个五两个五到十二个五,追着GDP赶着百分比,那都是扯蛋。我们可以看到,中国都扯成什么样了?!电影里面也做了强调,出现了一个8岁的孩子比他妈还高,这不就是亩产十万年吗? 5.“介错”,从介错这个词,我们推论出一段历史,说明黄四郎也是曾经留洋日本的革命者,后面成了恶霸,太符合中国历史了。 6. “站着,也能把钱挣了”,这是姜文的理想社会,也是他的死穴,在当今社会,电影是很难站着把钱挣了。因为官场里面的人都埋怨自己活得像条狗。 7.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这是对黄四郞说的,也是现实中的姜文对审查电影的官府说的。要实现“站着把钱挣了”,就得“没有你”。 8.“让子弹飞一会儿”,《鬼子来了》被禁播,是姜文的的痛。这次他却高估当局的智商了,看来得飞很久,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懂。这个社会,要子弹飞起来,鹅城才会有救。 9.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姜文喊出来了,温总理也喊出来了,可是什么是公平?难道真的需要是老六的剖腹来求证?一碗还是二碗凉粉为什么就能剖出公平?当店老板受黄四郞指使硬是把一碗说成二碗时,老六被公平当头一劈。老六付不起两碗凉粉的钱吗?不是!正如当今社会,你先富就先富了,就别在撒谎,老百姓要的只是事实真相。但是,为了事实真相,我们就得剖腹。他们却可以信口雌黄。 10.马邦德的“骗”贯穿了全剧,他至死也没说真话。从用山西老婆骗钻石,到死了还骗张麻子回鹅城。最后砖石落入了妓女手中,正是马邦德即汤师爷拿来嫖妓了。有点象我们的CCTV,人民日报。乡骗县,县骗省,一骗骗到国务院。以至于马想说他十七岁的童言都没人愿意听了。这不就是现实吗?马满脑子的钱,像极了我们当今官场中人。 11.黄四郎说,“我成了替身了”。在张麻子斩了假黄四郞之后,真黄四郞死定了,至少在鹅城死定了。很戏剧,再想一想,很现实。那些在市府门前下跪的民众到底惧怕什么?不是肉身的那个黄四郎,是他们心中的那个黄四郞。所以佛教里说,“相由心生”。老百姓的懦弱,并不是因为统治者本身,而是那种深埋的为奴的恐惧。这就是要民主就一定要深究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根本原因。 12.结局还有一个隐喻,黄四郎没死,去浦东上任了,因为6张委任状马邦德师爷的屁股袋里只有5张。还有那个老二死了,因为老二忠心跟随老大,不贪财(分钱时有交代),不贪色(是个GAY),被干掉了。最后花姐,老三他们也去浦东了。这次可能是商业原因,想出飞二,飞三吧。看来姜文捞钱有道。同时也显出了姜文对理想的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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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放松心情的小故事
shenxzh 2010-9-6 20:43
这些小说构思巧妙,文笔细腻,读起来的感觉恍如坐在一个古老的茶馆里懒散着品着香茗,听说书先生把人间的光怪陆离娓娓道来。这些小故事只是从科苑星空转帖过来,作者还无从考证,不过鸡蛋好吃也就不去追究鸡的模样了。 http://bbs.gucas.ac.cn/bbstcon.php?board=GhostStorygid=33154 贵妃鱼   天下初平,百废待兴。   洛阳城外,烟柳桃花深处,不知何时突然立起几座青竹小楼,有院落房屋环绕,唤做莫言阁。这莫言阁除了卖酒水斋饭,还提供住宿。对于商贾和因城门关闭而滞留城外的人们,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方便。   难得的是,莫言阁不但饮食精巧,茶香酒冽,而且干净清雅,价格公道。日常天久,渐渐有了名气,就连洛阳城内的住户也乐于光顾。       不过这莫言阁有三怪,第一,人们似乎从没有见到过莫言阁的主人。第二,莫言阁的伙计除了为客人点单,从不多言。第三,这莫言阁有一道无价菜肴叫莫言斋, 以蝇头小字书于菜单之末。每当客人好奇问起,伙计们只笑答此斋不常有,故以小字写在不起眼的位置。一来二去的,人们也渐少问津了。 这一日,莫言阁突然闯进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物,簇拥着一个锦衣绣袍的年轻公子,虽是装扮儒雅,却掩不住那份飞扬跋扈。伙计慌忙迎了上去,但见从这公子身后钻出个哈巴狗嘴脸的家伙,阴阳怪气道:听说你们莫言阁菜做的不错,我们公子要尝尝新鲜。      伙计忙点头报上菜名,才开口,那哈巴狗就尖着嗓子打断了伙计:少废话,上最好的来,我家公子见识的多了,不合口就砸你的馆子!      这小伙计眼珠一转,哈腰低声说道: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安排。便飞似地奔向后堂去了。      这一行人等了快半盏茶的功夫,正待发作,忽见从二楼袅袅娉娉的走下一个绿衣佳人来。看的众人都发了呆。    这美人儿朱唇微启,莺声雀语的说道:我家夫人楼上请。   锦衣公子顿时没了火气,只觉得骨头发飘,身体不听了使唤,晕乎乎的随美人儿上了楼梯。一帮流氓打手也眼歪嘴斜的跟了上去。   但见楼上一大一小两张桌子,颜色碧绿,质地非金非玉,刚刚好坐下这一行人。屋子的另一端悬着水晶珠帘,隐约有一红衣女子端坐帘后。    美人儿安排众人坐下,就听帘后女子缓缓说道:公子久等,民妇夫郎远行,不便直面诸多壮士。但亲自下厨备酒菜,请公子品尝。这夫人声音温柔,听地诸人 骨头都酥了一大半。只见绿衣女子笑盈盈的拍了拍手,不知从哪里钻出两个唇红齿白的小伙计,肩上扛着硕大的托盘,手里还提着酒坛。但见伙计手脚麻利,一会儿 功夫,诸打手面前就酒满菜全了。又有一个粉衣少女,将一个白瓷大盘放在锦衣公子跟前,随后变戏法似的摆上一个白玉酒杯和一只白玉小碟。   绿衣女子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个通体晶莹的酒壶,满满的斟了一杯,笑道:公子请。这公子定睛细看,白瓷盘内整整齐齐码着十几片浅粉色肉片,每一片都薄的透了明,正待发问,那绿衣女子就像看透了公子的心思,轻轻夹起一片放入小碟内说道:   我家有套莫言斋,自开张来从未有人就机会尝到。这莫言斋不是一道固定的菜肴。是指我家夫人亲手烹制的任何斋饭,公子不用说出您的口味喜好,夫人自己来猜测。我家夫人为公子准备的这道菜唤作贵妃鱼。   如果这个什么贵妃鱼不合我们公子胃口?哈巴狗钻了出来,伸着脖子问。   是啊,如果不合我意,又如何?公子斜了眼睛,盯着珠帘后红色的身影。   公子想怎样就怎样,不过公子只可提出一个条件。还望公子留情。夫人娇声答复。   这公子不由哈哈大笑。随后将肉片放入了口中。    那薄薄的肉似乎入口就化,清香四溢,又似乎有微微的辣味,转瞬而逝。公子不由想起一天前在暖红阁的一夜销魂,那花魁二九酥体 哈巴狗一见公子的表情,便心下明白了几分,这不是仅仅对了胃口,忙凑在公子的耳边嘀咕了一阵,这公子眼睛一睁,啊了一声,盯着帘内女子道:夫人手艺不 错,不过鱼不是本公子最爱。 停了一刻,听无人搭腔,又接着说:故,本公子要常来这楼上,夫人你要亲自斟酒陪饮。哈巴狗忙又接了一句:这菜也要每次都有。   绿衣女子似要说什么,夫人却干一口答应:公子赏光,不过妾身不便见太多男子,不知明日公子是否可以轻衣简从而来,妾身和阿蛮当尽力以博公子欢心。言罢用手一指绿衣美人儿。却原来这个绿衣女子名唤阿蛮。   公子又打量一眼绿衣美人,哎呀,美啊。暗想,明日?呵呵,这不明摆着说明日楼上幽会么?不由满心欢喜,大吃畅饮,又约了明日午时再来,得意洋洋的走下楼来。临行还有意无意的掐了绿衣阿蛮的玉臂一把。 这公子一行才离开莫言阁,楼下的众人就议论开了。   一白须老者拉着一个看似新来的伙计小声说;你家要有祸事了啊,尹侍郎的独子,外号淫(尹)毒(独)虫。仗着姐姐尹昭仪得宠,无恶不作,坏了很多好人家。看他这样,怕是打上你家主意了。   谁知这伙计不以为然地答道:老人家放心,善恶有报,等我家主人回来话还未了,就被阿蛮打断:夫人叫你。又扶了老者坐下,轻轻道:谢谢老人家,我们会小心。老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公子一行才离开莫言阁,楼下的众人就议论开了。   一白须老者拉着一个看似新来的伙计小声说;你家要有祸事了啊,尹侍郎的独子,外号淫(尹)毒(独)虫。仗着姐姐尹昭仪得宠,无恶不作,坏了很多好人家。看他这样,怕是打上你家主意了。   谁知这伙计不以为然地答道:老人家放心,善恶有报,等我家主人回来话还未了,就被阿蛮打断:夫人叫你。又扶了老者坐下,轻轻道:谢谢老人家,我们会小心。老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第二天,这公子仅带了一个随从外加哈巴狗似的家伙,不到正午就来到了莫言阁,横冲直撞地直奔楼上。却见阿蛮已笑盈盈立在那翠绿的小桌前。桌上放了昨日一 样的酒菜。坐定细看,那贵妃鱼的颜色似乎比昨日更红了些。珠帘一挑,红色身影婀娜步出。众人但觉得眼前一亮,这夫人只可用千娇百媚,别样风流来形容。和阿 蛮一红一绿,看的尹大公子是气血翻腾,上半截酥软,下半身发硬,差点没气儿。夫人素手芊芊,捧上一杯美酒,尹大公子一把连杯带手的握住,这妇人却也不避, 尹毒虫只觉的那美人玉手柔若无骨,正想把嘴巴凑上去,突然觉得那红色的衣袖如鲜血流动,袖管之间隐约可见的不是那如雪肌肤,倒是一节森森白骨,不由惊得哎 呀一声,松手跳了起来。   你袖子里是什么?   夫人一脸诧异,挽起鲜红的纱制衣袖,但见皓臂赛雪,哪来什么白骨。   公子转向哈巴狗和随从,但见二人一脸不解,这女人的胳膊挺嫩不假,可公子也当是阅女无数,为何如此吃惊啊。   夫人贴着惊魂未定的尹公子压低声音道:还要看看奴衣底有什么?又端过酒杯,送到公子唇边。美人身上淡淡的香气混着酒香传来,这公子不由抿了一口。酒入口中,心里立刻安定下来。   哈巴狗和那随从似乎听到了夫人的低语,龌龊的笑了起来。   贵妃鱼似乎鲜香胜过昨日。一会儿工夫,盘内十来片鱼肉就统统到了公子的肚中。酒也喝了不少,这尹毒虫又开始手脚不老实起来,夫人给阿蛮使个眼色,两人架了尹公子转入珠帘不见了踪影。    哈巴狗想跟着,可又不觉的不妥,正犹豫,伙计上了新酒菜,又听得后边二女和那公子笑语不断,便安心吃喝。不知过了多久,见那阿蛮扶了公子出来,那夫人不 见踪影。只听阿蛮说夫人累了,看那公子一副昏昏然然的样子,加上天色已不早,哈巴狗和随从怕城门要关,匆匆忙忙架了半醉半醒的公子去了。 初夏才至,皇上亲临洛阳巡游,百官二品上随行。尹尚书的机会来了。   这日他换了布衣,单身前往洛阳城外,一探虚实。   三问两问,很快尹尚书就在绿柳丛中找到莫言阁的门面。客人还真不少。   才入门,伙计就迎了上来。尹尚书单刀直入,要点贵妃鱼。见一美貌女子站在楼梯,笑盈盈向他招了招手。   这贵妃鱼果然奇妙,只是肉色鲜红如血,十分奇怪。尹尚书清了清嗓子,问身边侍酒的女子:很是好吃,只是不知这是什么鱼,肉色如血?你家夫人又是如何烹制这鱼的?   这自称阿蛮的女子笑了笑:尹尚书真是不同于公子。   你如何知道我是尚书?   夫人说了,知道贵妃鱼的人只有尹公子。这贵妃鱼一日只能供一次。这个,公子和常来的家奴都知道。方才在楼下,伙计也和您讲了。敢来和尹贵公子抢食的,怕只有尹大人了。而且,阿蛮想,一两白银一片的鱼肉,也只有大人您点的起。   大人知道,洛阳伊阙是前朝龙门所在。没有跳过龙门的鲤鱼,鲜血聚于头顶,称为点额。这肉就是点额鲤鱼的鱼背脊骨上的肉。夫人用百花蜜酿酒和姜汁腌了,在干花的烟里熏过,用并州薄如纸的刀儿片成薄片。如果是我家主人操刀,这鱼会味道更好。   尹尚书似乎认为有哪里不对,可这啊蛮说的有理有据,又不能驳斥。   忽然听楼下混乱,有人喊道:老爷,快回家接旨,您升右丞了。    一时间尹尚书竟不知所错,掏出银票扔在桌上,飞快地去了。说来也怪,自打这次,这尹公子便山珍海味难下咽,只愿吃这贵妃鱼。每每来莫言阁,总大醉而归, 根本记不清珠帘之后发生了什么。而那尹侍郎竟然突然间官运亨通,不出一月就当上了兵部尚书,传闻是托那尹妃的福。一月前,皇上突然大幸尹昭仪,日日不离, 并封了贵妃。新帝登基前就没了原配夫人,这皇后之位就一直空悬。看来,这尹妃要封后有望了。只是这贵妃近来日莫名地日渐消瘦,不由让尹尚书这老狐狸担心。 听说儿子又到一个什么莫言阁的地方日日喝的半醉,真不争气。好在这不长进的儿子近日只顾喝酒,没有闹出大乱子,让他这个当爹的擦屁股。前一阵子,这宝贝儿 子又逼死了一个姓张的酸秀才的老婆。要不是自己派人打点压下了案子,险些告到吏部。女人啊,祸水。不过听儿子的跟班讲述,尹尚书隐隐感到这莫言阁有几分蹊 跷。只碍于身在长安,不便到洛阳探访。   初夏才至,皇上亲临洛阳巡游,百官二品上随行。尹尚书的机会来了。   这日他换了布衣,单身前往洛阳城外,一探虚实   三问两问,很快尹尚书就在绿柳丛中找到莫言阁的门面。客人还真不少。   才入门,伙计就迎了上来。尹尚书单刀直入,要点贵妃鱼。见一美貌女子站在楼梯,笑盈盈向他招了招手。   这贵妃鱼果然奇妙,只是肉色鲜红如血,十分奇怪。尹尚书清了清嗓子,问身边侍酒的女子:很是好吃,只是不知这是什么鱼,肉色如血?你家夫人又是如何烹制这鱼的?   这自称阿蛮的女子笑了笑:尹尚书真是不同于公子。   你如何知道我是尚书?   夫人说了,知道贵妃鱼的人只有尹公子。这贵妃鱼一日只能供一次。这个,公子和常来的家奴都知道。方才在楼下,伙计也和您讲了。敢来和尹贵公子抢食的,怕只有尹大人了。而且,阿蛮想,一两白银一片的鱼肉,也只有大人您点的起。   大人知道,洛阳伊阙是前朝龙门所在。没有跳过龙门的鲤鱼,鲜血聚于头顶,称为点额。这肉就是点额鲤鱼的鱼背脊骨上的肉。夫人用百花蜜酿酒和姜汁腌了,在干花的烟里熏过,用并州薄如纸的刀儿片成薄片。如果是我家主人操刀,这鱼会味道更好。   尹尚书似乎认为有哪里不对,可这啊蛮说的有理有据,又不能驳斥。   忽然听楼下混乱,有人喊道:老爷,快回家接旨,您升右丞了。   一时间尹尚书竟不知所错,掏出银票扔在桌上,飞快地去了。 尹 尚书现在是尹右丞,想到这个,老狐狸不由一阵得意。只是这官运近来来的有几分奇怪。躺在床上,尹右丞一会儿想到女儿,一会儿想到儿子,最后想到莫言阁,白 日里吃的那贵妃鱼的味道似乎还在口中不知何时,身体发飘,似乎飞了起来。低头看脚下,见波涛汹涌,水花飞溅,自己竟骑在一头金色大鲤背上。这大鱼高高 跃起,忽然化身为龙。尹右丞不由伸手拉住了龙角,大龙被拉痛,愤怒的甩头。尹右丞一声惊叫,睁开双眼,原来是场怪梦。可脸上觉得凉意,用手一摸,竟是水 珠。正奇怪,听屋门被家人一阵乱敲,有人痛哭道:贵妃薨了。圣上急诏尹右丞惊了一身冷汗。急急忙忙穿戴齐整,让家人备车马。临行叮嘱,且不可让公子出 门去那个莫言阁。      皇上的脸色有些发青,似乎琢磨什么。尹右丞不由想到了夜里奇怪的梦,自己可以骑在龙身上,拔了龙角,那叫御龙文武大臣都静悄悄的,傻子也看的出皇上似乎担心什么,看来,尹贵妃的死不是唯一让皇上脸色难看的原因啊。      半晌,金口才开,只三个字:回长安。      山雨欲来啊,尹右丞不由打了个寒战。    十天之后,洛阳城外,游人如织。莫言阁生意很是火爆,人人似乎都很兴奋。今日莫言阁老板娘请客,酒水钱全免。为什么?人人都知道,那尹右丞倒了台,洛阳城里城外老百姓们欢庆三天。那尹公子竟被判了凌迟。午时三刻,尹毒虫就地伏法。这百姓看完了毒虫受刑,正在高兴头上。    说来这个尹右丞倒的十分古怪。贵妃突然大薨,宫里传闻,贵妃死时骨瘦如柴,死时突然大叫一声父亲是(食),话未说完便断了气,真是咄咄怪事。皇上本 欲抚恤右丞,当夜得一怪梦,醒来竟授意吏部清查尹氏。吏部查出诸多案子,贪污受贿,强取豪夺最令人发指的是,这尹毒虫竟密食婴儿以壮阳。证据俱全,皇上大 怒,体谅尹右丞有建国之功,年事已高,免死发放岭南。而那尹公子,罪恶滔天,和几个恶奴判了凌迟极刑。   有有人传言,查抄尹府时,那尹公子被囚家中,满地打滚,口中只叫着贵妃两字。    上了凌迟台,开始竟似毫无惧意,还狂叫贵妃,侩子手一道剜去喉头,方没了声响。只是眼看自己一片片粉白肉片被整整齐齐码在白瓷盘里,突然睁大双眼,如见 了鬼般。按皇上圣旨,这尹公子被片做一千五百片,一片不多一片不少,方才断了气。洛阳百姓纷纷出钱买这尹毒虫的肉,奇怪的是,有人在前一天出一千五百两白 银将肉全部订下,一两银子一片啊。   行刑后,百姓将尹毒虫一行拆骨掏心,竟有当场啃食者。   上闻言,叹。即日下诏,从今后,有鱼肉百姓者,千刀。    莫 言阁楼上,一个红衣女人懒洋洋的半躺在香塌上,绿衣阿蛮给她斟满一杯酒。酒色碧绿,香气醇冽。阿蛮笑盈盈的问:夫人,按您吩咐,把东西买下来了。一千 五,一片不少。 女人眯起眼,想了想,问:那尹毒虫来咱们这里吃了几次?三个多月,一百次吧?一盘十五片,好胃口呐。随后轻轻笑了。   啊,阿蛮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尹老头也吃了一次呐,十五片,不过付了五百两银子,夫人怎么想?   不操那个心想了,夫郎明日回来,这尹家老少,骨阿肉啊的事儿,他看着办好了。咱们要好好享受一下了,呵呵。对了,阿蛮,熏鱼的罂粟花没了,明天要去后院一趟了。    次日,洛阳闹市,一口大锅架在闹市中心,锅里熬着热乎乎的肉粥,锅前方的木板上贴着大字施尹氏肉粥,有仇怨者方可食。过往的人们起初不敢靠近,忽见 一个半疯癫的秀才上前舀了一勺,对天大呼:爷娘啊,娘子啊,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啊,报仇了。有人认得是张家秀才,方才大悟。争先抢粥。       远远的靠墙站了一男一女,听那红衣女子娇滴滴的问:仇恨真的如此可怕,竟真人吃人起来。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缓缓答道:尹家小子本已不是人类,食 民者必被食。你看这漫天怨气,如果不以这种方式散去,怕战乱又将至了。娘子,我们该回了,这次远行,我有很多有趣的发现要告诉你。      转眼但见二人身形渐远,出了洛阳城去了。      贵妃鱼 完 莫言斋 之      不茗茶      又是一样的梦,王贡生揉了揉眼旁的太阳穴。似乎自打八岁起,他便常做这样的 梦。说来倒也不是恐怖,梦中的他还是垂髫,一个人站在一间黑暗的大房子里哭,窗外火光熊熊,王生心惊胆战。哭到伤心处,总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头,一 个好听的女声说:莫哭,莫哭。随后他便会惊醒,看那满窗夜色,难以入眠。   睡不着的时候,王生便读书,好处么,春闱他榜上有名,得了贡生的头衔。后天就要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了。如名列三甲,王贡生便可衣锦还乡,老父老母当无比欣慰。   而且听老人讲,殿试之时,有达官贵人家待嫁之女,或派遣贴身家人,或亲自上阵,躲在屏风后挑选合意之人。王生尚未婚配,说不定,很快,这好姻缘也有眉目。想的这里,年轻的王生竟有些脸红。二十岁便有机会名入三甲,这样的青年俊杰怕是很抢手的吧。 天才亮。王贡生梳洗停当,书自然今天自然是读不下去了,不如四处走走。       长安昨晚才下了雨,空气十分清新。商铺正忙着打开门脸儿,四处充满初醒后的生机。王生东张西望,尽管来长安有一阵子了,种种原因,他从没有好好的了解这 里。长安的街道不是正东正西,就是正南正北。王生索性随心随性的瞎逛起来,反正迷不了路。这样七拐八绕的,竟远离了繁华之处,走到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小胡同 里。突然,王生听到背后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腿。王生不由转身定睛一看,哎呀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是一条小牛犊般大 的白狗,正用碧幽幽的眼睛盯着王生!   看王生坐在地上,这狗竟然也坐了下来,眼睛任直直的盯着王生,看的王生两腿打颤,心里发毛。王生想试着 站起来,才动一下,这大狗就噌的站起来,冲他呲了呲白牙。这下,王生彻底不敢动弹,保持原来的姿势,心里暗暗叫苦,只盼菩萨佛祖降世了正在这叫天不应,叫 地不灵的时候,忽然吱呀一声,不远处一扇黑漆小门大开,听得门里一阵清脆笑声传出:呵呵呵,吓倒了。阿宝,快过来!这大狗立刻站了起来,摇头摆尾的朝 小门跑去。    王生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着外袍上的尘土,除了尴尬外,又不由有几分生气。谁家的小丫头,大白天放狗吓人?但见一个绿衣美女轻飘飘从门里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施了个礼。那大狗紧紧跟在女子身后。   奴家唤阿蛮。这是阿宝。   王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姑娘和阿宝真是人有人的模样,狗有狗的做派,小生实在是见识了。   这阿蛮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公子想说人模狗样吧?失礼失礼。   言罢又拍拍大狗的头:不过我们阿宝是狼。   这阿宝似乎听懂了姑娘的话,点头哼哼着。   这王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狼?!   看到王生的反应,阿蛮忙道:王公子受惊,如果有机会,可到洛阳城外莫言阁。阿蛮请客,算是赔罪吧。   言罢,转身便走,跨入黑漆门就不见了,隐隐约约听这阿蛮唱道:初定天下何为贵,明君贤臣百姓安,恩义亲情重若山    好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竟和狼为伍,这歌谣也稀奇古怪,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姓王?王生一肚子狐疑,却又不敢追问,怕狼啊。他再也无心再四处闲逛,干脆回客栈 去了第二日殿试,王贡生十分顺利,虽不是字字珠玑,却也算策对如流,竟点了二甲传胪,暂入翰林院。虽然不是状元,但也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当日,送喜报的人便动身前往洛阳王员外家去了。与此同时,道喜请酒的同僚络绎不绝,竟忙的王生团团转。    翌日,圣上传旨,赐宴新科含元殿。王进士披了宫袍,端坐殿下。酒宴刚开,也许是龙颜大悦,竟玩起猜谜的游戏来。那谜面花样繁多,卷帘格,徐妃格,藏头 诗,猜错的便罚酒一杯,一些只知道圣人典籍的人不由多少有几分嗔目结舌。大伙儿渐渐都有了几分醉意,忘了拘谨。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太监端出一个托盘 来,言道;诸位大人,这是最后一道谜,由安然郡主做得。郡主教:此谜无对错,只要言之有理即可。   听得是郡主制谜,年轻的进士们都打起了精神王生听人提过这个安然郡主。    安然郡主是大长公主的独女。大长公主薨,安然郡主毅然守孝五年,这样一来,竟蹉跎了妙龄,如今已经到双十年纪了。虽然年岁不小,但端庄有德,再加上皇帝 可怜其母大长公主,早年丧夫,在战乱年代吃苦不少,好不容易待到天下安定,配了新婿,可是好日子没过几年,便一病而亡;所以对这安然郡主格外关照。这样一 来,对与这些初入仕途的年轻进士而言,这公主到是一个绝佳的婚配人选。   但见这小太监打开托盘上的黄绸,盘里是一个碧绿荷叶包,小太监接着将托盘放在几上,先做思考状,然后,打开了荷叶包。但见里边是一个硕大的贝壳。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这安然公主的谜,既无谜格,也无固定答案,若在平日,怕早有人骂乡野粗人之作了,可到了公主这里,竟然人人称赞。有 人扯上诗经楚辞,圣人经典,有人说是君子胸怀,广阔如海,这王进士突然想起胡同里碰到的那奇怪女子唱的歌谣来,不由脱口而出:何中一贝,何为贵,明君贤 臣百姓安。      这答案对了皇帝的心意,顿时赞口不绝,封赏有加。酒宴结束时,那小太监似乎对着王进士嫣然一笑,那哪里是个太 监,分明是一佳人。难不成,这就是那?王生摇了摇脑袋,想必自己喝地太多,眼花了。事情还真让王进士猜中了八九分。左仆射郑大人来提亲了。这左仆射郑 万卿便是安然郡主的继父。大长公主薨后,他五年未娶,一直留在公主府。夜宴上的小太监是安然郡主的贴身丫头碧墨。   眼下郑大人正细细盘问王生 生辰八字,祖籍故里。不知为何,王生总觉得这郑大人有几分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王生不由头痛起来。王生有两不大不小的毛病,除了常有那怪梦外,便是对 八岁之前的事情毫无记忆。问起父母,只是说小时顽皮,从树上摔下,失了记忆。这种事情,王进士自然不会对郑大人提起。   这郑大人反复盘问几遍,似乎才放心王生的身世背景。并约定,待王进士禀明父母后,便奏明圣上,钦定姻缘。    几日后,王进士得意洋洋,衣锦还乡。入了家门,拜了父母,亲戚朋友一起祝贺。又听到安然郡主之事,左右无不羡慕。这真是喜从天降啊。到了掌灯时分,众人 才渐渐散去。王进士刚刚想躺到床上歇口气,就听丫鬟叩门道,老爷夫人有请。王进士匆忙来到后院父母居处。但见双亲欲言又止,半晌母亲从内室捧出一个小小的 黑漆匣子,放在王进士面前。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吾儿今日得中,吾二人欢喜不尽。这些年来,吾夫妻二人一直瞒我儿一事。今天,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王生刚要说话,被父亲挥手阻止。儿听我言。我与你母本居长安,虽处乱世,却丰衣足食。只是年近不惑,膝下并无所出,除了希望有这一儿半女,我二人是百事 无所求。十二年前,初雪。我二人才从送子观音庙回来,半路有一红衣丽人送一八岁小童,并给了我夫妻二人这个漆盒。丽人吩咐此儿日后大贵之日,可将此盒交 付。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开盒。那丽人举止言谈并非人间之态,我夫妻二人便认为是观音显灵,看这孩童容貌俊雅,乖巧伶俐,只是不记得自己的任何身世。这小 童便是你了。我二人怕你是被拐骗来的孩子,可那丽人并没有收取我们半分银两。为避开左邻右舍议论,当夜我二人带你迁至洛阳。十多年来,从未有人打听过你的 事情。儿啊,你虽不是我们亲生说到这里,二老不由哽咽王进士呆了,可看到两位老人伤心,不由双膝跪倒。这十二年来,老人对自己尽心尽力,百般呵护, 王进士从未感到自己不是二人亲生。想到这里,王生到头就拜:双亲在上,一日为父母,终身为父母。父母之恩,重如山。听王生这话,俩位老人不由心下自觉 安慰不少。   回到自己房间,王进士当然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挑明灯盏,轻轻打开黑漆盒子。但见盒内猩红的锦缎上放着一小把青丝。这青丝想 是剪下很久,已失了碧油油的光泽,细看还夹杂了几根白发。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王进士一阵奇怪,拿起青丝又放下,正不解何意,突然就着烛光见那红锦下的盒 壁上有两小团墨迹。仔细一看,却是莫言二字。莫言?在哪里听过,啊王进士记起了那个带了白狼的丫头城门刚开,王进士就急急忙忙奔莫言阁而来。 也许是太早,莫言阁客人不是太多。王生想找个位子坐下,一个小伙计却将他带上二楼。但见那日的绿衣阿蛮立在一旁,捧了一把白玉小茶壶,冲他面前的青竹桌椅 呶呶嘴儿。王进士心下明了,坐了下来。那阿蛮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杯子,倒了大半杯茶放在王进士面前。   但见这茶色金黄,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王进士顿时有几分自失,那香气竟可用温暖来形容,如母亲的爱抚。   阿蛮方才发话,笑地十分妩媚:公子到底来了,阿蛮不食言,请你品茶。这是我家夫人亲手焙制的,名唤不茗茶。要一十二年才配出这一斤来。   王进士一肚子疑问,一时没了头绪,不由先抿一了口香茶。茶才入口,但觉得香入骨髓,神轻气爽,香茶入腹,心头发暖。王进士想都没想,又来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似乎烦恼全无,飘飘然如神仙。一会儿功夫,茶杯见了底儿。    阿蛮赶紧加满杯子,看王生如着了魔般一饮而尽,便笑嗔:公子牛饮,不知茶会醉人吗?这茶可是十二年才有啊。王生方觉失态,不由大为尴尬。正在这时, 见珠帘一挑,一个红衣丽人从内堂娉娉婷婷而出,笑叱:阿蛮无礼。王生暗道,这怕就是父亲提到的红衣女子,细想却又不是,这女子看来不过二十出头,十二 年岁月,无论如何要留下痕迹。正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女子先开口道:王进士来是为了那黑漆盒子吧?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知晓。女子盯着王生又缓缓说:妾 身愿将这价值千金的不茗茶送给你。这茶可以清心明目,安神养心,或许你会记起从前的事情。如果一个月内,你的疑惑还未解开,你我莫言阁再见。说罢这一席 话,红衣女子转身道了一句阿蛮,送客吧。   阿蛮提过一包碧绿丝线扎好的茶包,递到王生的手中道:夫人之言,公子记好。阿蛮送你下楼。王生本不是那厚脸皮的人,只好施礼离开。   阿蛮在楼上看着王生失望而去,轻声问:夫人,这不茗茶王生可喝得?   那夫人答到:无妨,他喝了只有好处,但有人喝了就热闹了,呵呵王进士抱着茶叶,满腹心事的回到家中,才入大门,小斯急冲冲跑了过来:郑大人到了,在前厅候着呐。   王进士慌忙将手中的茶叶递给小斯:送到我房中收好了。便匆匆前往大厅。小斯掂了掂茶包,自言自语到:怕是好茶叶。往后院去了。    王进士到了前厅,见父亲已坐在那里陪着,忙施礼:郑大人,高堂在上,某失礼,久等了。落座后竟发现还没有茶水奉上,忙呼家人上茶。过了一会儿,见丫 鬟送上茶汤,王生突然闻到那熟悉的香气,这不是自己才带回来的不茗茶吗?正想责问丫头,抬头看到郑万卿,不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郑大人似乎也被茶香吸 引,才抿一口,便连称好茶。王生看看父亲,老人家却是皱了皱眉,将茶碗只在手里端了一端,便推至一边]郑大人边饮茶,边提及婚事,王进士暗道,为何如此着 急,几日都等不得,亲临我家中?嘴上却不便说什么。谈了一阵,老父吩咐下人安排酒菜,席间甚欢。临行,这郑大人有意无意的几次提起方才饮得茶叶来,王生心 下明了,吩咐家人取了一些,交与郑大人道:这是一点心意,据说此茶十二年方有,王某有幸得了一些,大人莫嫌弃。这郑大人正中下怀,收了茶叶,喜滋滋的 去了。   郑大人走后,王生询问家人,为何用他才带回的新茶,丫头道,不知为何,家里竟找不到可以待客的好茶,加上王生连连催促,情急之下,就用了王生才拿回的茶叶。王生便一时做罢。只是老父说是那郑大人反复询问王生小时候的事情,让王生微微感到奇怪。   回到自己房中,王生沏上不茗茶,想起近来这诸多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只有这香茶入口,让他轻松。    说来也怪,自打饮了这不茗茶,王生晚上睡得十分香甜,怪梦也少发了。而且从前的事情似乎渐渐有点清晰起来,隐隐约约的,如同隔了一层薄雾。记得莫言阁的 女子说过,一月为期。王生索性耐下性子来,只在夜深人静,拿出那青丝反复琢磨。过了十来天,京中突然传来消息,郑大人病危。王进士奉了父母之命,加上翰林 院召众进士长安编制新典,一路快马加鞭,来到长安。   见到这郑大人的面,王生不由一惊。但见他面如死灰,张了一张大口,似乎被人掐了脖子,上 不来气儿。那郑大人见了王进士,只是喉中呜呜作声,却说不出话来。盯着郑大人的脸,王进士突觉头痛的厉害,就像有东西在脑海里要跳出来似地。不得不简单问 候两句,就匆匆忙忙告退出来。在拐角处,王生正碰上郑大人家服侍汤药的丫头,便悄悄问:大人为何这般光景?那丫头摇摇头说:病的突然。从洛阳回来几 天,起初像是感了风寒,后来就这样了。大人前几天还说胡话。   说什么了?   大人说;烧起来了,阿敏说到这里,那丫 头似觉失言,忙住了口,拜了拜说:王大人,奴婢还要去为我家大人送药。便飞似地跑了。 回到住处,郑大人那青肿的脸就一直在王进士眼前挥之不去。因为头痛的厉害,王进士干脆沏了满满一壶不茗茶,躺倒在床榻之上。昏昏沉沉之间,忽然听有人大喊 火起,睁眼一看,但见屋外火光熊熊,浓烟正透过门窗缝隙蔓延。王进士顿时大惊,一骨碌跳下床来,拔腿就往门边跑。可门竟反锁了,根本打不开。王生拼命 地摇门,大呼救命。正在绝望时,门突然打开了,门外是一脸诧异的书童:爷发噩梦了?   王进士定睛一看,但见漫天繁星,哪来的半点烟火痕迹。这一惊,竟然让王生从前的记忆如绝了堤的水,全涌进了脑子。但见这王生呆立半晌,突然疯了似地冲出房门,书童被撞倒在地,大呼小叫起来:来人啊,快拦公子爷!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王生要亲自问问那郑大人,十二年前,做为父亲的他,问什么忍心将唯一的八岁儿子反锁在房内,放起冲天大火。王生还要问问那郑大人, 自己的娘亲到底到哪里去了记得三岁那年,父亲说是男儿有志闯天下,去投了军。娘亲单名讳敏,靠纺织卖菜支撑生活。日日耕作,夜夜纺织,满头青丝早染霜。这 样一过便是五年,听说新皇登基,天下要太平了。母亲便日日守在门边盼望,逢人便打听父亲的消息。有人说是在长安见到了父亲,母亲就带着八岁的王生千里迢迢 到了长安,母子二人真是形同乞丐。母亲带了父亲的画像,四处询问。忽然有一日,有人安排他们在城外一处偏僻的草堂内安身。母亲高兴地告诉他,很快就可以见 到父亲了。当天夜里,王生半夜惊觉,醒来不见了母亲。忽然听门外有声音,趴到门缝里一看,皎皎月色,小王生看的清清楚楚,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离 开的当年,自己只有三岁,可对父亲的容貌却记得清楚。心里不由一阵高兴,拉着门脆生生叫爹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小王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父亲竟然 一把将他推到在地,关门上锁。月色映衬下,自己父亲的面孔青白,如同鬼魅。王生吓的大哭。稍时,屋外火光冲天,浓烟钻入房中,小王生呛得连连咳嗽,身体渐 渐麻木,怕不是要活活烧死,便是呛死在屋里。恍惚中,似乎有一红衣人,轻飘飘穿过浓烟烈焰,将小王生揽在怀中。小王生顿时感到心里一松,彻底没了知觉。    等王生回复神智,已经到了洛阳王员外家,并且将从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已入子时,长安大街上,疯子王进士狂奔在夜色里,郑大人青白的脸和十二年前父亲 鬼魅似的模样在脑海里重叠,眼看离公主府越来越近,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小巷里跳了出来,拦在王进士的面前。那正是阿宝。此时的王进士竟忘了害怕, 大声呵斥阿宝让开。阿宝哼了一声,用绿莹莹的眼睛死盯着王生,看着阿宝的眼睛,情绪激动的王生渐渐冷静下来。就是见到那郑大人,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时隔多 年,物是人非,加上大火一定将所有的证据烧了一干二净。人家现在是公主驸马,左仆射大人,正二品,如果想扳倒他,对于才入仕途的自己来说十分困难。最重要 的是,自己的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王进士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但见一抹绿色身影出现在阿宝旁边,那正是前些日子见到的阿蛮。夫人说公子应 当记起从前的事情了,命我来带公子去城外见你母亲。听到母亲二字,王生如同捞到救命稻草,心下狂喜,转念一想,不由疑惑:城门已关,你我如何出 城。阿蛮笑笑,用手指指阿宝。那阿宝竟然比方才又大出一倍,点头示意王生骑在自己背上。   王生才坐好,就听耳边风声,转眼已身在城外。 落地张望,四周群山环绕,自己站在一处空地。除了一棵大树,没有别人。这树长的有奇怪,树身发黑,枝叶稀疏。树身上有个大洞,想是年代久远,洞内已经被泥 土填满,竟然长着碗口粗的一棵小树。王生看看阿蛮:我母亲在哪里?   阿蛮伸手指指大树的树洞。王生愣了一愣十二年前,你父亲贪图驸马的 名头,将到长安寻亲的结发妻子骗到偏僻之所,亲手掐死。我家夫人带阿宝出游,正巧碰到,你父亲听有人来,匆忙之间,他找到一个一个藏尸的好地方。你和你母 亲安身的草堂外有棵百年老树。树身有一个虫蛀大洞,你父亲将你母亲的尸身塞入洞中,用泥土封好   阿蛮话未说完,王进士一声哀号,扑到在树前。    对王生而言,这短短一月之间,人间百味竟然尝了大半。痛哭半晌,王生哽咽着说:那人杀妻害子,不是我父亲,我要报仇。阿蛮半晌没有搭腔,叹了口气: 公子只怕已经报了这仇了。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公子当带人按这图起出你母亲的尸身,好好安葬。以后的事情,公子自己保重。言罢,从袖中掏出一张地 图,递给王生。   王生接过地图,倒头连三拜:大恩不言谢,夫人,姑娘的恩义,王某记下了洛阳莫言阁的大厅里,一如既往,几乎客满为患。人们 正议论这几天长安出的几件大事,第一件,那左仆射郑万卿暴病而亡,听传言,郑大人是憋死的,死时口鼻中长满黑白相间的毛发。第二件,安然郡主竟然自愿远嫁 青海,人人为其感到可惜。这郡主却说助西域太平,是自己的大任。第三件,二甲传胪王进士情愿随郡主行,日后驻凉州。这王进士上书言道,天下已有明君,自己 愿为贤臣,助君王安定西域。      莫言阁上,两个丽人正打双陆,玩地兴高采烈。一青衣男子挑帘进屋,笑道:夫人的不茗茶可还有?为夫还未尝过呢!   但听一丽人笑嘻嘻回答:这茶是从那妇人口中长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十二年,死不瞑目,担心幼子,埋怨丈夫。再说,这茶眼下已绝了,郎君当真想喝?   男子呵呵一笑,坐在椅子上往后仰了仰身体:还是换明前雨后吧。我到愿这不瞑茶,永不再现人间 不茗茶完 两道驴      提起黄员外,渔阳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其人家底本不丰厚,只凭着为人诡诈,善于投机,在天下大 乱之时,狠狠地发了一笔意外横财。这刚一太平,财运亨(横)通的员外便广置土地,豪宅,又在城内经营了几家店铺,和一家名唤三全居的酒楼这三全居有一道招 牌菜,唤作三全驴,要两钱银子才能买一小盘。