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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四)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澳大利亚 周家馨
热度 1 zjx71 2019-1-24 19:32
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四)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澳大利亚 周家馨 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不过不管中科大的校园如何悲催,出国班的宿舍又差到如何,我和其他同学当年也都顾不上了。 因为我们几乎立即就进入了战争般紧张的学习状态。 不问秋冬已去,春夏又来。我们日复夜,夜复日地只知道苦读。 转眼到了 1979 年的夏天,我接到一个通知:我将与葛惟昆,张大为一起,作为出国英训班的第一批三个学生,去英国留学。 79 年 9 月 13 日是我们飞往英国的时间。 到了集中时,发现我们还增加了一位战友:吴国雄。另外还有七位来自高校的同学:金能蕴,秦禾青,王诗宓,陈宗基,徐源,李幼昇,后去格拉斯哥大学的朱 x x 。共计十一位。据称是中国文革后派出的,第一批公费,攻读科技博士的研究生。「补遗 8 」 大家议起 9.13 这个日子,有点不吉利。林彪不是 9.13 摔死的吗? 果不其然,飞机在伊朗的上空,宣布一台发动机坏了,被迫降落在伊朗的首都德黑兰。所有的乘客,包括头等舱里的王任重一行,都搭乘了汽车到市中心的旅馆去住一夜。 那是我们从中国出来后,第一个亲眼见到的 “ 外国 ” 。印象颇为深刻。 如一路上瞪眼惊呼: “ 怎么有那么多的小汽车呀? ” 要知道当时的中国,马路上最多的还是自行车。那长安街上绿灯一闪,哗哗哗齐唰唰冲出去的自行车,堪称一景。 还有就是:霍梅尼刚上台,他的大幅画像铺天盖地,以及他的那些宗教支持者在各处游行,高呼口号的狂热。「补遗 9 ,补遗 10 」 再有就是:德黑兰市的现代化。遍地高楼耸立,公路四通八达。立交桥井然有序。 79 年的中国,真是落后得不能与它比。 可是,德黑兰的女人显然没有自由。虽是处处可见,却都是千篇一律。黑长袖,黑长裙,只露出两只骨碌碌转圈儿的白眼睛的黑包头。裹得严严实实,怯怯地跟在男人后头。那与当时中国李双双式的女人自由,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晚上看足了伊朗狂热分子的电视。却也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被告知,一台发动机已加急从北京运到。我们再次出发,经苏黎世去了伦敦。 —— 「补遗 8 」 由于时间久远,我,葛和吴,对 1978 年 9 月 13 日,从北京到伦敦的研究生情况,记忆出现了差异。我记得是 10 位,葛和吴记得是 12 位。但我们三个人,加一起也记不全同机离开的人的名字了。于是在记念文集出版中,还出了一个错误。见群聊趣事如下。 ——— 靳 xx: 周家馨   你好!三十多年前在植物所植物园曾经接待你带老外来访,以后未通音信,现在又可以微信交流了。 我:好高兴看见你的帖。年初我为李大卫主编的文集写的文章中,在题为 “ 有惊无险赴英途 ” 一节中提到你。因为 40 年了,许多人和事都记不清楚了。所以我费了好大的劲,试着回忆当年一起同机去英的人数和名字。与吴,葛等讨论过。最后认为是 12 人,葛还记得,应是科学院和高校各 6 人。但为了想出这 12 人的名字,又折腾了很久。葛甚至对我说, “ 你为什么一定要想出所有人的名字,你没必要把我们的名字写进去嘛? ” 我回他, “ 我是希望,留下的是一个历史的记录。 ” 因一直与你没有联系。你在英国哪里也不知道,连倒底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走的,吴,葛也都不记得了。好在我依稀记得你的名字。所以最后是上网查你的名字。查到你 “80 年代赴英留学 ” ,才觉你应是和我们一起走的。于是就把你的名字放进去了。 😊😊 靳:周家馨,真荣幸把我列为赴英同机旅友,不过我是一年后即 1980 年 10 月才飞往英国的,遗憾咱们并未同机。最初和你认识是在玉泉路英训班。 我:谢谢你的纠正,也很高兴能纠错。看来记忆这东西,还真的是不可靠。甚至查网核实都出错。