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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方绍伟:“书面民主”是个好东西?
fqng1008 2013-7-1 17:46
核心提示:回避了“民主是什么?”这个核心问题,“民意调查”出来的数据和答案就有更少的“实证意义”和更多的“潜实证意义”,这样的“民意调查”结果涉及的就不是“现实民主”而是掩饰“现实民主”的“书面民主”。“民主制度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模式”问题也把“民主目标模式”问题给掩饰过去了。这样的“民意调查”,它要从“被调查者”那里激发的东西就是“民族主义”而不是“民主主义”。 《环球时报》的“环球舆情调查中心”于 2011 年 11 月 25 日至 29 日在中国国 7 个具有代表性的城市进行了民意调查,结果发现:近九成受访者认同“民主是好东西”;近八成受访者认同“民主是大趋势”;近八成受访者认同“民主制度可以有不同的模式,美国式民主只是其中一种”;一成多受访者认为“阿拉伯之春能给中东带来民主”;近半数受访者认同“激进式的民主推进方式不利于国家发展,也不利于民主制度建设”;六成以上受访者认为“中国有可能根据自己的国情,建设不同于西方的民主模式”;六成受访者认同“中国这些年民主建设的基本态势在逐渐进步”(“中国七城市居民如何看‘民主’”,《环球时报》, 2011-12-1 )。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民意调查,但却是一个肤浅和不严谨的民意调查。它最关键的失误是“民主定义”的失误。所以,当我说“这个民意调查很有意义时”,我指的是“被调查者根本不知民主为何物”这个事实本身很有意义,我把这个意义称之为“潜实证意义”。 许多人以为科学研究就是“让数据说话”的“实证研究”。错了。“实证研究”有“数据的实证研究”与“逻辑的实证研究”之分。许多热衷于“实证研究”的人不懂,“数据的实证研究”是表面,“逻辑的实证研究”才是“数据的实证研究”的根本基础。 关键之处是,任何变量和任何数据的选择决定本身就是一个“逻辑问题”而不是一个“数据问题”。在许多情况下,“数据”完全可以在“民意调查”还没有进行之前就被“逻辑”地制造出来。所以在我看来,《环球时报》的“近九成受访者认同民主是好东西”和“近八成受访者认同民主是大趋势”,这样的“数据”其实在“民意调查”进行之前就已经是完全可以预见的,因而是被“逻辑”制造出来的。要害就在于把被普遍看好的“民主”在定义上进行模糊化。我把这样的“实证研究”称为“伪实证研究”。 在涉及民主的民意调查中,调查者“想要什么”和“事实是什么”完全是两回事。如果有人真想知道“事实是什么”,那么他的这个“民意调查”的第一个问题就应该是“民主的本质是什么?”,然后给出类似下列的几个选项: 1. 民主的本质是多数表决。 2. 民主的本质是有限选举 。 3. 民主的本质是普选 。 4. 民主的本质是自由舆论的多党竞选 。 5. 民主的本质是非自由或非多党的普选 。 回避了“民主是什么?”这个核心问题,“民意调查”出来的数据和答案就有更少的“实证意义”和更多的“潜实证意义”,这样的“民意调查”结果涉及的就不是“现实民主”而是掩饰“现实民主”的“书面民主”。 在上面给出的 5 个选项中,碰巧它们分别是“一般民主”、“古典民主”、“现代民主”、“现代西方民主”、“现代非西方民主”的定义。显然,对一个不知道这 5 种民主的区别的人来说,问他“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和“民主是不是大趋势”等于是一笔糊涂账。  对于“民主制度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模式”这个问题, 5 种民主的区别就显得更加重要了。但是,这个问题所对应的现实其实有两个层次:一是“民主制度是不是存在不同的模式”,二是“民主制度该不该存在不同的模式”。“是不是存在不同模式”的问题比较确定,大家都说自己的制度是民主的,所以至少可以说,世界上确实存在不同模式的“书面民主 ”。“ 该不该存在不同模式”的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它涉及的是价值而不止是认识,更重要的是它还涉及到“目标模式”。  这样一分析,“民主制度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模式”问题,就把“民主目标模式”问题给掩饰过去了。这样的“民意调查”,它要从“被调查者”那里激发的东西就是“民族主义”而不是“民主主义”。其实,“美国式民主只是其中一种”,“阿拉伯之春能不能给中东带来民主”,“激进式的民主推进方式不利于国家发展”等等表述,都非常明显地把“民族主义”而不是“民主主义”的潜台词给抖露出来了 。  应该强调一下,本文关心的是这个“民意调查”的学术质量,不是这个“民意调查”的政治质量。