想想这两钱银子,在当朝能买四十斗白花花的大米(注:一斗相当于今天的150斤),真可谓是天价。然而,正是 这天价的驴肉,为黄员外引来了许多的食客。因为这三全驴实在是色,香,味俱全,不枉了三全的名字和两钱的银子。据说只要尝过此菜之人,无不交口称赞。偶尔 的,有好事者问黄员外,如何能制得如此好肉,这员外只呵呵一笑,答道:祖传。靠着这三全驴,三全居也渐渐地远近闻名起来靠着这三全驴,三全居也渐渐地远近 闻名起来,终日里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黄员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日,黄员外独自坐在三全居楼上的临窗雅间,垂下帘子,喝着小酒,品着自家的驴肉;看那客人进进出出,想着白晃晃的银子流入腰包,哎呀呀,这才叫快意人生。    正惬意,忽听见伙计扯着嗓子喊:有贵客两位,楼上请。黄员外忙挑了帘子张望;原来这黄员外和伙计们有个暗号,如果有看似财大气粗,或者举止不凡者, 伙计们需放高嗓门,一律称为贵客。如此一来,黄员外便心里有数,可以立刻亲自指点众伙计,好好招待这些贵客。细想起来,这还真有点运筹帷幄,磨刀霍霍 的味道。 只见伙计引了两位华服客人走上楼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左右的高个儿男子,紧跟其后的是个不过十八九的清秀少年。只见那年长的男子自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端正落座,那少年却懒洋洋地爬在了桌上。   黄员外起初认为是主仆二人,可细看行为举止,却又不像了。   那年长的男子,面部轮廓如刀削斧凿,加上长眉入鬓,目若寒星,若不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添了几分喜气,还真让人有点数九寒冬的感觉。旁边的少年却长的讨喜,细长的丹凤眼,悬胆鼻,菱角口,一脸儿天生的笑相。    那讨喜少年从袖中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锭来,托在掌心,另一手扶头,笑眯眯的看着招呼他们的伙计道:我家公子爷为你家的三全驴而来。 见了那黄澄澄的金子,不光是伙计,就连帘子后的黄员外也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今天算是碰到真正的金主了。伙计偷眼瞄了瞄帘后的黄员外,见那员外冲他直挥手, 心下会意,便退了一步站在一旁黄员外三步并做两步,陪着笑脸来到二人面前:小店不光是这三全驴肉,还有其他各式佳肴,我给您先来两份驴肉,外带几个看家 好菜,一壶陈年好酒如何?   那少年倒也不反对,只将金锭掂了一掂,放在黄员外面前。   黄员外看了看那金锭,小心翼翼的问:二位可要什么茶?小店有滇南普洱,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君山云雾银针   但见那年长的男子微微点点头:看你的行事和打扮,想必是这里的老板,你看着安排吧。   这黄员外不由心下窃喜,这可真是来者不拒,要是能将这一锭金子统统揣进自己口袋,那该多好啊,只恨自己家定的价格太低。这样不问价钱,不看菜牌的客人,要天天都有,就发了。   不大工夫,茶酒都至,外带新鲜果品,黄员外亲自招呼:二位,您的三全驴要稍费些工夫,请先用茶;这是各色果品,用冰镇了保鲜后,千里迢迢从西域运来,贵客慢用。 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将那黄员外命伙计将装满葡萄蜜瓜等等各式果品的果盘放在桌上:老板安排的好,这果品想必价格不菲。黄员外听出了话外之音,不由有几分尴尬,还未开言,就听那年长男人道:阿宝,这叫慧眼识客。黄员外忙点头称是。       半盏茶工夫,热气腾腾的驴肉上桌了,色泽红亮,香气扑鼻。黄员外躲在一边,仔细观察两位客人的反应,说不定有机会再加一份,黄员外正想地高兴,却见 那阿宝只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另一位只闻了闻,淡淡一笑,竟然连筷子都没动。黄员外不由好生奇怪,这可是破了天荒第一遭。但听少年叫道:老板来。黄 员外忐忑的来到桌前,见少年全没了笑脸,盯着黄员外一言不发。眼里竟然仿佛有莹莹绿光,看的黄员外是心惊胆颤,背上不由冒了冷汗。倒是年长的男子发话了: 老板莫怪,这阿宝被我那夫人宠坏了。那少年听到这话,笑容竟像变戏法似的回到了脸上:夫人做的驴肉可比这个好吃多了,这都值两钱银子,夫人的怕是要 黄金百两了。老板,不如我问夫人讨点驴肉买你,扣除这饭钱外加赏钱,只要两钱金子好了。年长男子连忙呵斥:口没遮掩。可眼中却有掩不住的笑意这黄员 外可有点挂不住了,这少年分明是要吃白食,这吃白食也罢了,竟如此评价自己的招牌驴肉,不是来砸场子的吗?不由也发了狠,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尝了我家三 全驴说不好的,您还是头一个儿。不满意也罢,这驴肉算我请,不过既然客官提到的驴肉,在下倒是乐得见识。心想,普天之下,绝不可能有比自家的驴肉更鲜美 的了,因为。那年长男子呵呵一笑,老板客气,这菜钱我们照付,我家夫人的手艺吗希望老板不要见笑,明日我派人来三全居来接老板,算是感谢今日尽 心招呼吧。 言罢,和那少年起身告辞,竟丢下那锭金子在桌上去了。   黄员外是一夜不眠,翻来覆去地琢磨不透这白天的两位客人是何方神圣,更 好奇两人提到的驴肉,不知天亮后,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何等的奇遇第二天,这黄员外便挑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粗通武艺的家丁做为随行,早早到了三全居候着。直到 了近午时分,才看到一顶两抬青顶小轿从远处缓行而来,到了门口,但见一个黑衣打扮的人递上名帖,说是奉主人命,有请黄员外赴宴。这员外上了小轿,那七八个 家丁前呼后拥的跟在后边,热热闹闹地上了路,一行随着那黑衣人东拐西绕,也不知到了哪里。忽然轿夫停下了脚步,就听那黑衣人道:黄老爷请下轿。黄员外 双脚着地,舒展舒展手脚,但见眼前好一座气派大宅,暗青色围墙高高耸立,围墙前整整齐齐再重着槐树和柳树,郁郁葱葱中可隐约望见高楼广厦。门前立一对硕大 的汉白玉狮子。沿着青石台阶看上去,便可见高高的石条门槛儿和黑漆大门,门上钉两个金灿灿兽头门环那黑衣人朝黄员外打个恭:诸位稍等,待小人通报家 主。便上了台阶,来到门前,扣了扣门环,半晌那大门才开了个小缝,见那黑衣人闪入门内不见了。又等了一会儿,两扇大门突然吱吱嘎嘎完全大开,里面迎出一 队人来,青一色黑衣打扮,为首的,穿着雪白织锦圆领袍的少年,正是那日的阿宝。这阿宝寒暄客气一番,便引黄员外一行传过前厅,往后院走去一路行来,但见这 宅内雕梁画栋,阁殿飞虹。丫鬟仆妇,往来穿梭。黄员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此时竟目瞪口呆,心下暗想,那皇帝的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穿过山 廊,眼前出现一座精巧别致的小阁,旁有假山,山上飞瀑。那阿宝笑笑道:此处名涑玉,主人和夫人阁上设宴,只等员外,请。便穿过阁后的翠竹,不见了踪 影。黄员外命家丁在阁下等着,壮了壮胆,上了阁来,见雕花红木桌上酒菜齐全,昨日见到的男子悠闲地坐在一旁。见黄员外到,忙起身问候。刚刚坐下,见一个粉 衫小丫鬟捧了一个青瓷大盖碗,放在黄员外面前,才打开碗盖,一股异香就扑鼻而来,但见碗里码着切好的肉块,色泽竟如暗红色水晶。那男子指指碗中肉块道: 贱内从昨夜起,卤了这肉几个时辰,员外赏脸尝尝。黄员外夹了一箸,放入口中。只见他瞪大双眼,连连点头,半晌才说出话来:这果真是驴肉? 男 子哈哈一笑;地地道道的驴肉。这是内子家传的手艺,唤作两道驴。黄员外连吃几箸,真是美味。自家的三全驴的确比不过,心下不由暗暗盘算,好生奇怪的名 字,不知这什么两道驴的如何烹制?如果自家馆子能做这等美味。抬眼看看那男子,那人正微微笑着打量他,似乎看透了黄员外的心思。   哎呀,失礼失礼,只顾贪嘴,这半天了,竟忘了先询问贵人尊姓大名黄员外心虚打圆场。   鄙人姓莫,名言,号讷生男子淡淡答道。    这两道驴非人间之味,黄员外心下琢磨,该如何打听这两道驴的做法,干脆单刀直入想必这烹制方法十分复杂,不知是否可以透露一二?那莫讷生呵 呵笑起来,不复杂,不复杂,两道,两道工序:先杀之,后烹之,远远比不上黄员外的三全驴,不过莫某人倒是有个疑惑,黄员外的三全驴的做法和那浇驴肉到底 有何不同啊?一句话,让黄员外变了脸色。却原来何为浇驴肉?就是将那选好的驴子洗刷干净,用家什固定了四蹄,那驴儿便动弹不得,然后活活剥开一块驴皮, 露出血淋淋的新鲜嫩肉来,再用沸腾的上好老汤一勺勺浇在这剥皮的嫩肉上,可怜那活驴儿声声惨叫,直到肉熟骨现,再割下烫好的驴肉装盘上桌。是残忍之极的吃 法不知员外是用何方法哑了驴儿的口?你在后院浇驴,前厅竟听不到半点声息?莫生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黄员外。   毁毁去声带即可话一出口,黄员外自己都一惊,自己如何就乖乖承认了?   哈哈,聪明。莫某人佩服。   黄员外实在听不出这莫老爷是赞他还是损他。    内子的做法不如员外的精巧,只是得益于祖上传下的三百年老酱汤。黄员外想必听过,如果卤肉的汤汁被反复使用,烹制肉食,从不熄火或者日日沸煮半个时 辰,是可以保持不坏的,而且味道也越来越鲜。黄员外如此直白,解答了莫某的疑问,莫某也不是小气之人,愿予员外这百年卤汁一罐,助员外将那三全驴停了,变 做两道。员外好自为之。 傍晚时分,黄员外手里提着一只黑砂大罐,安安全全回到了自己宅院,第二天,三全居的三全驴就换成了三全卤,黄员外就是不喜欢着两道的名字,奇奇怪怪的,还是三全顺口;再说了,也和自家的名头相符。    这个三全卤(两道驴)依旧两钱银子一份,看情形,似乎店里的人更多了,掏的起的单点,掏不起的也偶尔拼钱要个一份,半份儿的,捎带地还点些酒水菜肴。黄 员外大喜过望,这才是捡来的便宜呐,天助我啊不过二十来日,黄员外就小发了一笔,这日正得意,忽听伙计喊:女贵客带随行四位,雅间请。环佩叮当声中, 四个衣着鲜艳的婢女拥了位夫人往雅间去了。那夫人戴了幂(当朝女子敝面用的轻薄纱罗),看不清样貌,只见那曳地长裙鲜红如石榴花,上用金线绣了云头图样。 不多时,伙计出来悄悄对黄员外说:大金主,不过别的都不要,就要咱家从前的三全驴,说只要肯供,十倍百倍的价也无所谓。黄员外愣了愣,自从有了三全 卤,很少有人问起三全驴了,偶尔的有几个,也被黄员外找个借口,换成三全卤打发了。黄员外可没忘那莫生,不知为何,一想起他,黄员外就有几分脊背发凉。其 实后来,他曾专门带那日同去的家人,试着摸回莫府,可转遍渔阳,就是找不到。回忆起来,那莫生的家宅,连门匾都没有,奇怪的很。但由于那三全卤卖地实在是 好,又有没有什么怪异之事发生,黄员外也就放了心,不再深究。话扯远了,但说任凭那黄员外巧嘴如簧,这贵妇人就是铁了心,非要吃三全驴不可,不然就走人。 黄员外实在是舍不得这笔送上门来的巨款,一狠心,道声夫人稍候,转身往后院去了。 黄员外带了厨子,挑出一头黑白相间的小驴来,那驴子似乎通几分 人性,也不踢叫,打着哆嗦被上了枷锁。厨子去准备热汤刀盆,黄员外顺势拍拍驴头,笑道:今个儿对不住了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滑,一头载到在驴子面 前。幸好没人看见,黄员外心想,正要爬起身来,突然发现自己被上了枷锁。更让黄员外惊掉下巴的是,自己面前分明立着另一个黄员外,正笑眯眯瞅着自己。如果 那是自己,那黄员外定睛一看,吓得大叫,可声音出口竟然是驴子的嘶叫。更恐怖的是,黄员外看的自家的厨子正提了滚烫的老汤和炉子向自己走来,口里还嘟 囔着:方才该弄哑了哎热腾腾的三全驴上了桌,只听那夫人长叹一声,对旁边立着的一个绿衣侍女说:郎君说对了呢,这员外还真是贪心,又看了 看桌上的肉,笑着问:阿蛮啊,你说阿宝吃不吃这驴肉呢?   几个月后,那黄员外做了一件让渔阳人惊讶的事情:变卖了家产,安顿了妻小,一个人不知所终。    渔阳城里的大街上,少了三全居,多了个疯子,整日里唱畜道,人道,人道,畜道,两道何异同?哈哈哈!有人认得那人正是从前三全居的厨子。日常天久, 这三全居,黄员外都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不变的,只有黄员外的家人,还在一如既往的给这满嘴胡言乱语的疯子提供衣食住处。   两道驴 完 主菜:这个没有名字   那是1936年左右,解放前的事情了。   陈敏真本来是成都人,颇有家资。后来随父母到上海。因为受了新思潮的影响,女校毕业后,非常自立的找了份工作。    那时候,有文化的女孩子本来就少,长的漂亮又有文化的就少之更少了,又加上陈敏真家境不错,认识了不少当时的沪上绅士名媛,有钱有势的人家。陈敏真出手 大方,为人又谦和,在圈子里挺受欢迎。这些朋友当中,和陈敏真关系最好的是孟爱琴,俩人是女校的同学。孟爱琴本来家世普通,她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跳出自己 的背景去。在这一点上,陈敏真帮了她大忙,介绍她入了有钱人的圈子,让孟爱琴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一个沪上大佬,做了太太。   孟爱琴一直很感激敏真,所以一有什么新鲜的吃食,好玩的都不忘敏真。两个人称得上是闺蜜加死党。尽管陈敏真的一些朋友,甚至父母都不喜欢孟爱琴。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陈敏真也结了婚,还生了孩子,岁月的痕迹满满爬上额头眼角。可是孟爱琴却一如当年,红润水灵。   这天,陈敏真半开玩笑半当真:爱琴是妖精吧,就不见老。   孟爱琴笑了笑,捏了陈敏真的脸颊一把:哎呀,真的松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陈敏真;还不快补啊?   补?怎么补?   哎,你还真不知道啊?他们没和你讲过?   什么啊?   孟爱琴不说话了,半天才问:你想不想保持青春吧,那可是抓住男人的宝。   陈敏真无语,孟爱琴知道她的丈夫的事儿,敏真怀疑他开始在外边偷腥了。   看敏真的样子,爱琴斩钉截铁:下周到我家来,我请你吃饭。   **************************    陈敏真看着眼前的肉汤和剁地小小的肉块,肉有点像牛肉,汤是清清的,,有浓浓的中药味道,还有股说不上的肉香,终于迟疑的下了勺子,汤浓肉嫩,抬头看看 孟爱琴,正啃着一块骨头,吮吸有声,偶尔有一两小块脆骨入口,就听到咯咯吱吱的咀嚼声。爱琴发现敏真直勾勾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活侬没吃相?咱们 姐妹,不在乎呐。多吃一点,这个不容易得到的。   这是什么肉?   嗯,先吃,回头给你方子。   陈敏真也不好再问,到晚上回去前,孟爱琴递给敏真一个信封方子在里边,回去慢慢想。   敏真等不到回家,在半路上让司机停车,就着路灯,掏出信笺,仔细阅读,顿时绝的胃里翻江倒海,哇的吐了出来。   那信笺上白纸黑字写的分明:      人参果    御厨佘隆名肴,取十五之新生男婴,新生,必是出生不过三日,以密法养至百天,备十三味天阴药材,于男婴内服外津,汤沐三日,上锅清蒸。滋阴养颜,绝世名 肴。敏妹如若要保青春,此物最佳。沪上商贾官宦多知此物,只密而不言,一是此物难得,二是终归是人类自食,为舆论不齿。但实告敏卿,若不是卿之众友,琴何 曾知道天下有此一物?容颜不衰,玲方有奋斗的资本。哀哉。   敏妹自己决断,如有意与此物,只需告知,有专人经营。   琴知今日一餐,恐将姐妹生分之危,愿敏妹夫妻恩爱,子女孝贤   渐渐的,敏真,爱琴真就少了来往。    解放前夕,孟爱琴随丈夫逃到台湾,陈敏真留在大陆。文革十年受尽凌辱折磨,丈夫也在牢内病死。幸好子女出息,晚年安慰。后来台湾大陆两地寻亲,陈敏真和 孟爱琴居然又见面了。二人都已经年近八十,孟爱琴依旧面色红润。陈敏真心下大惊还吃那个?爱琴摇摇头:年轻时候的事了再说,想吃也早没的吃了, 那个厨子,据说解放的时候,被乱枪打死了。只有他知道秘法。   陈敏真叹了口气;知道吗,自打那天从你家回来起,我就再也没有吃过清炖牛肉,太像了,忘不了啊。   那我们去吃罗汉斋吧,我请客孟爱琴挽了陈敏真,微风里,白发如雪,往事如烟 莫言斋 之 番外篇      在世佛      剑南蜀郡本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如今,却因连年争战,变的百里荒 野,饿殍满地,好不凄凉。不过,百姓们的生命力总是顽强的:草民,草民,说白了,便是那荒原上的野草,无论曾经如何被烧杀蹂躏,只要有了丝丝春意,就可以 现出新绿来开国不过五六年,蜀郡一带就有了几分昔日的繁华。百种行当再经营,千里沃野重耕忙。   不知何时起,郡城里来了个云游的老僧。说来有趣,这老僧从那有钱粮的人家讨了斋饭,自己不吃,统统送给揭不开锅的人家。终日里笑眯眯的在郡城的大街小巷闲游,天一黑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在哪里安歇。按下这老僧不提,单说郡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周员外家,    这几天,莫名其妙的一连病了几口,见神见鬼的。那周家本是经营药材的,名医良方自然不少,无奈针石用尽,就是不见起色。万般无奈下,只得请了道士来门前 做法驱邪那道士在周家里里外外转了半晌,就在大门前摆起家什香烛,口中念念有词的作起法来。家人的病能不能好还不知道,但是这场面可是摆的足够了,看热闹 的比庙会都多。人们小声议论,不知道这周家是不是真有了妖怪,撞了鬼;这妖怪啊鬼啊的又是啥样子,那个老和尚也挤进了人群凑热闹,这下有人更来了精神,僧 道都有,好戏在后。可那老僧,只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垂了眼皮,低头退到人群后边道士折腾了半天,众人见既没有狂风黑雾,也没有鬼哭狼嚎,失了兴趣,就慢慢 散了。只有那和尚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做完法,道士烧了符水,让周家病人服下,就来到周家后厅赴宴,正吃的高兴,忽然听有人喊:不好了, 有几个昏过去了。那周员外和老道士丢了筷子,慌忙忙去查看,只见侧厅几个灌了符水的病人口吐白沫,眼睛上翻。看情形不妙,这道士一时也没了主意。突然听 有人高唱佛号走了进来,正是方才人群里的那个老和尚。众人大惊,这和尚是如何进来的?正要喝问,只见这和尚从袈裟里摸出只白瓷小盒,打开盒盖,将里面墨绿 色的膏药挑出来一点,涂在一个病人的人中上,又扶起那人在背后重重一拍,就听那本无气息之人哎呀一声苏醒过来。这下众人也顾不上盘问老和尚了,七手八 脚的过来帮忙。不一会儿,救得众人苏醒。老僧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瓶递于周员外道:烦劳员外,将白茅根,甘蔗煮水,和这瓶药丸给众人服下,一人一粒,不可多 用。又双手合十对目瞪口呆的道士说:此非仙师有误,鬼怪已被仙师驱走,只是这周家后院东侧的那口井水不干净,井边长了许多曼陀罗花,仙师哪里知道,用 那水化了灵符。   回身又对周员外道:仙师已经将邪气祛除,众人当无恙。请员外将那井封了罢。贫僧告辞。如有任何变故,差人到城外三里法华 寺找贫僧即可。言罢便飘飘然然的去了,谁也拦不住他这周员外和众家人顿时心下认定,这老僧不是得道高僧就是神佛附体。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于是那求神拜佛 的统统都奔那法华寺而去,众人到了法华寺门口,但见残垣断壁,大雄宝殿都快塌掉半边。周员外动了向佛之心,便带头筹款重修了庙宇金身。   老僧 的传说也随着来法华寺信众的增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奇。渐渐的,还有和尚从远方跋涉而来,要在老僧座下修行,还有找老和尚辩经讲禅的。这老和尚是来者 不拒。加上来法华寺求拜多有灵验。如此,香客僧侣络绎不绝,本来已经败落的寺庙不久便香火鼎盛,远景闻名了很快人们便得知,这老僧有个规矩,凡是跟他修行 满一年者,到了八月十五月圆之时,有资格和他一起到后山上坐禅悟法三日。据说如果功德圆满,在之后的不久,就可以化身成佛。   第一年,五个徒 弟中有三个在回来后的七天里坐化了。当夜,众师兄弟在梦里听的仙乐飘渺,见那三人通体金光灿灿,披着百宝大红袈裟缓缓飞升而去。天亮一看,那三人端正正坐 在大雄宝殿如来像前,早没了生气。众人忙拜了又拜,方敢移动尸体,才一碰,就听悉悉索索,三具尸体竟然如泥胎般往下掉渣,然后轰的一声全都化作了尘土。天 下有这样的奇事?消息如风一样传开,这是肉身成佛了。试问这世间修道的,有谁不想尽快成仙成佛呢?这脱了凡胎,不是常人,永享天下之乐于是人们像疯了 一般涌向这法华寺到了第二年,竟有一百五十人随老僧去了后山。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七天后,有十五人坐化。那剩下没有能修成佛的,有唏嘘不已的,有暗生嫉妒 的,只有盼来年了。   也有人怀疑,如何这老僧不化身成佛?胆大的直接质疑,老僧只呵呵一笑,转身而去。但见老僧身后及头上金光万道。众人大 惊,高呼这是佛爷在世啊,还要谈什么脱了皮囊?从此后,如果有人胆敢质疑这在世的佛爷,那便是不要性命,信众将群起而攻之,直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俯首认 错,连连自责方才罢休。 那悟禅三日竟然成了悟禅大会,人是越来越多,不但有僧侣,还有很多居士。按老僧的规矩,本来只有随他修行满一年的僧人才可以参加,只是后来,那不够资格的人竟都悄悄尾随在后,老僧笑笑,便也不禁了,还在后山上修了可容千百人的大殿。    这一年的悟禅会,竟然来了个妙龄少女。生的眉若春山远,眼如秋水澄。这下众人议论开了,女人本身就是罪过,长的漂亮,那是罪过中的罪过,还想修成神佛? 众人正欲赶那女子,听那老僧高高坐在那莲台上道:哪里有什么女子?这里本无男女,只有修行之人。大伙儿便不再做声,随了老僧浩浩荡荡的往后山去了夜已 深,滴漏点三更。众人都已入定的入定,打盹的打盹。冷冷月色里,有一人轻飘飘来到殿外,双手在月下结了持水合掌手印,但见一股青烟袅袅从那人掌心升起,钻 入大殿去了。   过了半柱香功夫,那人方才轻悄悄溜回殿内。但见众人东道西歪,都如同服了蒙汗药般昏睡沉沉。那人停了半晌,来到一个上了年纪的 僧人跟前,呲出森森白牙,那牙有半尺来长,锋利无比,冲那昏睡僧人的后脑狠狠咬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绿色身影闪在那人背后,伸手一把捉了那人后颈,那人 头向后一仰,立刻动弹不得。门窗花格里透过来的月色照在那人脸上,嘴巴以上的面容,分明是那在世佛老僧。那老僧呲了鲜红的大口,露着森森的牙齿,咆哮了两 声,忽的扭身化作一只吊睛巨虎,挣脱了束缚,噌地跳出殿外。   那绿色身形也一闪,追了出去夜色里,一个绿衣女子迎面正对了一条大虫,毫无惧 意。那女子正是那日悟禅会上的美貌姑娘。那女子右手在月色里一挥,手里立刻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刀来,笑道:老和尚有牙,阿蛮有刀,公平。老虎低吼 一声,躬背呲牙,朝那女子扑来,女子俯身躲过,又轻轻跳过那虎尾的一扫。如此这般,有来有往,斗了十几个回合,突然那老虎跳到那女子身后,凑了个空儿,对 着后背扑了下来,眼看就要碰到那细细嫩嫩的身子,忽觉得颈上发凉,定睛细看刀已横在项上。阿蛮发狠道:老秃头,今日是你的死时。正要动手,忽然金光万 道,空中有人喝道:阿蛮,住手!话音未落,眼前已立着一个红衣女子。那老虎见了这女子,竟然呼的俯下身来,凶相全无红衣女子上前,低头想了半晌,拍了 拍老虎的头,方才缓缓说:你去吧,人世不是你的地方。那老虎如得了赦令,俯身如同行礼般拜一拜,跳过山石,没入草丛不见了。   阿蛮一跺脚:夫人如何放了恶虎去了?红衣女子望着远方,目光迷离,过了许久才说:阿蛮,何为善恶?   阿蛮不由一愣,没了声音,突然眨了眨眼睛回答:世间的事,还是世间的人回答吧。   夫人呵呵笑了:鬼丫头。   只是这老虎害了许多性命,还用点了死人心头血的泥人儿骗人   阿蛮,这千百年来,你可曾听过吃素的老虎?    吃素的老虎?阿蛮不由笑了第二日清晨,人们不见了老僧,有人说半夜迷迷糊糊见到殿外金光万丈,有仙女来接老僧上天去了。众人惋惜不已,对着空中连连叩拜   在世佛回天界去了,信众更苦心修练,希望有一日能白日飞升,早享极乐。连后山的大殿也换了飞升殿的名号,每月十五,有许多人去殿里打坐悟禅,只是这肉 身化佛的奇迹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那法华寺的香火,自然是越来越繁盛了。   在世佛 完 如愿果   太阳暖洋洋的,乞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重新将自己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要破,但是不能油黑发臭,手脚要粗糙,最好有 几个疮疤,头发要乱,但不能让人觉得有成群跳蚤出没。总之,贫穷可怜相儿要十足,但不能浑身发臭流脓,让人看着恶心生厌;不然未近人身前,就会被驱赶或躲 避,当然收入也会少很多乞丐又摸了摸怀里的那张不大不小的破纸,那上面大概写着:自幼耳聋,口不能言,被双亲弃至大街等等;但事实是:乞丐既不聋,也不 哑,更没有被抛弃。可怜的乞丐曾经双亲健全,只是半年前都被他一先一后的气死了。说实话,这等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对了,想当年,自己也曾富贵过,想到 这里,乞丐不由一阵的得意。出门还有家丁簇拥,人人都称他为万公子,到哪里都有笑脸相陪,那千红楼的花魁,那聚财庄的众赌徒们,哼,现在都对他冷了脸儿, 世态炎凉啊突然,乞丐的眼发了亮,准确的说是发亮又发直。因为在离他不远的台阶前,刚刚落了一顶雕花小轿。轿帘儿一挑,钻出个蒙纱带幂的妇人来,看她衣着 华贵,一定是个有钱人家。身边却没有带几个家人随从,好像只有一男一女。妇人的样貌看不清楚,不过那个丫头,的的确是丽人一位,看的乞丐心里痒痒的。    这种有钱还带人不多的妇人,对乞丐来说,只怕是最好不过乞讨对象了容易接近,出手也大方乞丐装作有气无力,手里举着那张标明自己可怜身世的破纸,半 瘸半拐的蹭了过去。装聋子哑巴有好处:不用说话,也不用唱那莲花落,省劲儿,还更容易被人可怜;但也有坏处,不能见缝儿插针,骗得那施主们多掏几文铜子 儿。乞丐到了妇人面前,双膝一软,扑通爬在地上,吓了随从们一跳。倒是那妇人,平平静静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乞丐倒头就拜,当然 那张破纸是不能忘的,一定得举好了,不能随着身体的起伏晃动,这样才让人看的清楚。乞丐曾经试着将纸放在地上,结果被人在纸上结结实实的踏了一脚,给的几 文铜钱还不够他找那城东的穷酸秀才再写一张就听那妇人低低的咕哝了句有趣,随后转身对后她身后的白衣少年说了什么,乞丐竖起耳朵,虽听的不是十分清 楚,但那赐钱两吊是绝对没错,呵呵,两吊!发了,乞丐一阵狂喜,早知道,再多磕几个响头。那妇人吩咐完少年,仿佛又瞄了一眼地上的乞丐,才带了丫头, 轻飘飘往潜龙寺大殿方向去了。乞丐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   只见那白衣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蹲在乞丐的跟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吊铜钱,在乞丐 面前晃了晃,打手势让乞丐跟自己来。乞丐犹豫了一下,少年又做吃饭的手势,这个乞丐看的懂,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上。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小小的侧厅,乞 丐不知道这潜龙寺的后边还有这么一个去处。推开门,桌上已经摆好了素斋。   这饭菜安排的真快啊,乞丐暗自琢磨那少年看左右无人,拉了乞丐道:别装了,你不聋不哑。   乞丐一脸无辜。   少年笑的不良: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让人变聋,反正你已经聋了,一定不怕都试试。   乞丐瞪了眼:不聋又怎的?你小子欺负贫困可怜人,哎呀,没良心啊。说着便满地打滚,哭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少年皱皱眉头,爬在桌子上喘气儿。干脆堵了耳朵看那乞丐任劳任怨的在那里用身体擦地夫人施舍你如愿果。   乞丐马上收了声,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啥?   如愿果,少年一脸羡慕的说,吃了可以让你脱胎换骨,事事如愿。   说着递给乞丐一个小小的锦缎盒子。   呸,真有这好东西,还不让你先吃了。乞丐一边嘀咕,一边打开盒子。一枚鲜红的核桃般大小的果子呈现在乞丐眼前。闻一闻,没有什么味道。   信则有。少年依旧笑嘻嘻的。   乞丐想想,反正是白给,便把这叫什么如愿果的东西收了。甩开腮帮子海吃一通,才打着饱嗝,满意的离开。    摸摸怀里的铜钱和锦盒,拍拍饱饱的肚子,今天才是赚到了,潜龙寺是个好地方啊。看看四下无人,乞丐又掏出锦盒拿在手里玩弄,天底下真有这样神奇的宝贝? 怎的就能到我手里?闭上眼,乞丐仿佛又回到从前,那前呼后拥,花天酒地的称心日子乞丐一横心,奶奶的,豁出去了,打开盒子,拿着那果子就咬,顿时鲜红 汁水四溅,咦,没有果核?咋咋嘴儿,似乎有点酸甜的味道,还成。乞丐三下两下就把本就不大点儿的果子吃完了,然后静静躺在地上,许了个愿,等天上掉黄金。 太阳不错,热乎乎的,等着等着,乞丐就睡着了,等醒来,天色已晚,黄金是半点儿没有,只是脚边多了几十文铜钱。这世道,有一天他横尸街头怕是也没人管的 乞丐爬起身,一边骂那少年骗子,一边晃晃荡荡往自己的破棚子走。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似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一边是店铺,一边是灰色的高墙。    突然,一个东西越墙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乞丐面前,听那东西扑通落地的声音,似乎十分沉重。乞丐本想骂人,可是打眼一瞅,那落在面前的仿佛是个小小的 包裹,透过布缝儿,里边隐隐的有东西反射着黄色的微光。于是立刻扑上去连撕带拽的打开一看,不由啊的叫出声来,那是结结实实,黄澄澄四大块黄金!乞丐怕是 在梦中,连掐自己两下,疼!突然听到围墙里大乱,有人声嘶力竭的喊 有强盗。乞丐忙抱了金子撒丫子就跑,自打出娘胎以来,乞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也不知狂奔了几里,听听身后静悄悄没了声音,乞丐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气不接下气了。娘的,这包袱还真沉。休息一会儿,乞丐回过神来,又打开包袱看了一遍,四块都还在,用牙齿咬咬,不是那么硬,还有点儿带金属味的甜头儿, 是金子没错。   这还真是天上掉金子啊,哈哈哈,看来咱真是吃了如意果了。   狂喜过后,乞丐心里开始打算,方才那家怕是遭了强盗,这金子就是脏银,如果被官府逮到,自己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这一带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带了金子,到别地享福去。   主意一定,这乞丐便趁着夜色,往邻县去了乞丐爬起身,一边骂那少年骗子,一边晃晃荡荡往自己的破棚子走。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似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一边是店铺,一边是灰色的高墙。    突然,一个东西越墙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乞丐面前,听那东西扑通落地的声音,似乎十分沉重。乞丐本想骂人,可是打眼一瞅,那落在面前的仿佛是个小小的 包裹,透过布缝儿,里边隐隐的有东西反射着黄色的微光。于是立刻扑上去连撕带拽的打开一看,不由啊的叫出声来,那是结结实实,黄澄澄四大块黄金!乞丐怕是 在梦中,连掐自己两下,疼!突然听到围墙里大乱,有人声嘶力竭的喊 拿强盗。乞丐忙抱了金子撒丫子就跑,自打出娘胎以来,乞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也不知狂奔了几里,听听身后静悄悄没了声音,乞丐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气不接下气了,娘的,这包袱还真沉。休息一会儿,乞丐回过神来,有打开包袱看了看,四块都还在,用牙齿咬咬,不是那么硬,还有点儿带金属味的甜头儿,是 金子没错 这还真是天上掉金子啊,哈哈哈,看来咱真是吃了如意果了。狂喜过后,乞丐心里开始打算,方才那家怕是遭了强盗,这金子就是脏银,如果被官府逮到,自己是浑 身有嘴也说不清了。这一带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带了金子,到别地享福去。   主意一定,这乞丐便趁着夜色,往邻县去了乞丐现在又是当年的万公子 了,豪宅良田,娇妻美妾,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如愿果还真真神奇。不过,三个月来,乞丐,不,是万公子发现,他的愿望不是随时都可能实现的,每个月只有月 初第三天里的最后一个时辰,他许的一个愿望会变成现实。万公子的愿望太多了,只好排个队,分个先后次序。   眼下就是许愿的时辰,先许那个愿 呢?俗语道,保暖思淫欲,虽然手头女人不少,可万公子的眼前,最近总晃着在潜龙寺那俏丽丫头的身影。就是她了。许完愿的当晚,万公子搂着三夫人做了许许多 多的好梦,美的口水都流了一枕头的,日上了三杆,方才起身听外面管家压低了嗓子叫公子,万公子披了衣裳懒洋洋开了门。   门外有个乞丐老头   去,去,去,让他滚!没等管家说完,万公子就不耐烦了。   是,公子爷,不过那老头带了个漂亮姑娘说要卖给公子   哦?万公子突然想起昨个儿的愿望来,一边穿衣,一边道带来瞧瞧。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万公子面前,看老头那穷酸打扮,难怪管家说他是要饭的,不过那姑娘,哎呀,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吗?虽然衣着褴褛,模样可分毫没变。许德愿实现了,呵呵万公子乐的几乎忘了自己姓名,盯着那姑娘问老头,你要多少银子?   老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家乡遭灾,公子肯给小的孙女一条活路就是恩德了。    万公子眼睛一眯给你一百两银子,随管家去写文书吧,人,我要了。心想自己如此大方,一定讨的那妙人儿欢心。果然不出所料,那丫头听到万公子的吩咐, 眼波流转,微微一笑。人道千金难买美人笑,这区区百两银子又算的了什么不管那目瞪口呆的不管那目瞪口呆的管家,磕头如捣蒜般的老头儿,万公子携了佳人,得 意洋洋的往后堂去了。   万公子吩咐下人服侍这新得的美人儿去后庭沐浴更衣,自己懒懒的半躺在贵妃塌上,目送佳人背影,突然觉的这美人儿的一举 一动,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是什么来着?对了,有点僵硬。也许是没见过这样的豪宅和场面,吓到了?万公子得意的笑了。安排了酒宴,布置完房间,又交代了自己 大大小小几位夫人,全宅上上下下,万老爷要娶新夫人,今夜就是那洞房花烛夜。万公子眼下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挑了盖头,喝了交杯酒,那美人儿一直低头不语,很害羞的样子。灯下细看,真真是形容如画,不过脸色微微有点发白,定是家里贫苦饿的,日后要好好补补。    芙蓉帐里暖,巫山云中浮,(以下去百字),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万公子伸了伸发酸的腰腿,看看身旁的人儿正睡的沉。一头秀发铺在枕上。万公子伸手摸摸佳 人乌发,奇怪,那头发竟然随手而落,满满的抓了一大把下来。万公子大惊,扳过那女子身子一看,只吓的是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床上分明是一具冰冷僵直 的女尸,像是刚死不久,正直勾勾看着万公子。这女子生前怕是长的还不错,如今却是点点尸斑布满半个脸颊,形容狰狞,哪有半点佳人模样?万公子打赌从没见过 这女人!   闯进来的丫头仆役看到这诡异的情形,也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乱作一团。   万公子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盘算如何先处理了这女尸再说,就听管家狂呼公子爷,官府拿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有凶神恶煞的差人从外边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也愣了愣,不由万公子分辨,夹了他就走,万公子只有狂喊冤枉的份儿了。    大堂上惊堂木一拍,青天大人他查的清楚。原来近日里颇不太平,三个月前,邻县发生了一桩血案。陈进士家,半夜里有一伙贼人翻墙而过,抢了黄金珠宝,还杀 了陈家待嫁的二小姐和两个丫鬟陈家本就是有些势力的人家,更要命的是,那死掉的陈二小姐本已许配了镇国公的儿子。这可是捅了天大的篓子,附近各州县都在严 查,好容易捉住犯案的一干贼盗,追回脏款,无奈少了四锭用作聘礼的金子。更添乱的是,月前本已经下葬的陈二小姐的尸身三天前被盗了,那陈家疯了般悬赏破 案,捉拿犯人。可就那么巧儿,今天一大早就有个老头儿来报案,说是本县万员外就是众官家要捉之人,还递上了一锭黄金作为罪证。那金块背后,清清楚楚刻了镇 国两字。官府不敢轻视,忙派衙役去探,正捉的那万公子和女尸在床。回头找那老头,竟然不见了踪迹仵作验了尸体,直道怪哉,为何这尸体三月不坏?而且有过交 合痕迹。