想起警官办案,一定要有各种验证,却很少给记忆打高分。还是很有道理的。 👍😊 ———- 自此一聊后,我们一起去英的人数只好改成了 11 人了 (科学院减至 4 位,高校仍有 7 位)。 我们无论如何,也再想不出来另一个人了。如果这篇文章的读者中,有谁能帮助到我们,那将是我们的幸事。 「补遗 9 」 1979 年 9 月,因为飞机出事,我们被迫降落在了德黑兰。这个偶发事件,让我们这群从来没有见过外国的,从来不了解伊斯兰教的,第一次离开中国的学生,在一个关键的时刻和地区,撞上并见证了一个后来引爆世界各地区政治角力变化的大事。 一直到后来的许多年,我都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奇特的事情。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 40 年。而在那里所看到和经历的,却都似乎还在影响着中东,还在影响着世界上的伊斯兰教的国家,而且还同时影响着世界上其它的,非伊斯兰教的国家。 「补遗 10 」 我曾经花过时间,用心读过,分析过,甚或研究过,世界上主要宗教的一些经典著作。包括在我们祖先心中扎根的,儒学、佛教、和道教;和已经成为西方文明之根基的基督教。 可能是与成长的环境有关,内心深处有不认同的心理因素,我从来没有过兴趣,想要读一下古蘭經,了解一下伊斯兰教。 但是对历史人物,我还有点好奇心。自从离开德黑兰,我总想着哪一天,也许我应该读点什么:关于霍梅尼这个人,他的主张和他的疯狂。就算为了懂得 1978 年我们在伊朗看见的,也为了懂得过去,了解世界的现在和将来。 趁这次我写这篇文章的机会,我花了点时间,做了这件事。 结果我发现这个人实在是一个怪而又怪的人:他生活的自律极严。他非常聪明。他对他的宗教作了如此独特的解读,以至于让他的信徒们对他顶礼膜拜。 但霍梅尼在处理宗教事务中非常极端。比如他頒佈了对英國作家鲁西迪的追殺令 (認為鲁在其小說里褻瀆 穆罕默德 ),且虽是个宗教判決,却准許由任何穆斯林執行。还说过: “ 即使魯西迪對此懊悔並成為了最虔誠的人,每個穆斯林也有責任盡一切所能,不惜犧牲性命和財產把他送進地獄。 ” 他做的事情,许多是单解,容易得出结论。但也有一些事,不好理解,甚至可能是多解。比如 1989 年 1 月 1 日,霍梅尼竟寫信給當時的 蘇聯 領導人 戈爾巴喬夫 。此信就可能引起多解。 如果读者有兴趣,想要了解这个人,一个简单的方法,是去一下维基百科。因为那里有一篇很长,很长的关于霍梅尼的介绍,相关历史资料,以及参考文献。 周家馨 2019 年 一 月 24 日 完稿于布里斯本 ** 未完待续,全文目录 : 序言; 不忘初心;厚极薄发; 机会留给谁?;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尊严的奋斗;科学的回馈; 那些年的花絮:奨学金;古典音乐;西方艺术;气功 英国文化; 媒体与我;后记。 ** 说明: 所有的 “ 补遗 ” ,都是在已出版过的纪念文集之上,新增加的补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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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三) 机会留给谁? 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澳大利亚 周家馨
热度 3 zjx71 2018-12-14 06:17
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三) 机会留给谁? 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澳大利亚 周家馨 机会留给谁? 复试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中规中矩地走完了。离开北京回家后一段时间,我接到一个通知,复试也没有什么意外地,通过了。 但后来又得到一个通知,叫我到苏州去,再考第三试。 这第三试,专门考英语,包括笔试和口试。 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这第三试是干嘛用的,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反正我已经成了机械的考生了。