我不关心激发“被调查者”的“民族主义”好还是激发他们的“民主主义”好,也不关心哪种民主模式对谁更好,我关心的是这个“民意调查”的性质和各种民主的本质。我所倡导的“冷酷实证方法”强调的就是“逻辑的实证研究”而不是那些在我看来经常充满错误的“数据的实证研究”。 希望上面的分析能够让大家认识到:在一般的“民意调查”中,为什么是选这个变量而不是那个变量,为什么是选这个数据而不是那个数据,所有的决定都包含着“理论含义”。如果研究者熟悉相关的理论和文献,量化分析会更有针对性;如果研究者“脑子空空”,量化分析的结果也会带上他所未必能理解的“理论含义”。 所以,最无意义或最不确定的量化分析往往是由“技术员”作的,因为他们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所干的在“理论的地图”中是处于哪个位置,以至于即便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还自以为是发现和证明了人类社会上最伟大的真理。而万一有幸真的发现了真理,他们往往也由于缺乏背景知识而弃之如粪土,等到别人确定了他们的发现,他们自己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回到“书面民主”的话题。当“民主的定义”和“民主的目标模式”被这个“民意调查”排除出局后,“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和“民主是不是大趋势”就在双层的意义上与“现实民主”无关:第一层涉及民主的抽象定义,第二层涉及民主的具体目标模式,“民意调查”所涉及的民主就是双重意义上的“书面民主”。 本文还没来得及讨论“民主的运行”问题,“民主的运行”所涉及的是更深一层的“行为规则和潜规则”问题,在那里,各种“书面民主”的细节会变得更加真切。 附录:郑若麟先生的错误民主观 2012 年 06 月 20 日,《环球时报》登出“旅法资深媒体人”郑若麟先生的“中国早已进入民主国家的范畴”一文。文章提出: “选举只是民主最终形成的标志,却不是主要标志,更不是民主的最终目标。当一国领导人并非通过世袭上台,而又因任期限制而下台,那么这个国家就已经不仅仅是共和制的,而且进入了民主体制的范畴。因为只有在民主体制下,领导人才会因为任期到期而离任。民主的最低标志,是领导人下台的方式。如果将领导人上台方式视为民主与否的主要标志的话,怎么解释连选连任的穆巴拉克和本·阿里被推翻?” 郑若麟先生的这个结论令人大跌眼镜,其中的常识错误至少包括以下五条: 第一,“选举只是民主最终形成的标志,却不是主要标志”,这句话错得十分离谱。有了“选举”能使“民主最终形成”,这个“选举”却居然不是民主的“主要标志”,郑若麟先生是在讲“一般逻辑”还是在讲“中国逻辑”?民主的“形成标志”不是民主的“主要标志”,那只能是“胡话的标志”。 第二,“民主的最低标志,是领导人下台的方式”,即“因为任期到期而离任”。这句话包含两个方面的大错误:一方面,“ 选举”是民主的“主要标志”和“形成标志”,同时也是民主的“最低标志 ”;另一方面,“ 到期离任”是宪政对民主的限制,根本不是民主的“最低标志”,因为原初意义的民主是允许“连选连任”的 。现代意义的宪政对民主的“连选连任”进行了限制,“到期离任”因此成为现代宪政民主的特征,但在本源上,“限制连任”是宪政的标志而不是民主的标志。 第三,由于民主与宪政的基本概念模糊,郑若麟的下面这句话就错了:“当一国领导人并非通过世袭上台,而又因任期限制而下台,那么这个国家就已经不仅仅是共和制的,而且进入了民主体制的范畴”。“非世袭”确实是“共和”,但“共和”却未必是“民主”,没有“选举”当然就没有“民主”。 第四,连选连任的穆巴拉克和本·阿里之所以被推翻,因为埃及和突尼斯缺的是“限制连任”的宪政,不是因为没有民主。更加重要的是, 民主有“自由的多党竞选”、“非自由的多党竞选” 、“非自由的一党选举”等形式,埃及和突尼斯之所以没有“限制连任”的宪政,那仅仅是因为它们有的只是“非自由的选举 ”。 第五,“选举无法抹去法国 1.7173 万亿欧元的债务”,“选举不能解决腐败问题”,“选举甚至不能保证选出一位最佳执政者”,选举有时也不能“防止独裁者上台”,但郑若麟先生似乎分不清,选举本身的好坏是一回事,选举本身是不是民主又是另一回事。 总结起来说, 郑若麟先生的困境来自于他企图调和下列三个方面的现实:一是“民主被普遍认同”,二是“我们有一天也会通过选举来选择我们的领导人”,三是“中国早已进入民主国家的范畴 ”。 很简单,要承认民主好,又要承认中国还没通过选举来选择领导人,还要说中国早已进入民主,那就只能硬说“选举不是民主的标志”,只能硬说“限制连任”就是民主。这当然是拙劣的,因为郑若麟先生不幸“撞到抢口上”了,选举恰恰就是民主的标志,限制连任却是宪政的标志。 中国有“乡村民主选举”,也有一定程度的“人大选举”和“党内选举”, 郑若麟先生完全可以老老实实地面对这些事实,然后承认中国的选举是“有限的选举”,从而承认中国的民主是“有限的民主”,这总比否认“选举是民主”更少丢人吧?《环球时报》登出这样的文章,实在是有辱国人的智商。 “中国逻辑”太可怕了,以前我就批评过有人企图否认“ 限制连任和分权限权是宪政的主要标志 ”,现在又有人出来否认“ 竞争选举是民主的主要标志 ”,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否认“ 司法独立是法治的主要标志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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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亚里士多德《政治学》02