等到陈家来人一认,不由大放悲声,这是二小姐死不瞑目啊,可怜她大家闺秀,死了还要受这般侮辱。很快有人认出那万公子本是邻县的乞丐,本来家有万 贯,但因为嗜赌好色,耗光了家产,甚至卖掉了夫人,气的双亲一命呜呼。   官家认定证据确凿,怒他品行为人不齿,报上刑部,就断了个腰斩。这万公子欲辩无门,说天上掉金子,女尸爬上床,谁信啊?可叹那如愿果有效的日子太远,挨不到那天就被拦腰截了万公子断气的当天,阿宝将一个锦盒递在一红衣女子手上:夫人,那个东西在这里了。   那红衣女子打开看了一眼:呵呵,看来,明年,后院的如意树又可以结果了。   将盒子递给身后的阿蛮,夫人停了一停,道:把剩下的尸首埋了,算是谢他,这样的心还真不好找。   万公子受刑后,众人恨那他无德,任其暴尸荒野,忽然有一天,不知谁将他埋在乱坟岗上,连墓碑都没有。   如愿果 完 榆叶饼      天下四大喜,张家公子一下子就碰上了俩儿: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洛阳城里城外,没有人不羡慕张家的。    要说这张家原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有几亩田地和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面,卖些个零零碎碎的玩意儿。张老爷,就是这少年得志的张公子的亲爹,本是张家一代单 传的独子。在张公子呱呱坠地的时候,一激动,就雄心壮志的要为老婆儿子多赚银子,远行去了江南经商。这一去就渺无影讯,如今已近二十二载了。可怜张氏孤身 带了独子,支撑生计初开始,有人想占这孤儿寡母的便宜,谁知这张氏凶悍无比,胆光天化日敢动手动脚的,一定被骂的狗血淋头;若是上门生事的,那张氏就唤齐 了仆妇伙计,一边派人报官,一边抄了家伙拼命;有人夜里想去偷鸡摸狗的,才爬上院墙,就大叫一声,一头栽下来,半死不活了。醒来说见张氏手攥着洗衣的棒 槌,坐在后屋前的榆树下冲他怪笑。众人听到这鬼话,无不当笑话来讲,真是悍妇如鬼啊。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敢打这张家的主意这张氏,对外十分凶悍,对公婆 却是百般孝敬。那张氏的公婆在世的时候,可怜她花样年华守了活寡,心下不安,要给张氏一纸休书,谁知那张氏如铁了心肠,跪在二老面前,泪如雨下道生死不 离张家。二老动容,从此不再提休书之事。后来二老思念儿子,不久下世,里外丧事全是张氏操办,做的十分周全每每黄昏,有了闲暇的时候,那张氏就带了米 酒,独自靠在院里的榆树下,喃喃自语,仿佛和那榆树说话一般。家人道她心里孤苦,也不以为怪。   如今,张家公子发达了,不但榜上有名,而且还 娶了名门的小姐,张氏可算熬出了头,那些在背后叫张氏母大虫的,如今也要恭恭敬敬叫声张老夫人。 张公子成亲这天,张家院内,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宾客满堂时候,一对披红挂绿的新人正准备对着老夫人行礼,却是横竖找不到人。仆妇亲戚忙了一阵儿,终于在 后院的大榆树下找到了她。张氏晃着酒壶道让佳儿佳妇来拜一拜这榆树,明显已经醉了。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想试着哄着老夫人回到大堂,却是拖拽不动消息传 到前厅,张公子无奈,只得对新娘子低低道母亲吩咐,拜拜无妨。喜婆丫头搀着新人到后边拜了张氏老夫人和榆树,一场尴尬方才化解。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 说这张氏是高兴糊涂了,还有人说张氏刁钻,这新媳妇,怕是日子难过。忙忙乱乱的一夜过去,天才蒙蒙亮,新媳妇就起了床。张公子心疼娇妻,一边帮她理顺如丝 长发,一边替她宽心。   那新妇轻轻说起晚了,怕不止是婆母会笑话。对了,我昨天悄悄问过丫头小寿,说是婆母最爱城外莫言阁的榆叶饼。   张公子心头生暖娘子心细,一会儿就让人去安排。    于是,等娇妻悉心一梳洗完毕,张公子就唤来家仆,吩咐一番,方才挽了夫人,亲亲热热的往母亲寝居走去 张氏居处,房门闭着,。门外那大榆树下,还丢着酒具,想是昨天酒喝的不少。张公子不由多看了两眼榆树,总觉得这树有点和往常不一样,可一时又说不上到底是 哪里有不同。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二人身上,有别样温馨的感觉。张公子不由靠着榆树,开始给自家夫人讲起童年趣事儿来。一次春天嘴馋,爬 树摘榆钱儿,踩断了碗口粗一段树枝,摔了下来,幸运的是,被榆树的枝子给挂在了树上,人没落地,母亲见了大怒逗的夫人咯咯直乐。故事讲了一个有一个, 看看天色不早,母亲还未起身,看来真醉的不轻呢。张公子带了夫人正准备离开,忽然见早上派去定榆叶饼的家人带着一个穿浅绿衫子的姑娘往这边来了。张公子认 得,那是莫言阁的阿蛮阿蛮看到榆树下的夫妇二人,便笑嘻嘻过来,给二人行了礼:主人让我来送百子糕,福字饼当贺礼。顺便问候张老夫人。当然,榆叶饼也备 着了,正巧碰到公子的家人要出要去我们那里。榆叶饼还热着,公子和夫人也尝尝吧。   张公子感谢了一番,看看已到早餐的时候,便请阿蛮一同到前厅用饭。 那阿蛮也不推辞。   稍时,前厅已备好粥饭糕点,因为那榆叶饼要趁新鲜时候吃,下人便装了一盘放在桌上张少夫人好奇,先取了一块榆叶饼,看这饼只有手掌大小,颜色微微发绿,小小的咬一口,酥酥的,甜甜的,还真是好吃。原以为榆叶的味道不会好。   这榆叶饼是莫言阁特制的,选了嫩榆叶和了白糖揉碎取汁,加酥油,面粉烤制的。只是这份儿和老夫人平日里吃的有点不同,不是用张公子家的榆叶做原料。阿蛮一直笑眯眯的。    老夫人的榆叶饼特殊,过两天才能送来。今日阿蛮要取些榆树叶子母亲常定莫言阁的榆叶饼,一定要用家里后院榆树叶做的她才吃。每次饼的数目都是九块, 而且绝对不准别人碰。我偷梁换柱,得了一块,才咬了一口,就被母亲揪住,老人家大怒呢。说实话,其实和这个没有区别。张公子悄悄地对新媳妇说。   新妇一一点头记下,一边好笑自己夫君小时顽皮,一边不由想起昨夜拜堂时的尴尬,心里暗暗奇怪,为何婆婆如此钟情这后院的榆树。   吃过早饭,还不见张氏身影,丫头说老夫人昨晚上在院里喝了一宿酒,怕是还没睡醒。一时等不到老夫人,阿蛮就取了树叶先回去了 阿蛮一走,张公子就回房去睡下了,也许是这两天真的累着了,头一挨枕头就着。少夫人为他盖好锦被,就轻轻地从房里退了出来。   张少夫人心里有点不安,婆婆昨夜不会是喝坏了身子?想着就安排家人去卖几两葛花,准备亲手泡些醒酒茶备着。    却说这房中的张公子,睡梦里仿佛看到有人轻轻走进自己,看那人容貌,分明是年轻了二十几岁的母亲,而且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离临盆不远。那女子面带泪 痕,坐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悲悲切切的叫自己夫君。张公子大惊,莫不是见鬼了?想要喊却喊不出来,昏昏沉沉又觉得自己不在床上,因为他可以看到床榻 只上那人清瘦的面容,不是自己,又有八九分相似。看那男子有气无力,说话艰难,怕是时日不多了。   张公子心下正疑惑,忽然四周墙壁塌陷,床下竟然开始长起萋萋碧草,那草越长越长,竟然慢慢包住了整张雕花木床,和床上的两人。张公子觉得自己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周围碧绿一片,隐隐的有孩童的笑声和歌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歌声里,绿色渐渐淡去,一个垂髫小儿淘气的从张公子面前跑了过去,后面一个怒气冲冲的小丫头紧追不舍,手里还攥着一枝已经结 了小小青梅的树枝。张公子定睛细看,那小女孩面目眉眼竟然是母亲的样子。女孩跑着跑着,突然停下,回头看了张公子一眼,就见那双眸子深黑,像是两个深潭。 黑色扩张开来,如冰冷的潭水,缓缓淹没了一切。周围很快暗了下来,张公子只觉得自己在那黑暗里漂浮,挣扎,没有光线,没有声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远远的,一点两点,明灭不定,绿幽幽的光点飞来,自己的双脚也似乎踏到了地面。踩了踩,是土地,张公子不由松了口气。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而且飘移 不定。张公子看清了,那飘来的都是点点灵火,吓的他拼命挥舞双臂,正举足无措,突然看到前边不远有一只灯笼。张公子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奔了过去。还未 到跟前,张公子就吓的大叫一声,却没有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 方老爷中年丧妻,留下一儿一女,都生的神仙般人物。长子早早入了仕途,正春风得意,方老爷不用操他的心,只是这宝贝女儿方晚儿的终身大事, 眼下真是让方老爷寝食难安。   这宝贝女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对那来提亲的人家,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统统用一个不字打发。这方老爷本是恪守 着婚姻大事,宝贝女儿自己做主的原则,可再这样发展下去,怕是天下的适龄青年都要被要被女儿拒个遍了。而且外边已经流传着这样的歌谣:王侯不入眼。平民不 敢攀。方家窈窕女,只能嫁神仙。这可让方老爷多少有点不舒坦,可女儿性子倔强刚烈,一时也拿她没有办法这日重阳,方老爷带了家眷,雇了车马,一路往郊外的 梅花山上去辞青。食蓬饵,佩茱萸,登高畅饮菊花酒,快意啊,快意。方老爷一想起酒来,心情就特别好。要是今天宝贝女儿还能一个不小心碰到个如意郎君,那就 此生无忧了。才达山顶,方老爷就见山上已有许多的车马,人们提壶携楹,谈笑风生,好不热闹。方老爷吩咐家人,找了个空地,停好车马,正准备铺设酒菜糕果, 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方老爷吸吸鼻子,四下张望,看到离自家车马不远,停着一辆钿车,张着青绿色的纱幔,想是谁家的宝眷。车前席地坐了两个男子,一玄 衣,一白衫,正从食盒里一样一样往外拿吃食。两人身边的地上,放了一个大酒坛,一个穿翠绿衫子的女子正从坛里舀出酒来往壶里灌。方老爷看的眼馋,肚子里的 酒虫直往上钻。那玄衣男子抬头看了方老爷一眼,笑了笑,回头对穿绿衫子的女子嘀咕了俩句。就见那女子起身向方老爷这边走来。到了跟前,盈盈下拜,空谷新莺 般道:奴,阿蛮。我家阿郎请您赏脸共饮菊花酒。一席话,正中方老爷下怀。方老爷慌忙答应,唤了随从,携了家什,高高兴兴移了过去。众人寒暄一番,方才 坐定。方老爷才知道这那玄衣男子姓莫,白衣的少年,叫做阿宝。喝了两口酒,见大家相谈甚欢,那莫生便道:我家娘子怕已经在车里闷得慌了,方老爷想是也带 了家眷,不如请来一同畅饮如何?方老爷乐的点头称是,叫了家人请小姐出来。这边,莫生也扶了夫人下车,但见这夫人,举止风流,姿容艳丽,是个少见的美人 儿,与方家小姐是一见如故,一行人越喝越高兴,很快就忘了拘谨,话题也越扯越广。不知怎么的,竟然扯到方小姐的婚事上了莫家夫人一拍手,指了指白衣的阿宝 笑道:方姑娘看我家阿宝如何?那阿宝正往嘴里塞鸡腿儿,一听此言,差点没被噎着。方晚儿瞅了一眼阿宝,忍着笑道:翩翩公子,世上无双。只是晚儿好吃 素,怕宝公子委屈。一席话逗的大伙都哈哈大笑,阿宝眯了丹凤眼,呲了呲白牙。莫夫人拉了方小姐的手,似笑非笑的盯着晚儿的杏眼看了半晌,点头道;是 了,这丫头心高着呢。说完,在方小姐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那方小姐顿时双颊通红莫夫人没有搭腔,倒是绿衣的丫头伏在晚儿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英雄 泪。晚儿不由身体一僵。抬头望望阿爹,已是半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怕是根本没注意到。   大伙又喝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便收拾了东 西,相互辞行散了。临行前,那莫夫人又回头看看方小姐,压低声音道:平庸之人,也有平庸的好处。盖世英雄,胸纳了天下,没处容得儿女情长。轰轰烈烈,往 往不得长久。方小姐慎之。言罢便登车而去。方晚儿愣了一愣,一路上不由心事重重四个月后,方家小姐出嫁了。这姻缘来的又快又巧。方小姐的兄长回家探望, 带了一个姓王的游击将军。此人年纪轻轻,就已战功赫赫,可谓是少年英雄。方小姐一见倾心,不顾父亲的阻拦,定要以身相许。方老爷无奈,只得备齐了嫁妆,让 女儿风风光光的上了花轿。女大不由爹娘啊小两口过得还算是甜蜜,突然平地里起惊雷,西部边陲出了叛乱,王将军请缨平叛,随老元帅出征去了,这方小姐是日日 登楼远眺,天天祈求平安,望断了肝肠。   一日喜讯传来,叛军打败,元帅班师回朝了。方晚儿欢喜的彻夜未眠。到了第二天,却死活没有看到夫君的 身影,一打听才知道,他自愿留在边疆重镇,以防叛军残部反扑。对于长期守城的将领带家属同驻一事,当朝并无严格禁令。方小姐干脆一横心,要随夫守边,谁也 劝不了。消息传开,有人大赞方家小姐贤名,也有人骂她一去就要惑乱了王将军守城的决心。辞别了老父,兄长,方晚儿长途跋涉,车马劳顿,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 的人儿王将军见了晚儿,只是淡淡的问候,并没有太多的惊喜。晚儿明白,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操劳,暗暗下了决心,自己绝对不可以给夫君填一丁半点的麻烦。 每日帮他擦亮了盔甲,挂好了刀剑。甘心卸铅华,素手调羹汤。日子平淡,但也不算沉闷。忽的一天,狼烟四起,那消失数月已久的叛军,竟然联合了西域外部,一 路势如破竹,张牙舞爪的杀回来了。前两座城池皆在十日内被攻破,守城的主将投了敌军,如果王将军驻守的这座也被占领,叛军就有了立足之地,对以后的战局极 为不利。敌方用了重兵,双方实力实在相差太大,王将军一面派人向朝廷求援,一面死守城池。一有机会,便在半夜偷袭,杀了不少敌人。只是转眼三月已过,城内 粮草所剩不多,救援又迟迟不到。   城内百姓开始吃草根树皮,恐慌蔓延开来,军心开始涣散。没有饭吃,如何打仗?一日忽然收到消 息,如果能再坚持一月有余,大军将至。上命:死守。希望倒是有了,可是希望不能当饭吃啊!没有饭吃,一个多月,平常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也熬不下来,更 别提要奋勇厮杀的将士们了。战马早吃光了,士兵们连皮制的腰带都煮了硬塞下去。后来连死人都被做了肉糜,以至于城里现在没有一具有肉的尸体。真的没东西可 以填到嘴里了.   看着城外越积越多的敌人,越来越猛的攻势,和自己手下瘦弱,奄奄一息的军士,王将军心下明白,这城池怕是守不 住了。如果城破,这太平盛世怕也恐难保长久,到时候又是哀鸿遍野了。王将军夜不能寐,几乎愁白了头。这一切,晚儿都看在眼里。看王郎血染了刀剑,撕裂了战 袍,晚儿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城助夫奋战杀敌。又坚持了十来天,有军士私下已经开始商量弃城。王将军发觉后大怒,咯吱吱几乎咬碎钢牙。只是眼下就是 拿了那些军士杀了,也起不了多大的警戒作用,而且有作战能力的人已经少的可怜了,再处罚一批,无异于自找死路。王将军长叹,军心已散啊。突然间,他的目光 落在羸弱的妻子身上,一个可怕的想法跳了出来。王将军忙摇了摇头 敌军又一次进攻,拼杀至傍晚方被击退。看着没了力气和斗志,气息将尽的将士们,王将军心一横,手按着宝剑直奔自己家后堂。不多时,就见王将军横抱了爱妻血 淋淋的尸身奔上城头。   诸将士!近几个月来,大伙忠肝义胆,奋勇杀敌。无奈军资匮乏,此紧要关头,为我太平江山,后方家人父老,王某虽不能割肉饲军,愿以妻献众!我王某誓与这城池,与众多好男儿同生共死!   众将士大惊,皆流泪大呼不可。王将军命人架起一口大锅,亲自点了灶火,众人不忍再看,皆跪倒。忽然有人大呼杀敌!顿时有千百人响应,声音撕破了暮色,回荡在天地当中。     一个月后,援军如期到达,大败叛军敌部,开城之时,原本上千的守城将士只剩百十来人,粗粗估计一下,竟然杀敌过万,真的是以一挡百。一时间,王将军及部将成了天下英雄。   有人上奏说王将军为守城带众食人,城中妇孺老弱被杀了个干净,上不已为罪,这王将军杀妻报国成了千古的佳话。皇上可怜方晚儿为国死的惨烈,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以公主礼重葬,又封其父兄为忠义侯。真是好不荣耀。      夜茫茫,霜月如钩,王将军独自坐在房内,对着亡妻的妆奁,手抚着早已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的战袍,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战袍上针脚细密,恍惚间又看到盛装 的妻子回头问:郎君,晚儿今日妆容如何?眼眶便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忽然耳边传来妻子的声音:英雄好男儿,也有眼泪吗?一只冰冷 的手抚上面来,为他擦去泪水。窗外,一抹红色身影闪过,王将军又那里注意的到。   荒郊,方晚儿那壮丽的陵前,一个红衣女子带着一匹硕大的白狼,静静立在风里,黑发搅了红绫,映着残月飞舞。   女子默默取出一只大觥,满满斟了烈酒,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玉小瓶,打开瓶塞,滴了两滴液体在酒里,那酒顿时变作鲜红。女子将酒洒在陵前地上,低语道:最是无用英雄泪,做醋不够酸,酿酒又不纯烈,只能拿来敬了芳魂。酒尽言罢,默然半晌,飘然而去。   英雄泪 完 不死丹   冬至将近,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莫言阁也开始忙忙碌碌,伙计们早早搬出炭盆家什,又给客房和前厅都换上了保暖的门 帘。按阿蛮的吩咐,要入得莫言阁的客人,如浴春风般的舒服。这丫头指手画脚了一会儿,便借口要随公子爷和夫人去城里绸缎庄,没了踪影。丢下阿宝对着一堆乱 七八糟的家什和手忙脚乱的伙计们哀叹命苦。   眼下阿宝正用自己经典的姿势趴在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闷的发慌。   客人们的八卦新闻,只有阿蛮和莫家娘子才喜欢听,什么王员外的大舅子的表姨又嫁人了,什么涧河西的张老翁添孙子了,烦的阿宝恨不得拉长了耳朵,堵住耳朵眼。谁让阿宝听力比平常人灵敏的多呢?   正苦恼着,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喊:神仙来了,快来看神仙啊!   阿宝一骨碌爬起身来,和众人一起挤到门廊里张望。 阿宝一骨碌爬起身来,和众人一起挤到门廊里张望。   就见来了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大冷的天,却打着光膀子。一手还提着水罐,不停地往身上浇凉水。说来也怪,那水到了那人身上,就如同碰到了炭火,嗞嗞有声,很快变作一股水汽蒸发了。远远看去,如同那人周围有云雾笼罩一般。   阿宝哼了句:这样就是神仙?有病发烧。旁边一个大婶儿听到搭腔道:年轻人不识金香玉,这可是广宇真人的大弟子,能口里喷火,热油里捞钱,天寒地冻都不怕,是火神仙君!听的阿宝一愣一愣的。   广宇真人?   城里玄云观的主持。这都不知道?大婶一副看吃奶娃娃的神情,实在让阿宝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那个什么火神仙君竟然一步步往莫言阁走来。   伙计们见神仙爷来看,慌做一团,擦干净桌椅,小心侍候。阿宝斜了一眼这古古怪怪的仙君,暗道:到我店里还敢浇水作怪,就一脚踢你出去。   那仙君坐定发话,再过两日就是广宇真人的生日。真人要放斋宴客,听得莫言阁有几样素斋做的不错,让弟子先来勘探。    大伙忙到厨下打点,不多时就饭菜齐备。仙君尝了尝,点头称好,立刻定了些素斋,吩咐后日巳时前送到玄远观去。吃饱喝足,丢下一贯铜钱,晃晃荡荡的去了。 这一贯钱哪里够定钱?阿宝正欲拦人,伙计却笑嘻嘻悄悄对阿宝说:主人出门前吩咐,今天有神仙上门,给不给钱都不要计较。   嗯?我怎么没听 说?阿宝将信将疑,看着那仙君远去的背影,听周围人们纷纷祝贺,这广宇真人都看上的馆子,生意铁定越来越好,不由白牙一呲,什么神仙真人,惹恼了统统让他 好看。想着,阿宝伸手沾了些酒,在桌上写了个倒字,就见那远处的仙君脚下一滑,扑倒在地。阿宝正窃喜,却听众人乱作一团,有人嚷嚷没气了,抬了这 仙君匆匆往玄云观去了。   阿宝吓了一跳,坏了,闯祸了。不由尾随众人身后,去玄云观看个究竟。也许还有机会救活这倒霉仙君,弥补自己的过错。    到了玄云观,众人将那所谓的仙君身体放在前边的天王殿,早有道童报得广宇真人得知。阿宝凑空近前看了一看,那火神仙君闭了双眼,脸色通红。阿宝吸了吸鼻 子,心下释然,还有一丝活人气息。就见从后边匆匆忙忙赶来一拨道人,为首的是个带着金冠的,留三缕长髯,颇有道骨仙风。   这人正是广宇真人。真人仔细看看所谓的火神仙君,又动手摸了摸,说道:好事情,内丹已成,尸解入仙道了。众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那真人一挥手,几个弟子上来,听真人低声吩咐了两句,抬了仙君身体往后殿去了。   阿宝心下疑惑,念了个隐身诀,跟在几个弟子身后,穿过玄云殿,大罗殿,直奔后边的一个小院。只见弟子们到了一处房舍,门匾上书归元二字,推开门,丢了那火神仙君的身体在地上便去了。 阿宝乘机闪了进去,见这房中只放着几个打坐的蒲团,正中摆着一只不大的丹炉。阿宝本想设法弄醒那个什么仙君,忽然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忙轻轻一纵,躲在梁上,屏住呼吸。   门儿吱呀一声打开,走近来一个人,正是那广宇真人。那真人看看四下无人,关好了门,走到地上躺着的仙君身体面前,先是伸手探了探脐下三寸处,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来,一刀割了下去    梁上的阿宝看的真切,本以为要看到鲜血淋淋的场面,谁知那刀生生切开了那个仙君的小腹,却没有半点鲜血,任那黄色的脂肪往外翻着。广宇真人将什么东西捏 在两指之间,放入那仙君的腹腔,停了一会儿,真人呵呵笑起来,只见他从仙君的腹腔中抽出手来,手指间一点红光闪闪,竟是粒火红的丹丸。那丹丸也甚是奇怪, 一会儿就又变做黄色,然后,白色,青色。难道是夫人提过的不死丹?阿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就见那真人忽然的收了手中的丸子,将那仙君切开的刀口用手一拢, 那伤口就自己愈合,一会儿功夫,就化成一条浅浅的印痕。真人将双手抄入袖中,冷冷的说:在上面多久了?   阿宝一惊,一定是刚才走了气息,被发现了。这老道的丹丸有点邪门,不如赶紧回莫言阁去。正想化身出门,就见那老道从袖中抽出一只手,抛了方才那粒丹丸在空中,那丹丸顿时悬在半空,射出四色光芒。阿宝哎呀一声落地,化作一匹雪白的狼。    广宇真人蹲下身来。仔细打量了地上的白狼一番,点头道:修行时侯不短。说着冲那丹丸招招手,那丸子就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落在真人的手心。真人又从怀中 掏出一根血红的绳子,将白狼捆了个结结实实。白狼试着挣脱,可那绳子是越挣越紧。广宇真人道:留你几天性命,三日后,取你的元丹。说完便出门去了却说 莫言阁内,兴冲冲的阿蛮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陪着莫氏夫妇回来,却四处找不到阿宝。伙计讲了一遍发生的事情,当说到看到阿宝跟众人往玄云观去了,莫生皱了 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广宇真人手里有一颗快成了的不死丹。这次阿宝的确要吃点苦头。   阿蛮着急了:什么不死不活丹的,找阿宝出来是第一。   夫人看看阿蛮;广宇真人有了这丹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便低头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过两日就是广宇真人生日,照外边传说,从汉代起,这真人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年龄了。我们应当送份儿大礼。   莫生看看夫人,掩盖不住的笑意浮上嘴角;就送不死丹,如何?   阿蛮一撇嘴;既然从汉代就活着,还要什么不死丹,本身就已经老不死了   夫人招招手,让阿蛮附耳过来,嘀咕了半天,阿蛮还是嘟着嘴儿:对付这老道还真是麻烦。   夫人点点阿蛮的额头:有欲则有求,有求不免贪婪,这个办法保证阿宝三天内回来阿蛮方才眉开眼笑。     两日后,广宇真人辞了宾客,看看天色已晚,便打发弟子散了,准备清修。这清修,自然是要安静的。方才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女子,声音清丽:主人为真人祝寿,请真人移驾。    话音才落,耳边顿时仙乐飘扬,屋门自己大开。门外竟然多出许多台阶,蜿蜒向上。有身著五彩的仙女,手里提着明珠引路。广宇真人仔细观察,并不见妖气。摸 摸胸前,丹丸还在,便跟了女子们一步步走上台阶。越走越高,低头望下一看,但见云雾茫茫。不多时,就来到一圆形月亮门前,但见那门如羊脂白玉,莹莹闪着光 芒。真人到了门前,这两扇门忽然大开,广宇真人入内定睛观看。却说莫言阁内,兴冲冲的阿蛮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陪着莫氏夫妇回来,却四处找不到阿宝。伙计 讲了一遍发生的事情,当说到看到阿宝跟众人往玄云观去了,莫生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广宇真人手里有一颗快成了的不死丹。这次阿宝的确要吃点苦 头。   阿蛮着急了:什么不死不活丹的,找阿宝出来是第一。   夫人看看阿蛮;广宇真人有了这丹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便低头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过两日就是广宇真人生日,照外边传说,从汉代起,这真人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年龄了。我们应当送份儿大礼。   莫生看看夫人,掩盖不住的笑意浮上嘴角;就送不死丹,如何?   阿蛮一撇嘴;既然从汉代就活着,还要什么不死丹,本身就已经老不死了   夫人招招手,让阿蛮附耳过来,嘀咕了半天,阿蛮还是嘟着嘴儿:对付这老道还真是麻烦。   夫人点点阿蛮的额头:有欲则有求,有求不免贪婪,这个办法保证阿宝三天内回来阿蛮方才眉开眼笑。    阿蛮着急了:什么不死不活丹的,找阿宝出来是第一。   夫人看看阿蛮;广宇真人有了这丹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便低头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过两日就是广宇真人生日,照外边传说,从汉代起,这真人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年龄了。我们应当送份儿大礼。   莫生看看夫人,掩盖不住的笑意浮上嘴角;就送不死丹,如何?   阿蛮一撇嘴;既然从汉代就活着,还要什么不死丹,本身就已经老不死了   夫人招招手,让阿蛮附耳过来,嘀咕了半天,阿蛮还是嘟着嘴儿:对付这老道还真是麻烦。        两日后,广宇真人辞了宾客,看看天色已晚,便打发弟子散了,准备清修。这清修,自然是要安静的。方才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女子,声音清丽:主人为真人祝寿,请真人移驾。    话音才落,耳边顿时仙乐飘扬,屋门自己大开。门外竟然多出许多台阶,蜿蜒向上。有身著五彩的仙女,手里提着明珠引路。广宇真人仔细观察,并不见妖气。摸 摸胸前,丹丸还在,便跟了女子们一步步走上台阶。越走越高,低头望下一看,但见云雾茫茫。不多时,就来到一圆形月亮门前,但见那门如羊脂白玉,莹莹闪着光 芒。真人到了门前,这两扇门忽然大开,广宇真人入内定睛观看真人到了门前,这两扇门忽然大开,广宇真人入内定睛观看。   这是一个不大的庭院,院子中间有一棵水晶枝干的大树。树叶如翠玉,树上有五色花朵,慢慢开放,瞬息花瓣落地,叮咚有声,碎成千片后,那点点碎片就地竟然化成点点光点,飘悠悠飞上天空,化作空中五彩繁星,闪烁不定,又似乎伸手可及。    广宇真人看的惊讶,一个绿衣的仙女上前拜了拜真人道:仙家上座。须臾间,院子北边,两股清泉冒出,竟然化成长几和坐榻。 长几两侧又有座席,各有一男一女端坐。广宇真人先伸手摸摸那水化的桌椅,竟然一硬一软,看看手,是干的,而那水似乎还在长几和坐榻内流动,心下大奇。 那 一男一女自称莫氏,为真人祝寿,并且愿不死丹成,早日升仙。广宇真人心下暗惊,不由又摸摸胸口,还在。有这个,任你是神是鬼,都要畏了三分。    那男子拍了拍手,有青鸟飞来,送上奇异瓜果,甘洌美酒。又衔了一个小小水晶瓶放在女子手里。那女子将瓶中之物往空中一扬,但见千万滴水珠飞散,如雨点般 下落,快着地时,突然往一处集中,顷刻间化作一晶莹剔透的女子那女子且歌且舞,长袖一挥,便有千万片雪花飞扬。真人正看的发傻,就觉得胸前的丹丸颤动,似 乎要马上飞出来一般。原来这真人怀中的不死丹,本是要用五个人的真元,加阴阳二气方才能炼成。这五人不但要天赋异禀,并且出生在五个不同的方位和特定的时 间,命分五相,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人共要内修九十年,七返九还,方成内丹。因为内丹大多无形,而且在人体内,不好取出。而且,人又有多长的寿 命,可以熬九十年?所以知道的人都当这不死丹只是个玩笑般的传说罢了。   却不知这广宇真人用什么邪法,短短九年时间,从四个活人体内取得内丹。可怜那修道的四人,本是希望有个善果,谁想到会被开肠破肚,丢了性命。    广宇真人用手按按胸口,暗自琢磨,眼下这五行内丹里,只差水行玄冬未得,水变幻无形,实在不易修得。而此刻这丹丸如此反应,莫不是有玄冬在附近?还未细 想明白,就觉得胸口的衣服被什么狠狠一拽,那丹丸竟然跳了出来,嗖的一声飞向舞蹈的女子,绕女子转了两转,扑的一声穿过那女子的胸膛。女子顿时化作一滩清 水,消失了。   莫姓男女抚掌大笑,丹成再看那不死丹五色变幻不定,的的确确是成了。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广宇真人大喜过望,飘飘然,忘乎所以了。就见那莫姓男女拱了拱手,道:金丹已成,仙长还犹豫什么?   广宇真人连连点头,握了丹丸在手,深吸了口气,一口吞下。随后就觉得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恍恍惚惚的,不知过了多久,广宇真人看到了一点光亮。神仙世界么?广宇真人仔细打量,不由吃了一惊。自己被高高架在宝座之上,根本动弹不得。底下有众多的香客在顶礼膜拜。弟子们则在忙着记录众人施舍的明细。自己不是吃了不死丹了吗?   疑惑间,听一女子悠然回答广宇真人:真人如今寿命要胜过日月超出天地了。只是真人用人炼丹,虽然是快速得道的好办法。但是,这样的修行,成不了上仙。只能委屈依附在这金身。这样的不死也很有趣呢!呵呵。   广宇真人大叫,可是没有人搭理,远远地,女子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真人已经脱离了人界,那凡人又如何听的到广宇仙人的呼救?那丹还真好用,真人怕是永远不会有无色,无嗅,无味,无知觉的时候了。    原来,那天夜里,广宇真人的弟子们看到真人在点点星光里,平步上了青天。到清修之处一看,真人身体还在,只是气息全无。本以为师傅入定神游去了,可当 晚,人人梦到师傅说自己已尸解成仙,并吩咐弟子们火化自己的身体,并以烧得的骨灰塑造金身。于是,第二天,弟子们立刻照办,而且将真人升仙的事儿也传开 了,传的是神乎其神。这样香火才好,施舍才多。   广宇真人成仙的第二天一大早儿,阿宝就灰溜溜的回了莫言阁。大伙只当没看见。只有阿蛮不依不饶的追着阿宝问被打回原形绑起来的亲身体会。      楼上,莫夫人看着吵吵闹闹的阿蛮和阿宝,有点暗淡的自言自语:天人也有五衰相啊。   被进来的莫生听到,引来呵呵一笑:我挽娘子老翁样,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粲然。   不死丹 完 莫言斋之九 清心粥      孟冬时节。这天清早,纷纷扬扬飘起大片雪花来,直到晌午才渐小。   莫夫人抱着个精致的小手炉,半躺在香妃榻上,睡眼惺忪。还真是不喜欢冷天呢。正抱怨着,就听阿蛮在楼下嚷嚷:夫人,快下来,公子和阿宝带好东西来了!   莫夫人爬在楼梯的扶栏上一看,院子里的雪地地上躺了一只死鹿,莫生和阿宝正拍打身上的雪花。   才出门没走几步,就碰上郑猎户,花了大价钱卖了这个。今儿天寒,不如烤鹿肉吃如何?莫生说罢又看看天,估计这雪要停了。    看楼下三个人兴奋的孩子似的,莫夫人也打起精神,一边笑骂着:可怜的鹿,碰到一群魔星,一边下楼叫来前边的伙计,将鹿抬去洗剥。不一会儿,切好的大 块鹿肉还有烤架就送了过来。阿蛮自告奋勇去提炭,莫夫人挽了袖子,将鹿肉穿在签子上。正高兴着,忽然听到前边莫言阁里乱哄哄的,莫生使了个眼色,本来正流 着口水的阿宝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往前边去了。   只见客人都站在莫言阁门口,围了半个圈子,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阿宝探头看去,原来门外 雪地上躺着个老太太。不由冲伙计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几个伙计正有点不知所措,听阿宝发了话,忙七手八脚的把老太太抬了进来。阿宝看看还有呼 吸,一边叫伙计去拿棉袍和热手巾来,一边让人到后边去告知莫生和夫人。     就见阿宝抬起老人的头放在自己膝上,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包打开,里边排满了长长短短的针灸银针。阿宝抽出一根细针,在老人的人中扎了下去,又轻轻提捻了几次,稍时,老太太便长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旁边也有人认出这老太太,是郑猎户的母亲。    老太太环顾四周,第一句话竟是:有谁知道吾儿在哪里?阿宝心下觉得蹊跷,两个多时辰前他和莫生才从郑猎户手里买了猎物,给了许多银两,看着那猎户欢 天喜地的去了,为何他的老母亲现在出来寻人?正琢磨着,看到阿蛮从后边出来道:夫人让把老夫人请到后厢房休息。众伙计便抬着架着老太太到后院去。等安 顿好老人,生旺了炭火,众伙计也散了。   夫人吩咐阿蛮了两句,便坐在床边,扶着老太太问:老人家受了凉,身子虚,怕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了。我叫阿蛮去取点热粥来,一吃就舒服了。   老太太摇摇头:老身只挂念儿子,歇歇就好。这可是莫言阁?   夫人点点头。   夫人好心,帮我找找儿子吧。老人拉着莫夫人的衣袖,满脸的哀求和焦急。   老人家,这个我自当尽力。可老人家为什么一定要到莫言阁来找儿子?又是如何认定自己儿子失踪了?    老太太摸了把眼泪道:老身家贫,只有大福一个儿子,和先夫一样,靠打猎为生。儿子很是孝顺,平日里,只要得了猎物,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回家报个平安, 看看老身可需要什么,然后才去城里卖掉猎物,购置家用。今天早上,儿子兴高采烈的回来,说是捕到一头大鹿,看天寒,琢磨给老身做套棉衣,便和邻家小五一同 出去了。等到将近晌午,老身听到门响,以为儿子回来了,出去一看,门口放着几锭银子和儿子捆鹿的绳索,唯独不见人影。老身又等了一会儿,不由心里嘀咕,到 邻家打听,却说儿子碰到莫言阁的宝老板,卖了个好价钱,早应该回家来了。不知为何,老身总感到不安,身边有没有别人,就自己出来打听儿子的行踪。   夫人抬眼看看阿宝,轻轻为老人掖了掖被子道:老人家莫急,我这就叫人去城里城外打听。按阿宝所言,两个时辰前还见到郑猎户,应该没有大事情。雪大迷了路也是有的。   正安慰着,阿蛮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到了跟前,老太太才看清,那粥色洁白,粥上点缀着细细的粉红色和绿色的丝状物。夫人笑:夏天收了点荷叶,荷花,切成丝,热粥一熏就又鲜艳起来。这个是清心粥。将莲子打碎了,和着藕粉熬的,老夫人尝尝   冬天有这样新鲜的吃食,老人也有了食欲,吃了两口,心里竟然安静了下来。又得到夫人的许诺,帮她打听儿子下落,便放心吃完热粥,昏昏沉沉的睡了。    就见夫人伸出芊芊玉手,在老太太的心头一按,随后仿佛捉到了什么,用两个指头捏住,如抽丝般提了起来。阿宝,阿蛮定睛一看,只见夫人指间多了一根晶莹剔 透的粉色丝线,线的两头似乎系在什么上边,绷的紧紧的,不由大奇。夫人笑笑道:这就是母亲心头上系着儿子的丝线,凭着这个,我们也许可以找到郑猎户。 说着就起身唤了阿蛮,披上斗篷,出门往城里去了。   看来今天的烤鹿肉是泡汤了,阿宝不由长叹一声,到后边找莫生去也。外边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阿蛮和莫夫人顺着细细浅浅的丝线,来到一衣料铺前。夫人仔细看看这店的门脸儿,门面挺大,招牌上写着适宜两字。阿蛮和莫夫人踱入店内,看那丝线伸向 店内后院去了,便四下打量,想是因为下雪,这会儿店里人不多。那老板娘看到来了两位衣着一般的女客,也没有太大的劲头,倒是一个小伙计满脸堆笑的迎了上 来。阿蛮上前应对,莫夫人便懒懒的翻着布料样品,目光却落在柜台后边的一个绸缎包裹上。那包裹没有完全系牢,敞开的一角露出里边包着的布料来。   那包裹里的料子可是要卖的?莫夫人来了兴趣。   伙计慌忙回答:那个是成衣,定好今儿来取货的。不如看看别的吧?   莫夫人嗯了一声,又看了两眼那布料说:这料子还真是好看,店里还有吗?   一模一样的,怕是没了。如果夫人出的起,咱们倒是可以找找看坐在一边老板娘搭了腔。   阿蛮从身上戴的荷包里掏出一颗半个鸡蛋大小的珍珠来,在老板娘的眼前晃了晃:金子没有,这个算是出的起的?   老板娘眼都绿了,直勾勾盯着珍珠咽了口吐沫。嘴里却说:真的假的,我得验看了才知道。   