叫我去考,就考吧。 于是去了苏州,又考一通。这次倒还轻松一些。考完后,还趁机看了苏州的园林。算是把一年来高度的紧张,放松了一下。 事后才知道,原来这第三试,是中科院要选拔出国研究生。 当我再被告知,我被选中作出国研究生时,我真的发懞了。在那个年代的,已经封闭了那么长时间的一个国家里,我理想再大,也没有大到那个份儿上呀。 一句老生常谈,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看起来,这个机会,有时可能比你准备的,还要大呢。 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1978 年 11 月,我踏进了北京玉泉路中科大南面的老校门。心里是无比地期待。 自从 1968 年从中科大毕业分配出去后,我还从来没有回过自己的母校。十年了,她该是什么样子了? 报过到后,工作人员把我领到即将要就住一年的宿舍。我被领得,越来越糊涂。学生宿舍楼不是在校园北边吗?怎么在南边转两弯儿就到了?这不是以前的教工食堂吗? 我太认识这个食堂了。文革中我们七、八个学生聚会的 “ 自然辨证法学习小组 ” ,就是在这个食堂角落的一间小屋里活动的。 「补遗 5 」 进门一看,老食堂的后部,用三合板隔出了八间宿舍,七间男生,一间女生。只有门没有窗,上无天顶板。每个宿舍里有中间相距不远,相对望的两列,每列 3 张的上下床。 由于没有顶板,晚上谁要是咳一声,打个呼,甚或是起夜,无论男生,女生,一百多号人,谁都听得见。 再去看看老校园。那么高大雄伟的教学主楼,左右两个南北向的侧楼;那么多整整齐齐的学生、老师们的宿舍楼,都已经被占得光光了。 从那以后,尽管有一年的时间住在那里,我却再不去看我钟爱的母校校园了。校园已经没有成文地易主了。「补遗 6 」 这后来北京各大高校,都搬回北京时,中科大却只能蛰伏在合肥。我可怜的科大,你是无家可归了呀。 可你丢掉了北京这个 “ 家 ” ,就等于丢掉了中科大建校时 “ 全院办校,所系结合 ” 的上方宝剑了呀。 因为大多数的研究所,还都是在北京。研究所的大科学家们,来校给本科生,讲基础课的传统(比如严济慈先生给我们 62 级新生在 202 大教室,上 “ 普通物理 ” 的盛况;叶连俊先生给 62 级地化专业,上 “ 普通地质 ” 的温馨),不就得丢了吗? 我心里揪着疼,这可是斩了中科大的命根儿了。「补遗 7 」 —- 「补遗 5 」 文革期间中科大的 “ 自然辨证法学习小组 ” ,是由当时还是年轻学生的朱清时,和七,八个不同系的学生自发组成的。见下面的链接: http://blog.sciencenet.cn/blog-2981069-1033037.html 「补遗 6 」 1978 年中国科学院各研究所招收进来的研究生,全部都是由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研究生院统一管理和安排学习的。 由于当时,北京玉泉路原校园里建筑的绝大部份,被其它部门使用着。研究生院不得不被分成了几个部分。 外地各研究所的研究生集中在中科大的合肥校园学习。 北京各研究所的研究生按学习的地点,分成了两个部分: 林院部一,约有 800 多学生,学习和居住在,由中科院从北京肖庄林学院旧址,租借来的一整栋大楼里。 玉泉路部二,约有 120 多位从各所选拔出来,准备送出国外留学的研究生。即后来被林院同学称为 “ 出国班 ” 的。他们当时学习和居住在,被其他单位使用后殘存的,北京玉泉路中科大老校区的南校园。 「补遗 7 」 多少年过去了, 50-60 年代曾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许多 78 - 81 年曾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研究生院的不同校区,担任过学校管理的许许多多的大小領导,担负过教学使命的各科老师,和在那里渡过艰苦学习生活的学生们,都盼望着有一天,能看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完整地回到它的 “ 老家 ” ,北京市玉泉路校区。 因为这个校区,对这些人来说,意味着如钱学深, 郭永怀等元老级科学家们向中央提的建议,和中央迅速同意并安排了,在这个原属军队的地盘上开办的这个大学;意味着那时全学校的老师 , 学生,在那些岁月中为之奋斗和努力的,最最初衷的使命;和在那里亲身经历的两弹一星的发展等等,等等。 它对这些人来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中科大的人文和历史的记忆。 