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有机会陪美国《科学》杂志新上任的总编 Bruce Alberts 教授访问北京,听他做报告、与年轻研究人员和学生交谈,近距离地感受了一位真正的科学家。下面的随笔对他直呼其名。 国内现在提倡宽容失败,Bruce在他的讲话中也多次强调这点,因为他本人的经历是允许失败的最好注释。 Bruce说他1960年读研究生,1965年获得哈佛大学生物物理博士学位。不过论文答辩时,论文委员会的教授给了他一个不及格,这在美国是很少见的。他被要求再做几个试验,不得不把毕业的时间推迟了6个月。虽然Bruce拿到了博士学位,但他研究生期间一篇论文都没发表,因为他设想的试验都以失败告终。Bruce曾在《自然》发表短文写道:博士论文答辩不及格不只打击了他的自尊心,更重要的是让他考虑两个问题:失败的原因是什么?自己是不是做科学的料?这些思考帮助他形成了以后做研究的战略。 (Bruce短文见 http://www.nature.com/nature/journal/v431/n7012/full/4311041a.html 访问不了全文的人可以向我索取PDF文件。) 看来,要真正使失败变为成功之母,首先要有Bruce论文委员会那样的教授让试验失败的学生也能拿到博士学位,还需要有Bruce这样的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的人。 Bruce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而且有领导才能,用国内流行的说法是一位领军人物。1993年他被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长,很不情愿地用了2、3年的时间关闭了他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实验室,这期间他全职在美国科学院上班,不在加州大学拿工资,但隔一段时间回实验室指导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直到他们毕业。他到美国科学院后做的一件主要事情是改革中小学的科学教育,推出了基于探索的教学方法,通过学生自己动手做小课题,来学习科学方法和科学知识。 Bruce 也关心研究生的培养。他给学生的建议是,不要找有几十个人实验室的大教授做导师,而是找工作正在走上坡路的年轻教授,这样才真正能学到东西。他曾撰文指出一个教授的实验室不应该超过10到12个学生。 Bruce和同事1980年写的教科书 《The Molecular Biology of the Cell》每5年更新一版。这次他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做Biology Past and Biology Future报告中的部分内容来自第5次修订这本教科书的收获,包括近年来生物学的三个意外认识: The recognition of the enormous numbers of functional DNA sequences in the human genome that do not encode proteins. The recognition that positive and negative feedback loops underlie nearly all of cell chemistry. The recognition that extensive scaffold networks produce biochemical sub-compartments in the cell, without requiring a membrane. (他过去做的同一个题目的报告的PPT在网上 http://www.interacademies.net/?id=7642 但是里面没有提这三个认识。) 做完报告后有人问Bruce怎样建设一流的研究机构。他回答说,办法很简单,雇比自己聪明的人,当然还要看人品如何、是否愿意合作、是否有社区服务意识等。 Bruce对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认为,生命科学里有许多物理、化学、计算数学等方面的问题,需要各个学科的努力与合作。 Bruce今年3 月出任美国《科学》周刊总编(Editor-in-Chief),这是一项兼职,艾伯茨的另一半工作是在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当教授,他的工资也是两边各拿一半。
“ 濒危 ” 即濒临灭绝。众所周知的濒危动物:如熊猫、藏羚羊、白暨豚、东北虎、扬子鳄、 ...... 。造成他们濒危的原因,无外乎是人类的过度捕猎、食物链断条、繁衍能力差、对气候环境不适应等等。濒危原本是灭顶之灾,却因祸得福而成为 “ 国宝 ” 、吉祥物,乃至梦工厂 3D 卡通片中的创作元素( 《功夫熊猫》,你看了吗? )。 Keep it in your mind. 人类就是这样,失去(或者行将失去)的东西,才会觉得宝贵。但愿其拯救措施,为时不晚。 再看学者型科学家的 case 。 这里所说的学者型科学家大致上具有这样的特点 / 风格: 他们以学术研究为乐趣,做研究全然为好奇心驱使。一旦揭示出自然的奥秘或者规律,可以让他们欣喜若狂,如痴如癫,而从未去想过会讨个什么大奖(不排除间隔一段时间也会想,他们也是人)。 他们喜欢聚在一起喝喝啤酒、咖啡 / 茶,或吃个便饭(都是自费),期间讨论一些共同感兴趣的学术话题(也不排除有时会有与生活相关的话题,如孩子, woman ,他们也是人),不可预见地提出一些 idea , 或者是对悬而未决问题的 solution/insight 。 他们博览群书,功底深厚,并不一定高产,但却会一语惊人。在学术界受人尊敬,与他们之间的讨论会有“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他们的 paper 肯定是自己操刀,而非出自于弟子们之手。一旦问世,便引起 massive citation ( Note: not only in the papers, but also in the proposals and textbooks )。 我们科学界的先贤,不乏这样的人物。也正是他们奠定了我们今天的学科基础,也使我们有了今天的理论框架、教科书和 job (饭碗)。 在西方国家,当你问及某教授研究做得如何时,可能会有以下几种评价: ( 1 )“ He is a businessman. ”这句话可以有几种诠释:此人搞钱( funding )的能力很强;此人搞钱的能力超过其做研究的能力;此人通过做研究来赚钱、谋财(但不害命,是不是误人子弟就不晓得了)。 ( 2 ) “ He is a politician. ”这句话也可以有几种诠释:此人的公关、运作能力很强;此人的公关、运作能力超过其做研究的能力;此人通过做研究来谋权、谋官,做学问只不过是弦外之音。此人对政治比对科学更感兴趣。 ( 3 )“ He is a scientist. ”这句话的真正内涵是“ He is a real scientist. ” 大概就是我所说的那类“学者型科学家”。我在德国马普金属所工作期间,曾经在 Guest House 的厨房里,偶遇一位波兰物理学家。闲聊中,他说他认识葛庭燧教授,并同他讨论过问题。他对葛先生的评价便是上面那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也对什么样的科学家才会有 credit 有所领悟。 环视一下你的周围,“学者型科学家”还有几多人? 环视一下你的周围, 80 后和 90 后的孩子们中追逐成为“学者型科学家”之梦想的还有几多人? 国际上的“动物保护主义”组织十分之活跃。那么,是否“学者型科学家保护主义”组织也该呼之欲出了? 气候和环境还在不断地遭到急功近利与愚昧之人类的破坏与践踏,仍可谓每况愈下。“学者型科学家”们:你还能挺多久?你挺了吗?你有希望成为“国宝”吗?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