夫人蛮缓缓道:你那料子到底好不好,手工又如何,我也的好好看看才知道。       老板娘被将了一军,掂记着阿蛮手里的珠子,忙让伙计递过包裹,抽出一条曳地长裙来。但见这裙上有织金宝相缠枝花纹,点缀着米珠。随着老板娘手的转动,那 裙子的颜色也由金到粉到白,微微变幻。何为织金?就是将真正的黄金先打成金箔,再捻成线,将这金线缠在织梭上,织成布匹。如在织金织物里,再加上鸟羽线, 就成了这织金变色的罗裙,工艺极其复杂。而更妙的是那缝纫,几乎看不到布料接合处,想是用了织物本身的丝鸟羽线缝合。   莫夫人连连称赞,人们说的天衣怕就是这个了。伸手拿了裙子,便舍不得放下。   老板娘,谁家娘子如此幸运,得到这样的衣裙?   这个,恕不能相告老板娘面有难色。   那好,不为难你,但这裁缝总可以让我见见吧?做衣服不见裁缝,不是笑话吗?   这是自然,自家的布料自家的裁缝,夫人要看好了,这就叫裁缝来。   好,我要一样的布料,今天有,今天就定。    阿蛮顺手把珠子放在老板娘的手心里。慌得老板娘忙念佛:阿弥陀佛,好说,好说,夫人后边请。接着又忙乱乱叫伙计:快让古缝到后厅来,有贵客要裁 衣!伙计一个答应,跑的无影无踪莫夫人和阿蛮在后厅坐下,茶上来了。品一口,还不错。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雪白衣服的青年男子从走了进来。容貌俊雅,谈 吐大方。对着阿蛮和夫人施了一礼。便开门见山:在下古复生,是   这店里的裁缝。夫人要什么样的料子和样式,需要一一对古某道来。   古裁缝,就是那织金变色的罗裙如何?   织金料,同样的没有了。   哪里进的货,我出高价。莫夫人不依不饶。   这个,是古某亲手织就的。古裁缝一脸严肃。   阿蛮和莫夫人不由上上下下又打量了这古裁缝几眼。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大男人织布的样子.   花色不同的也行,织金和我那件白狐裘外袍是最配的,你说是不是啊?阿蛮?夫人冲阿蛮挤挤眼。   绝对的绝配,夫人好眼力啊。阿蛮有点夸张。   古裁缝的脸似乎阴晴不定,等了等说:夫人稍等,古某这就去取面料过来。   不多时,古裁缝捧来了一卷布料,一样的织金,不过是耦合色的料子,上边有大朵大朵的银色和金粉色牡丹。莫夫人看了看道:这个就好。   古裁缝笑笑,拿了尺子纸笔,道声得罪,便动手细细丈量,记好尺寸。量完,又和莫夫人约定三天后再来修改,五天当成衣。莫夫人道:古裁缝手下真是快,三五天就好,回头也给我这丫头也做一条。   取了定单,莫夫人头也不回的出了适宜。阿蛮紧跟几步夫人,那郑猎户的下落还没有搞清,你怎么做起裙子来了?    莫夫人看看阿蛮,叹了口气:不用找了,郑猎户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阿蛮听夫人话语不祥,便也不再追问。一路上只看着夫人心事重重,默默地回到莫言 阁莫夫人在门外看了看还睡着的郑老太太,皱起了眉头。看看天色不早,转身到了后院,看阿宝正拽着莫生喝酒。莫生看到夫人闷闷不乐,心里奇怪,正要询问。就 见阿宝拉着阿蛮和莫夫人哼哼着说:烤鹿肉今天是没吃上,我和公子爷用小酒小菜代了。明天是不是还有机会吃啊?本来拉着脸的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 了起来好,就明天吃,又吩咐阿蛮道:好好照顾老夫人,把那莲子清心粥每日一次让她服着,如果她问起儿子,就说五天以后,一定会回来。阿蛮不知道夫 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一一答应   莫夫人拖了莫生到一边:夫君知道这洛阳城里,有谁家买的起雪狐裘,织金缎,却又不敢声张的?   莫生沉吟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夫人夫人明天要摆鸿门宴吧?又回头看看抱着酒壶的阿宝阿宝,明天有好戏等你演。    阿宝直了眼,什么?好戏不是看的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莫言阁的后门停了一顶小小的便轿。轿帘一挑,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来。那人迈着四平八稳的官 步,由两个黑衣家仆引入了后院。来人正是洛阳令董书成。这洛阳是本朝的陪都,所以这个令官儿比一般的同级官员实质上高了许多。(嗯,大概相当于北京市副市 长或者市委书记一类的)今天一大早儿,就有人送来名帖,说是吏部尚书之子设便宴请董大人赏光。这赏光是客气话,吏部尚书可是董书成眼下一心想巴结的。想是 那雪狐裘起了作用?送金银珠宝,那是一傻,一是太容易被查到,二是十分的俗气。这雪狐裘可是宝贝,而且眼下是冬天,这叫什么来着?雪中送炭。呵呵呵。    这叫什么来着?雪中送炭。呵呵呵。听说那吏部尚书的儿子,最近迷上了个花魁,今天,董县令又带了个好东西孝敬。摸摸手里提的织金变色的长裙,哎,真是花 了功夫,先要买通那花魁的妈妈,丫头,搞来花魁的几件衣裙,还要找上好的裁缝,布料,按那旧衣裁剪的得体这官儿当的,不但要操心公务,还要操心那花魁 的尺寸。对亲爹亲妈也没这么操心过。要说这尚书公子还真是聪明,选了城外这么一处好地方请客,秘密。董大人一边想,一边乐,远远看到那吏部尚书的公子正坐 在后厅里等着他,不由脚下加快,小跑着过去。尚书公子客客气气寒暄一番,说是昨天得了一头雄鹿,今天请董大人一同享用。稍时热乎乎的烤肉上来,就见那公子 一手持刀,一手抓肉,如同胡人一般。董书成无奈,也学着下了手,那公子便吃边道:痛快!董书成连连附和,公子豪爽,有侠士风范,听的公子大乐。    菜过五味,看那公子打了饱嗝,董书成小心翼翼的问:那裘皮还暖和? 公子愣了愣,正要说话,就见一个穿了浅浅绿衣的绝色佳人捧了一碗清香四溢的粥放在董书成面前,低低说道:鹿肉大热,请大人用清心粥。说罢又妩媚的看了 那尚书公子一眼。董书成尝了一口粥,清新之气直灌心肺,的确好喝。抬眼看那尚书公子,正饶有兴趣的看他喝粥,不由几分尴尬。     董大人,那雪狐裘实在是上品,毛色极佳。不知大人如何得到如此佳物啊?公子的眼睛还是没离开董大人手上的粥碗。    董书成不由一阵得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从猎户口中探得雪狐消息,又如何找到众多雪狐。当说到为了保持新鲜毛色,将雪狐活剥了皮, 就听咔哧一声,那公子捏碎了酒杯。董大人心下愕然,倒是尚书公子呵呵先笑了:大人莫怪,只是听到精彩处,心里紧张,只当手里捏的是狐狸。大人不说还真不 知道,这雪狐裘是得之不易啊。日后见了家父,一定将大人的心意好好带到。董大人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临行前,董大人又送上了织金缎,那公子是眉开眼笑。    目送董大人离去,尚书公子独自立在雪地里,眼里闪着森森的寒光,渐渐的,公子的面目起了变化,那哪里是什么尚书公子,分明是莫言阁的阿宝。阿宝提着那织 金长裙到了到了夫人住处。夫人打开裙子,又仔细看了看,唤来阿蛮道:如此妖物,烧了罢三天后,莫夫人带着阿宝和阿蛮又到了适宜,古裁缝在后厅早已等 候多时。莫夫人穿上已经成型的衣裙,左顾右盼。古裁缝在一边抱着双肩,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突然阿宝和阿蛮一左一右走到了古裁缝身后,各将一只 手放在古裁缝的肩上,古裁缝打了个激灵。莫夫人忽然将身上衣裙一撕,露出里边似火红衣,端端正正站在了古裁缝面前。地上被撕坏的织金衣裙渐渐冒起青烟,竟 是一张人皮。   古裁缝见势头不好,将身体一缩,就地化了一道白光冲出屋外。阿宝也将身一晃,追了出去,稍时,就见半空中掉下一只雪白的狐狸。阿蛮上前提起尾巴,看那狐狸眼里满是仇恨和不甘。      三天后,莫夫人带着阿宝和阿蛮又到了适宜,古裁缝在后厅早已等候多时。莫夫人穿上已经成型的衣裙,左顾右盼。古裁缝在一边抱着双肩,嘴角上挂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冷笑。突然阿宝和阿蛮一左一右走到了古裁缝身后,各将一只手放在古裁缝的肩上,古裁缝打了个激灵。莫夫人忽然将身上衣裙一撕,露出里边似火红 衣,端端正正站在了古裁缝面前。地上被撕坏的织金衣裙渐渐冒起青烟,竟是一张人皮。   古裁缝见势头不好,将身体一缩,就地化了一道白光冲出屋外。阿宝也将身一晃,追了出去,稍时,就见半空中掉下一只雪白的狐狸。阿蛮上前提起尾巴,看那狐狸眼里满是仇恨和不甘。     前边听到动静的老板娘和伙计跑过来,看到这一出,早吓得背过气去。阿蛮趁势伸手在两人头上点了一点,口里念道:睡去,南柯一梦,醒来全忘记。    等阿宝落地站稳,莫夫人指了指后院说:去看看,那枯井边,土地松软的地方,当有三具尸身。郑猎户在那里了。阿宝扭身出去,果真发现三具尸体。有两具 没了全身的皮肤,还有一具正是郑猎户。夫人敲敲那狐狸的脑门复生,复生,你可是那众多雪狐中侥幸逃生的一只?言罢,从阿蛮手里接过狐狸,放在地上,有 找了件外服披在狐狸身上。过了一会儿,那狐狸渐渐变成一个白衣俊雅青年。   你杀董书成找来剥狐皮的两人,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为什么害那郑猎户?   那青年伏在莫夫人脚下,痛哭起来。   我本是修道的狐狸,从来没有害过人。几年前带家人来洛阳山上定居,偶然有猎人看到。都怪那郑猎户多嘴,说漏了我家人的行踪。我的家人修行都不深,那董书成带领道士和衙役将他们统统活捉,生生的剥了皮。叫我如何不恨?   阿宝听到这话,将头扭到一边。阿蛮也有些恻然。      莫夫人看看阿宝,阿蛮,拉起已经泣不成声的青年:也难怪你想报仇,只是这郑猎户罪不当死,可怜他家中还有老母亲盼他回去,要他奉养。复生,你害了人性命,怕是难逃天谴。    青年止住悲声,一字一顿道:郑猎户的死,我甘愿受罚。只是其他人,哼,死有余辜!我打听到董书成要做织金衣衫,就化身为裁缝,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人之身。凑巧碰上那郑猎户要做棉衣,给他了个痛快。我也可怜他的老母亲,所以送了银两去他家。只要报仇,天谴我也认了。又有谁可怜我的老父老母,弟弟妹妹 呢?   莫夫人看了看满腔仇恨的青年,闭上了双眼。在这个世上,狐狸的命和人命,本来就不相等,又哪里能谈的到公平与不公平?过了一会儿,夫 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古复生,你听好了,你的仇怨,自有人报,少则三日,多则半年。你说害死郑猎户,你愿被罚,眼下就是你受罚的时候。言罢,将手抚在古复 生的前额,就见有金光射出,那古生的形容开始变化,稍时就于那死去的郑大福一般无二了。而地上郑大福的尸体却化成了古复生的面孔。莫夫人笑道:还真像。 古复生,从今天起你就是郑猎户,娶妻生子,奉养老母。等你老母亲辞世,我会解了你的符咒,还你个自由。   抬头又看到阿宝,笑嘻嘻的说阿宝啊,要不是你那天说用小菜代替了烤鹿肉,我还想不起这个桃李相代的法子呢。对了,你熟悉山野,眼下有没有和复生般配的?找一个来吧。   啊?阿宝心里一声惨叫,让我给他找狐狸老婆?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好了。    莫夫人带着一行人回到莫言阁,郑老太太看到儿子,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口里道:娘以为你回不来了。随后母子二人谢过莫夫人和众人,回家去了。路过阿 宝面前,那郑猎户皮笑肉不笑的悄悄说道:别忘了给我找媳妇。阿宝一阵抽搐,咬牙低低的回复:先藏好你的尾巴再说。   抬头又看到阿宝,笑嘻嘻的说阿宝啊,要不是你那天说用小菜代替了烤鹿肉,我还想不起这个桃李相代的法子呢。对了,你熟悉山野,眼下有没有和复生般配的?找一个来吧。   啊?阿宝心里一声惨叫,让我给他找狐狸老婆?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好了。    莫夫人带着一行人回到莫言阁,郑老太太看到儿子,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口里道:娘以为你回不来了。随后母子二人谢过莫夫人和众人,回家去了。路过阿 宝面前,那郑猎户皮笑肉不笑的悄悄说道:别忘了给我找媳妇。阿宝一阵抽搐,咬牙低低的回复:先藏好你的尾巴再说。   一个月后,莫生带来消息,首先是那适宜衣料店,青天白日的,裁缝死了,又多了两具无名尸体,老板娘吃了官司,由于那老板娘失去了记忆,官家又一直没查出什么,加上也没有苦主告状,拖到今日就放出来了。       其次,洛阳令董大人在百官宴上失态,惹恼了吏部尚书。不知为什么,董大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说到后来,还一口咬定,吏部尚书的公子私纳花魁,收 受贿赂,吏部尚书拂袖而去。董大人受了惊吓,回家后就有了恶疾,好像是皮肤奇痒,不停地抓挠,以至于体无完肤,不久就一命呜呼了。有几个衙役和他家的几个 打手也染上了类似疾病,不过不同的是,身上抓过的地方就长出白毛来,没过多久,人人就像穿了个白色皮袄,笑煞众人。      莫夫人听到莫生的讲述,笑的上不来气,啊,这清心粥还真是有用,那董大人把什么都清出心里去了,连送礼行贿也不瞒着。清出的毒发在了体表,竟然成了皮肤病。这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清心粥 完 鸳鸯蒸   谢家有女,年近及笄。眼看小女儿珍娘生日将近,谢老爷和夫人便早早将请帖发了,邀齐了众多的亲朋,为珍娘行及笄之礼。除了宝贝女儿的成人礼,谢家还为女儿筹划着另一件人生大事,那便是珍娘和崔氏公子的婚事。   谢家的女儿,绝不能嫁到一般人家去。因为这谢家,从晋代起,就是士族,门楣颇高。俗语说,婚姻之事,一定要门当户对。而那崔氏的声望背景,和谢家正是不相上下。这样的因缘方可称为天作之合。   谢氏夫妇已经见了崔家的少年公子,清秀儒雅,和女儿的确般配,便和崔家商量换帖纳彩,单等女儿生日一过,便将一桩十全十美良缘芥蒂。      要说这谢家的珍娘,也是书画粗通,温文尔雅的个妙人儿。女孩儿渐渐大了,不免心思也多了起来,就如初春含苞的桃花,微风一拂,便颤颤的绽开一抹明艳。听 到家里人议论自己和崔生的婚事,珍娘是一半儿害臊,一半儿想听,心里忐忑,不知道这公子样貌如何,品性可好。千万个疑问,又无法对爹娘开口。不自觉的就偷 偷找了些才子佳人的书来,一边翻看,一边幻想自己将来和夫君花前月下的光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珍娘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一日清早,谢夫人突然收到家书, 说是谢夫人的母亲突然得了重病,想见见谢夫人和珍娘 谢夫人匆匆忙忙的备了车马,带了女儿往娘家赶去。珍娘自十二岁后,极少有出门的机会,一路上,忍不住 挑了车窗帘子往外看。但见街上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看的珍娘眼花缭乱。忽然,一个不大的字画摊子吸引了珍娘的目光。虽然离得远,珍娘还是看的出字里的 傲骨,画间的恬淡。一个穿着月白布衫的俊秀男子坐在字画堆里,正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全然不顾自家的生意。珍娘不由看的有些发痴。当车子路过那青年的摊 位,也许是碰巧,那俊雅的书生抬眼和珍娘来了个四目相对,珍娘不由心里突地一跳,忙放下帘子,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挑了帘子回头再看,就见那书生似乎也 正伸了脖子往自己这边张望,不由心里又突突的跳了一阵。   到了外婆家,规规矩矩问候过舅舅舅母,又和母亲看过了祖母。老太太见了 女儿和最疼爱的外孙女,格外开心,似乎身子也轻快了许多。舅母怕珍娘母女来的匆忙,在家没赶上用早餐,忙唤了下人拿了茶点招待。珍娘母女看那几样点心,件 件做的精致,尝一尝,比自家的要合口很多,不由称赞了一番。舅母笑道:这个也不是自家做的。前些日子听人说,莫言阁的吃食精美,就派人买了几样,一尝还 真是名不虚传,就常常去下定了。好吃的话,等会儿叫人专门再定些带回去,让谢郎子也尝尝。说着就吩咐家人往去莫言阁去了。   珍 娘陪母亲和舅母做了一会儿,母亲看珍娘无聊,就打发珍娘到后边花园里转转。珍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便兴冲冲的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小惠往后花园去了。才跨 进园子,迎面碰到小表弟,手里提着一只蛐蛐笼子乐颠颠的走过来。珍娘撇了撇小嘴,早听母亲说这个小表弟平日里不好读书,只知道一味儿的斗蛐蛐傻玩儿,不由 拦在他面前问:这么早就被先生放了课?还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手里是什么?那小表弟一看是珍娘,忙藏了蛐蛐笼子在身后,嘻嘻笑着道:没什么,今天先生 有病,不上课。珍娘才不相信这鬼话,拽了表弟的衣领说:当我是瞎子聋子?我看不到也听到了,那不是蛐蛐是什么?叫那么大声。回头告诉舅妈去。    小表弟躲闪不过,涨红了脸,突然对珍娘道:我见过你未来的郎君了,放开我,就告诉你他的事儿。珍娘突地红了脸,口里道:胡说,当心我拧你的嘴。 手下却松了松。那小表弟趁势一挣,从珍娘手里脱了身,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珍姐姐的夫君是个丑八怪,丑八怪!跑过假山就没影了。珍娘的脸红 了又白,站在当下一动不动。一旁的小惠见了,立刻将珍娘的心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拽了拽珍娘道:这小孩子的话姑娘也相信么?我怎么听说崔家公子一表人 才?姑娘不放心,不如直接问问夫人好了。珍娘听在耳里,虽然知道小惠说的有道理,但是奈何方才小表弟的话就想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无论如何也抹不掉 了.   谢夫人和珍娘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才准备动身回家。临行前,舅母提了两个食盒递给谢夫人说:莫言阁的老板娘听说是给谢家定的点心,今天一早特地让丫头送来的,说是竹子编的那个食盒里的是专门给珍娘的。珍娘母女忙谢了,接过食盒,上车启程。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许多,珍娘和小惠做在车里,依旧挑着帘子往外看,路过昨天的书画摊子,珍娘不由又多看两眼,小惠在一边拉了拉珍娘;姑娘看什么 呢?珍娘红了红脸,背开小惠的视线道;好字画。小惠笑道:姑娘喜欢,回头小惠出来给姑娘买几幅。珍娘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珍娘见过爹爹,和小惠提着莫言阁的食盒回到自己屋里,便闷闷地躺在床上。小惠打开食盒,见最上面的一层上,压花的米纸下,放着一碟点心,一半雪 白,一半玫红,十分艳丽。碟子下压了个小小的纸鹤,拿了递给躺着的珍娘,打开来一看,写着一行小字:鸳鸯蒸,与沾了花雕融的糖水同食。珍娘心里有事,本没 有胃口,见花雕两字,心里好奇,从没听说什么点心要和沾了酒吃的。便来了兴趣,问小惠家中可有花雕。小惠看看心事重重的珍娘,眼珠一转,回答:这样的好 吃食,一般的花雕怕配不上。姑娘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珍娘答复,扭头就出去了   珍娘看小惠出门了,从枕头下抽出前几 天从家里书阁里翻出的书来,才看了两行,表弟的话就又浮上心头。不求崔家公子神仙人品,只要有那卖字画的少年一半人才,自己就心满意足了。想道这里,眼前 不由又浮现那月白色的布衣少年来,珍娘叹了口气。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屋门吱呀一声,珍娘慌忙藏了书卷,看到进来的是小惠,托着个小碗,腋下还夹着一卷卷 轴。珍娘嗔怪道:死丫头,去了这么久。小惠笑嘻嘻的放了盛着花雕蜜露的碗在桌上,把手里的卷轴往珍娘手里一递。珍娘愣了愣,接过卷轴,打开一看,就见 是一副深谷幽兰图。兰花枝叶飘逸中藏了刚健,那笔法似曾相识,看看落款,用小篆写了报书安贫,梁五个小字。看看小惠鬼兮兮的笑脸儿,珍娘心下明了。脸 红了红,把画卷一收,扔在桌上。小惠见势,忙移开画卷,端上那鸳鸯蒸,放好碗筷,似笑非笑的说了声:姑娘慢用,我去给姑娘取茶水来。帮珍娘取了一块鸳 鸯蒸,沾了点碗里的花雕,放在小碟里递给珍娘,就退了出去。珍娘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白的一半有浓浓的杏仁味道,而红的半边是玫瑰的香味,又有点酸酸的, 和着酒和蜜糖,说不上的奇妙。抬眼看小惠出了门去,珍娘忙拾起画卷打开又看,见画上那从兰花下边多了一团湿漉漉的污迹,用手一摸,粘糊糊的,还有酒气。想 是刚才将画扔到桌上碰洒了碗里的酒和蜜露,不由有几分心疼。试着用手绢沾了水擦,却越擦越大,正要发脾气,忽然觉得那污痕到有几分像个窈窕的仕女。珍娘不 由停了手,盯着那污迹发呆看着看着,那污迹似乎渐渐变大,尽然开始有了眉眼。珍娘揉了揉眼睛,就见那污迹分明已化成了个女子的模样,而且看那面貌分明就是 自己。珍娘心里一惊,正要丢那画卷在地上,忽然那画上的女子动了动,伸出玉臂,一把抓住珍娘往画里狠狠一拽,珍娘一个踉跄,站稳了再看,身侧一从兰花,面 前似乎有一层透明的琉璃,琉璃外有个和自已面貌无二的女子,正站在屋里看着自己笑,不由大惊,难道自己在画里?珍娘拼命拍打面前那层琉璃,却无论如何也出 不去了。就见那女子将画卷慢慢卷起,珍娘眼前黑了下来,身体似乎也动弹不得了。就听那女子在屋里大声唤小惠的名字。不一会儿小惠被别的丫头叫了来,那女子 对小惠说:这画哪里来的,哪里去。对了,我方才不小心溅了酒在画上,回头给画画的人多给几两银子算赔偿罢了。珍娘感到身体一震,想是那女子将画卷丢在 地上,不由头晕眼花,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珍娘幽幽醒来,眼前似乎有了点光亮,但身体还是动不了。耳边传来小惠的声音:梁公子莫生气,小惠惹恼了我 家姑娘,珍娘定睛细看,见那日的俊美少年正憋红了脸儿,桌上扔着一点散碎的银子。看看四周,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摆设极其简单。就听少年接口说:拙 作不人贵人眼也罢了,把污了的画卷退还也忍了,为什么拿这些银两来?无功不受禄。天色不早,请小惠姑娘收了银子回去吧。小惠垂了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 转,收拾了银两默默地出去了。那姓梁的美少年叹了口气,将退还的画铺平,又看了看,伸手探了探那团污痕,自言自语道:可怜深谷兰绝世,风雅舒然少人知。 有了这污迹,一时半会儿你是没人要了,还是我与你相伴吧。珍娘对着那少年美目,觉得被他手指轻轻一拂,耳边又听到如此言语,脸红心跳,手脚酥麻,无奈动 弹不了,只能看那美少年将画挂在里屋卧房墙上,轻叹一声,扭头出去了。一直到天色暗了,珍娘才见少年手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回来。一点昏黄灯光,映的少年如 诗如梦,珍娘不由看的痴了。     少年将油灯放在床前的小几上,正要宽衣解带,忽然目光落在挂着的画上,那一点污迹似乎比白天扩大 了许多,而且形状如一个女子,眉眼清晰,不由咦了一声,连道:奇怪。上前摘下画放在桌上,伸手铺开笔砚,点了水,一边细细的磨墨,一边琢磨,稍时 墨备,少年拿了支叶脉细笔,沾水点墨在笔尖,小心的画了起来。珍娘只觉得笔锋正沿着自己的身体轮廓不急不缓的运行,笔到之处顿觉轻松。一会儿时间,一个窈 窕佳人便在少年笔下诞生,少年看看又看,似乎这佳人在哪里见过,抬手去拿朱砂为佳人点上樱唇,手里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白天将朱砂红放在外屋,便转身去外 屋寻找。趁这个空当,珍娘试着动了动身体,就听扑通一声,自己落在了地上。由于身体被固了半日,这一动,酸麻疼痛,珍娘不由哎哟一声瘫倒在地面上。外屋的 梁生听到动静,不知从哪里抽出根棒子,装着胆子挑了帘子喝道:谁?珍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忍了疼痛,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就着昏暗的灯光,梁生定睛一 看,一个女子正战战兢兢坐在地上,几乎缩做了一团。梁生大惊,只远远的站着问:你,你是鬼还是妖?珍娘见梁生仿佛被吓了一跳,忙抬头回答:我是谢家 珍娘,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里。   梁生听到谢家珍娘四个字,方才突然想起为何自己觉得这女子形容如此熟悉,的确是昨天看到的车中妙龄女子。看看这女子衣有缝,身有影,娇柔可人,一副无害模样,心底不由松了口气,可还是奇怪一个孤身女子是如何进到自己的房间,可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一时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梁生笑了,是鬼怪又如何,是活生生的人又如何?君子坦荡荡。便清了清嗓子,对地上坐着的女子说:地上凉,姑娘今晚委屈在梁某这里歇一歇,明 天梁某送姑娘回家。说完就放下帘子,留珍娘一个人在屋里。珍娘抚着麻木的腿,艰难的站起身来。看那梁生在外边熄灭了灯火,才半蜷了身子倒在床上,却怎么 也睡不着。想到天亮就要回家,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此一来,自己怕是再没有和梁生单独相处的机会了。想着梁生谦谦君子,心里实在是爱慕。辗转了半宿,看看 天亮,听到外边有了动静,知道是梁生醒了。珍娘爬起身来,只匆匆对着镜子挽了个发髻,才惊觉自己身上的丝绸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粗布的,有忽然想起那个和自 己面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由心里害怕起来。正想着,梁生端了洗面水进来放在面盆架子上就又出去了,珍娘越发觉得这梁生可人,竟然把回家的心意淡了。    辰时才过,梁生就带着珍娘到了谢府大门附近,看到谢府有人出来。梁生便冲珍娘施了一礼,多少有些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珍娘看着梁生的背影,忽然心里一 空。谢府出来的人正是珍娘房里的两个丫头,准备卖些刺绣的丝线,迎面碰到珍娘,两个人不由多看了珍娘两眼。就听一个道:稀奇,和咱们姑娘真像。另一个 说:只是眉眼相似罢了,看那穷酸的样子,哪有我们姑娘雍容大方。两人竟然嘻嘻哈哈的从珍娘面前走过去了。珍娘忽然下了决心,三步并做两步朝梁生追了过 去,人道是,只慕鸳鸯不慕仙,珍娘觉得只要能和梁生一起,就是天塌地陷也无所谓了   三天以后,珍娘和梁生便定了终身。才子佳人似 乎有了最好的结局了。无奈何,实际的生活有时候和书上是大相近庭的。那梁生本来一个人自顾自的勉强有个温饱,如今加了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谢家小姐,有 时候连饱饭也吃不上。梁生为了养家糊口,又教了几个学童。每日里除了卖字画外,回来还要挑水劈柴,洗衣做饭,时间长了实在是吃不消,不免要珍娘分担。那珍 娘从小娇惯,女工女红是一概不会,连稻米和高粱都分不清,如今要自己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操劳持家,也实在是难为她了。眼下又正是腊月,珍娘纤纤玉手早裂 了一条条血口子,细细嫩嫩的小脸儿也被冷风吹的皴了起来。梁生看在眼里,也是有心无力。起初珍娘还可以忍受,有梁生温柔体贴,心里还是舒畅的。只不过再好 的东西,习惯了就觉不出好处来。渐渐的珍娘对梁生的呵护也习以为常了。话说回来了,一个贫穷布衣,又哪里赶得上公子王孙,毕竟能力有限啊转眼一年过去,原 本春风杨柳般的珍娘如同换了个模样,随随便便扎了个髽髻,斜系着一条围裙,粗拉拉的手儿,偶尔的,还会为了一两个铜子儿叉了腰骂人。这一日天好,珍娘和邻 居几个妇人去城外挖些野菜,准备回来用盐水腌了下饭。路过烟柳从中的一处房舍,众妇人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讨论开了。原来这里正是莫言阁。有妇人说,听说这 莫言阁的吃食十分的精致,贵的要一两银子一份,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有人说,看普通老百姓来的也不少吧,反正自己是去不起酒馆。珍娘听这众妇人羡慕又嫉 妒的说着,心里不由又想起当年在家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有当年吃的鸳鸯蒸来,那酸酸甜甜还有醉骨的香气味道,如今只在记忆里是越来越浓。   忽 然就听一个妇人道,知道谢家小姐吗?去年那及笄礼办的,哎呀,排场啊。听说这两天就要出阁了,是那崔家少年公子,好俊的人品。两家专门从莫言阁定喜饼来 着珍娘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细问,忽见莫言阁外的绿柳下,两个女子正笑嘻嘻冲她招手。也不知是为什么,珍娘心里就动了动,找了个借口,离开那几个妇人, 往女子这边过来。到了跟前,珍娘见这两个美人儿衣衫华美,珠翠压鬓,不由自惭形秽。年纪稍大些的女子自称莫娘,小些的叫阿蛮,俩个人递给珍娘一个翠竹小食 盒,便袅袅婷婷的回莫言阁里去了珍娘好生奇怪,打开食盒一看,竟然是一碟鸳鸯蒸和一个小小的瓷瓶。珍娘愣了愣,也无心去挖什么野菜,一手提了空篮子,一手 提着鸳鸯蒸一步三晃的回到家来。梁生还没回来,珍娘扔了篮子,坐在桌前望着那翠竹食盒发呆。看着看着,珍娘突然看到那翠竹的篮子提手的竹篾里隐隐约约的有 一点白色,珍娘忙取了做鞋的锥子,挑了挑,发现是一条白丝布条。拽出来一看,上边写着:鸳鸯蒸,鸳鸯更,真假终难分。一个富贵一个贫,苦撑,苦撑。一瓶儿 蜜露断相识,梁生不毁,珍娘不真。珍娘又将最后两句读了几遍,心里突突直跳。梁生不毁,珍娘不真!珍娘一把将食盒里的瓷瓶扔在地上,那瓷瓶骨碌碌转了两 转,居然没有碎,补上一脚,那瓷瓶便打着转儿滚到床下去了。珍娘收了鸳鸯蒸,挽了袖子,抱着柴草,默默地坐在厨房里烧火。烟火呛得珍娘眼泪汪汪。    等梁生回来,小米饭已经做好。梁生就着咸萝卜,边吃边赞,最后连碗边上的硬米粒也扣下来嚼了。珍娘看在眼里,一口都不想再吃了。吃完晚饭,珍娘取出那一 小碟鸳鸯蒸,切成几小块,只取了两块用破了口的盘子盛着放在梁生面前。梁生愣了愣:这是什么?哪里来的?珍娘笑笑:碰到旧相识,送的。叫鸳鸯蒸。   梁生不知道珍娘还有旧相识,两人当年拜堂时,珍娘只说是谢家放下来的丫头,自己打听了打听,谢家的确放了一批契满的丫头出府回 家,但没有叫珍娘的,倒是谢家的小姐命讳一个珍字。问起珍娘,珍娘只说自己本名叫珍娘,因为和小姐重名了,就该做别的了。而且一年来,也没有听说谢家走失 或偷跑任何的丫鬟。梁生本就是豁达之人,便干脆不再追问珍娘的来历了。有的的事,就是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或许还会平白的添些烦恼,只要实实在在的人在 身边就够了。梁生的原则是,珍娘不提,自己不问梁生拈了一块半红半百的鸳鸯蒸,放到嘴里,眯起了眼睛。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还香浓的味道呢?梁生不由啧了一 声,舔舔嘴。   娘子,这个真是好吃啊,神仙生活不过如此了。梁生很满足。   珍娘将令一块含在口里,抿了一抿,是这个味道,只是少了酒香甜美,便轻轻回答:如果有花雕和蜜糖就好了   收拾了碗筷,珍娘拿了衣衫缝补,梁生移过微弱的灯火放在珍娘面前,又捧了本书坐在一边。珍娘突然问:为何不试试功名?梁生身子僵了僵:自由自在,比官场束缚要好。珍娘没说话,忽明忽暗的灯影里,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人一夜无语。    三天后,黄昏将近,珍娘提了一篮子湿漉漉的衣服从河边往家走,忽然听到大街上鼓乐喧天,人们纷纷退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就看到红色旙旗,金丝华盖,香车 宝马。仆妇丫头,铺天盖地而来。鼓乐仪仗的后边,一个华服美少年骑着白马得意洋洋。周围的人们无不点了脚尖,伸了脖子观看,赞叹羡慕之声不绝于耳。珍娘好 奇一问,却是谢家小姐出阁,新郎到谢府去迎亲。珍娘白了脸儿,随着迎亲的队伍到了谢府门前,就听百十个人站在金碧辉煌的轿子边和着那少年大声吟颂催装诗, 声声句句如同千百个锤子,狠狠砸在珍娘的心上。过了一会儿,先是谢家几位公子出来护送,接着一群衣饰华丽的丫头拥了个凤冠霞帔的佳人,以扇蔽面,踏着红毡 上了轿。珍娘的脸由白变青,扭头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回到家里,梁生不在,珍娘取来扫地的笤帚,在床下一阵乱扫。一个瓶子滚了出来。拾起,打开,甜香扑鼻。珍娘取了最后两小块鸳鸯蒸,闻闻,还没坏,闭了眼将一瓶蜜露全洒在那点心上。   梁生回来了。两人吃饭,无语。珍娘端了鸳鸯蒸,全部放在梁生面前,梁生看看,咦,有蜜露啊。用筷子拨了一半给珍娘,自己慢慢吃掉了另一半。珍娘看梁生将那一小块沾了蜜露的鸳鸯蒸放入口中,张了张嘴,终归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收拾了碗筷,珍娘拿了衣衫缝补,梁生移过微弱的灯火放在珍娘面前,又捧了本书坐在一边。珍娘突然问:为何不试试功名?梁生身子僵了僵:自由自在,比官场束缚要好。珍娘没说话,忽明忽暗的灯影里,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人一夜无语   收拾了碗筷,梁生依旧是梁生,没有什么发生。珍娘忽然舒了口气,又隐隐的有了一丝失望。    天又亮,梁生早早出门,珍娘坐在门口,默默地补着衣服,目光涣散。到了晌午,忽然邻居吴家小四一头闯进院门珍娘,梁生出事了!珍娘一惊,扔了手里的 活计,随着小四跌跌闯闯奔到城南的池塘边,见人们正围了圈儿议论纷纷,可怜之声不断,珍娘扒开众人往圈子中间一看,就见梁生浑身湿透,面色灰白,上前 一看,早没了气息。珍娘愣着,不哭也不叫。耳边只听人道:年轻轻的,失足落水,嗨。梁生没了,珍娘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有 人可怜这苦命鸳鸯,送珍娘和梁生的尸体回到那俩间破房子里。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珍娘借口避开怕她想不开,一直不肯离开的邻居嫂子,从厨下摸出那一点蜜露 鸳鸯蒸,一口吞了下去,又翻出前日里灭鼠用的药粉,笑笑,珍娘就是珍娘,呵呵呵呵。回到里屋,珍娘替梁生换了干净衣服,伸手摘下墙上那幽兰图卷起放在枕 边,半蜷了身子,闭上眼。也许一会儿梁生会端了洗脸水来吧黑暗。   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珍娘听的清楚,只是眼皮沉的睁不开,看不到是谁。   这一局,夫人输了。那丫头终是熬不过。   我输了?阿宝,阿蛮,你们说!   嗯,夫人我去取茶来。   这个,天还真热   珍娘暗道,还没死吗?忽然觉得背上被人重重一拍,跌下床来 睁眼一看,竟然是自己在谢家时的卧室,枕边的哪有什么画卷,只有一本读了一半的书。忽然听门吱呀的开了,小惠探身进来,托着一个小碟子,夹着一卷卷轴。珍娘愣了愣,做梦吗?    小惠看小姐发呆,忙开口道:去买上好花雕和蜜糖,还有这个。说罢就将夹着的画卷塞在珍娘手里。珍娘盯着小惠:我怎么回来的?梁忽的掩了口。 小惠笑嘻嘻回答:坐车回来的啊,咱们不是才从太夫人家回来吗?姑娘真会开玩笑。小惠手脚麻利的摆好碗筷道:姑娘来吃鸳鸯蒸。珍娘不理小惠的招呼, 慢慢打开画卷,正是那深谷幽兰图,几个小字,珍娘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抱书安贫,梁。心里一颤,难道梁生没有死?一切只是一场长长的梦珍娘掐了自己一 下,很痛。珍娘收起画卷,坐在了桌前。   姑娘怕是睡着了。小惠夹了鸳鸯蒸沾了花雕和蜜糖放在小碟里。珍娘尝了一口,是啊,做了个说不清楚的梦。   小惠,你今年十七了吧?   嗯,跟姑娘十年了呢。小惠甜甜的笑。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温饱七岁就给别人当了丫头。幸好是进了谢家,还遇上了好脾气的小姐。小惠很满足。   喜欢那卖画的梁生吗?珍娘抬了头,看着小惠的眼睛问。   小惠突地红了脸。珍娘看的清楚,伸手将自己手里的筷子递给了小惠,你也尝尝,好吃呢。然后便靠在椅子上,脸上慢慢漾起一丝笑容.    一年后,谢家小姐出阁了,好威风,好热闹。一对青年挤在人群里看的开心。那年轻的男子正是梁生,呵护着兴高采烈的娇妻小惠啊,你慢点,哎,别往前挤 了。半年前,谢家老夫人做主为丫头小惠和梁生办了喜事。小惠聪明勤劳,持家有方,和梁生的小日子过的蒸蒸日上,令周围邻居十分羡慕。   鼓乐里,在骑着高头大马的谢家兄弟的护送下,装饰华丽的婚轿不急不缓向崔家行去。   远远地,两个窈窕女子悠闲地站在树下观望。   阿蛮,你说夫人我真的输了吗?年长些的靠着大树,一边问,一边扇着手里的扇子,笑的十分的得意。   鸳鸯蒸 完 琥珀醇   新年将近,莫言阁忙的不可开交。住客少了,下定办酒的人却比平常多出两三倍来。一大清早,阿蛮和莫夫人就捧了订单账本,钻在后边书房里不出来了。还真是可惜了这晴朗朗的好天气。    偷偷摸摸绕过书房,阿宝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么暖和的太阳,在冬天里很少见呢。眯了眼,肚皮朝下背朝天,阿宝爬在曲廊的长座上悠哉游哉。还没舒服多久, 就听一个声音道:有点人样,不坐躺也行。今儿天好,出去走走。能把人话说的这么冷冰冰的,而且思维这么跳跃的,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莫生。阿宝斜了眼,打 量了打量站在不远处的人影儿,心里顿时一百个不情愿。出去走走倒是好主意,但最讨厌和穿了玄色衣服的莫生出去,搞得活像黑白双煞。还没等阿宝答复,人就已 经被莫生拽到了院门口,想去换身衣服都来不及。阿宝只好暗暗地叹了口气,和莫生出门去也走在路上,阿宝刻意和莫生保持一定距离。