不管光阴如何流逝,这些人,虽然都越来越老了,可却都在盼望,中科大回 “ 老家 ” 吧。 2012 年的秋天,中科大近代化学系 62 年级的同学,举办了一个有 100 多人参加的入学 50 周年的纪念活动。 在会上,大家又热烈地讨论起科大 “ 回家 ” 的问题。一个从毕业起就一直在中科院北京化学所工作,已经是很成功的一个研究员和组织者,给大家透露了一个秘密,一个当时还没有公布过的名字, “ 中国科学院大学 ” ! 大家几乎是欢喜得要跳跃起来了。虽然很多同学在问,怎么会取这么不伦不类的一个名字?语法不通。但每个同学的心中,更多的是高兴:历时旷世,中科大总算要回北京,要 “ 回家 ” 啦! 殊不知,时隔 6 年, 2018 年,中国科学院的两个 “ 本是同根生 ” 的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中国科学院大学,分别在合肥和在北京,隆重庆祝了它们各自的,建校 60 周年和建校 40 周年。虽然这些学生都知道,国科大这个名字的存在,只有 6 年。 最让这些中科大学生难过的是,他们不属于玉泉路的这个 “ 老家 ” 了。 中科大六十年前入学的老学生们, 58 级, 59 级, 60 级 … 的耄耋老人们,相互搀扶着,去到他们从没有生活和学习过,从没见过的合肥校园,参加 60 周年的甲子校庆。许多人很想参加这个校庆,却因离京太远,年事已高无法成行。他们之中,很多人亲自为两弹一星工作过。 … 这件事,令许多同学心存伤感。 周家馨 2018 年 十二月 14 日 于布里斯本 ** 未完待续,全文目录 : 序言; 不忘初心;厚极薄发; 机会留给谁?;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尊严的奋斗;科学的回馈; 那些年的花絮:奨学金;古典音乐;西方艺术;气功 英国文化; 媒体与我;后记。 ** 说明: 所有的 “ 补遗 ” ,都是在已出版过的纪念文集之上,新增加的补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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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二)厚积薄发 澳大利亚 周家馨
热度 6 zjx71 2018-11-8 07:38
尊严的奋斗 科学的回馈 四十年前考研出国的前与后 (二)厚积薄发 澳大利亚 周家馨 厚积薄发 时间过得真快。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日子居然真的来到了。 当我听到在全国恢复研究生招考的消息后,我立马决定报名。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选择报考的专业,单位,和导师,以及所有必须的报考手续。拿到要考试的科目后,我很快地做好了自己的复习计划,开始没日没夜紧张地工作。 考试也在我的紧张中,很快地来临了。我被告知,我需先在当地,江苏省镇江市,参加初试。考六门课,上下午各一门,一共考三天。 我做好了准备,迎接第一天的头场和二场考试。晚十点半躺下后,还没睡着,就听见一声尖叫。一听见这个声音,我就知道,我们家早已睡下的一位癫癎病人发病了。 我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赶紧开始救护。用了很大的力气,先把病人挪到床上不会摔下来的部位,以免病人掉下床伤害自己。然后是掐人中,按摩穴位,缓解病人的痉挛抽搐等等。 1-2 小时后,病人总算逐渐稳定,睡过去了。 我也累得不行,睏得不行。和衣躺下休息。大约 2 , 3 点左右,我正要迷糊过去,突然又听见一声尖叫。我马上一骨碌翻身起来,看见病人又发病了。还是用同样的方法,花了一,二个小时,总算让病人稳住,睡过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已经累得半死,浑身筋骨疼痛的我,趴了下来。没趴多久,就看见天色开始发白。我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也睡不成了。我得从我住的郊外,步行近三公里,再搭公车,赶去市里的考场。而在出门之前,我还得为病人和自己做早饭,为病人提前准备午饭,到锅炉房去打开水等等呢。 我倒是按时到了考场。上午第一场,考政治。