莫生今天似乎心情还不错, 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的还掏了银钱买上些东西,大多是香料一类,统统交给阿宝拿着。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回去巴结老婆的,莫夫人喜好调香,前些日子还制 了一道叫什么换生的,熏得阿宝和阿蛮又打喷嚏又流泪,只有莫生连连称妙。如果今天是和夫人一起出来,这许多包裹事物一定是被莫生紧紧的抱在怀里,哪里轮的 到阿宝?想到这里,阿宝不由嘟囔了句:惧内。莫生仿佛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只是阿宝的手里又多了一包松脂和桂花,害的阿宝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如果 前面的人不是莫生,阿宝怕是会冲上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了。   跟在莫生后边没头没脑的走了一会儿,阿宝忽然吸了吸鼻子,眉头顿时皱了一皱。一股 浓浓的粉脂味道和说不上的暧昧气息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浓,后来,简直是铺天盖地。定睛仔细一看,两边都是大小院落房舍,许多挑着艳丽灯笼,挂着硕大的牌 子,牌子上多是花阿,翠阿之类的命号。莫生在一处房舍前停下脚步,阿宝愣了愣跟了上去,见那房舍名掬香。莫生站了一会儿,扭头对阿宝道:晚些时候再 来。便改了前行的方向,往回走了。      回到莫言阁,阿宝放下莫生买的东西,拍拍身上的衣服,又闻了闻,苦着脸冲到房里去换衣服了。一个大男人闻起来百香在体,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如若再被那阿蛮笑话个十天半个月的,阿宝就可以用悲惨来形容自己了。   收拾的清清爽爽的,阿宝看看午膳时间已到,高高兴兴踱到后厅,却见只有莫生在那里。   我们先吃,阿蛮她们在书房吃过了。   阿宝坐下,伸手抓了牛肉过来就啃,莫生无可奈何的指了指桌上的筷子。阿宝装着没看见,阿蛮不在,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机会不多噢。   莫生便饶有兴趣的看阿宝大快朵颐,看阿宝无比自在的时候,冷不丁道:一会儿去个好地方,穿的贵气些。   阿宝才咬了一大口肉,嘴占着说不出话,什么?又换衣服?去哪里?莫生这家伙的笑,总是让人寒寒的。   莫生似乎读到阿宝的心思,直了直身子,一字一顿的道:平康巷,掬香居。   啊?平康巷!那不是青楼教坊吗?莫生要逛窑子!   阿宝的下巴要掉下来了。那自己要不要去?   最终,阿宝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自己还没见识过这人类的最古老行当之一的烟花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回头告诉阿蛮和夫人,不,保密吧,可以要挟莫生呢。嘿嘿嘿。 阿宝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这次,穿暗红的丝制长袍,想他莫生总不会翠绿翠绿的出去吧?挂了白玉腰饰,呵呵,很有人的模样。出门去,就见莫生穿着米白色貂绒掐边的衣袍,上嵌着大粒的宝石,悠闲地在院里坐着,先暗地里舒了口气,又奇怪这莫生为何打扮的如此张扬。    两人一路行来,惹得过往行人纷纷回头瞩目,穿成这样,还不用车马,人家不看你看谁?时不时的还有女子暗送秋波,阿宝低低垂了头,用莫生当自己的挡箭牌。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掬香门前。莫生突然伸手一把捉住阿宝,一拉一送,阿宝就先跨进了大门。可怜阿宝还没站稳,就被几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围住了。阿宝忙往背后 一指:我们公子爷来来,这个,说什么好呢?狎妓?买笑莫生慢悠悠的跨进院子问:你家妈妈呢?那几个花花绿绿的女子立刻将注意力转到了莫生 那里,都过去施了施礼,便站在一边。就听后边有人用甜腻娇柔的声音道:贵公子到,出来迎的晚了,还请公子们不要怪罪。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赭石颜色衣裙 的淡妆中年女子出现在院中,一双媚眼飞快地打量了打量莫生和阿宝,一丝欢喜之色飞上眉眼。这便是掬香的老鸨了。   公子们快里边上坐。中年妇人一招手,站在两边的花花绿绿们便拥着莫生和阿宝入了前厅。原来这些只是丫头们,真正的掬香姑娘们还没露面呢。阿宝看莫生似乎对这些十分熟稔,心里暗暗惊奇。    再说这老鸨儿,阅人无数,一眼看出这两人非同寻常,华服如此,定不是平常百姓之家,却又不用车马,简从而行,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可用简朴车轿远比抛头 露面的走来要好。除非,这二人不担心会碰到认识的人老鸨一时琢磨不透,不由填了几分小心那莫生做定,抿了口香茶,才缓缓道:来这掬香,只为花魁云 娘。老鸨脸色微微变了变,笑的却是更媚人了些:这个,云娘今儿身上不方便,不如公子看看别的,姑娘二字还没出口,就见莫生将一大锭银子放在桌 上,有在老鸨眼前晃了晃一个小小的金牌。莫生倏的收了金牌,老鸨的脸色这次可彻底变了,别人没看清楚,她可是认得明白,那牌上一条小小的五爪金龙。老鸨唤 过丫头低低吩咐了两句,又说了声:贵客稍候,容我去去就来。便绕过屏风不见了。   半盏茶功夫,老鸨从后边出来,对着莫生和阿宝一拜道: 二位随我来。莫身和阿宝随老鸨和丫头转到后边,但见盆景花木,假山池塘,处处透着雅致。转了一转,来到一间挂着帘子的小楼前,门是敞着的,老鸨挑了帘 子,道声:云娘好生服侍。就见一个身材高挑,腰肢纤细的美貌女子春风拂柳般从里边出来。但见云鬓高盘,眉眼如画,伸出雪白的手臂挽了莫生进到屋里。阿 宝目瞪口呆,心道,如果夫人知道,怕是天要再塌一次了。正想着,就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了过来,仔细一看确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子,阿宝一把推开,恼怒 道:再碰爷,活活吃了你!那女子一阵娇笑:公子如何吃我丽姬啊?从哪里下口?被那女子如此调戏,气的阿宝露出森森的尖牙,吓了那女子一跳。 就听屋里莫生道:阿宝进来。阿宝收了牙齿,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转身进到屋里。就见莫生半躺在长榻上,那云娘正在摆弄一架古琴,调弄鞍柱,琴弦定 音。莫生拍拍身边的软榻示意阿宝坐下。不多时,那女子就抚弄起那七弦的乐器来,叮叮咚咚的,听的阿宝眼皮打架。从前听夫人弹过一次,莫生还吹洞箫相合,好 像比这个要好听一点点,睡着的比较慢。正要仰面躺倒见周公去也,那莫生凑过来道:五音,宫商角徵羽。每个音都可以表达一个意境。比如说,正宫调周正醇 厚,如君子。仔细听,看看你能发现什么?   阿宝打起精神,又听了听,那女子明明弹的是凤求凰,可琴音隐隐透着古怪,是哀愿?但 有锐气,是恨意?又有缠绵。阿宝想不出非常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莫生也不点破,只是闭了眼睛静静地听着。阿宝看看莫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凑过去 低低道了声:夫人要等急了。莫生却是不理。正主儿不急,阿宝我操的哪门子心,反正将来倒霉的又不是我,阿宝一边嘀咕,一边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那琴 声唧唧咛咛,听的实在是不耐烦,心道这花柳之地真是无趣之极,看看莫生正听的入神,阿宝干脆趁现在脚底抹油,开溜。   出了掬香 居,离了南曲一带,远远地甩开了教坊街。阿宝长出一口闷气,自由自在走走,真是舒服。东转西转了半日,阿宝才回到了莫言阁,迎面碰上莫夫人和阿蛮。原来莫 夫人和阿蛮狠狠地忙了一天,才发觉天色已晚。出了书房,里里外外找不到莫生和阿宝,莫夫人见自己房中桌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开里边全是些干花,香屑, 松脂类的,想是莫生搞来的东西。便放在一旁。   又等了许久,看看申时已过,仍不见二人踪影,莫夫人唤了阿蛮便要出门看看。正巧阿 宝进门。阿蛮盯着阿宝的打扮开口就问:相亲么?阿宝不答话,阿蛮却像发现了什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问:这香气像是女人身上的。阿宝突然红了红脸。 莫夫人靠在门框上笑了笑说:和讷生(莫生的名号)去了教坊了吧。哪一间?。      阿宝心知瞒不过,点点头道:南曲,掬香居。 只是听琴曲儿。莫夫人没等阿宝说完就不见了踪影,阿蛮追都追不上。阿宝一把拉住有些发傻的阿蛮道:夫人像是不想我们跟着掺和。我看天塌地陷的时候不远 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先躲躲再说吧。说着就拽着阿蛮往后边去了。   再说掬香居里,莫生正品着香茶听的入神,忘了时间。女 子想是弹得累了,停了手,莫生睁开眼,笑问:我们投壶斗酒吧。云娘歇歇。一旁的丫头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关了屋门,点上灯烛,摆了酒菜和投壶用的羽箭 用具,莫生及云娘正玩的高兴,就听门外老鸨的声音传来:贵公子,夫人来了。原来方才,莫夫人本被拦在了门外,那老鸨听得莫夫人是寻那下午来点云娘牌的 公子,忽然分外恭敬。莫夫人又使了银子,说只寻人,并无意来闹事,老鸨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想也闹不出多大麻烦,而且还是那公子的夫人,自己得罪不起, 便引莫夫人来到后院。一路上看那夫人对周围的百般香艳场面脸不红心不跳,老鸨暗暗惊讶,换做一般良家女子,早就窘迫的不知所错了。 且说莫生听到 老鸨的通报,不慌不忙轻轻揽过云娘,贴着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就见那云娘灿然一笑,回到古琴边抚起琴来。外边莫夫人听到琴声,不由愣了愣,站着听了一会儿, 便摆摆手,让老鸨去了莫夫人看老鸨走远了,方才推门进去,见莫生举着酒杯半坐半躺,那酒的香气十分浓重。房间的另一头,烛光里一个淡妆的美人正坐着抚琴。 莫夫人也不说话,只上前去,一手夺了莫生的酒杯,一手暗地里狠狠地掐了莫生一把。然后自顾自喝起酒来。莫生想是被掐疼了,看着夫人,倒抽了口凉气。琴音一 停,莫生不慌不忙的道:巳儿,你听云娘的琴音真是妙呢。莫夫人目光闪了闪,放下酒杯,对着那抚琴的女子道:云娘的酒也很妙,色如琥珀,一闻就醉骨 呢。云娘听道这话,脸色变了变,但很快落落大方的答道:这酒名就叫琥珀,是云娘家乡的特产。夫人若真喜欢,云娘这里有整坛的供着。言罢,眼波流转, 看着莫生道:听公子爷说夫人也会抚弄乐器,刚才怕是让夫人见笑了。     我只学过一点琴艺,只因为没有娴静的心境,弹的远不如云娘姑娘。回头要请姑娘到家,好好教教我呢莫夫人说的很是真诚。   莫生一拍桌案道:好,云娘不是官籍,出入这教坊街也方便。我看不如就明天吧,不知云娘可愿赏光?   云娘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公子爷的吩咐,有谁敢不听呢?又指了指那琴道:夫人要学,不如今天就开始。    莫夫人也笑笑,并不恼怒,挽起衣袖,坐到琴后,伸手试了试音,便弹了起来。就听那琴音本是正宫调,忽的转到清角而且不断升高,直直的如一把冰晶扎入云 霄,莫生面前的琥珀酒顿时如泉水般喷出,洒了一桌子一地,溅的莫生满身都是。莫夫人停了手说道:再弹下去,怕是要毁了这琴了。莫生见势站起身来,对云 娘拱了拱手道:明日一早,有车马来接姑娘。今日有劳,这是姑娘的酬金,莫某和内子先行了。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笑着唤了莫夫人推门出 去了。      云娘没有跟出去相送,只坐在莫生做过的榻上,捻着那只剩一点残酒的杯子若有所思。等莫生和夫人的身影绕过假山消失了,一个女子闪进了云娘的房间。烛光将女子娇媚的眉眼照的清楚,正是白日里和阿宝纠缠的丽姬。   那丽姬懒懒靠在门上玩弄着自己佩戴的香包上的流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云娘可真要去见那夫妇?   那云娘用指头沾了一点酒,舔了舔,笑:他喝了咱们的琥珀,神仙也救不了,何况他那装神弄鬼的夫人?如此的男人,丽姬姐姐你不稀罕,我可是要抱得紧紧的。    那丽姬呵呵一笑:云娘一向好手段,不过提醒一句,今儿白天我会了与他同来的少年,不大像是一般人呢,有趣的紧。云娘要是得了手,不要忘了帮姐姐一 把。云娘媚然一笑道:那是自然。说着慢悠悠打开莫生放在桌上的锦盒,见里边是桂圆大小的一颗猫儿眼宝石,拿起把玩了一会儿,便放了回去,啪的一声合 上了锦盒。丽姬见状,知道云娘已经心下有了主意,便道了个万福,出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再说那莫生和夫人出了门去,夜色已临, 两人来到暗处,莫夫人忽然咦了一声,从手腕上撸下一只嵌着珠子的镯子。那镯子上的珠子被月光一映,发出弱弱的紫色光芒。就着这光,只见那莫生衣上沾了酒的 地方,隐隐约约有淡淡的烟雾冒出,还发着一点蓝绿色莹光。莫夫人一把扣住莫生的手腕,皱了皱眉头。莫生贴着莫夫人的耳鬓,笑嘻嘻的说:夫人说酒妙,还真 不错呢。莫夫人丢了莫生的手,哼了一声说:夫君如此多管闲事,总有一天碰到克星。莫生死皮赖脸拉了夫人:莫某的克星不就是夫人你吗?巳儿啊,你说 明天会不会很有趣呢?莫夫人白了莫生一眼,恨恨的说:不止是明天吧?回家。言罢,伸手从袖间掏出一支短短的玉笛递给莫生,莫生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忽 然见只怪鸟飞来。二人跨上升入夜空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早,有几个黑衣仆从打扮的人称是莫生的家仆,将云娘和一个丫头接上桐油 漆顶小车,悄悄出城去了。一路上,那丫头挑开车帘张望,就但见路边老树参天,前后古道延长,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要去往何方,不由心里惴惴。回头见云娘一 手将琴横抱在膝上,另一只手正用尖尖的指甲敲着身旁的一个大酒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便安下心,默默地坐在一边。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车子停下。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用清丽的声音道:云姑娘,请下车。    云娘挑帘一看,面前一处硕大宅院,青石为阶,黑漆大门,门前一对白色的狮子镇守。门前门上却无牌匾楹联。一个着墨绿衣裙的女子自称阿蛮,施了个礼,用杏 眼将云娘前后上下看了看,才笑盈盈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云娘和丫头让进了偏门。云娘随着那女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清雅小阁,上书藏秀,周围以碎石铺 地,另有苗圃,想春夏之时应种有花草。   云娘正打量这院落,就听小阁里有男子道:云娘安好?门一开,一身雪白的莫生出现在门口的阳光里,看的云娘的丫头有点发呆。云娘忙道了个万福,握了莫生伸出的手进了屋。门外的丫头慌忙跟上,那绿衣的阿蛮也跟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屋内光线很好,摆设简单,正中间的古藤长几上放着一张古朴的琴。莫夫人着了家常的衫子,坐在一边的软榻上,见到莫生引了云娘进来,忙起身相迎。闲话几 句,云娘便仔细给莫夫人讲起琴音和指发来。莫生只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听着。过了一会儿,莫夫人想起什么,叫阿蛮去取酒布茶,那云娘忙道:昨天夫人说我们那 里的酒还入的了口,云娘特地带了一坛来,夫人不要嫌弃。莫夫人笑笑回答:多谢云娘周到,不如眼下就取一点来。回头对身边的阿蛮吩咐几句,道声失陪, 居然和阿蛮出门去了。莫生呵呵一笑对云娘说道:我这娘子对于吃喝之物十分的讲究,一旦涉及此事,大多亲躬。这是自己挑酒具去了,要有的等了。言罢就势 将云娘揽在怀里,那云娘只吃吃笑着道:不怕你那夫人吃味么?看她倒是个厉害角色。莫生也不搭言,只闭了眼睛闻了闻云娘的颈间:云儿有酒香。云娘眨 眨眼:莫郎是喜欢云娘啊,还是喜欢那琥珀酒?莫生抱了云娘在膝上半真半假的说:都喜欢。一样都少不了,不如云儿就伴我左右如何?    两人调笑正欢,忽然听门儿一响,阿蛮和一个少年捧了酒具吃食进来,正碰上云娘和莫生团坐一堆,那阿蛮的脸色难看起来,少年则是一副要有好戏看的表情。莫 生一指那少年道:云娘记得么?这个是阿宝,昨日里去你那里听琴的。云娘美目一转笑道:难怪我丽姬妹妹牵肠挂肚的。闻听此言,阿宝的脸也立刻变的和 阿蛮一样了。正在这时,莫夫人进来了,阿蛮和阿宝忙垂了头,准备找机会溜出去。莫夫人溜了莫生和云娘一眼,竟然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吩咐阿蛮倒酒。云娘定睛 一看,见桌上放着琉璃酒具,上镶嵌了珍珠,里边盛着琥珀色的美酒。接过酒杯,闻闻,似乎就是自己带来的琥珀,但有有些不对,尝了尝,的确是琥珀,但又有点 淡淡的松香和说不上的后味。莫夫人笑道:这个是云姑娘的琥珀,不过我又做了点手脚,加了一点点自家的的松花粉蜜露,似乎更清甜了些。   莫生取过酒杯也尝了一口,点头道:是琥珀,但更有些甜味,似乎酒劲儿也大了,巳儿怕不只是加了松花蜜露吧?   莫夫人往凳子上一坐,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挥手让阿蛮阿宝出去,这两人的脸都快成苦瓜了,莫夫人可不想在云娘走后,自己还得对着两根苦瓜。云娘又呆了约一个时辰,看看莫夫人已经初步掌握了凤求凰的基本指法,便约了下次到府的时间,又饮了几巡酒方才告辞。    以后的一个月里,莫生和云娘时有来往,云娘使尽了手段,迷得莫生七荤八素。到了月底,莫生竟然给那掬香的老鸨一大笔银子,要将云娘娶进门做二房。那老鸨 本有些不舍,只是一来这云娘本也不是她一手养大,没有卖身的文契,二来这莫家给的银子实在是不少,而且那莫生又神神秘秘的,怕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便一口答 应了。回忆起一年前,收了这个丫头在掬香居还真是明智。虽然来历不明,但姿容技艺都是上成。周围也没有听说有姑娘偷跑的事情,而且想那一般人家的姑娘,哪 有自己往妓馆里跳的?这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老鸨隔天就为她取名挂牌,唤作云娘。同来的另一个就叫丽姬。这一年来,这两个丫头也为这掬香居填了不 少银子和名气。想到这一层,老鸨也为云娘做了两身新新的衣服,停了牌子,单等莫家来接人。莫家的迎亲车马十分简单,没有鼓乐,莫生也没露面。只是那名唤阿 宝的少年扶了云娘登车而去,除了丽姬恋恋不舍的送了送云娘,掬香居的众人没有一个在意的,婊子出嫁而已,来来去去都是这个套路,嫁了算是幸运。   云娘完全不在意婚事的简单,人情的淡漠,这些都无所谓。终于可以到他身边日日相绕了,想到莫家娘子无可奈何的神情,呵呵呵,真是开心。嗯,也许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但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迎亲的车马到了云娘熟悉的莫家府邸,有丫头扶着云娘下车,在脚下铺上红毡地毯,跨过马鞍,远远地见一身红衣的莫生立在中堂。等和云娘行了礼,去了遮面的 团扇,那阿宝和阿蛮递上红线拴着的两半葫芦。云娘低头见自己和莫生手里握着的葫芦瓢里满满的盛着琥珀酒,闻闻味道,云娘心下了然,准确的说,是莫夫人改良 的琥珀酒。不过今天的酒色比平日都要红些。莫生笑笑道:巳儿给这今天这琥珀酒改了名字,称为琥珀醇。言罢一饮而尽。云娘也跟着喝了,酒入口先是淡淡的 甜味,而后居然转为辛咸。云娘皱了皱眉头莫生拉过云娘,打横着抱了放在床上。自己也半躺了下来,才放下床帐,那莫生就哈欠连连,竟然到头睡了。云娘被弄的 莫名奇妙,推推莫生,如一块石头,没有了反应。俯下身看看,真的是入梦去了。云娘抬头看看屋内一对儿红烛高烧,下了床,查看查看门外窗下,没有什么人,才 将一颗心儿放下,轻轻回到床上,躺在莫生身边,先将雪白的腿搭在莫生腰上,然后将身子贴上去。就见那本来又长又白的双腿渐渐并做了一处,竟然如藤蔓一般绕 在莫生的腰腿之上。云娘又舒开双臂,紧紧绕住莫生的胳膊,咯咯娇笑一声,将殷红的唇贴在莫生唇上,不一会儿工夫,就仿佛有什么事物从莫生的胸腔里被吸了上 来。就在这时,那莫生忽然睁开了双眼,就势噗的一声将一样东西吐在云娘的口中。云娘没有提防,咕咚就咽了下去,才发觉竟然是一口琥珀醇酒,顿时间心腹如火 烧一般,不由松了莫生,一头栽在床下,满地打滚。那莫生毫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将右手一伸,掌上忽然多出一条光线,那光线越来越长,变成一柄寒气袭人 的宝剑,莫生站起来,对着地上的云娘恨恨挥下。正在这时,一道红光架住了莫生手里的剑,莫生有几分恼怒,定睛一看,却是莫夫人。   巳儿,为何阻拦?   夫君为何非杀不可?   妖妇。莫生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莫夫人看看地上翻滚吃痛的云娘,伸出中指在莫生的剑上一擦,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莫夫人蹲下身子,扳过云娘的头,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云娘紧咬的牙关里。不一会儿,云娘就安静了下来,伏在地上喘气。莫生上前仔细检查莫夫人的手指,见伤的不深,才放了心。   妖妇?地上的云娘咳了两声,撑起身体。   呵呵,没有你们这些薄情寡义之人,又如何有我这妖妇?   莫夫人带着几分无奈道:云娘,你已经杀了上百个男子,还不解恨吗?。   莫生收起剑,双手抱肩而立,阴森森的盯着地上的云娘。   琴音里也满是杀气,可惜如此佳人。莫夫人看看莫生的脸色,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娘两眼凄迷,望着远方,仿佛忽略了眼前的莫氏夫妇,用低低的声音呢哝着讲起自己的往事。    云娘的故事很老套。情窦初开,遇到那心目中的良人。本以为可以双栖双飞,谁知他家里已有了妻室。那男子口口声声心里只有云娘一人,给了许多的许诺,云娘 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做了妾,气的父母不愿再认这个女儿。那大夫人因为他常在云娘身边,一时也拿云娘没有办法。谁知云娘怀上孩子的时候,他又在烟花之地迷上了 翩翩。从此不再过问云娘。那大夫人终于有了机会,在云娘生下孩子之后,大夫人买通丫头仆人和接生婆,将才生完孩子的云娘在黑夜扔到了荒山,对外只说云娘难 产死了。他竟然不闻不问。那郊外夜风刺骨,鬼火幽幽,野兽出没,身体虚弱的云娘喊天唤地,渐渐声音嘶哑,看看四周不要说人了,连鬼影也没有一个。只得一路 向前爬行,一个不小心,滚下山坡,掉入一个坑里,失去知觉。身体虚弱的云娘喊天唤地,渐渐声音嘶哑,看看四周不要说人了,连鬼影也没有一个。只得一路向前 爬行,一个不小心,滚下山坡,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云娘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悠悠醒来一看,惊讶的发现是一只眼 睛亮晶晶的狐狸,看看四周,身后有一个大墓。狐狸拽着云娘的衣裙,仿佛想将云娘拖到墓冢后的一处洞口。那洞口不大,像是盗墓人打的坑洞。云娘心中恐怖,挣 扎着要甩开这狐狸。那狐狸呜咽几声,消失在夜色里。      云娘松了口气,艰难的移动自己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不由回忆起受的委 屈,又是伤心绝望,又是满腔愤恨,可一时又有无计可施。不知自己生下的孩子如何,是男是女正愁肠百结,忽然见那狐狸又回来了,口里衔着一个馒头,想是 附近人家来上坟的祭品。狐狸将馒头放在云娘的手边,便坐下静静地看着云娘。难道这狐狸并无恶意?云娘心里一动,正巧腹中饥饿,也不管那馒头又脏又干,抓在 手里,乱塞在口中。云娘要活命。狐狸看云娘吃完,等了一等,又试着拖云娘到那洞边。云娘一横心,也许这是一条活路,就随爬到洞口。狐狸带云娘爬过一条通 道,在通道的一处地方,云娘看到了三具小小的动物遗骸,这里恐怕就是那狐狸的家了。看到那狐狸凄凉的眼神,云娘隐约猜到这狐狸也是失去了孩子,和云娘有几 分同病相怜呢,难不成也是被抛弃了?又往前爬了一小会儿,云娘便至身于一处宽敞之地,仿佛是墓的前室。此时的云娘实在是耗尽了气力,侧躺在地上,慢慢在黑 暗里昏昏的睡去了。也许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梦等云娘又一次醒来,周围依旧黑暗,但是云娘仿佛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了,看来眼睛已经适应了环境。动了动手脚, 发现手边又多了几个果子,想是那狐狸带来的。后几天里,那狐狸不断带来奇奇怪怪的山果和一些干草。云娘饿了就吃果子,冷了就抱着狐狸蜷在干草里取暖。这云 娘到底是年轻,几天后,身体就稍稍恢复了一些,不过还是十分的虚弱。为了生存,本来胆小的云娘开始从墓里搜寻,希望能找一点有用的东西,即使是破布也行。 那墓虽然被盗过,但还有一些字画和散碎的金珠没有被盗墓贼带走。估计那盗墓的只注重大件金银珠宝,不认识那书本字画。云娘就收了放在一处。   让云娘万分惊喜的是,在陪葬的东西里,居然找到了火镰蜡烛。如此一来,不但有了光亮,而且狐狸带来的野味就可以被烤熟炖透,吃下肚子,这对身体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云娘来说的确是天赐宝贝。只是那狐狸对火始终有着几分惧怕。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娘的身体也渐渐好了一些,只是心情抑郁,加上月子里感了风寒,周身胀痛,怕冷怕风。身体的痛苦,让云娘心底的恨意怨念更深了。不知从 何时起,到了晚上,有一两个时辰,云娘会周身疼痛如火烧,手脚关节似乎融化消失了似地,这样的状况一连持续了几天,一日云娘从梦中惊醒,忽然觉得身体哪里 不对,定睛一看吓的大叫,原来自己的四肢竟然如藤蔓般婉转延伸。那狐狸也吓的躲在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云娘才恢复了正常,心里 又惊又怕,不明缘由。试着动动四肢,觉得身体轻盈,百痛消失。忽的想起,有几次那狐狸曾带回一种黑色浆果,味道甜美,这身体上的奇怪之处,都是在吃了那浆 果后才有的。便对狐狸比比划划,希望那狐狸明白自己的意思。那狐狸盯着云娘半晌,忽然起身往洞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云娘。云娘会意,跟了上去。    这一人一狐出了大墓,在月色中前行,云娘觉得脚下生风,如同驾了云雾,那狐狸竟然被落在后边。于是云娘和狐狸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小小深 潭,潭边有个洞穴,从洞里斜斜爬出几根藤蔓,上边结满黑黑的浆果。云娘上前探头往洞穴里打量,只见洞内布满那诡异的藤条,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竟不敢往洞 里去一探究竟了。回头一看,那狐狸口边全是黑色的汁液,正满地打滚,仿佛痛苦之极。想是方才在云娘往洞里打量的时候,吃了不少那浆果。云娘正想上前,就见 那狐狸皮毛裂开,从里面渐渐褪出一个女人来,肌肤光滑,容貌娇媚,只可惜拖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那狐狸左看右看,乐不可支,忽见自己的尾巴又皱起眉头来。 又连连拽了几把浆果塞到口中,弄的满身满脸的黑色,等了许久,狐狸尾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看那狐狸化的女人赤裸着身体,云娘不由脸红了 红,赶紧脱了外边的衣服为她遮盖。狐狸看看那洞,嘻嘻笑道,听山里传说,一足山魈的老窝里有时会长黑色浆果,据说吃了就可以现出深埋心底的欲望。狐狸看看 云娘笑道,云娘心里怕是只想着缠人呢。云娘咬了咬牙,没有说话。狐狸和云娘怕被山魈回来看到,便匆匆离开了山洞。回到大墓里,云娘翻着自己前一阵子从墓里 收集来的事物,想找些值钱的东西,发现一卷残朽不堪的竹片,隐约还看得到字迹。那狐狸拿了一看,咯咯笑的开心,和云娘一起真是好运,这竹册上有行气养生妙 法,说不定可以去了自己的尾巴。云娘苦笑,自己真的好运吗?安下心和狐狸仔细读那竹简,渐渐意识到这仙法有些邪气。如若阴体修习,要取补阳气,把握不好度 数,极可能伤及人命。那狐狸本就不是人,没有什么好坏道德的观念,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生存利益至上;云娘却是留了心,报仇的念头从此笃定,暗暗打算,细 细筹划,恶念一发不可收拾。云娘和丽姬揣了竹简,携了些墓里值钱的物件,和山民换了两身衣服,出离深山,混迹人间。    对于云娘而言,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从前的夫家,问问当年生的孩子在哪里,还有到了山下城里,设法仔细一打听,原来云娘当年生了个儿子,孩子 曾被大夫人养着,在三岁那年,不知为什么,生了场怪病死了。如今只剩翩翩的儿子还在家里活蹦乱跳。云娘恨上加恨,串通了丽姬,惑杀了那负心男子,耗尽那人 家财,看那大夫人衣着褴褛哭哭啼啼,翩翩被安上了虐杀丫头的罪名,和儿子抱头痛哭,生离死别,云娘只觉快意,原来复仇的味道如此之好,真叫云娘上了瘾。   渐渐的,云娘发现自己可以控制四肢的变化,在夜间紧紧束了人的肢体,吸食元阳。如果只食一点,那男人只是消瘦虚弱而已,调养 得当也许有恢复的机会,但如果日日夜夜吸取无度,不久那人便阳气耗尽,灯枯而亡。而云娘则容光焕发,又年轻了许多。云娘又和狐狸一起钻研,居然可以取出人 的欲望入酒,此酒色金红,饮之可迷魂,将心底那一点点贪淫无限的扩大,迷失了心性,任云娘和那狐狸摆布。   云娘和狐狸于是终日混迹于花柳之 地,如有已有妻妾,还想娶云娘回去的人,那云娘一概答应,从新婚之夜起就一点点吸出那人的生气,再搅的那人家宅不宁,这样云娘便觉得心头舒畅无比。等到那 男子丢了性命,云娘便抽身而去,到另一处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寻找猎物。莫生是云娘的完美猎物。那琥珀整整的给莫生喝下去了四五坛,自己以为万无一失,将那狐 狸的警告置之脑后。如今落在莫生手里,要杀要刮,随他去吧。   云娘言罢,惨笑着闭了眼,人生不过如此,活着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   莫夫人看看莫生,见他依旧阴着脸儿,怕是那杀心丝毫没有动摇,不由愣了一愣,轻轻地问:这罪不可恕,是对郎君而言,还是对天下的男子而言?莫生不答。   莫夫人看看等死的云娘,背对了莫生道:莫郎已经娶了云娘,这就是家事。既然如此,就让巳儿动手吧。    言罢双手先合十,又摊开,一股寒烟从双掌升了上来。莫夫人随后将双手放在云娘的头顶,就见那云娘从头开始慢慢结冰,继而咯吱吱起了细细的裂纹,忽的化作 千片万片,莫夫人甩开衣袖,顿时屋门大开,那片片的碎片飞上夜空,忽然化作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莫夫人靠在门口,仰天看那大雪自由自在飞舞说道:莫郎 你看,好干净的雪。   红烛光下,莫生的神色飘忽难辨。   莫郎,你可知巳儿都在那琥珀中加了些什么?   莫生依旧沉默。   前几次只是两味,那是天下女子的痴情和嫉妒,今天晚上的,又填了哀怨,另和了伤心泪。只是,这些都不是巳儿我的。莫夫人忽的转了身,笑靥如花。   听说城里来了个戏班,有几个俊俏的小生,明天和阿蛮瞧瞧去。郎君取了新妇,巳儿我也该找个面首不是?话没说完,转身出门去了,丢下莫生独对高烧的红烛和漫天的飞雪。   天明,莫夫人一早就要出门,阿蛮只说头疼,倒是那莫生紧跟其后,寸步不离。阿宝看的奇怪,正想追上去,就那方才还被头痛折磨的要死要活的阿蛮拽了回来,阿蛮附耳悄悄笑道:夫人去相面首,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阿宝恍然大悟,看着莫生的背影,咦,那头上也许会很快翠绿一片呢,不由心里大乐。还没笑出声来,就见阿蛮将一瓷坛酒,一个大瓶子,一只锦囊统统塞在自己 怀里道:夫人说让你给那掬香居的丽姬送去,顺便带两句话。第一,当知人间尺度,不要害命。第二,如将锦囊内的珠子埋到土里,日日用这坛里的酒和瓶里的雪 水浇灌,到明年开春,可见故人。   阿蛮嘟嘟囔囔说了这许多,阿宝只听清了掬香居的丽姬几个,一脸的坏笑顿时僵了。   户外,天地白茫茫,想是夜里落了大雪。如此世界,看来真是美丽又纯洁。   琥珀醇 完 换生香      阿宝和阿蛮这两天特别的小心。原以为夫人说找个面首只是说说气话,没想到前些天,还真用马驮回来一位。看那莫公子大人 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难保他私底下已变了冲天雷子,阿宝和阿蛮这里还是躲远些为妙。于是,一个继续装头痛,回房歇着,一个只说要会掬香居的丽姬去,天天 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其实,阿宝和阿蛮这般装相,除了躲那莫生,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莫夫人的新欢幻生。      一个大男人 家叫了这个名字,就已经很倒人胃口了,可偏偏还生的妖艳。也难为这莫老大还能做一副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莫夫人的品味也实在是哎!如果是一位人中龙 凤,气宇昂扬的男子汉,阿宝和阿蛮没准还愿意背地里和他交个朋友,称个姐弟什么的。可看看那幻生,面若桃花,眼漾春水,乌发如瀑,行卧生香,让阿宝和阿蛮 看的直想扁人。四字以概之:不男不女。      所以这几天,应该就只有莫夫人和那幻生两个活的自在了。早上,那莫夫人和幻生一个披着大红金丝绒貂皮压边大氅,一个穿宝蓝小羊绒翻毛长坎肩儿,做了一对儿并立,远远看去,还以为谁家的两个娇娥,相携相拥在冬天踏雪。   踏雪?难道那莫生看了,不会被气的吐血?谁知他莫大公子碰到如此艳景,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娶妾在先,巳儿如此举动,也算是讨个公平。    阿蛮可实在受不了了,起初以为夫人在外边捉了个妖物之类的东西,带回来消遣,可看来看去,那幻生都只是个普通人类。每天缠着夫人讨喜儿,一会儿说夫人要 不要品茶,一会儿问夫人想不想听曲儿,一会又要给夫人捏拿捏拿,和这样的妖人缠绵,夫人她不是作践自个儿吗?想着,目光一转,正对上那幻生的桃花眼儿,阿 蛮扭过脸来,懒的看。其实和阿蛮比起来,阿宝更火儿大。那幻生的眼睛老在自己和莫生身上晃来晃去,上下打量。不知莫生感受如何,阿宝只想瞅个空儿,一把掀 翻那妖人在地,活生生撕他成碎片,看那热血飞溅,方觉痛快一些。给阿蛮使了个眼色,准备一如既往的闪人,却听莫夫人远远地开了口:新年将近,正好今天早 上人齐全,去城里购点过年的衣装。停了一停,又道:都得去,今天不许头痛,泡妞。你说呢,莫郎?   阿宝和阿蛮张了张嘴,没 了借口。回头看看莫生,他正好优哉游哉的背着手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阿宝不由咕哝了一句:真绿啊,反正在头顶,自己看不到。莫生依 旧一张荣辱不惊的脸,想是没听到。莫家的车马又轻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城。阿宝和莫生骑马,阿蛮被莫夫人拽着和幻生同车。一路上那幻生唧唧咛咛的给夫 人将附近农家的故事,仿佛对这一带非常熟稔。起初阿蛮听的不耐烦,恨不得把那幻生当一只苍蝇拍了,渐渐的觉得那些故事倒也有趣,不由来了点兴致。后来听到 那幻生说道,这附近一带,一些穷的活不下去的人家,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会将自家的幼童送去净身,或卖给有钱人家,从小加以驯养,稍不如意或有愧羞者,则以 鞭杵重责。这净身,阿蛮明白,可这驯养云云,听的阿蛮一头雾水。看那莫夫人沉默不语,而那幻生脸望着车外,眼里似乎有些雾水之气,也不便再问。只是忽然觉 得,这幻生也不是那么让人恶心生厌了   到了城里,一行人弃了车马,在市坊内闲逛。想想祭灶的日子不远,莫夫人来了兴趣。那麻糖, 火烧,豆腐脑,样样都是好东西。想想人们也逗乐,想用糖糊了灶王爷的嘴,只能说好,不能说坏,又不让家中女子祭灶,说是这灶王爷脸面生的白细,女子见了难 免不动心,如此这般的传说,仿佛那灶王爷是个贪嘴吃的小白脸儿。听莫夫人如此做说,大家都笑了,唯有幻生皱眉道:敢如此品评的,怕也只有夫人您了。   阿宝不由撇了幻生一眼,此时这妖人不是应该说夫人见解独到等等一类的鬼话吗?看看夫人,她的目光似乎正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上,忽然笑地灿烂。    阿宝顺着夫人的目光看过去,那摊子卖的是糖人,糖瓜一类的东西。摊子前的草靶上,插着一些糖稀做的动物,做的十分精巧。夫人一手拖着幻生,回头又一手拉 了莫生,冲到那糖人摊子前,开口就要摊主做两个糖老鼠,指着莫生道,一个给我一个给他,他付钱。转过脸来,笑嘻嘻的又问幻生,你也要一个吧。也不等幻生回 答,接着对那吹糖人的说:再要一个人模样的,要有眉眼。能做吗?摊主看看幻生,笑的暧昧:保管二位姑娘中意。幻生的脸顿时红了又白,还真是好看。 莫生递上铜钱,那摊主忙说:不急,不急,做完,您看着喜欢了,再给。说着挑出一点糖稀,如变戏法般放在口边,边吹边捏,不一会儿,弄出一个晶莹剔透的 油葫芦来,上边还有只栩栩如生的小老鼠,仿佛在偷油吃。