我看着题,觉得好像这些题,还背过。可是人却是昏昏沉沉地,背过的答案也总是写不全。 下午第二场,考英语。我的头啊,到下午,开始疼了,更迷糊了。 好在我自 1968 年分配工作后,没过两年,从 1970 年就下决心,要把四清和文革期间丢掉的英语捡回来 「补遗 3 」。在野外工作下班后,我总要学习一会儿英语。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虽然脑子不行了,有些答案居然可以自己冒出来。虽然对不对也没有脑子去判断了。 考完一整天,我几乎瘫了,恨不得马上躺下。可回家看见还躺着的病人,立刻又行动起来。问病情,找医生,做晚饭,等等。别的考生,恐怕可以用那天晚上的时间,再温习一下第二天的考试。我就没这个福气了。 由于这开头的一夜和几个白天连续的高度紧张,接下来的四场专业课考试,我做考题时,都犯迷糊。靠不了脑子清楚,只能靠自己在大学时打下的牢固基础 「补遗 4 」。 与我考英语时无异, “ 有些答案可以自己冒出来,虽然对不对已没有脑子去判断了 ” 。 就像一个文革中把俄语丢光了的大学同学,后来去俄罗斯,在紧急状态下,竟然能有俄语单词蹦出来救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发榜。我被通知,初试通过。需去北京复试。到北京后才知道,除了政治我只考了 60 分,其它的课目还都考得不错。 天哪,我终于明白 “ 厚积薄发 ” 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了。 —— 「补遗 3 」 1965 年夏天,我们用暑假,去了广西的一个锡矿,做野外地质工作。刚刚归来,正准备做带回来的样品的实验研究。我们都很兴奋:因为虽然我们才在校学习了三年,却已经在做与火箭技术需要的稀有元素 铌 和 鉭 的研究了。 不料此时猛不丁地,突然地来了一个急刹车。我们被告知,我们将被送到农村去搞一年的 “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 ” 。不是教育我们自己啊,是作为 “ 四清工作队 ” 去农村的生产队,清查教育生产队的干部,群众,以及地富反坏等。 天晓得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转弯。我们这帮该上大四,早已习惯了在科大这样重、紧、深的高压下学习的大学生,跟着領导我们的干部,去了北京顺义县农村的生产队里。白天我们跟农民下地干活,晚上开政治会搞四清。 所有学校的功课,自然都不曾碰过。 好不容易等到了 1966 年夏天,我们总算该回到学校了。好想赶紧把功课和未完成的实验,放在心上,好想学习呀。没想到,等待我们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 “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 。 这场革命,算是把我们的学习和刚起步的科研,炸了个精光。 我的一外英语,二外俄语,在这种情况下,全部丢光。中文不会丢,天天要用来看大字報,听革命口号。可是外语,怎么经得起十几年的时间,看不到,听不见! 对丢掉的两门外语,我极为痛心。因为在科大科研能力的培养中,我已经非常清楚,外语对搞好科研,是有多么至关重要。 这便是为什么,我 1968 年分配工作后不到两年,就下了大决心:俄语拣不了了,至少也要把英语拣回来。 我从一个父亲留过洋,家中可以订阅国外科学杂志的同学家中,借出一大叠杂志,带到了地质队的野外。每天干完野外的活后,就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读它们。在把凳子当成的桌子上,翻译它们。 也亏得我是在山村野外工作,没有那么多的政治运动。而我选择不参加其他地质队员,因在野外实在是无事可做,于是晚上聚餐、喝酒、侃大山,也算不得是政治问题。 😊😊 年底地质队收队,回到镇江郊区的队部。搞总结,外加白天晚上的政治运动。 有空进城时,我就把自己翻译好的,又检查过的,中文和英文原文,带到另一个同学的老丈人家。向汪玢先生请教我英文翻译中吃不准的问题。 汪玢先生,曾在北京高教出版社工作过。其时在镇江农机学院教授英文。他是一个极富学问,为人善良可亲的绅士。我觉得他特别喜欢我去问问题。因为答完问题后,他总会和我多聊一会儿,甚至留我吃饭。 我想,他对在那种政治大环境中,学校的年轻学生都已经无心跟他学习了。而这个几近中年的女士,还在这么认真的补习英文,一定有不少的猜测和想法。 