莫夫人大乐。摊主又吹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递给莫夫人后,才开始聚精会神的精心做起那人形糖偶来。 莫夫人时不时提两句要求,很快,一个糖人儿就在摊主的巧手里诞生。眉目清晰可见,只是看不出男女。莫夫人非常满意,伸手拿了递给幻生,就见那幻生神色变幻 不定,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看着糖人儿发呆。   莫夫人回头招呼远远站着的阿宝和阿蛮,俩人连连摆手道不要。几个大人,都举着糖人 儿招摇过市,这也太不像样子了。阿蛮看看无可奈何的莫生,不由用袖子掩了口,偷偷地笑了许久。那阿宝则毫不掩饰的咧着嘴冲莫生大乐。方才临走时,那摊 主还说呢:公子好福气,能和两位如此漂亮的姑娘为伴,真不知道莫生当时是什么表情。   回头看那幻生还在原地举着糖人发呆,阿宝哼了一声,暗道,还真女人。   一行几人走走停停,才来到市中心,就听前边乱哄哄的,行人纷纷闪到了路边。只见不远处,在几个卫士的护送下,一队车马行来。声势虽然不是很大,但透着威严。   阿蛮好奇问:谁家车马?   吏部尚书携子回乡探亲。莫生答的漫不经心。   就听啪一声,大家一看,却是那幻生手里的糖人儿落在了地上,碎了。莫夫人蹲下拨弄了几下摔坏的糖人,起身拉了幻生的手,柔声道:前边有间茶馆,我们先去坐坐吧。言罢,看了莫生一眼,便任那幻生楼了纤腰往前走了。   阿宝和阿蛮看了看莫生,那刀斧雕凿的脸本来就冷,如今,那唯一能让人感到人性温暖的上翘嘴角也耷拉下来了。寒风吹过,哎,这冬天还真叫人不好过。莫生抬腿,阿宝阿蛮跟上。    茶馆不小,楼下大厅里,满满的塞着品热茶,聊天听曲儿的闲人。几个人坐下,点了好茶和糕饼水果之类,看那幻生的手臂仍横在莫夫人腰上,某人终于淡淡的开 口道:这里已经很暖和了。那幻生听了,眉毛一挑,半真半假的嗔怪道:莫公子是真在说这里暖和呢,还是要幻生我离巳儿远些?    阿宝和阿蛮倒抽一口凉气,倒不是这幻生挑明了莫生的心思,而是他居然敢当着莫生的面唤莫夫人的闺名儿。今天这里要死人了。就见莫夫人不慌不忙的挽了莫生 的胳膊,将脸靠在上面说:哪有郎君暖人心醉。莫生的脸仿佛突然间红了,抽出手臂,清了清嗓子道:换楼上雅间,再点个说书的。站起身来唤来伙计说了 几句,便由伙计带着上楼去了。   换了地方,清净了许多。稍时茶点都齐了,一个中年男子带了竹板弦子一类的进来,行了礼问了安,拉开了架势。   各位公子,姑娘们,要听什么样的段子?   莫夫人美目一转,笑道:当下京城内外的新鲜事儿最妙。   这女人还真八卦。说书的忙点头:小可这就开场了。   竹板一拍,拨起弦子,那说书人扯开嗓子说的热闹。除了长安城里的皇上以外,各位官员大人,皇亲国戚都一一点到。莫夫人听的是眉花眼笑。当说道吏部尚书时,莫夫人身边的幻生,身子不由微微颤了颤。    长安内外,人人都道这吏部尚书守礼中正,可惜膝下只有一子,是京城四大贵公子之一,人生的俊美,品行名声从前也还好。不知何故,一年前忽然沉迷酒色, 恋上个花魁,却说这花魁小娘子倒也难得说书人说的吐沫口水横飞,大伙都听的入神,唯有那幻生的脸色越来越青绿,捏着茶杯的手指关节也发了白。    说书的终于收拨着弦子做了结段,等到竹板一响,几人不由抚掌叫好。重重赏过说书人,又小坐一会儿,大伙方才离开茶楼。回去的路上,幻生比来时沉默了些。 莫夫人忽然问同车的阿蛮:我前些日子制的那香,是不是还剩了点?阿蛮点头道:收在书房博古架子上的那个香盒里,只有两支了。莫夫人望着车窗外的远 方半晌没有言语回到莫言阁,安排了晚饭,莫夫人让阿蛮从书房里取了香盒,又看了看账面问:明天要去吏部尚书那里送菜样吧?   阿蛮称是。   告诉伙计,我亲自去打点。你们都不用跟着。   阿蛮答应一声,心里却奇怪,不知夫人这是要唱哪一出。   莫夫人拉了幻生回到房中,关了房门,用美目盯着幻生妖艳的脸道:明天随我去会会故人吧。   幻生将手臂搭在花架上,眯着眼看了看莫夫人:什么故人?   吏部尚书,或者是他家公子。    莫夫人抽出一支香来,放在香笼里,拨了拨炭火,又盖好盖子。稍时,青烟袅袅从隔孔里盘旋而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幻生口里说道:夫人要幻生做什么,幻生就做什么。虽然笑的妖异,可惜这会儿脸色却是难看,不然此刻倒也称得上是祸乱了众生呢。   香气越来越浓郁,幻生的头有点发晕。   耳边仿佛听到莫夫人说话:今天你就睡我房里吧。幻生已经说不出话来,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被扶上床榻,睡去了。   莫夫人伸手探了探床上幻生的鼻息,很满意的点点头。一扭身,正对上莫生的冷脸。      郎君什么时候进来的?莫夫人眨了眨眼睛。   刚才。   巳儿,你又搞什么鬼?   莫夫人不答腔,只打开香笼,用一只小小的银勺子舀了一点点香灰,对莫生道:快递纸过来。   莫生从桌上抽了张画着梅花的纸笺递过去,莫夫人接过,小心的将那小半勺香灰放在纸里,又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边竟然是白日里幻生摔坏的糖人碎片。   莫夫人将碎了的糖片倒入小勺,架在炭上烤着,等了一会儿,待那糖片融化,莫夫人将香灰倒入糖液里,从头上拔了点翠小钗,用钗尖儿小心的将香灰和糖汁搅匀。   又将那混合物送到莫生面前,笑嘻嘻的说:郎君和妾身一起吹口真气?   莫生看了看勺子里的东西,忽然明白了莫夫人的用意,犹豫了一下,终于皱着眉头和莫夫人一起往那混合物上轻轻吹气,就见两股淡淡的烟气从二人口中出来,一青一紫,相互缠绕,又混合,将整个勺子包住。       莫夫人伸出水葱似地手指,将勺子中粘糊糊点的东西挑起一扬一甩,在烟气中,那团东西仿佛有了生命,挣扎延展,逐渐成型,说那时迟,就那时快,莫夫人转身 来到床边,在睡着的幻生心头一抓,将一个半透明的事物从幻生身上拽了出来,猛的甩向那团张牙舞爪的东西。那东西顿时裹住了莫夫人甩来的事物,发出嘶嘶的声 音,仿佛是烧红的铁器遇到了冷水,烟雾升腾里渐渐一个人的形体呈现了出来。然后烟雾逐渐回缩成一团,钻入从那人的七窍里不见了。再看那人,一头乌黑长发披 散着,遮盖了大部分赤裸的身体,即使如此,仍然看的出,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长的和幻生很相似的女人。   莫生嘴角上扬,看了一眼莫夫人:体态倒也周正,只是少了妖媚。   莫夫人拿了衣衫披在那女子身上才说:这才幻生的本性。   那女人仿佛大梦初醒,先是难以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身体,忽然见到莫氏夫妇,忙穿上衣服,从脸到脖子都红的如同熟了的虾子。   莫夫人靠着莫生,笑嘻嘻道:叫香奴吧。明天带到尚书公面前,也不至于被幻生这名字闹的尴尬。   看看床上的幻生,仿佛睡得正熟,莫生揽过夫人道:香奴就睡这里吧,而你我今晚就只能用书房了。   临出门,莫生又丢下一句:看好床上的身体,幻生没了,你也就消失了。      床上的男人,依旧呼吸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浑身透着扭曲的妖冶和邪气。如果那莫生临走没说那句话,香奴还真有掐死床上的人的冲动。那个躯体让 香奴厌恶。动了动自己的手脚,这是新生么?那自己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幻生?如果是,那床上的幻生为什么还活着?那莫氏夫妇到底是什么来历?明天,又会是什么 样的一天呢?   这一夜,不知莫氏夫人睡着了没,香奴是通宵无眠。   天才亮,莫夫人就回来梳洗,又从衣箱里找出一套银白浅红双色嵌织的衣裙替香奴换了。自己只穿了牙黄的衫子,腰里打着紫色的如意结,唤了伙计,同香奴登车去了。   尚书府的宅院并不是很大,但装饰很大气。尚书和夫人一溜儿坐在后厅里同莫夫人寒暄。香奴低了头,站在莫夫人身后,默默地听着。喝了一巡茶,莫夫人唤香奴为老爷夫人递上菜样单子,尚书府的酒宴,脸面排场是很重要的。七荤八素,干果点心,样样都要精心选定。       吏部尚书本没有在意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丫头,但接过单子时,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惊异间抬头,总觉得这丫头哪里眼熟。一边看单子,一边不由又溜了那丫头两 眼。正在这时,忽然从外边冒冒失失闯进来个少年,面如冠玉,行动风流,只可惜眉眼里总带了几分嘲讽之色。香奴一见,忙退下站到了一边。少年先不冷不热的给 吏部尚书夫妇请了个安,听他口称高堂,想必就是尚书公子了。   那少年在一边坐下后,便盯着莫夫人看,连连称赞夫人美貌。尚书顿时脸上难看,大声斥责无礼。那公子哈哈一笑,跪在地上,给父亲赔礼道:儿只好女色,口无遮拦,不知脸面,无耻啊。气的尚书胡子都翘起来了。    莫夫人看情形尴尬,忙起身借口说要更衣,带着香奴,由尚书夫人的丫头引了往后院走去。当香奴经过尚书公子身边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引的那公子抬头看了 一看香奴。其实,这丫头在方才进来时,公子就已经溜眼瞅到了,见她虽穿的招眼,却把头深深埋了,静静站在一边,也就没多留意,如今这细细一瞧,惊得公子 啊!了一声,硬生生的将一个名字脱口叫出:幻生?堂上的吏部尚书当下就打了个哆嗦。香奴看了跪着的公子一眼,用轻柔的声音道;婢子香奴。那公 子忙又上下打量几次,有点尴尬的笑道:是某失礼看错了人。姑娘莫怪。随后便垂了脑袋,不再说话。尚书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丈夫和儿子问:谁是幻生?   也许是儿子在长安认识的吧吏部尚书端起手里的茶碗抿了一口,顺势遮住了自己的脸。   香奴抿了抿嘴,追随着莫夫人去了。   等莫夫人回来,尚书老爷和夫人已经定好了菜式,那尚书公子也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不再作怪。只是这父子二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香奴身上招呼。莫夫人只装着没看到。叫香奴记下菜单,又核对了一次,留了几样点心,便告辞回莫言阁了。   莫言阁里,阿宝和阿蛮实在是奇怪,为何一觉醒来,夫人的面首幻生变成了香奴。也好,至少这香奴比幻生顺眼多了。而且,好像今天莫大公子的心情也不错。   才用过午膳,就听伙计跑来说尚书大人的公子来了。莫夫人看着香奴道:来的还真快。    尚书公子被请到了后院,莫夫人客气的招呼过后,尚书公子道明来意,说是早上尝了莫夫人留下的点心,好吃的紧,特来叨扰,要卖一些。莫夫人笑道:公子真 是礼数周到,差个人来就行了,还这么大老远的亲自来一趟。下次只要捎个信儿来就行了,我叫香奴给您送到府上。公子红了脸连连答应。莫夫人唤来香奴服侍, 又叫人取了茶点,便称将近年里,忙的实在坐不下来,还望公子体谅等等,抽身出门去了等莫夫人的身影消失,尚书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香奴,你家住哪 里?可有兄妹?   回公子,香奴是本地人,只有一个哥哥。   哥哥?你哥哥多大了?你本名儿叫什么?   十七。我本来叫陆小二。香奴笑了笑。   陆小二?   对啊,我哥哥就叫陆大郎。   公子爷干吗老盯着婢子看?   这个你很像一个人。   尚书公子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水。   哦?什么人?朋友?香奴来了兴趣。   一个很特别的人。尚书公子开始沉默。    看那尚书公子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香奴找了些轻松的话题,不一会儿,就越说越投机,市井杂谈,诗词歌赋,鬼怪趣闻,俩人正说的高兴,就听外边有人敲 门道:时候不早,公子请回。尚书公子站起身来,有些迷茫的看了香奴一眼道:你和他真像。在出门时忽然又说了句:香奴身上很香呢。便头也不回的 走了。香奴的心扑通通跳了几下。   掌灯十分,莫夫人带了香奴到了自己房中。那幻生还在床上躺着,莫夫人拍了拍香奴的背道:回去 吧?那香奴忽的泪流满面,扑在莫夫人脚下:夫人,我不要再做幻生了。莫夫人拉起香奴,看着床上的幻生道:不是我非要你回到那身体去,而是你要是长 时间做香奴,就回不去了。你的寿命,也就会缩短到四五个月。     香奴咬着下嘴唇想了想,抬头看着莫夫人明亮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与其那样活百年,不如自由快乐的几个月。    夫人还记得那日,我还是幻生时,在讲的在车上的故事吗?我本来叫启小四,在家中排行老四。六岁那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父母就狠心将我卖了。卖我 的人是个中年的汉子,带我到了一处华丽的院子,有好几个孩子在那里。有年岁比我大的,也有年岁比我小的。都生的唇红齿白。那中年汉子给我换了好衣服,又喂 饱了肚子,我觉得真是到了天堂。可当天晚上,那汉子就将我带到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那里,让我和他一起睡。然后香奴顿了一顿,垂下了眼,过了一会儿终 于鼓起勇气说了下去,然后那男人就动手帮我脱衣服,一边动手动脚,一边还说着难听的话。我害怕了,又哭又闹,那人生了气,起身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卖我的 中年男子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带了倒刺的鞭子我才七岁,被打的几天都动不了,那中年男子扒了我衣服,放我在院子里让大家看。    以后,我就学乖了。那男子白天还请了人教我们乐器书画,各种游戏,过了一阵子,那个锦衣男人又来了。他很是高兴,不知给了中年男子多少银两,把我买了过 去。让我穿了女人的衣服,偷偷养在自己家里,稍有不如意就棍棒拳脚相加。一直到了我十三岁那年,有一日,我被关在后院的柴房里受罚,碰到了一个少年。那少 年起初以为我是那房的丫头,受了委屈,对我十分关照。等我被放出来后,我才知道,这少年正是那人的儿子,平时都陪他母亲在老家住着。    少年回家乡去了,我不知为什么就挂念他,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又过了三年,我渐渐有了男子的特征,那人便失去兴趣。一年前的一日,我偶然听到他说, 准备将我处理掉,不由惊慌害怕。准备出逃,正巧他儿子又到长安,我横了心跑去见他。开始他很是高兴,说一直没忘记我,后来后来他发现我其实是男人,两 边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狠狠踹一脚踹在我后心上,眼看我口吐鲜血没了渐渐没了气息。等我醒过来,已经被破席子包着丢在野外,好在一队戏班子路过,就捡 了条小命儿。以后的事,夫人就都知道了。     这幻生,准确的说,也就是眼下的香奴,淡淡的讲了自己的过去,莫夫人一手托着下颌,一手用指头敲打着桌面,思存着什么。   香奴,即使你是女儿身,那少年也未必会与你真心想受,而且这世上,有时女人的命更苦。   飞蛾扑火,本性而已。男人女人,各有酸辛。   莫夫人听了这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香奴道:与我唤莫郎来。       不多时,莫生就站在了屋里,先看了香奴一眼,才走到床前,双手轻轻一托,就将床上的幻生从床上移到了地下。就见莫生捻了个剑诀,往地上幻生的身体一指, 一股金黄明亮的火焰从地上冒出,很快吞噬了那身体。没有烟尘和焦糊的味道,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气飘来,如麝香般味道。须臾之间,那幻生化成了灰尘。莫生双手 交叠,拧转,那灰尘缓缓集成一处,做旋风状从地下飞旋升起。莫夫人掏出一只小瓶,将瓶口向下,只见那股灰尘化的旋风打着转统统飞进那只小瓶子里。香奴顿时 觉得周身发烫,几乎站立不住。莫夫人封好瓶口,递给目瞪口呆的香奴,吩咐道:此物每日服用一钱,服完了,你的命就尽了。香奴紧紧握了瓶子,忽然开心的 笑了第二天,那尚书公子又来了。依旧是香奴服侍着喝茶,聊天,真是快哉。   后半个月里,这尚书公子几乎天天往莫言阁跑,看来这莫言阁的茶点斋饭还真对了这贵公子的胃口。   终于有一天,莫夫人受不了这尚书公子的勤快劲儿了,将香奴连带几大盒糕饼一同送进了尚书公子的府里,说是让香奴和公子府上的大厨好好切磋学习制点心的技艺,过上三四个月后再回来。    时间过的飞快,四个月过去了,一个大清早儿,香奴坐着一顶精巧的小轿回来了。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后边就追过来个媒婆,说尚书公子有意要娶香奴为妾。莫夫 人才安顿好香奴,在前厅回复媒婆道,这香奴是被收留的丫头,没有卖身契,婚姻大事应由她的父母做主。媒婆仔细一想,听这个香奴说过,自己幼年时,父母便双 双亡故了,不由心下大喜,看来这事,是香奴自己说了算。便乐颠颠的要见香奴姑娘,谁知却听到香奴病倒的消息。媒婆转到后面看了一看床上的香奴,乖乖,这丫 头面如死灰,怕是不好,便慌张张回尚书府报信儿去了。   这尚书公子听那媒婆指手画脚的一讲,不由呆了一呆。这香奴的病,既在意料 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近一个月来,香奴一直身体不好,百医无效,越来越重。到了本月月底,这香奴便非要回莫言阁不可。正巧这两天自己在长安的父亲告假谒亲 在家,看样子似乎对香奴十分的厌恶。公子无奈,便一大早先用小轿送香奴回了莫言阁,才转身去找尚书大人。也不知道这尚书公子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品性中正 的尚书大人同意让他未娶妻,先纳妾。公子立刻差了个媒婆,颠颠的赶着去提亲。本以为事情会水到渠成,谁知道这媒婆回来说香奴只有出气儿没有了进气儿,怕是 熬不过了。尚书公子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的父亲,拔腿就往莫言阁赶才到莫言阁门口,就被阿宝一把揪住拽着来到了后边的厢房。就见那香奴躺在床上,早没气了。这 尚书公子顾不得体面,紧紧抱了香奴尸身,放声大哭。莫夫人叹了口气,让人架了那公子出去,安抚一番。准备帮香奴入殓。尚书公子红了眼,求莫夫人将香奴尸身 交给自己带走,莫夫人皱了皱眉道,医者说这香奴得的是恶疾,虽不至于传染,但最好尽快以薪柴焚之。   尚书公子闻听此言,也不好强求,看莫夫人叫人来抬了尸身出去,送到野外焚化。       火起烟生,顿时异香扑鼻,尚书公子捶胸顿足,谁也劝不住。幸好是荒郊野外,没几个人看到,不然,还以为烧的是尚书大人呢。等火熄了,莫夫人让人收捡骨 灰,就见细细的灰烬里,连一块骨殖都找不到,想是全烧化了,这还真是诡异。众人无奈,只好抓了几把灰烬包了放在瓷坛子里,按莫夫人的吩咐,将坛子递给了尚 书公子。   那公子失魂落魄的抱了坛子,由家人护送着回尚书府去了。才进大门,就被尚书撞见。看这儿子抱着一个骨殖翁,哭天抹泪不 争气的样子,尚书的脸是由红转黑,喝来家人就要夺下公子怀里的坛子。一争一夺之间,就见那坛子落地,砰地一声裂成几片,顿时一阵烟尘四散开来,香气满堂满 院。烟尘袅袅上升,竟然化成一个妖冶的男子,媚眼如丝,飘到尚书面前,忽然面皮脱落,血淋淋的裂开口笑,尚书大恐,双臂乱挥,那烟顿时四面散开,但很快又 重新聚拢,现出香奴的笑脸儿,绕着尚书公子转了两转,渐渐升上了高空,不见了。   尚书大人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公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地上的坛子,忽然仰天大笑。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斜着眼睛看了看还瘫在地上的父亲,跪下磕了个头,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尚书府的大门,等家仆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公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尚书浑身哆嗦,口中喃喃道:幻生,我没杀你,只是扔你在野外自生自灭,突的又扑到院里大骂:不孝子,你就是滚了,也要先给我留下香火。 家人都万分惊恐,敢忙一边到后边去请尚书夫人,一边出门去请医生,又七手八脚的按住半疯狂中的尚书大人,拖拖拽拽的往后厢房去了。尚书府的怪事,很快就传 开了,有人说这公子痴情,也有人说是大不孝,可就是猜不透为什么这尚书大人会疯疯癫癫,见神见鬼的,是被儿子给气的?      于此同 时,长安洛阳一带的说书人都开始讲一个新段子,说的是一个大官私蓄娈童,本来这养娈童也没啥大不了的,但这大人一向以品行称著,日日道貌岸然的在朝野晃来 晃去,当自己为纲常之表,品评他人。正应了俗语儿,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着实的可恶。终于有一天有了恶报。诸位若问这大人是哪一位?一口儿仁义不二, 一口儿耳边立誓,下堂便化了尘土,看那日西沉,落入无水津头。   这段子在莫言阁也被讲了几回,墙角儿一个布衣的书生,看上去有几分落魄,一边听一边拍桌子叫好。阿蛮取了茶点放在桌上,笑吟吟的问:这段子写的很有文采,而且颇具细节,怕是那个知情的读书人写的?书生看了阿蛮一眼,默默品起了茶点。   这茶,有股熟悉的异香。      换生香 完 双生扣      话还没说完,就听赵老爷一连声的吼道:快带来!事到如今,管他是哪路神仙,只要能救人就成。       很快的,一个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穿的干干净净的老太太,被搀着拽着颠颠的来到赵老爷面前,赵老爷顾不上寒暄,伸手挑了帘子就要将老太太让进产房。那老太 太放下孩子,先是探了身子往里看了看,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不慌不忙的说:有老身在这里,这大的小的都能救。不过老爷要先答应老身一个条件。 这个听起来可有点乘人之危了,不过眼下赵老爷可顾不上这些,只一连串的回答:快说,只要做的到,赵某一概都答应。老太太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带着的小 男孩道:不难,不难,如果夫人这一胎是女,要给我孙子做媳妇。赵老爷答应了,就写个字据,给个凭证吧。      赵老爷听得此言, 不由一怔。但耳边传来产房里乱哄哄的声音,有人尖声道夫人昏了赵老爷把心一横,说了个好!情急之下,居然解了身上御赐的玉佩塞在老太太手里, 又吩咐下人取笔墨来。老太太仔细看了看玉佩,笑呵呵的揣在怀里,也不等赵老爷写好字据凭证,扭头就进了产房。不到半个时辰,就听房内婴儿啼声震天,丫头产 婆笑盈盈出来报;恭喜老爷,添了两位千金。这赵老爷好不容易压下乱哄哄的心绪,写完了凭证,此时一听自己有了千金,而且是两个,顿时喜出望外。急急忙 忙就起身进到内室,将两个粉团子似地婴儿左右开弓抱了,看着床帐里的夫人直乐,一大两小都平平安安,呵呵,上天慈悲啊。正咧嘴乐着,就听外边有声音说: 书信凭证老身收了。恭贺赵老爷弄瓦(纺砖)之喜。十六年后的今日,老身家自有人上门迎亲。赵老爷要悔婚,老身所救之命就不能都保全了。这赵老爷方才有 功夫想起那个古怪的老太婆来,忙出来寻找,就见桌子上的书信字据和那老太太连带小男孩一起,全部无影无踪了。赵家老爷顿时心下惴惴,一连几天都觉得如梗在 喉般不自在。但日子长了,眼看着两个小丫头一天天长大,根本没有任何不平常的事情发生,赵家老爷也渐渐安起来心。到了两位千金五岁时,赵老爷接到圣旨,右 迁回京。于是一家人收拾细软,高高兴兴的移居到长安了。一晃就是十一年过去,眼看着两位千金的生日就要到来,那古怪老太太的话又涌上了赵老爷的心头,老太 太说的明白,十六年后女儿生日,她家里就来迎娶。要说女儿出嫁应该是喜事,可是不知为什么,赵老爷就是觉得不自在。这一日休浴在家,赵老爷换了平常的衣服 出门散心。      长安城热闹非凡,赵老爷溜溜达达到了一家小酒馆,准备坐下来喝两口。抬眼忽见对面桌子坐着一对夫妇,男的大约三十 出头,女的像是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虽然普通,可桌上摆的三四个菜式却是奇巧。赵老爷皇宫的官宴也赴过,要说在这吃食上经历的也算不少,可对面那对夫妇桌 上的东西,却可以说是都没有见过。看了两眼,赵老爷唤来了伙计,低低的问对面桌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小伙计陪着笑脸回答,那是他们两位自带的,本来这外带菜 是不许入小店的,不过这对夫妇肯付席位费,而且出手也算大方,老板就破了一次例。 听了这话,赵老爷心里挺不舒服,既然来了人家菜馆,就应该随和些。这对夫妇如此做法,多少有些矫情,想到这里,不由又溜了对面的桌子几眼。如此动作,全被 对面的女子看在眼里。那女子笑笑,侧头在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那男子便起身往赵老爷这边过来了。         到了赵老爷跟 前,这男子拱了拱手道:鄙人姓莫,字讷生。内子有意请兄台移尊同坐。我二人只是挑剔饮食罢了,还望兄台莫嫌我夫妻二人造作。赵老爷被人道破了心思,多 少有些不好意思,忙还了礼,没有太推辞的坐了过去。夫妻二人唤了小二添了酒杯碗筷,三人便边用酒菜,边聊起天来。赵老爷对这夫妻二人,起初还有些提防,但 一来二去的,听二人谈吐不凡,并不像市井之徒,又加上那酒菜实在是好滋味,心里渐生好感,不由对二人放开了些胸怀。酒菜将尽,这夫妻二人又从身边的食盒里 取出几样果脯蜜饯来摆在桌上。其中有一样引起了赵老爷的注意,那深红青白两色的果条被打成了双环同心结模样,上面沾满了晶莹的糖粒。莫生的娘子指了指这果 条双环同心结道:这个是妾身做的,名唤双生扣,青白的是冬瓜条,深红的是山楂。赵老爷顺手拿了一个仔细看看,真是精巧可爱,放入口中,嚼了一嚼,酸甜 适口,连连叫好,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的跳出自己的一对双生女来,连带着十六年前的约定也浮上心头,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临行前,那莫夫人将桌上的双生扣统统 给了赵大人,说是给赵家的千金尝个新鲜。赵大人谢过,让伙计取了油纸包好,提在手里往家走去。      才进家门,就有家人来报,说是 有个姓白的书生,已经在客厅恭候多时了。自称是大人旧交之后,还持有大人的亲笔书信。赵大人想想,自己并不认识白姓人家,但人都在屋里等着了,也不便推 辞,便让家人将那包双生扣送到女儿闺房,自己掸了掸衣衫,来到客厅。客厅右手下座上,正坐着一个读书人打扮的青年男子,一见赵大人来了,慌忙起身行礼。就 见这个男子身材硕长,面容俊挺,举手投足颇有风度,只可惜身上的衣着十分寒酸,肘后衣边都打着补丁。赵大人让下人看了茶,便询问这年轻人的来意。就见这青 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连带着一块晶莹的玉佩,毕恭毕敬的递到了赵大人手里。赵大人看的清楚,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书信尚可作假,这御赐的玉佩可假不 了。赵大人将书信和玉佩先放在了一边,方开口问书生和十六年前的老太太的关系。那书生脸上一红,垂首回答:是小生的祖母,仙逝已久,弥留之际,给小生这 书信玉佩,说是当年和大人订了婚约. 赵大人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道:你家住何方?高堂安好?有无兄弟?作何经营?青年一一做答。原来他原籍川蜀,自 幼父母双亡,只和祖母相依为命,一无兄弟,二无姊妹,祖母辞世后,便单身一人独居在堂庭山南,守了几亩薄田度日。听到这些,赵大人抚着胡子道:赵某孤陋 寡闻,不知这堂庭之地。既然贤公子已是孤身,不如先小住两日。女儿婚约大事,要些时间,容我和夫人好好筹划筹划。这赵大人如此言一出,仔细体味起来,多 少有些犹豫的意味。那青年倒也淡定,施礼谢过赵大人美意,居然就在赵家住了下来。 再说赵大人的两位千金红萼和白蕊正在花园里无忧无虑玩的高兴,见家人捧 了个油纸包过来,说是老爷带回来的吃食。两个姑娘顿时好奇心大动,打开纸包一看,红萼顿时拍手道:这个东西真有趣。白蕊先拈起一个放在掌心里仔细赏玩,而 红萼已经开始大嚼,一连吃了几个。正在这时,就见小丫头玲儿匆匆忙忙的从前院过来,见了红萼和白蕊,也顾不上行礼,压着声音说:前边来了个客人,我去送 茶时好像听他和老爷说什么婚事呢。红萼瞪圆了双眼:谁的婚事?二哥吗?白蕊一点妹妹的额头:不长脑子。回头拉过丫头,细细的盘问,就听那丫鬟 说,客人是个年轻男子,似乎是空手独自而来。白蕊不由心下起疑。原来这婚事一说,纳彩问名六礼要周全,规矩甚多。到目前为止,还从未听家里人提任何相关的 话题。而且,自己的两个哥哥此时正在外地,爹娘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筹划儿子的婚事。如果不是哥哥们的婚事,那就应该是来提亲的,但这提亲要持雁礼,又为何 空着手?看姐姐低头琢磨,红萼便一把拽过玲儿,说了声:过去瞧瞧,大咧咧的拖着丫头走了。白蕊张嘴喊了声妹妹,那红萼根本没听见,因为白蕊的声音太小了。 红萼和玲儿来到客厅,悄悄地躲在屏风后边听自己父亲和那书生说话。听了一阵,红萼瞅个机会,探出小半个脑袋,溜了外边客厅一眼,嗯,那青年书生长的还算对 得起大众,不过穿戴打扮也太寒碜了点,真对不起他的脸。听爹爹说要什么商量女儿的婚事,而且要留这个穷书生住两天,红萼一吐舌头,爹爹是要将姐姐或自己许 配给那个穿的像鹌鹑似地书生吗(红萼想不起鹑衣百结这个词了)?想到这,用手提了裙子,慌慌张张的往后花园跑去。回到后院,红萼见姐姐已经回房,便又追到 两人住的绣楼上。原来这对孪生的姐妹同用一座小楼,有时玩的晚了,就同榻而眠。如果吵了架,便各自回房,关了门窗生气。不过一般是白蕊先息事宁人,谁让她 是姐姐呢。 到了姐姐的房间外,红萼猛的推开屋门,看姐姐正在绣花儿,便一屁股坐在姐姐身边,抬眼看到桌上的双生扣,顺手抓过几个一边大嚼一边说自己在前 边听到和看到的事情。白蕊劈手夺过道:留了一些在你房里,这个是给娘留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呢。红萼翻了个白眼,小气鬼,没了爹爹不会再买啊。看看姐 姐爱搭不理的样子,忽然觉得没了添油加醋讲下去的兴趣,凑过去悄悄问:姐,你说爹会不会答应啊?要是同意那穷书生,那我们,话没说完,白蕊就 打断道:别瞎操心。爹娘哪儿会把我们往火坑推?如果要允了亲,也是为我们打算好了的。再说,我是姐姐,论出嫁怕是长幼有序。   听到这 话,一向伶牙俐齿的红萼居然有几分语塞,不由抱了白蕊道:我才不要姐姐嫁个穷小子呢!白蕊叹了口气赵老爷和夫人房里,夫妻二人相对无语。过了许久,赵 老爷先开口道:那婆子当年救了你和俩个小女的命,如今悔婚,有些说不过去。夫人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赵老爷有些发急:夫人倒是说话。   赵夫人缓缓的出了口气道:是不假,那老爷你何来的犹豫?   这,那白生家世清贫,而且来历身世十分蹊跷,咱们的白蕊许给他,我放心不下:可这要是不答应,按那老太太当日所说,她救下的命不能都保全了啊。   妾身想,其实这白家家贫倒也无妨,但总觉得那老太太和白生有些古怪,怕不是平常人类。依我看,不如先礼后兵,我们先多给些钱帛,配个美貌丫头给他,也许 就能打发了。如果不成,就找个和尚或道士来看看。如果这些都不起作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白天很快就过去,赵家府邸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夜 深了,屋内,红萼和白蕊仿佛都有心事,躺在一张床上,谁也睡不着,可也不想说话。烛火已经熄了很久,床前的罗帐没放下,月光照在几上,如水般清亮洁净。红 萼勉强才闭上了眼,忽然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红萼赶紧睁眼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就见白天姐姐放在桌上的双生扣,一个个自己立了起来,蹦蹦跳跳的从桌子 上下来,排成一队,然后就好像冥冥中有双看不到的巧手在解开扣结一般,一个个自己慢慢伸展着松开。接着,红色和白色的果条分开成两组,又很快重新抱团儿组 合,不一会儿,显出两个人形来。红萼想喊,没有声音,想动没有气力,只好屏住呼吸看那两个人儿渐渐现出了眉眼,看红的那个的衣着打扮仿佛是自己,但举止行 动,眉目表情,分明又是自己的姐姐白蕊。而白的那个正好相反。两个女子相对笑了一笑,忽然挽了手,将身体扭曲在一起,又变成了一个古怪异常的人来,那人的 一张脸大半红小半白,红的仿佛是个老婆婆,而白的半边只有眉眼,竟然有七八分像是白生的!红萼张着发不出声音的嘴,直打哆嗦,与此同时,耳边却传来了姐姐 的惨叫,那声音刺耳,红萼不由一个激灵,忽的坐了起来。侧头一看睡在里边的姐姐白蕊,也早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盯着桌上,难道她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两人 对视一眼,拉了手,顿时感到对方柔荑冰冷,满掌冒汗。下床观望,就见月色皎洁,桌上的双生扣好好的放在盘里。红萼擦把冷汗,脱口而出什么怪梦,吓死小姑 奶奶了。吃的也会作怪哎呀,坏了,我白天可是吃了不少呢!我莫不是要死了!白蕊皱了皱眉头,想是嫌妹妹说话粗俗难听,自顾自的捂着心口坐在窗边,心 里一阵一阵的害怕,等丫头们进来,才定了一定心神,看看桌上的双生扣,忽然一把抓起扔出了窗外,就见月色中,那一个个青白深红的果脯扣子落在地上,仿佛钻 入了地里一般,倏的没了影。  小姐闺房闹鬼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红萼到还好,只是那白蕊受了惊吓,半夜里又感了风寒,有些卧床不起了。   第二天,夫人老爷就去道观里请来了高人做法,大伙都出来看热闹。那白生也受了老爷夫人的邀请坐在院里,带了几分冷眼瞧着。赵老爷一边看那道人做法制符,一边偷眼看那白生,就见他怡然自得的很。心里不由失望不安。    第三天,赵家又请了一帮和尚,做着法事,念着真经。那白生还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舒服着呢。这样一连折腾了几天,赵老爷都有些吃不消了,心里合计,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问问下人,那白生并无异常之处,而且在赵家倒也算守礼,每日除了读读书,不随便乱转,惹是生非。众人都说这白生颇知进退,倒也不讨人 嫌。  眼看女儿生日一天天逼近,赵夫人只得到了女儿闺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女儿们。那病中的白蕊似乎并不吃惊,只说了句 但凭父母安排。倒是红萼吵吵嚷嚷不想让姐姐嫁给那白生。赵老爷看情况逐渐发展成这样,只得着手准备女儿的婚事。赵夫人还不太甘心,想劝那白生入赘在家,但 白生坚决不肯。夫人无奈,厚厚的给女儿备好了嫁妆,那心情竟如要经历生离死别一般。等离女儿十六岁生日还有七八天时,赵家发现,那一穷二白的白书生竟连个 车马都雇不起。赵家心疼女儿,自己备了送亲车马。看白蕊还是病怏怏的,赵夫人心下实在是不忍。红萼看着姐姐惨白的脸,失神的眼睛,忽的一咬牙,一把拽过那 大红的喜服,披在了自己身上试了试。   我代姐姐远嫁。   你说什么?   娘,你看姐姐那不死不活的样子,这样嫁了有好结果吗?    白蕊也不回话,只抓着衣服不松手。红萼一跺脚道:从小我就比你能作弄人儿,爹娘有时被闹急了,骂我小祸害。祸害活千年,一定比你结实。赵夫人听到这 话,看看一对儿双生女儿,不由抱着两个女儿哭的天昏地暗。赵老爷听道这个消息,叹了口气,想想白蕊的身体的确不宜婚嫁,便点头应允了。   到了出阁那天,红萼抱了抱母亲和病中的姐姐,红着个眼睛,坐上了自家的车马,头也不回的随着白生去了。   赵氏夫妇眼巴巴望着载了女儿的车马越行越远,心里凄然。这女儿嫁的,窝囊啊。  谁也没注意的是,屋里的白蕊清瘦的脸上居然慢慢漾出喜色来。在红萼出嫁的一天后,白蕊的身体有了些好转的迹象,少许的红润回到了脸上。       刚刚能出门活动,白蕊就发现家里上下都面有忧凄之色,追问下来,就听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那送亲的车马才走了半天,忽然刮起怪风,众人都掩面伏地躲避, 等风停了,居然找不到红萼和白生,地上只有两三条嫁衣上的布条。大伙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的在附近找了一天一夜,最终无获而归。      赵家上下闻听无不悲痛,赵老爷和夫人顿足痛哭道,就知道那姓白的小子不是好东西,可怜红萼不过二八年华啊。顾及到病中的白蕊,便命令众家人先不要走漏风声,以免让白蕊病上加病。  所以,等白蕊听这个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白蕊的面色一下子又惨白了起来,因为,妹妹的结局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日,白蕊听妹妹叙述在客厅发生的一切时,心里顿时惴惴,因为正如她自己所说,嫁人之事,往往是长幼有序,这长幼有序,不由让白蕊对这桩婚事格外的上 心。所以,白蕊支开了妹妹,以给母亲送双生扣为名,来到父母住处探听虚实,正要叩门,就听到屋里父母说话,不由附耳在门上听了听。闻得父亲说那白生来历古 怪,要是将白蕊许配给他,放心不下等等,顿时心乱了起来,又有几分害怕。后来,又看那白生态度坚决的回绝了父亲的馈赠,知道自己八成是非嫁不可了,便郁郁 寡欢的回到屋里。看到妹妹红萼,也不知为什么,就有怨气在心里涌动。从小到大,事事都是妹妹占着上风,自己一向都是忍当头,让为先,一笑了之,可这一 次这一次,自己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淡然应对了。  到了晚上,那双生扣儿作怪,白蕊看的清楚。坐在窗边时,白蕊还双腿打颤。奇奇怪怪的事情似乎都在向白蕊传递消息,这白生绝不是一个平常的书生。不由越想越怕,手足冰冷,天亮时,竟然周身忽寒忽热的生起病来。   这来的蹊跷病,到让白蕊有了主意。作怪的双生扣无疑是个提醒儿,妹妹红萼和自己从面貌上一般无二,那白生只偶见过她一次,应该根本分不出来,即使分出来 了,想他也不会在意。至于妹妹的心性儿,自己也再熟悉不过,白蕊要赌上一赌。果然不出白蕊所料,平时装装可怜,本来四五分的病,硬是做出了十分的模样来, 又悄悄使了银两给瞧病的郎中,还真有些效果。不要说红萼,连爹娘都开始担心白蕊是否可以活的长久了,白蕊再轻轻一推,便引着红萼往姊妹代嫁的方向上走了。 至于爹娘,他们那里是绝对不会反对的,除非他们不在意白蕊的死活。白蕊的计划执行的万分顺利,一切都似乎如愿以偿了。可听到妹妹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后, 白蕊的心就如被油煎水煮似地难受,此时此刻的白蕊,真觉得自己的魂魄被活生生抽去了一半,眼前仿佛浮动着无数个白影,大叫一声,失去知觉。   昏昏沉沉的,白蕊隐约看到妹妹红萼一脸哀怨,远远的站着,伸着手要她搭救,白蕊想拉住妹妹的手,却如论如何也够不着。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觉的有人用手 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温度和气息居然是如此的熟悉,让白蕊一把捉那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红萼!幽幽的睁开眼,白蕊看到自己面前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妹 妹,穿着打扮恍若神仙妃子,顿时泪如雨下。   我们是在阴间相会了么?   不是,姐姐,我们在你房里,我回来了。红萼没有哭,倒是笑的开心。   嗯?那那白生?   和爹娘在楼下院子里,还有三位贵客。我回来时,姐姐正好昏倒,那两位客人怕是懂些医道,说是姐姐急火攻心,一会儿就会醒来。还真说对了。姐姐现在有力气吗?随我下楼去见见爹娘和客人吧,好让大家都放心。  白蕊撑起身体,勉强还能动弹,便理了理发髻,整了整衣衫,一把紧紧攥着妹妹的手,下了楼。   就见楼下有几个人,上手客位的是一对年轻夫妻,旁边还立着位娇艳的少女,而自己的父母,则端坐在正中,另外还有那白生,穿着华美的衣饰,低头站在一边。      白蕊向父母道了个安好,又问候了客人。    那自称莫姓的年轻夫妇和同行的少女也还了礼。莫氏夫人将白蕊,红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说:好一对双生姊妹花。白蕊脸上红了一红,倒不是害羞,而 是内疚。红萼笑嘻嘻往姐姐身边靠了靠。站在一边的白生瞥了一眼这姊妹两个,轻轻哼了一声。莫生看在眼里,嘴角往上扯了扯,说道:白公子,给大家讲讲 吧。天下哪有你这样糊弄老丈人和丈母娘的?  白生无奈,对着赵老爷和夫人浅浅的一躬,正要开口,就听那莫夫人咳嗽了一声,那白生翻了个白眼儿,无可奈何的双膝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赎罪。随后才慢慢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赵夫人的祖母是前朝的女官,曾经在宫中教授礼仪多年,深得皇后信任。偶有一日,机缘巧合,救下一只将死的白猿。那白猿本是蜀地的贡品,聪明而通人 性,只是野性不改,时而攻击宫人,终于惹恼了皇帝的宠妃,鞭责后,弃之待死。见那猿猴的脖子都被铁链磨破,身上伤痕累累,口中哀啼,女官实在不忍,就向皇 后求情。也许是皇后慈悲,也许是皇后恨那宠妃嚣张,竟然答应了女官,还送来伤药。等白猿伤好,女官索性解开那黝黑锃亮的铁链,放白猿去了。白猿记得恩惠, 多年以后,知道那女官唯一的后人,也就是赵夫人生产有难,便来搭救。这白猿本以为赵夫人只怀了一胎,心想拼了千年修行,定能保母子平安。谁料想到内室一 看,这赵夫人怀的是一对儿。而且当白猿赶到时,赵夫人的双生女刚刚胎死腹中。白猿无奈,只有用上自己的全部真元,又偷了自己外孙的百年寿命,救活了三条人 命。也许是出于对外孙的亏欠,白猿要赵老爷立下字据,缔结姻缘。后来,那白猿回去不久就丢下年幼的小孙子,死了。     听到这里,那赵老爷不由叹道:真是仁义灵物啊,忽的住了口,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生。   白生也不避讳,点点头,挺直了腰杆道:不错,小猿就是我了。赵老爷和夫人对视半晌,一时语塞。白生便不再搭理这夫妻二人,只继续往下说自己的故事。   这小猿独自长大,吃尽孤寂无依的苦头,看着约定的时间将近,就出了深山。他生性顽皮,喜欢开玩笑,听说人类喜欢衣着光鲜,就故意穿的破破烂烂到了赵府。本 来是打算将自己的身份来历据实相告,但赵府家人态度傲慢,赵老爷又暗地里有悔婚之意,顿时心里恼他多疑又无信,一想到祖母连命都搭了进去,还损了自己的灵 力,就十分生气,不由和这赵家打上了别儿,非要娶一个姑娘回去不可。要知道,当年,那老祖母可是将自己宝贝孙子近三百年的长生道分给了赵家夫人和两个丫 头,,不然,这小猿哪儿能这么快就长成了一个青年人,这速度还真是和普通人类差不多了。等婚事将近时,这赵家大女儿又施诡计用妹妹代替自己出阁,人类真是 狡诈可怕。白生说着说着,不由又斜眼看了身边的红萼白蕊一眼。      白蕊张了张嘴。红萼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白生的话:小猴子,你也不地道,花花肠子不比别人少。装了穷酸模样糊弄我爹娘。再说了,我爹到底不是嫁了个女儿给你吗,我姐姐糊弄人又怎的?她太好,你个猴儿配不上,只能拿  那红萼听白生说夫妻之实,脸顿时红了红,哼了一声,转身对着自己正迷惑的双亲嘟嘟囔囔的诉说了半天,气呼呼的白生在一边时时加上些解释和补充,这赵氏夫妇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这红萼替姐姐登了车,看看离家远了,方才敢放开嗓子哭个痛快。哭累了,就在车里睡去,正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车子外边乱哄哄的,蹭到车门口一看,外边 怪风四起,睁不开眼,忙退回到车里。正在这时,忽然车帘一掀,那白生露出脸来,没了往日的清雅淡定,倒多了几分妖邪模样,吓的红萼直往车里边躲。白生呵呵 一笑,忽然手臂暴长,一把捉住红萼,扛在肩上,大红的嫁衣勾在了什么地方,哧啦一声被撕下几条儿,白生毫不在意,只足下生风的跳入了山林。红萼尖叫踢打, 连牙带爪的往白生背上招呼。那白生想是吃痛,往红萼脑后一拍,红萼就失去知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红萼终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石 床上,身下是厚厚的兽皮垫子。环视四周,不由大吃一惊。那分明是一个石洞,但有奇花异草,洞壁有许多用镂空的石扇做的窗户,石窗外绿树清瀑,真如神仙府 地。有两只小猴看红萼醒了,忙端了水过来,又捧了衣服,红萼伸手摸一摸,那衣物香软华丽,回头见两个小猴用爪子盖了眼睛,将红红的屁股对着自己,想是让自 己换衣服的意思,不由大乐,将恐惧忘了个一干二净。红萼换了衣衫,小猴又拿了水果。红萼取了一个,咬着果子出了山洞。阳光明媚,暖暖的真舒服啊。还没轻松 一会儿,就看到那白生远远地过来,红萼心里忽然凉了半截,居然忘了这个妖怪了。   看那白生逼近,红萼开始慌乱,听人说妖物都是吃 人的,不知自己是要被活生生的撕成块还是,看看周围无处可藏,红萼索性心一横,当初替姐姐出阁,就没想着有好结果,不就是一死吗,小姑奶奶豁出去了。 便面对了白生,一手暗暗攥了石块,一手拔下头上的金钗,冷眼看那妖怪要如何动作。   那白生从红萼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了什么,先愣 了愣,眼珠一转,便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将脸靠近红萼的胸口低低道:娘子穿的真好看,不如你我就天为屋顶地为床。红萼大窘,这白生的话她是听明白 了,虽然自己一向大大咧咧的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但这也太无耻了吧?涨红了脸,往后退了退,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忽然看到白生贴过来的身子顿住不动了, 眼睛直直的盯着红萼周围。原来不知何时,红萼身前的地面上,冒出了许多尖刺,这些尖刺,红白两色相间,纠结拧在一起,仿佛无数的同心结连成圆圈,将红萼围 在当中。白生愣了一下,随后试图跳过尖刺圆圈,但那刺儿竟然如有生命一般,随着白生跳起而暴长,根根正对着白生。红萼心下大喜,细看这尖刺围墙的底部,根 根红白相间,仿佛无数个双生扣连在一起,难道爹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难?看来自己的老爹找到得道的高人了。红萼的胆儿也大了,做在圈里,拍着手笑的嚣张,还 连连挑衅的冲着圈外的白生做鬼脸。白生气的七窍生烟,嘟囔了句好男不和女斗,准备找个地方消消气再说,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回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年 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用绿莹莹的眸子盯着自己 -  我家公子和夫人有请。少年懒洋洋的说。   这个,素昧平生,恕白某不能从命。   少年呲牙,笑笑,直接忽视白生,指了指坐在尖刺后的红萼道:无所谓,只要有她就成。   白生将身子挡在红萼面前。少年吃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像你,抢媳妇儿,刚才还真是猴急模样。夫人要我送她回家。   红萼听到回家二字,来了精神,扯开嗓子喊:快打发了那个妖怪。杀了最好!   那少年微微一愣:小猴儿,你媳妇儿要谋杀亲夫,真狠。   白生苦笑:少废话,要人,还要看你有没那个本事。说着就动气手来。少年见招拆招,边打边笑,还忙着连连劝白生休妻。那红萼见白生出手灵活,身形诡异, 不由暗暗替少年捏把汗。等两人斗了一阵子,红萼才渐渐看出点门道来,和白生比,那白衣少年的动作乍看之下仿佛有几分呆滞,但瞧仔细了,其实招招都点在白生 的要害。尽管白生表面上看来灵活无比,上下飞腾,其实有一大半是在躲闪少年的攻击。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白生终于不支,败下阵来,却不逃走,只坐在红萼身前 不远的地上,静静看着那少年不说话。  那少年呵呵一笑道:还真护着你老婆。言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哨子,放在口边一 吹,就听一声虎啸震耳,回荡山间,风吹草低,忽然跳出一只猛虎来。白生和红萼都大惊,那吊睛猛虎傲慢的看了白生一眼,轻轻跨过红萼面前的尖刺,张口叼了几 乎昏过去的红萼,纵身跳过山石,没影了。白衣少年呵呵笑着道:媳妇儿丢了,快追吧! 白生方才回过神儿来,当下脸色惨白,顾不上答理那个一脸坏笑的少年,纵身追了过去。那少年只不远不近的跟在白生背后。出了山口,远远的,白生看到那猛虎将口中的红萼甩进路边停着的小巧钿车里,便慢悠悠的走了。 白 生刚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白衣少年。少年二话不说拽着白生上了车,放下车帘,就听耳边生风,转眼就 到了赵家门口,那少年先跳下车子,和等在门口的一个绿衣女子说了几句话,便眨眼没了踪影。那个绿衣丫头伸手扶了红萼下车,又一把拽住白生的衣袖,说了句: 你媳妇回门,你也进来看看老丈人和丈母娘吧,便将白生拖进了赵家的后院,白生试着挣脱,那姑娘的手就像粘在了白生的衣袖上,挥不掉,甩不开。 拉拉扯扯之间,已经到了前厅。只见厅里的赵氏夫妇正和一对年轻男女谈笑风生,见白生来了,众人纷纷点头招呼。白生避不过,只得上前和大家见礼。 刚刚落座,忽然一个丫头从后边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是白蕊昏倒了。那对年轻男女便随赵氏夫妇一起到了后边绣房。女的跟着赵夫人上楼看了看,说道:不打紧,于是只留了红萼在房里等白蕊醒来。看赵氏夫妇担心的样子,众人便陪着一起坐在楼下等消息。 说 道这里,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讲清楚了,可大伙儿心里还是有点乱,好像有什么事情尚且需要做个了断。赵氏夫妇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又看看白生,这个,到 底还要不要这个白猿做女婿?赵老爷偷偷瞧了夫人一眼,发现自己夫人也正偷眼瞧着他,一边的白生当下看的明白,心里暗道,人类复杂诡异,赵家老爷无信;两个 女儿,一个表面温柔,心机可怕,一个脾气刁蛮,周围长刺,他小猿哪里消受的起,可惜自己百年的灵力,费在了人的身上。 想着想着便上前一拱手道:**有别,赵家女嫁的不甘,小可也就不再勉强。欠赵家的恩情,祖母和我也算是还清了。自此别过。愿赵氏一门福寿安康。 赵 氏夫妇听白生如此一说,到忽然下了决心,就见那赵夫人对老爷微微点了点头。赵老爷正视白生道:贤婿此言有差,你祖母为了报恩,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 一点上,人类也未必能做的到。她救了我家三口,不但还清所欠,而且对我家有大恩德。说起来,你也是我赵家的救命恩人,以赵家女儿的终身托付,也并不为 过。如此一说,就是承认了这个猿猴儿女婿了。 那白生一时间愣了。一直没出声的白蕊见此情形,忽然扑通跪在赵家夫妇面前说道:爹娘,女儿身 体已经康复,既然妹妹和白生没有做夫妻,还是让红萼回来吧。白蕊我愿嫁。旁边的红萼有些着急,拉了地上的白蕊:姐姐,你的心思我早知道,不必内疚。我 已经穿了嫁衣,就是白家的人了。祸害对妖怪,也算般配。 白生哼了哼,嘟囔了句:那也要看我娶不娶的起。 默默坐在一边的莫夫人忽然开了 口:白生,你那祖母如此安排,有她的原因。一来怕你在世上孤寂,二来怕你会伤人性命。因为,当初为救赵家姐妹,她抽取了你的长生之力,又搭上了自己的灵 元。事后,她料定自己命不长久,便担心你孤身长大,性格会因种种磨难而改变,难保将来不会到赵家要回属于本属于自己的寿命和灵元。如此一来,那双生姐妹一 定有性命之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和赵家结亲,一来你将来也有人陪伴,二来也算是对赵家姐妹的保护。可怜她一片苦心啊。 白生翻着眼睛 说:你又如何知道我祖母的心意?怕我伤人,就拿纸笔来,我马上立个字据不就行了。莫夫人笑笑没说话,倒是一边的阿蛮忍不住了:小猿果真目无尊长,不 识教化。你的祖母,说起来,和我们也算是旧相识,正要说下去,却被莫生打断:看来事情有点混乱了。莫夫人也微微皱了皱眉你看。 莫生挺了挺脊背,回答:夫君我一向不擅长理这家务事。这个皮球还真踢得好。 莫夫人扶着头想了一会儿,便对一屋子人道:双生绿绮焦尾琴,一曲两音不共吟。得借灵猿三分力,巧结魂扣奏同心。赵家会留一个女儿,白生会得一个媳妇,但不是白蕊,也不是红萼。 此话一出,赵家几位,包括白生在内,都大为惊讶,不知这莫夫人有何打算。倒是那莫生闭着眼睛面带微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完便起身拱了拱手,说了声得罪,只留下了赵家姐妹和白生在屋里,将其它人都请了出去。 阿 蛮从外边关上了屋门,然后笑嘻嘻的立在门前,俨然一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架势。就见那莫生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笛,放到口边轻轻吹了起来,那曲调柔和婉 转,赵氏姐妹连同白生很快在乐曲里自失起来,听那曲调驱使,乖乖面对面盘腿坐了个圈儿,莫生收了笛子,和莫夫人站在两姊妹身后,忽的抽出一把精巧无比的金 色匕首在自己和莫夫人的中指上轻轻一刺,两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两人将手向空中一甩,那两滴鲜血忽然飞离了二人的指尖,在空中混合成了一滴,也不下落,竟 然如一颗火红的明珠般悬在了在半空中,发出青白紫红的光芒,罩住了赵家姊妹和白生的身体。在这两色变幻的光芒里,三个人的身后都现出了华盖状的东西,下面 隐约有三团烟雾在浮动。赵氏姊妹的呈半透明装,而那白生的,则有淡淡的青色。 莫夫人和莫生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抓住赵氏姐妹身后的小小华盖,一 把拔起,就见那赵氏姐妹都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身后的半透明烟雾开始有散开的迹象。莫夫人噌的将手里的华盖递给了莫生,然后广袖一挥,那两股烟雾就和在了 一处,被莫夫人拢入袖中。于此同时,那莫生轻轻转动手里的两个华盖,那两个华盖顿时化成无数大小不一的光圈,层层相套,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莫夫人转到白 身身后,顺手先将那淡青色的雾气拢入了另一只袖里,然后才用双手捻了白生的华盖,也转了转,顿时无数光圈飞出,不一会人,白生头顶的华盖便消失了。于此同 时,在赵氏姐妹和白生中间,一个硕大的千层同心圆开始浮动旋转。莫夫人上前用小指头勾出几十个光圈来,用手指对着红萼一弹,那光圈统统飞到红萼的头顶,光 芒渐渐淡去,化成了一顶新的华盖。莫生面对着剩下的光圈,缓缓合拢了双掌,忽的用力将双掌一分,那些光圈马上被分成了两组,莫生将双手往白生和白蕊身后一 推,两个光圈化成两个一般大小的华盖,罩在两人头顶。莫夫人先从袖中如抽丝般引出三缕儿烟雾,甩到白蕊的华盖下,又将剩下的烟气全放在了红萼那边。最后, 才打开让那青雾回到白生的华盖下。 等这一切做完,莫氏夫妇一起拍了拍巴掌,空中的血色珠子忽然收了光泽,啪的一声裂成四瓣,两瓣飞入了白蕊的身体,剩下的分别没入白生和红萼的百会穴,不见了。莫生大喝一声:醒来!那三人马上都睁开了双眼。 赵 氏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笑的十分开心。莫夫人指着穿着如神仙妃子的那个道道:红萼,白蕊,这个身体有了你们大部分的魂魄和从白生那里得来的八十 年阳寿。留在这凡尘最合适不过。回头又看了看白生和原是白蕊的女子道:白生,你剩下的长生力被平均分成了两份儿,你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在这个女子身 上。她有红萼和白蕊的三缕魂魄,加上我和莫生的半滴鲜血,当能和你一生相伴。呵呵,这还真有点虽不同生,但得同死的意思呢。 等莫夫人说完,莫生便打开了屋门,却看到赵氏夫妻远远的立在院子里。见门开了,一对女儿从门里出来,赵夫人忙唤了声:白蕊,红萼就见两人笑嘻嘻对视一眼,一起答应了两声。 莫夫人拖过原是白蕊的那个,塞给了白生道:这个是你媳妇儿。那丫头顺势大咧咧的挽了白生,没有一点儿女孩儿家应有的羞涩,窘的白生直往回抽手。 另 一个则走到赵氏夫妇面前,笑着深深施礼道:父母在上,女儿有礼。赵氏夫妇迷惑不已,看穿着打扮还有笑的肆无忌惮的样子,这个应该是红萼,但这文雅的谈 吐,周到的礼数又像是白蕊了,正猜疑着,就听面前的女子道:此时此刻,女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白蕊呢,还是红萼。赵夫人顿时有点目瞪口呆。倒是赵 老爷哈哈大笑;两个都是我女儿。跟了白生的就是红萼,这个待嫁的,当然就是白蕊。 话音才落,两个姑娘一起拜倒,红萼白蕊的自称了一通。阿蛮听的头大,悄悄靠近夫人,说了一个字;晕。莫生点头赞同,莫夫人不由嗤嗤的笑了。 赵老爷看这结果似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忙拉了夫人和女儿们对着莫氏夫妇施大礼,口口声声称神仙。莫氏夫妇轻轻闪开,那莫生淡淡的说:大人过誉,我们夫妻是一般人,碰巧认识几个修道的朋友罢了。 随后,赵家又要设酒宴款待,莫氏夫妇推辞不受,拜别了赵家众人,出门去了。那绿衣的丫头早已引来了一直停在树荫下的车马,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临行,莫夫人又反复叮嘱白生,不要忘了常回来看看自己的岳父岳母,方才登车远去了。 车 轮辚辚,莫夫人舒了口气,环顾四周,忽然问:阿宝去哪了?前脚把白生送到,后脚就没影了。阿蛮笑嘻嘻道:怕是和郑狐狸,老和尚喝酒吃肉去了。(见 《清心粥》,《在世佛》两章)莫生闻言,忽然来了兴致,呵呵笑道我们也去。就见那车轮马足忽然生云,一下子没了踪迹。 双生扣完 青蛮剑   暗夜,昆仑之巅。   龙吟虎啸声声,一道白虹直冲天际,火石电光,忽然照亮了大半个夜空。本来是墨色的天空变的血红,顿时鬼哭神嚎,天降血雨。   大雨滂沱中,一个中年男子光着上身,怀里抱着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仰天长啸,一边狂奔一边高呼着:剑成!妹妹,剑铸成了啊!哈哈哈顷刻间消失在血雨中。      一日后,帝都。   青黑色的大殿里,百十根巨烛静静地燃烧,身披铠甲的将军和手持玉笏的文臣谋士一言不发的站成两排,一抹黑色的身影高高的独坐在中间的高台上,峨冠博带,不怒而威。    一阵脚步传来,一个人影扑到在大殿的阶前:王,今夜大地震动,全部源自昆仑一带。查的,一日前,昆仑白虹穿空,天降血雨,鬼神惊动。那人话音才落, 就听台下站着的文臣里有人惊呼:不祥之兆,此乃乱世之象,天怒杀戮,要降大祸了啊,大王当停止征战此言一出,顿时文武众臣如同滴水入了热油,嗞嗞 啦啦的炸开了。   胡言乱语!封口,拖下去杖一百。高高在上的人影冷冷的下了命令,烛光照的那人面容雪白,冷酷无情。   马上有青衣 人上前按住方才呼叫不详者,用布条堵了口,拖拽下去。大殿上顿时又静了下来。只听见呜呜的哀求哭叫声音,不紧不慢的报数声,还有庭杖打在皮肉上的发闷 的噼啪声,在大殿里回响。当数到四十时,那呜呜声终于完全消失。一个青衣人上殿道:禀大王,端木纳言已经气绝,是否继续行杖?   黑衣人眯起本来就细长的眼睛说了句:罢了。青衣人躬身退下。黑衣人慢慢从坐席上站起来,看起来是那么高大,威严。他看了看下面惊神未定的众人,走到大殿的一角,就听龙吟声起,长剑出鞘,顺势一挥,冷风扫过,殿角的烛光晃了晃。剑垂。   稍时,先是咔哧一声,然后轰然的,那碗口粗的巨烛连带巨大的乌金托架倒在地上,成了两截,断口平滑,俨然是那一剑所伤。   那黑衣人转过身来,环顾四周道:平天下,合八荒,是顺天之道。是天道的,就不会是祸患。诸多异象正是上天告诉我们,战机到了!无乱则无序,无戮则无安,这乱不是天决定的,序也不是天能做到的,是人。从明日起,集粮饷,召大军,备战!      话音初落,众人相觑,忽然有将军高声回应:诺!为王马首是瞻。大殿里先是静了静,然后响起同样的声音,众口一心,响彻殿内殿外。黑衣人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阳光刺眼,中京帝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大街小巷,一个消息飞快地流传着,大王要出征安西国了。   原来这一代,诸侯混战将近百年,强存弱灭,最后只剩下五个诸侯国,分据东西南北和中原五个方向。   中京是中正国的都城,而这中正国就位于中原地带。中正的国君单字赢,执政不过十二年时间,但律法严明,治国有方,比他的本已干练的父亲更擅长持国之道。两代能君,使得本来被众强国夹在中间的中正强盛起来。    安西,顾名思义,在西边,控制着西去东来的贸易交通要道。才立了新主。听说这新主还没等自己的老爹的棺椁还没入土,就开始大兴土木,广纳美人了。前一阵 子,还诛了一位三朝元老的九族。最近又开向天下始征收高额的过关税,而且口出狂言,自称天下之尊。如此胡闹,终于让其他几位邻居看不下去了,众王要联合出 征,教训教训这新君。   这一役因此也算是师出有名,又是四国同心讨伐,焉有不胜之理?加上王有令,战胜,军士可得金帛若干,想那安西富庶,平常 百姓家也略有资产,的确是发财的好办法,所以愿意参战的贫苦年轻人为数不少。人们正吵吵嚷嚷的排成几队,等待登记报名。忽然马嘶车鸣,号角连声,有百十人 高喝:王至。百姓纷纷让道。黑压压的仪仗通过后,才是四驾的乌金车辚辚驶来,华盖下端坐着中正的君王,着缁衣,配长剑。车马近,众人拜倒,人群中,只有一 个中年汉子独立,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的事物,由白布层层包裹着。侍卫警觉,正要呵斥,就见那汉子身形一晃,平地窜起,白布碎,长剑出,忽然间一天的青光。 侍卫无能阻者,纷纷被剑气所伤,一时间大乱,有人高呼:刺客!   那汉子东杀西斩,一时间,人仰马翻,鲜血飞溅,转眼就冲到了穿着黑衣的国君面前。那国君不慌不忙,嘴角带笑轻轻喝了句:樊将军何在?    就见一黑甲人冲挡在黑衣君主的身前,手持长钺,怒目圆睁。汉子清啸一声,挥剑劈头刺下,黑甲将军用长钺一挡,顿时如金石相击,火花四溅,那将军手中长钺 居然被劈成两段。将军大惊,将身一闪,剑擦肩而过,战甲裂,鲜血出。汉子收剑,抬眼看那君王,那君王已经站起身来,将长剑推至背后,嗡一声长剑出鞘, 寒光照眼。汉子微微退了一步,一咬牙,挺剑直刺向王者心头。啷的一声,汉子的剑碰上了王者的剑,忽然如龙吟虎啸,汉子手腕发麻,连退了几步,面带惊讶的看 着王者手中长剑。就听王者道:樊将军,接剑!那一旁的黑甲将军一个箭步冲上,接过王者手中宝剑,也顾不上行礼,直接朝汉子杀去。汉子回过神,和黑甲将 军斗在一处,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忽然红光一现,两人的动作慢下来,那汉子一手扶着臂膀,一手任继续握剑勉强抵抗,血从指间汩汩流出。      暂留活口王者令。   黑甲樊将军应了声诺,忽然剑剑朝下,对着汉子的双腿攻去,汉子忙挥剑去挡,就见那剑锋一转,嗖的冷冷指在汉子的喉头,原来这将军方才晃了个虚招,而眼下,那剑尖离汉子的要害不过三寸。汉子睁圆了双眼道:士可杀,不受虏,我今不死,暴君他日必亡。   为何行刺?樊将军咬牙。   吴山被活埋的五万将士。   你是何人?   公孙弈。   公孙弈?公孙蛮是你什么人?黑衣君主忽然开了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   妹妹。没了我,她一样杀的了你,总有一天,天下的人都要你死!   是吗?黑衣君王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的恐惧。      而那樊将军听到汉子的话,倒是微微一颤,回头看看身后的国君,那国君面无表情的对着樊将军点了下头,说了句去命,留剑。樊将军手往后撤了撤,带着七分的力度,平平刺向汉子的咽喉。   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樊将军的衣甲和汉子手里的宝剑,那剑忽然嘤的一声,隐隐的闪出青光。樊将军上前,试着从汉子手里取剑,却是如生了根,丝毫不动。心下大奇,无奈横剑割断了汉子的手指。剑出,汉子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   君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说:厚葬。便收了樊将军递上的两柄长剑,整衣驱车而去了。   入夜,无月,漫天繁星更盛,点点闪烁不定。玄黄殿,中正王赢依旧一袭黑衣,坐在殿下的长廊上,手里抚着一柄剑。那正是白天从刺客手里得来的长剑,细细把玩,见剑柄上刻着两个篆字青蛮。   青蛮?赢低低读了两个字几遍,忽然一双清亮的眸子又浮现在脑海,思绪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下午,自己初归中正故国,那天的太阳很好。想着,赢微微的笑起来,这几年,自己早已忘了怎么笑了,原来这么容易。    转动手中的青蛮剑,在夜色星光下,那剑闪着妖异的青光。中正王轻轻用手弹了弹剑身,忽想起白天那汉子的话:没了我,她一样杀的了你天下的人都要你 死不由皱了皱眉,低低的自言自语道:阿蛮,要我死吗?忽然站起身来,仗剑歌舞:威加四海兮,青锋拂。安定天下兮,抱太平。太平太平兮,吾一夫。吾 独一夫兮,立八荒   那剑随着君王的高歌而泠泠作响,仿佛在和声吟唱。舞动中,青光四射,剑影重重。那青色的剑影里,分明有个女子的身影在浮动,随着君王一起舞蹈。也许中正国君看不到这诡异的景象,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可是瞧的清清楚楚。小太监不由连连咂舌,闹鬼了。   还真是有些闹鬼了,这一夜过后,王一月不朝,日日只抚弄青蛮剑,终于,中正王病倒了,然而就是连在病中,他也还抱着青蛮,面容安详,这可太不正常了。看看大王针石无效,又不准大臣宫人近前,小太监有点着慌了,找个借口,悄悄的溜出宫去,叩响了大司马正伯子后院的小门。   听小太监咕咕哝哝的一讲,大司马的脸色顿时暗下来。   此话当真?   小的亲眼看见,千真万确!   大司马沉吟半晌道:走,去祭天司。    祭天司里,巫祝静静的听了大司马正伯子的叙述,先用蓍草占了一卦,有些迷惑的说:震下乾上,无妄,看这卦象,似乎是吉象,但又藏凶险,凶吉一念间 啊说完这一番话,那巫祝神色凝重,想了一想道:大司马先去宫里。我带弟子沐浴斋戒,准备打鬼去邪。正伯子点头称是。   到了王宫,大司马正伯子和其他几位来探病的三公九卿全被关在了正阳殿外,谁也不知道大王如今到底境况如何。   殿里,阳光透过了窗格,散在地面上。中正王赢叫人搬了自己的床榻放在阳光下,静静的躺在那里,身边是那青蛮剑。    那年,自己才十二岁,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而且瘦小的可怜。这全拜赐与在武北国当人质的六年苦难生活。父亲薨了,只留下两个儿子。比他大七岁的哥哥根本不 是当君王的料儿,从十五岁起就迷上了修仙得道,去年乘着老爹病重,瞅个空儿扔下江山重任,逃入深山去了,谁也找不到他。   万般无奈,贞皇后和几 位大臣一商量,给武北国一大笔金银珠宝,外带美女百人,良驹千匹,又打通了关节,收买了妃嫔,才有机会接回庶出的小儿子回来。临出武北国时,那北国君主专 门派人来看了看这病怏怏的孩子,那两人早被中正国的金银买通,回报北国君主道:小猴子似地,成不了大气候。这中正国怕很快就成咱们的了。武北国君哈哈 大笑,发了文碟,放中正国君的庶子回国去了。      这庶子和十几个身怀绝技的高手护卫做了商人打扮,出了武北的王城,直奔中正而去。这一路行上,大家事事低调,处处小心,因此,这归国的路途虽然遥远,但还算平安。    这天下午,这一行十几个人终于踏上中正的国土。大伙儿舒了口气儿,停了车马,准备在附近找个地方歇歇,找口水喝。听说迎驾的车马已经到前面资城了。从这 里到资城不到半天的路程。天黑前是绝对能赶得到了。众人鞍马劳顿,休整一番也未尝不可。大家很快就注意到前边不远处有户人家,为首的护卫记让上前叩了叩院 门。不多时,门一开,一个老妪带了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门内,那孩子看来只有七八岁,一副讨人疼爱的模样。记让施礼说明了来意:只要讨些茶水解渴。老太太忙带 着小女孩到了厨房,烧了一大锅水,泡了好茶,用一个巨大的水壶装着,送了过来。这十几个汉子正坐在院外的树下乘凉。记让接过茶水,闻了闻,说了声多谢,却 不喝,而是冲老太太身后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探了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记让。   小妹妹,你喝一口?   女孩儿摇摇头:婆婆说这茶是给客人的。再说,我也不渴。   这本是一句很正常的话,可有重任在身的记让却起了疑心。就见他将那茶端到老太太和小女孩面前说:主人不动,我们不能失礼。主人请!   老太太也不生气,接过茶喝了一口,转身递给小女孩说:阿蛮,尝尝婆婆的茶好不好喝?    小女孩抿着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老太太,又看了看记让,固执的说:不喝。为什么非要我尝尝?婆婆用的不是家里最好的茶叶吗?正在这 时,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男孩从众人中站了起来,几步上前,夺过老太太手里的茶碗,咕咚咚的灌了几大口,然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说:小姑娘不想喝,为什么 逼她?说完将剩下的茶水端到了记让的面前。记让看了一眼那男孩,淡淡的对众人说:喝吧,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小男孩却离开了众人,在不远的太阳地里 找了个地方,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天真蓝啊,阳光,暖暖的,想睡觉呢。男孩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他明白,到了前面的资城,自己能这样自由 自在的躺在清风里,白云下,静静地享受温暖阳光的机会绝对不会太多。正惬意,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吃蜜枣吗?很甜的。   睁开眼,正对上那对乌亮亮的眸子,闪着笑意。一伸手,掌心里多了一个有点发粘的大枣,小男孩一把将那大枣放在嘴里,真的很甜。不远处的记让有点担心的往这边望了两眼,看那小女孩正握着一把蜜枣吃的开心,没有什么异象,便不做声了。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震。   震?这个名字很威风。我叫公孙蛮,婆婆和哥哥都叫我阿蛮。   你有个哥哥?去哪了?   哥哥在昆仑山,婆婆说他在学铸小阿蛮忽然住了口,眨了眨眼睛,反正他不在家就是了。婆婆就说我是个话篓子,有时候,连哥哥都讨厌我呢。   阿蛮一点都不讨厌。   讨厌?他比任何人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这六年里,甚至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被人厌恶。   那好,我说,你听,我没说完之前,不许打断。   叫震的小男孩点点头。   婆婆说,她的家乡很美丽,那里有个习惯,王公贵族生了孩子,不论男女,都要送到其他地方去磨练,十六岁才可以回家。婆婆还说,她的家乡有一柄神剑,连水都劈得开。等我长大了,婆婆就带我去看那柄奇异的宝剑   阿蛮坐在震的旁边,心思却仿佛飞到了远方。   喂,你看那云,像不像只兔子?震看阿蛮失了神,干脆打断她的思路。   你说你不打断我的咦?真的像。云一定很轻,很软,还很香甜。   香甜?   好像娘亲做的糯米团子。   阿蛮很馋啊!震笑了。   两个人很快就沉醉在各种各样的奇幻想法中了。   上路了。记让总是这样的扫兴。震登车,离开,他的宿命在等着他。远远的,还看到那小小的阿蛮冲他挥手。震握了握手心里的几颗蜜枣,今后,他将独自面对庙堂上下的纷争和杀戮,以及无边的黑暗想到这里,刚刚出现在脸上的一丝阳光开始渐渐消失,散去。    震登基了,唯唯诺诺的一个小君主。贞太后和外戚们很满意。为了保住这太后的位置和权势,贞太后一门可是费尽了心机。当初让这个庶出的孩子回来,不过是不 让旁系继位当权罢了,眼下看来,这步棋还是走对了。可惜,贞太后没有高兴太长时间,这小君王渐渐长大了,不过短短五六年时间,这看似听话的小东西变成了个 祸害。      十七岁,手段厉害,表面上波澜不惊,背地里暗丰羽翼。隐忍间布下罗网,谈笑里做成棋局。一朝时机成熟,网收,子落。   一年里,诛杀贞氏满门,软禁太后,清理朝堂。少年君主为自己更名为赢。因为他不想输。这个世道,强则生,弱即亡。   大权在握,他要按自己的想法治国。   第一件,改律法,整军队。   第二件,招贤士,广纳言。   第三件,开荒地,减课税。   第四件 ,   这桩桩件件做下来,国力越来越强盛,竟然超过了先君在世时的繁荣景象。他开始计划中正国和自己的未来。   二十四,搜罗能工巧匠,锻造无双兵器。   二十五,求遍天下名剑。征吴山小国,获镇国之宝赤阿剑,分金断水。后,坑杀五万吴山军士,自此,吴山亡。   二十六,联合四国,征战八荒,败了武北国。他开始想要这天下。   如今,是灭安西的时候到了。    他踌躇满志时,忽然得了这青蛮剑。恍然回到了从前,在阳光下,那小小的人儿对他说香甜。四顾身边,唯一的亲人已经被自己鸩杀,那是他多年前不知踪迹 的哥哥。即使兄长他人在深山修行,早已勘破了这红尘,但终归是个隐患,难保不会被人用了身份夺权篡位,在这个时代,中正国被四个虎视眈眈的强国包围着,内 乱起则国速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每天都如箭在弦上,绷得紧紧的,早忘了香甜是什么味道,温暖是何等感受了。   赢又握了握手里的青蛮剑,闭上了眼睛。   祭天坛,巫祝带着众弟子舞蹈,号角声声,鼓点铿锵,忽然一阵狂风夹着石块席地扑来,掀翻了桌案祭品,巫祝脸色大变,停了打鬼驱邪仪式。长叹一声,喃喃道:看来,只有试试那个方法了,成败祸福,听天由命吧。   三日后,终南山顶的空地上,祭天司巫祝率青年男女共九百人,割臂滴血入一新掘的大坑,又杀牛羊各一头,丢入坑旁的熊熊篝火里。而后众人批发涂面围火歌舞,顿时天际云起,密林深处青红两色光芒闪烁不定,忽然一声霹雳,篝火灭,血池干,那火中的牛羊也不见了踪迹。   巫祝见状喜忧参半,率众而归,静等消息。    又过了一天,王宫里传来喜讯,王痊愈了。这病来得快,去的更快。据说一天前,宫里来了个玄衣的男子,穿堂入殿,无人能阻。那人来到中正王寝卧之处,开口 就要王手里的青蛮剑。王大怒,不予,那男子笑笑,只说了一句话,王便忽的坐了起来,和那人对视僵持了许久,终于点头。那人提了青蛮剑,仰天大笑道:横扫 四野,一统八荒。十六载国,赤炎红光。言罢,便出寝殿不见了踪影。   一月后,王征讨安西,不久就踏平四国,一统天下。   昆仑山,铸剑庐。一男一女并肩立在残破不堪的正堂,面前的横架上,放着青蛮剑。      郎君要如何处置这青蛮剑?   天下合,青蛮断。   可怜那吴山郡主公孙蛮。她哥哥为了报国恨家仇,用自己亲妹妹的全身鲜血铸剑,又将魂魄锁入这剑中,这剑断巳儿试问郎君,可容我收了这公孙蛮的魂魄,和我二人一同混迹人间?