就这样,到了 1978 年考研时,我的英文总算补到,可以帮我克服家中突发困难的状况下的考试了。 「补遗 4 」 1962 年我参加高考,第一志愿报考了位于北京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我的目的非常单纯,我喜欢科学研究。 我对什么事物都有的好奇心,引领我对什么事情,都不可抗拒地要做一番考证,研究,直到我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为止。 ( 这个心性即使是现在,老了,再老了,也仍然无法抗拒自己,要考证研究:板块碰撞过程的问题,古生物与达尔文进化论关系的问题,某癌症的化疗方案,某癌症的发生原因,实体癌与非实体癌的区别和治疗,量子纠缠,灵异事件,气功,甚至对各种宗教信仰的发问和考证等等,等等。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不过没想到,当年进科大上学后,听说了一句话: “ 穷清华,富北大,不要命的来科大。 ” 我当时觉得好奇,我进科大为了搞科研,怎么就成了 “ 不要命 ” 的呢? 慢慢地,我知道了,原来科大是包括钱学森等等的老科学家们,因为需要一批得心应手,一出校门,就能,也会帮他们搞科研的大学毕业生。他们建议国家,以最快的时间和速度,培养一批这样的大学生。国家也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于是在 1958 年 建立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这是为什么钱学森、郭永怀,严济慈,华罗庚等等一大批元老,都曾亲自来给科大本科生上过课。 以后又慢慢地知道了,科大当时所有的系,都是围绕原子弹,火箭设置的 ( 当年还没有两弹一星这个词,我们就知道原子弹,火箭 )。 近代力学系,原子物理系,一听就明白它们与此之间的联系。可是地球化学系,怎么联得上呢?其实很简单, 58 年这个系的全称是地球化学和稀有元素系,后来又加入了放射性元素地球化学。 要搞弹,总要有放射性元素,要搞火箭,先得要有稀有元素等成分呀。 由于科大学生将来的工作,是与时间这样紧迫,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息息相关,当年科大在教学方针上,与其它学校不同。 它毫不隐諱地要求:重、紧、深。 重:是科大的五年,需学的课程比清华 北大 六年的课程多; 紧:课程进度紧,老师教得紧,学生学习时间紧; 深:学生们五年级毕业,得达到学科前沿 (只有这样,学生才能立即进入科研)。 而学生们因为对自己身上,将会要担负起的国家重任,非常明确,也非常认真。我没有听见过一个同学,对 重、紧、深有任何的怨言。 科大学生的学习是连轴转的。许多学生夜夜熬夜,许多学生没有周末休息,许多学生自愿放弃寒暑假回家。虽说这些进来的学生几乎都是高才生,但到了个个身手不凡的科大,稍不努力就有可能被拉下,大家都很拼命地学习。所以就有了 “ 不要命的来科大 ” 。 不过这个句子,对我来说,多少有点语病。 🤪 1. 我 “ 来科大 ” 时,没有冲着 “ 不要命 ” 来的。 😊 2. 我在科大学习期间,虽然没有过过周末,虽然仅只回家过过一个暑假 ( 还是因为年龄太小,实在是太想家了。但自从回了一次,加上功课越来越紧,也就奇迹般地顾不上想家了。)其它寒暑假都是在学校学习或复习。 但我从没开夜车。 几乎每晚我都是到点儿时,唯一一个,在六七个同学住的宿舍里,躺下的人。唉,年龄比别人小的我,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听课时睏得不行,却又不得不一个劲儿地,想睁眼睛的那个难受劲儿。那真是忒难受了。 🤧🤧🤧 我相信,没有科大这样 重,紧,深的学习基础, 1978 年考研时,我是不可能做到, 在一个不寻常的困难条件下, “ 厚积薄发 ” 的。 周家馨 2018 年 十一月 8 日 于布里斯本 ** 未完待续,全文目录 : 不忘初心;厚极薄发; 机会留给谁?;无家可归的中科大; 有惊无险的赴英途; 尊严的奋斗;科学的回馈; 那些年的花絮:奨学金;古典音乐;西方艺术;气功 英国文化; 媒体与我;后记。 ** 说明: 所有的 “ 补遗 ” ,都是在已出版过的纪念文集之上,新增加的补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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