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女子从怀中摸出一个水晶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翠绿的莲子。男子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一点亮光出现,渐渐伸长变宽,竟然是一柄寒气袭人的剑。手 起,剑落,那青蛮剑一声啸叫,断成了两段,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那女子赶紧抛出那绿色的莲子,就听咝咝声中,青色烟雾全部被那莲子吸了个干净。然后,那绿 色的莲子落在地上,滚了滚,钻入土里不见了。      女子从地上拾起断了的青蛮剑,对着自己和男子的手臂一划,滴滴鲜血滴入土壤,一支蓝色的莲花骨朵瞬间破土而出。那男女两人又对蓝色的花苞轻轻吹气,那骨朵儿便飞快的膨胀,变的有车轮大小,忽然啪的一声裂开,露出里面蜷身而卧的一个丫头来。      女子笑道:这千年莲子很好用嘛。一边说,一边伸手摘下几片花瓣盖在花里那丫头的身上。花瓣着了丫头的身体,忽然化作衣裙,在蓝绿两色间变幻不定。      阿蛮醒来。女子轻轻弹了弹那丫头的前额,看那丫头缓缓舒展了身子,马上就要睁开双眼,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贴近男子的耳边问:你到底和那中正王说了什么,他肯给你青蛮?      很简单的问题,要天下,还是要青蛮?你说他会怎么选?      与此同时,那花中的丫头也终于完全睁开了双眼。      细雨,剑庐,三个人影在一座新墓前立了片刻,便倏然消失了。      那墓碑上刻着青蛮剑冢四个篆字。      风吹雨微斜,无声亦无痕。      青蛮剑 完 雪石榴 季生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看了一天书了,多少有些头发沉,眼发酸。再过两个月,就是科考的时候了,季生有些欲试锋芒的冲动。本朝不同于前 几朝,并不重举荐来选拔官员。取而代之的是春试秋贡的科考制度。这种革新,使不少平民出身的子弟,终于有机会位列三班,和士族大家一争高低。季生就是这受 益人之一。季生八九岁时父母双亡,被舅舅舅妈收留,和表兄弟一起长大。舅舅舅妈念他小小年纪就孤苦伶仃,又加上这季生也算天生聪慧,写了一手锦绣文章和被 喻为铁骨金钩的好字,年纪轻轻的便小有名气,所以对他甚是怜爱。季生品貌都还不错,只是有些年轻气盛,不谙世事。因为写了好字,不少人上门索求代笔,这季 生看那人如果是真心爱字的,二话不说,提笔写了双手奉上,如果只是附庸风雅的俗人,便找个借口推脱了,有时会惹得客人不悦而去。季生的舅舅劝了他几次,季 生只笑眯眯听着不说话,但遇到了事儿上,这小子依旧我行我素。季生的舅舅见状只能叹气,不再唠叨规劝,只说了句:防小人吧。季生只点头,也不知听没听 进心里去。眼看春闱将近,季生的舅妈乔氏为季生早早备下了盘缠,准备送他到长安去赶考。此时,她正提了一盒糕饼,往季生住的后院走来。才进门,就见季生在 小院里扶着头溜达,一看便知是读书读累了。想想这孩子一向有些傲气,雄心勃勃的准备一试夺冠,无形中就将那压力加在了身上。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季生抬头看 到。等季生施礼问安之后,乔氏便笑咪咪的拉着季生在院里坐下,说明天是十五,家家都到白马寺去进香,不如你也去求求菩萨保佑得个好功名?季生一笑,说: 舅母,这临时抱佛脚的事儿呢有多大作用呢?而且,这功名如果能从佛祖菩萨那里求来,大家就都不用看书了。舅妈听这话,忙念了声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反正明天舅妈要去,你就陪我去去,就算是透透空气吧。季生一向不拂逆舅舅舅妈的话,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也点点头,答应了。第 二天清早,季生早早随舅妈一起来到了白马寺。据说这白马寺早在汉代就有了,两个印度来的僧人用白马驮了经文到了中原弘传佛法,汉家天子便立寺与此,算是有 些历史的古刹。乔氏虔诚的从天王殿一路磕到了大雄殿。季生在一边百无聊赖,干脆找了个借口,在寺里闲逛起来。十五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这白马寺竟然快敢上 了热闹的集市,季生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都没有。东转西转的,忽然穿过一个小门,来到一个清幽的去处,仔细一看,却是座坟墓,看看碑记,原来这里就是那传经的 印度僧人竺法兰之墓了,摄摩腾想是葬在另一边?人人都去拜佛,很少有人能思源至此。而且,这僧人又如何比的上神佛来的灵验呢?季生想到这里,叹道:难怪你 老人家今天也能清静呢。想着,干脆坐在那竺法兰墓前,仔细揣摩墓碑上的书法来。一边看一边夸赞道:好字配高僧,妙啊,不知那摄摩腾法师的碑文又是如何? 一会儿看看去,回头告诉竺法兰师傅您知道。正念叨着,就听身后噗嗤一声笑,轻轻地有人道:哪里来的书呆子,和死人说话。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身 后,不知何时有一个女子婷婷而立,年纪不过十八九,衣裙如雪,挂着翠玉珠子做的璎珞,正手扶着花树笑的放肆。微风一吹,那衣带裙角都几乎可以碰到季身的身 体。季生顿时脸上发红,尴尬的后退两步道:女孩子家偷听男人说话,这这,这了两声却到底也没说出个什么。那女子笑的更加开心。忽然听远远的有一男 子喊:阿雪,不要逗人,快过来。那被唤做阿雪的女子方收敛了些,转身朝远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季生乐。季生被笑的有几分羞恼,可又无计可 施。等那雪衣女子不见了踪影,才哼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嘟囔着:谁家的疯丫头。忽然想起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舅母回头找不到自己,一定 会着急。便按原路往回转,才出方才来时的小门,就远远看到舅母乔氏正和一个年岁有四十开外的妇人说话。那妇人看季生过来,开口道:这就是我那大侄子了, 好俊雅的人品。季生上前行礼,乔氏道:正找你呢。这是原先的老邻居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现在在石侍郎的府上做事。你就称她为常妈妈吧。季生应酬着 叫了声常妈妈,那妇人连连答应,很是开心。正笑着,就见几个女子拥着一个丽人过来,季生打眼一溜,看面貌,仿佛就是方才倚着那花树笑的女子,可不知何时,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浅浅的粉色,而且神情也严肃高傲了许多。那常妈妈慌忙道:石家小姐怕是要回去了,我也先过去了。便匆匆的迎了上去。那女子一行路 过季生面前,微微放慢了脚步,斜眼看了季生一下,便头也不回的去了。季生忽然觉得这板了面孔的石小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倒还不如那花枝乱颤的样子可 亲。乔氏看季生发呆,不由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回去了。那石小姐是石侍郎的千金,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听说是准备进宫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攀不上。季 生忽然红了脸道:舅妈,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别的走神了而已。那就再好不过了乔氏叹了口气,带着丫头和季生出了寺院。天气很好,乔氏忽然来了兴 致,建议四处转转,中午就到那有名的莫言阁去用素斋,不急着回去了。丫头乐的直拍手,季生也笑,只要舅妈高兴就好。新年才过,虽然不是花红柳绿,但也轻悄 悄的有了春天的气息。细想起来,人这一生里,能够和真正关爱自己的亲人一同无忧无虑畅游郊野的日子也不是很多,只可惜舅舅和表兄出门做生意去了,不然该是 多么温馨啊。游游转转的,时间就从眼皮子下溜走。看看已是晌午,几个人才发觉肚子在咕咕噜噜的抗议,便驱车来到莫言阁。大堂里人很多,不少是冲着今天的素 斋而来的。莫言阁的素斋是一绝,用豆制品压制做出鸡鸭鱼肉的样子,不加姜蒜一类的调料,那味道也能极其鲜香,只可惜不是初一十五,神仙佛祖生日,这莫言阁 就不供素食,所以一年里有几天客人是会爆满的。又加上是中午用饭的点儿,乔氏几个差一点没找到桌位。好容易坐下,点了菜,要了茶,乔氏才缓了口气。那季生 坐的靠近柜台,就听后边有两人说话。素斋有肉味,不如吃肉。素的吃一天,狼都变牛羊夫人又没让你吃,自个管不住嘴,吃多了,还抱怨。季生觉得 有几分好笑,回头一看,那说话的是一男一女,一白一绿的站在柜台后边。看季生回头看他俩笑,知道是方才说话被听到了,那女子大大方方点点头,而那白衣少年 却一扭脖子,将脸对着门外,装着没看到季生。那绿衣女子看了看季生,忽然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少年,嘀咕了几句,那少年转过脸仔细的看看,又吸了吸鼻子,悄 悄回了句:还真的是。这个八卦一定要告诉夫人。然后似笑非笑的往楼上瞄了一眼。绿衣女子转出柜台,上楼去了。看这对男女有些鬼鬼祟祟的,季生不由有点 心里不安。吃过饭,才见那绿衣女子下楼,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盘子,直接朝季生和乔氏桌子过来。女子将盘子放在桌上说:奴家阿蛮。方才我们都认出季公 子了。因为我家夫人喜爱季公子的字,说是字字金钩铁骨,所以今天看到公子大驾光临,就赶紧上去通告。我家夫人就让我送这个下楼给公子和乔夫人尝鲜,还望不 要推辞嫌弃。季生听阿蛮的这番话,似乎解释通了方才二人的古怪行为,便放了一颗心下来,不再深究。只定睛看这盘中事物,见是一颗颗剥好的石榴籽。这石榴 籽不是红色的,倒是雪白中透着晶莹的,颗粒硕大,乔氏和季生各捏了一颗放入口中,一嚼,居然没有硬的籽核,而且甘甜无比。本来这个时节有石榴吃就是一奇, 而这雪白的无核甜石榴更是奇上加奇了。阿蛮笑道:这个是贡品雪石榴,故不同于别个。天下也只有白马寺里有,花开如雪,结实晶莹。只供皇家,不入民间的。 公子也是有缘,我家主人刚巧有幸得到一个,用酒洗过存放了很久,今天夫人就亲手剥了一小碟出来,算是一点小小心意了。说罢也不等季生和乔氏说话,就笑眯 眯的回到了柜台后,和那白衣的少年忙手里的伙计去了。季生递给一边的丫头几粒说:你也尝尝。又叹了声:可惜舅舅不在,不知这石榴放不放的住。乔氏 笑了,这孩子有这个心,就比什么都强了。从莫言阁回到家,乔氏感到微微有些累,便回自己房间歇着去了。季生打开书本,正看的入神,听到有人敲门,便无可奈 何的出来答应。却是自家老管家乔伯带了常妈妈和一个个从没见过的小丫头立在门外。这个是石侍郎家的丫头,带了自家小姐的一幅画,说是来求题字的。季生 微微有些窘迫道:不敢言求字。心里道,自己这字倒是有些名气,但这小姐早上才和自己在白马寺打了两个照面,晚上就送画来请自己题字,也太巧了些。正琢 磨着,就听那丫头说:烦劳季公子。我家老爷和小姐早听说公子的字被称为铁骨,很有些名气。但碍于面子,一直没有上门开口求字。如今知道常妈妈和公子家相 识,就拉了常妈妈来请公子帮忙。一边的常妈妈也敢紧搭腔:老身早上和乔夫人说话,被小姐看到,回去和老爷一提,就被遣来求字了。看在老身这老脸的份 上,还有劳季侄儿了。季生听那常妈妈提到舅母,微微叹了口气,这个面子不好驳。只怕这石侍郎根本不是真正欣赏自己的字,不过是要用来装门面而已。这倒也 罢了,但关键是,今天忽然派了一个丫头,一个老妈子送自己女儿的画来,让他一个大男人题字,里边有些蹊跷,不知这父女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开口问: 题字不难,不过季某眼下有个疑问。石大人为何突然要用我这一届布衣的字来配小姐的画呢?那常氏看看丫头,就听那小丫头一挺腰杆道:实不相瞒,这画是 要往宫里头送的,至于为何非要公子的字,您看看画就知道了。丫头取过一卷横幅来打开,见那画上是一枝傲雪的寒梅。小姐画了四君子,那兰,菊和竹都已经 找到名士题字了,唯独这梅,小姐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今天回家忽然说,冷梅要用铁骨来配,老爷立刻吩咐我和常妈妈来了。公子的字不是铁骨么?季生呵 呵一笑道:过奖。心里倒多少想明白了。这诸多名士肯为石侍郎千金的画题字,正说明这小姐才学品德的高贵,才能引起正在求贤纳士的皇上的注意。这石家父 女在为进宫打铺垫。想到这一层,季生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到不因为别的,只是微微感到这一心想变凤凰的石小姐多少和梅花或四君子有些不搭边儿,尤其是那石 小姐要他题的诗:何畏雪冷霜侵,暗香玲珑冰心。不因蜂蝶横斜,只待傲骨知音。实在是,便别别扭扭的说在小姐的画上题字是殊荣,只是我季生不是什么名 士,一届草民,低微的很,怕不配在这画上题字,有辱厚望。还请石侍郎和小姐三思常妈妈听出季生的话味来了,那脸顿时有些不好看,出来时在老爷小姐面 前夸了海口,这可如何回去交差?那小丫头也愣了愣,忽然哼了一声道:我家老爷和小姐说配就配。公子还是掂量掂量厉害关系,不要推辞了。我明天来取画。 放下画,拉了常妈妈便走,出了院门,那常妈妈暗暗扯了扯小丫头的衣袖,忽然转了个方向,往乔氏住处走去。季生看了看门口角桌上的画,又看看远去的常氏和小 丫头,对老管家说:乔伯,我看他们是要搬我舅妈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乔氏就来了。季生将舅母让到房里,没等舅母开口就说:这石大人和千金是有 心机和手段的人,和他们纠缠,将来不会有好结果。舅妈知道这个,才担心啊,我看等不到将来,你得罪他,眼下就不会有好结果的。季生揉了揉鬓角。舅 妈,大不了这功名不要了。乔氏长叹一声,看看季生坚持,也不再勉强,只说了声:再仔细想想吧。不过无论你做何决定,舅妈都支持。也许你这孩子,还真不 适合官场呢。季生苦笑了一下。送走乔氏,已到掌灯时分。季生将画展开,又看了两眼,犹犹豫豫的伸手要拿架上的笔,但见那红梅藏雪,枝干遒劲,傲骨两字忽 然跳入脑海,便收了手,倒头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昏昏然睡沉了。再说那常妈妈和丫头回到石府,见过了老爷小姐,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讲。石老 爷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识抬举。石小姐笑了笑:爹爹不用生气,等明天把画取回来再看。张公公还在,此时不宜和那书生计较。不是昨天在白马寺看到他, 女儿还真想不起来用他的字。这梅花是关键,听张公公讲,圣上的母亲,也就是薨了的孝贤太后,当年就最擅长画梅花。所以,如果那书生不肯题字,女儿我也自有 办法,多给张公公些好处,就说女儿我敬爱梅花高洁,不肯轻易让这画流出闺阁,故画上一直没有任何名士题字。如何?石侍郎哈哈大笑。石小姐用袖子遮了口, 笑道:收拾那书生的办法很多,他不是要考功名么?回头爹爹可要好好帮帮他了。第二天,到了巳时,那季生还在昏睡,常妈妈和小丫头在门外等的不耐烦,乔 伯无奈的进到屋里去叫季生起身。季生揉揉眼,看看自己衣服穿的整整齐齐,身上盖着被子,不由笑了,如何就这样和衣而卧了?才起来不久,头还昏昏的,那小丫 头就冲了进来,打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画,除了梅花还是梅花,一个题字都没有。小丫头恨恨的推了季生一把,很快的卷起了画,和常妈妈气呼呼的走了。看两人的身 影消失在门外,季生苦笑了一下,也许这祸事就要来了吧。昨天这趟白马寺去的真是好,搞出来这许多古怪事儿来。想着想着,读书的心思顿时淡了,于是便出了门 去,准备四下走走,散散心。这季生怀着心事,低了头,缓缓的在大街晃荡,忽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正是石小姐,便施礼道:石小姐,小 生冒失冲撞到小姐,还望海涵那个题画一事我是姓石,不过,什么画不画的,你说什么呢?搭讪也没有这样没头没脑的姑娘瞪了眼睛看着季生。 季生正要再解释,忽然发现,其实眼前这个姑娘和那记忆中的粉衫子石小姐有很大的区别,两人只是粗看起来眉眼有几分相似,细细一瞅,皮肤体态,言行举止,都 相差甚远,这个姑娘的气质比那石小姐要清雅许多,而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傲模样。季生忽然想起了竺法兰墓前的白衣姑娘,顿时大窘,原来她和石小姐是两个 人。忙连连道歉。那姑娘一笑;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书呆子。失礼失礼。书呆子,不再家看书,出来乱跑什么?姑娘说的是,这就回去。 喂,你还真走?故意撞到我身上,占了便宜就跑?季生红了脸:姑娘,我实在不是有心,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男子,笔直身材,拉过 白衣女子道:阿雪,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那女子用手一指季生:他故意撞到我身上,还搭讪,我不理他,他还没完没了的追着我说话。季生急出了一身 汗,知道什么叫有口说不清了。那男子生气的一把揪住季生,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马上有人认出季生,喊道:这是前边乔家的外甥,出名的才子季 生。那男子呵呵一笑:还是个读书人。哥哥,去他家评理去。好,不送他去官府,就和他家人评理去。言罢,拉了季生,由人带着,往乔家去了。看热 闹的人们乱哄哄的跟在周围。季生气的脸都白了,那阿雪却掩着口偷偷的笑。乔伯忙将气呼呼的男子和季生还有阿雪让进前厅,关了大门,将好奇的人们都挡在外 边。乔氏慌忙出来,一见这个情形,有些发愣。这姑娘看起来实在是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说自己外甥调戏姑娘,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季生甩开 那男人的手,气呼呼的说了一遍经过。那男人撇了撇嘴,哪有女人诬陷男人占自己便宜的,一定是你小子看我妹妹漂亮,想调戏她,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们就 去见官。季生也上了脾气,见官就见官!那阿雪忽然贴近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男子瞪着阿雪看了半天,指着阿雪的鼻尖你,你你的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来,忽然转身对乔氏深施一礼道:乔家夫人,我和妹妹自由孤苦,相依为命,将她惯坏了。今天是我们失礼,将来会到府上谢罪。又冲着季生拱拱手,道声得 罪,一把拉了阿雪就要出门。那阿雪不干了,红了脸看看季生,忽然跪倒乔氏面前道:乔夫人,小女子方才的确失礼,诬陷季公子了。季公子是个君子。我其实心 里很是敬慕季公子的人品和才华。在白马寺见到公子,我就夫人,哥哥,我。这胆大的丫头当着众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有些惊世骇俗了。那男子 大为窘迫,一把拉起双颊通红的阿雪,扭头就准备走。季生和乔氏是愣在了当场。就在那男子要出门的一瞬间,季生忽然冒出来一句:二位家住何方?我知道姑娘 你姓石,名阿雪了。男子停了停脚步,道:白马寺外二里地,石家就是了。回头我一定会登门赔罪。说完就扯着妹妹阿雪跨出了大门。乔氏望着那兄妹二人出 了门,忽然记起昨天在白马寺的情形,打量了打量也红着个脸的季生,笑了:等你舅舅回来,我们就告她个造谣诬陷的罪名,如何?季生慌忙摇头。乔氏一抿 嘴,忍着笑接着说;明白了,还是和你舅舅商量去提亲吧。这丫头模样像那石小姐,但心地单纯,也不造作,我看是桩好姻缘。季生的脸更红了,施了一礼: 舅妈做主。便溜回自己的小院去了。一个月后,季生的舅舅和表哥回来了,做成了一笔好生意,又听说那石阿雪和季生的事,乐的哈哈大笑。备了雁礼,派了媒 人,很快就找到了石家,为阿雪和季生定下亲事。单等季生参加春闱后,迎娶那阿雪进门。二月九,十二,十五三日春试(阳历三月二十左右),头两天,季生是洋 洋洒洒,下笔如有神,到了第三天,思路文笔更加顺畅,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季生吹了吹墨迹,又读了一遍自己的策论,不由得意。当下心里估计,这美文加好字, 放榜时一定有喜讯传到。正准备收拾笔墨,忽然一个差人打扮的人来到季生的面前,指着季生的砚台道:给我看看。季生一头雾水,伸手将砚递给了那差人,那 人如变戏法般从砚台下抽出一张纸笺怒气冲冲的道:这是什么?你可知道夹带作弊的处罚?季生大惊失色,自己何时在砚台下藏过纸条了?正要申辩,就被几个 差人架起,扔到了几位考官的面前。季生连叫冤枉,考官们都皱皱眉,轮流看了看差人递上的纸条和季生的答卷,大多都说可惜。先让人将季生上了枷锁,带到外 边。讨论了一阵子,大概看这季生作弊的情节不是很严重,又可怜他文笔书法俱佳,便从轻发落,不体罚收监,只判他终身不得参加考试罢了。这季生受了冤枉,真 是一头凉水浇下,几乎站不住脚,去了枷锁后,在众人指指点点中,踉踉跄跄的往住处走,回到旅店,倒头就睡,两天滴水不进,终于病倒了。季生越想越冤枉,越 想越生气,病的也越来越重,最后不要说回家了,连手脚都抬不起来了。同来的书童和朋友看看情况不好,就一边派人往季生家送信,一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 天,季生忽然微微有了点气力,睁开眼,惊讶的发现阿雪就在身边流泪。阿雪你怎么来了?冤枉啊八成是有人陷害,我让哥哥帮你去打听。阿雪一 咬牙。阿雪别哭如果我你一定找个好的,舅舅,舅妈胡说,你马上就好。阿雪又红了眼睛。季生挣扎着握了阿雪的手,再也说不出一句完 整的话来了。阿雪忽然觉得那季生的手冰凉,惊的扑在季生身上,那滴滴眼泪落在季生的口中,季生不由轻轻的咦了一声,因为那眼泪是甜的,很熟悉的甘 甜滋味,那是季生仿佛觉得身上一下子轻快舒服了许多,忽然间悟出了什么,正准备推开阿雪,眼皮倒有点发沉,慢慢的就睡过去了。再次睁开眼,阿雪还守在 身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见季生醒来,忙过来询问:要喝水么?季生动动身体,觉得浑身有了力气,病居然好了七八分。阿雪扶季生坐起身来:饿吗?有米 粥。季生点点头,阿雪一笑:想吃饭,就是病好了。转身去取米粥。季生看着阿雪明显的清瘦下来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愧疚起来。又过了几天,季生完全康 复了,乔家派了车马,将季生和阿雪接回了家中。季生本想去伸冤告状,可苦于手里没有证据,倒是自己作弊的人证物证俱全,真是百口难辩。阿雪见状,就守在季 生身边,讲讲笑话,对对诗词,这几日相处,季生发现阿雪不但熟知典故,而且擅长工笔花鸟画,不由更生爱慕之情,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乔家也忙选了个好日 子,让季生和阿雪完了婚。婚后,阿雪将陪嫁的花种树苗找了块地方统统载好,又养了几十盆盆景,在乔家的资助下开了个小小的门面,花草生意做的十分兴隆。渐 渐的,连季生的舅舅和表哥也被请来帮忙了,从此两人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做那途次早行之客了。季生如今的日子,应该是无忧无虑了。不过,有时那受了冤枉之事 还会涌上心头,让季生如鲠在喉般难过,书本是一时之间不愿再拿起了,只在苗圃花房里帮帮忙,打发时间。这一切,阿雪都看在眼里。过了四月,喜讯传出,阿雪 有了身孕。乔家上下高兴的如同过节一般,只是阿雪的脸色有点发白。季生想阿雪怕是身子虚要补,便忙着亲手下厨熬制汤品,看他一个大男人找了菜谱研究,阿雪 微微的笑了,随后又叹了口气。这天半夜,季生从梦中醒来,一摸身侧是空的,外屋隐隐的有一男一女在说话,不由起身披衣下床,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就见那男的,正是阿雪的哥哥,女的正是阿雪。季生不由心里奇怪,这兄妹为何半夜相会?而且又是如何进来的?于是也不打搅,只屏住呼吸静静听他们交谈。就听 阿雪问:哥哥为何突然深夜来访?阿雪,两件事情。第一,季生的事是石侍郎做了手脚。第二么,我都知道了,你在长安用心液救了季生的命,让他得以存 活,你的身体已经受了损。如今又有了身孕,你要是要这个孩子,还想留在季生身边,怕是不能两全。阿雪咬着嘴唇不说话。你和季生的缘分快尽了,我今夜特 地来告诉你一声,你赶快准备准备吧。阿雪的哥哥仿佛突然下了决心。阿雪缓缓的坐在了地上。那男子接着说:不用担心,乔家的生意我暗中照看,季生很快就 可以再娶新妇。屋里的季生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拉开门冲了出去,一把抱了地上的阿雪,就是不肯放开。屋外的三人都吃了一惊,阿雪颤声道: 你听到了多少?季生不答,只紧了紧手臂。阿雪的哥哥看看季生,叹了口气:你既然听到了,就不瞒你了。我们都不是人类,阿雪是白马寺的雪石榴,长 年在佛经里熏染,有了灵气。阿雪不能在以人类的形态留在这里,如果真为她好,就让她跟我回去吧。季生听到最后一句话,默默抬眼看了阿雪许久,终于松了 手。跪在阿雪的哥哥面前磕头:我都听到了。我不管阿雪是人还是精怪,她是我的妻,我不会再娶。孩子不要也行,只要阿雪活着就好。阿雪的哥哥点点头: 孩子尽量保。但阿雪一定要带走,明天天亮我就来接阿雪。如果将来阿雪能顺利生下你的骨肉,我会送孩子回来的。说完又看了阿雪一眼,叹息一声,不见了。 季生抱着阿雪,如同至宝,天仿佛很快就要亮了。你不怕我是雪石榴精?阿雪哽咽半晌,终于找了个话题。早有些怀疑,那日长安你的泪水是甜的,让我想起 从前吃过的雪石榴而且平常女儿家,有谁说去长安就去的了呢?阿雪忽然惊讶的问:你吃过雪石榴?谁给你的?季生点点头:城外莫言阁。阿雪琢磨 了好一会儿才说:明天哥哥接我走之后,你赶紧去莫言阁,求那给你雪石榴的人,也许能让我带着孩子平安回来。季生点头记下。季郎,如果我以后不如现在 漂亮,你会嫌弃我么?阿雪的美,不在表面,季生怜惜的说你不要嫌弃我终身只能是个碌碌无为的布衣平民就好。两人向对惨然一笑,无语,只盼天亮的 晚些。天大亮,门外果真来了顶小轿,接了阿雪出城去了。季生也慌慌忙忙出了城,来到莫言阁,伙计们正在收拾店面,准备开张。那日见过的阿蛮招手将季生唤到 了后边。季生撩起衣襟,就要跪倒,阿蛮慌忙躲闪道:你要拜的人在屋里。说完引着季生进了厢房,只见一个丽人正站在窗下作画,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 子正在品茶,好不悠闲。两人看季生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没等季生说话,那女子笑盈盈的说:为了阿雪吧。上次季公子来的时候,只是身上带着雪石榴花的味 道,这次,那阿雪就成了你媳妇了。季生尴尬的应了一声。那品茶的男子皱皱眉道:这阿雪倒是痴情。只是近来这人间的风月之事,我们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点?季生听那男子如此一说,也顾不上面子了,只管磕头。画画的女子暗暗推了那男子一把,那男子才伸手将地上的季生拉起来。那男子淡淡的笑道:好吧,这 事倒也不难办。不过有个条件。季生点头:只要小生做到的。你要尽快抄完《二十四章经》。季生答应。说话间,那画画的女子已经收了卷了桌上的画, 季生没机会看的太清楚,仿佛画的是个仕女。那女子一边收拾笔墨,一边说:季先生回去吧。不用着急,半年后,一定会和你娘子团圆。不过,如果要以阿雪为妻 的话,以后你不会再有任何子嗣,你可想好了。只要阿雪平安回来。送走季生,那女子将画揣到怀里,对那男子说:石侍郎的事情,就有劳莫郎和阿宝 了。说完便唤了阿蛮,出门去了。季生回去见了舅舅舅妈,只说阿雪家里有事,要回去照料几个月,从前厅出来,一回到自己房里,便立刻关了门,没日没夜的抄 起经文。才写完,就平地里刮起旋风,那经文竟忽然不见了踪影。季生连连对天地拜谢,然后就板着指头算日子,只等阿雪回家。再说阿蛮和那女子来到白马寺,那 女子穿过长廊,来到一棵石榴树下。此时已近石榴开花的季节,而这棵石榴树却无精打采,花苞也稀稀拉拉的。阿蛮拍拍石榴树,低低的唤道:雪石榴,莫夫人来 看你了。一股淡淡的烟雾从树底冒了出来,渐渐变的浓烈,最后现出一个女子的形容,正是阿雪,看起来单薄的几乎透明。阿蛮拉着阿雪的手,带到被称为莫夫人 的女子面前。阿雪拜了一拜,那莫夫人从袖子里取出个小瓶子来,将一粒红色的丹丸丢入瓶里晃了晃,先浇了一半在石榴树的根部,才将剩下的递给阿雪道:喝了 吧。阿雪接过瓶子,一饮而尽。莫夫人又笑着从怀里掏出画来展开,却是一副美人图,只可惜没有画上眉眼。莫夫人一手拿着画,一手轻轻将阿雪一拽,那阿雪就 扑倒在画上,倏然消失了。等了一等,那画上的美人动起来,用力一挣,居然从画里跳了出来。莫夫人靠着石榴树看着那跳出来的美人说:阿雪,你太虚弱,这六 个月不得离开树体。六个月后,你现在的这个身体会顺利生下孩子,和孩子一起回到季生身边。方才那水可以保你五十年为人,但从此你无法再生儿育女。五十年 后,你将先季生一年而亡。阿雪闻言,连连拜谢,莫夫人一笑道:回头多给莫言阁送两个雪石榴就行了。回莫言阁的路上,阿蛮问莫夫人:那阿雪的哥哥是 什么?阿雪为何如此像那石家小姐?莫夫人答道这阿雪本没有人型,机缘巧合看到了石家小姐,认为样貌很美,就依样变化。幸好只能学相貌,而心性不会受到 影响。至于那阿雪的哥哥么,阿蛮不知道么?莫夫人双手合十,两脚分立,将身体挺的笔直。阿蛮一见,忽然恍然大悟:是他啊,不是只护法么,如何连这雪石 榴也一道护了?还没护到点子上。莫夫人笑道:阿蛮不要胡说。等回到莫言阁,阿宝和莫生都不在,阿蛮问莫夫人两人的行踪,莫夫人随口答道:想是去长 安了。过了一个月,长安传来消息,说是最近身体一直不好的皇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两个西域来的僧人将一部经书放在桌上说是送福泽来了。皇后醒来一 看,外边的桌上真放着《二十四章经》,手抄的蝇头小字,却是字字铁骨金钩,力透纸背。正惊讶,宫女进来说是昨天御史大夫献给皇上的,说是为娘娘祈福,皇上 还没仔细看就忙命人送过来了。皇后又翻翻经文,对那字是越看越爱。又想的晚上的梦,连道这经文有灵性,那两个番僧难不成就是竺法兰和摄摩腾两位高僧了,想 着想着,身体仿佛也轻快了些。小太监一看皇后似乎有些好转的迹象,忙飞奔了去告诉皇帝身边的内侍。这皇后和皇帝是共患难的夫妻,感情不错,皇后好些了,这 皇帝也高兴。又听皇后说字好,忙拿了经书仔细翻看,忽然想起同这经文一起地上来的还有一份奏折,还没来的急细看,便叫内侍取来,打开一看,顿时气的七窍生 烟,连连唤人穿御史大夫入宫。这御史大人王大人正要休息,忽然宫里来人传他,胆颤心惊的穿好朝服,小心打听被传唤的原由。听宫人说什么二十四章经和奏折之 类,不由心里嘀咕,自己昨日告病在家,什么时候给皇帝呈递了这许多的东西?到了皇上面前,看那圣上脸色不佳,正要开口,就听皇上说,你在奏折上说的科考诬 陷作弊等事属实?你也大胆,明言了手里没有证据,需要请旨去查。好,给你三个月,去弄个水落石出。不然,办你个诬陷大臣,欺君罔上的罪名。看皇帝气哼哼 的,这王大人哪儿敢多说,暗叫着蹊跷加倒霉,领了圣旨匆匆的出了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这御史大夫当然是要查的尽心尽力,一丝不苟,既然这《二十四章经》 和奏折一起出现,也许就是条线索。看那字体,御史大人有几分眼熟,忽然想起礼部侍郎处罚的一个作弊的书生来,那卷子自己还看过。于是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 还真就弄清了一桩栽脏的冤案。由于牵扯到礼部石侍郎,科考的主考官,顺带着自然联系到了那刚得宠的石昭仪,这王大人不敢怠慢,忙将证据呈给皇帝。这皇帝一 看,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便恢复了那被诬陷的考生的功名。怀了一点私心,只罢了石侍郎的官儿,其家族男子永生不得入仕。事情的根源到也没有深究,只是渐渐的 对石昭仪有些冷落了。且说这季生恢复了名誉功名,一时间,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还有来提亲要季生纳妾的,季生只笑笑摇头不允。六个月的期限一到,季生就 日日站在门口期盼,终于这天黄昏日落,一顶小轿停在门前,随行的正是阿雪的哥哥和莫言阁的阿蛮。那阿蛮将轿帘一挑,扶下来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轻飘飘 来到季生面前,唤了声:季郎。季生初开始愣了愣,盯着那妇人的脸仔细看了一看,那眉眼间隐隐有些阿雪的样子,听声音到也的的确确是阿雪不错,但这妇人 却远没有从前的阿雪美丽。看季生迷惑,阿蛮笑道:阿雪耗了些灵力,要是还想有从前一般样貌,怕是不能够了。这个真是你的阿雪,要不要,自己看着办吧。 那妇人看季生犹豫,不由伤心道:分别时,郎君说过,阿雪的美丽不在表面,如今可就忘了?季生听到这话,忽然喜笑颜开,抱了那妇人,看看怀里的孩子,悄 悄的问:男的女的?有名字吗?女儿,等你起名子呢。看那妇人笑的得意,季生忽然放了心,因为这天下,只有自己的阿雪才能有这样放肆的笑模样。回头 正要谢过那阿蛮和阿雪的兄长,却见两人已经走远了。只隐隐约约阿蛮说:阿雪,回头不要忘了送两个雪石榴来。十月,白马寺。一夜之间,那本在结果的石榴 忽然一夜间又开了花,花色如雪,世人争相入寺观看,一时间被传为奇谈。花树下,一对男女并立,女子抚着石榴树道:莫郎,看来这雪石榴很是开心呢。谁说这 人间的风月事无聊呢?男子不答腔,只微微的笑了。雪石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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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活哲理
lengwa 2008-11-28 14:16
生活哲理 1、建筑师  一位夫人打电话给建筑师,说每当火车经过时,她的睡床就会摇动。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建筑师回答说,我来看看。   建筑师到达后,夫人建议他躺在床上,体会一下火车经过时的感觉。   建筑师刚上床躺下,夫人的丈夫就回来了。他见此情形,便厉声喝问:你躺在我妻子的床上干什么?   建筑师战战兢兢地回答:我说是在等火车,你会相信吗?   【顿悟】   有些话是真的,却听上去很假;有些话是假的,却令人无庸置疑。   2、引诱   英国绅士与法国女人同乘一个包厢,女人想引诱这个英国人,她脱衣躺下后就抱怨身上发冷。先生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她还是不停地说冷。   我还能怎么帮助你呢?先生沮丧地问道。   我小时候妈妈总是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取暖。   小姐,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我总不能跳下火车去找你的妈妈吧?   【顿悟】   善解风情的男人是好男人,不解风情的男人更是好男人。   3、调羹   麦克走进餐馆,点了一份汤,服务员马上给他端了上来。   服务员刚走开,麦克就嚷嚷起来:对不起,这汤我没法喝。   服务员重新给他上了一个汤,他还是说:对不起,这汤我没法喝。   服务员只好叫来经理。   经理毕恭毕敬地朝麦克点点头,说:先生,这道菜是本店最拿手的,深受顾客欢迎,难道您   我是说,调羹在哪里呢?   【顿悟】   有错就改,当然是件好事。但我们常常却改掉正确的,留下错误的,结果是错上加错。   4、穿错   饭厅内,一个异常谦恭的人胆怯地碰了碰另一个顾客,那人正在穿一件大衣。   对不起,请问您是不是皮埃尔先生?   不,我不是。那人回答。   啊,他舒了一口气,那我没弄错,我就是他,您穿了他的大衣。   【顿悟】   要做到理直气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理直的人,往往低声下气;而理歪的人,却是气壮如牛。   5、回电   一个苏格兰人去伦敦,想顺便探望一位老朋友,但却忘了他的住址,于是给家父发了一份电报:您知道托马的住址吗?   当天,他就收到一份加急回电:知道。   【顿悟】   当我们终于找到最正确的答案时,却发现它是最无用的。   6、伤心故事   有三个人到纽约度假。他们在一座高层宾馆的第45层订了一个套房。   一天晚上,大楼电梯出现故障,服务员安排他们在大厅过夜。   他们商量后,决定徒步走回房间,并约定轮流说笑话、唱歌和讲故事,以减轻登楼的劳累。   笑话讲了,歌也唱了,好不容易爬到第34层,大家都感觉精疲力竭。   好吧,彼德,你来讲个幽默故事吧。   彼德说:故事不长,却令人伤心至极:我把房间的钥匙忘在大厅了。   【顿悟】   我们痛苦,所以幽默;我们幽默,所以快乐。   7、卖书   一个很有名的作家要来书店参观。书店老板受宠若惊,连忙把所有的书撤下,全部换上作家的书。作家来到书店后,心里非常高兴,问道:贵店只售本人的书吗?   当然不是。书店老板回答,别的书销路很好,都卖完了。   【顿悟】   拍马屁是个奇怪的词:你象是在奉承他,又象是在侮辱他。   8、帮忙   在邮局大厅内,一位老太太走到一个中年人跟前,客气地说:先生,请帮我在明信片上写上地址好吗?   当然可以。中年人按老人的要求做了。   谢谢!老太太又说:再帮我写上一小段话,好吗?   好吧。中年人照老太太的话写好后,微笑着问道: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嗯,还有一件小事。老太太看着明信片说,帮我在下面再加一句:字迹潦草,敬请原谅。   【顿悟】   你若不肯帮忙,人家会恨你一个星期;如果帮得不够完美,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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