dengphilo 2013-6-27 22:04
卷一,家庭管理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家庭由两部分组成,即奴隶和自由人。自由人里又有作为家长的成年男子,妇女,小孩。所以,在家庭中最首要和最基本的是三种关系:主奴、夫妻、父子。家庭管理主要是关于这三种关系。此外,则是关于致富术。(亚里士多德重点讨论了主奴关系和致富术。) 亚里士多德认识到,人活着就必须各种生活必需品,需要各种所有物来满足人的吃穿住行等基本欲望。奴隶只是一种有生命的所有物,只是为用来获取生活必需品的工具,是一种能离开所有者(即主人)而行动的工具。那么,接下来亚里士多德讨论了,奴隶是出于自然还是出于人为?当然,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出于自然,“一部分人就其本性要统治人,另一部分人就其本性要被人统治”,而且这种统治不仅必需而且有益。为什么这会是出于自然呢?因为自然中有些因素总是处于统治地位,另一些因素处于被统治地位,“灵魂统治肉体,心灵和理智的因素统治情欲的因素是自然而且有益的”。与之类似的,人类中有些人是天生地奴隶,有些是天生的主人。亚里士多德说,“那些能够感知到别人的理性而自己并没有理性的人,天生就是奴隶”。为什么没有理性的人就是奴隶呢?因为理性和语言有关,即和 logos 有关,没有理性的人,也就是不会按照语法规则和理性规则说话的人。在希腊语中, barbaros ,最初指不会说话的人,后来指不会说希腊话的人,即野蛮人,而在亚里士多德的书中,野蛮人天生是奴隶,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理性。这和古代中国人关于野蛮人的定义是大相径庭的。中国不用野蛮人一词,中国用的是蛮夷,讲究的是夷夏之辩,但是中国人讲夷夏之辩,主要侧重文明程度的不同,而文明程度的不同主要在于伦理道德,在于礼教和文化。夷之所以为夷,在于他们不讲伦理,不懂人文,没有文化。比较起来,应该说希腊人对人的要求更高一点,因为要能够说符合 logos 的话,不是普通人就可以的,而是必须接受专门的语法训练和论辩术、演讲术的训练,能够运用自己的理性来说话的人。所以,在希腊意义上,只是自由人才算是“人”,而尤其成年男性自由人,因为女性缺乏权威,儿童还不成熟。奴隶和非希腊的外邦人达不到这个要求,所以都不是“人”。而在中国,人文教化是从上及下普遍流行的,即从天子、士大夫以至于庶人,上行下效,每一阶层都有其特殊的礼仪,有一套人伦制度,每个人都被纳入礼仪制度之中,哪怕是最低阶层的人,只在被纳入制度之中并践行礼仪,就是“化内之人”,就是“华夏”。而蛮夷之所以为蛮夷,不在于其生产力水平之低,而在于其缺乏一套礼仪制度和人伦制度。(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恐怕古希腊也是蛮夷。) 虽然亚里士多德说奴隶是天生的,但这只是在理论上的说法。亚里士多德已经注意到,在现实生活中,情况并不这么简单,有些奴隶具有自由人的灵魂。于是,他就进而区分了两种奴隶和两种高贵。一种是天生的奴隶和天生的高贵,这是出于自然的。另一种则是人为的奴隶和人为的高贵,好比说由于战争或者由于法规,使某些本人高贵的人不幸沦为奴隶。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只有让天生的奴隶和天生的统治者各就其位,奴隶好好地做奴隶,主人好好地做主人,主奴关系才成为一种自然的关系,主人和奴隶是朋友且有着共同利益;否则,如果主人和奴隶是仅仅出于法规和强权,就不是自然的关系,也就是说这种关系是可以加以背叛的。在此,我们可以进一步追问,如果说不存在天生的主奴关系而中存在人为的主奴关系,或者说现实中的主奴关系都只是人为的主奴关系,那么这些人为的主奴关系就都是不自然的了,就都是可以加以反叛的了。 我们要问,为什么亚里这么详细地讨论主奴关系呢?在我看来,亚里是要阐明在主奴关系中,主人对奴隶的这种统治的实质,因为政治的统治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统治,如果政治中用了这种统治方式,那么就是坏的政治。因为政治的统治的对象是自然的自由民,应该是依法统治。所谓专制的统治,就是在政治的权力运作中,使用这种本来只是适用于主奴关系的主人式统治,或者说家长式统治,这就导致了暴君式的统治。在中外历史上,凡是暴君,无不将其手下的臣民视为自己的奴隶。(尼采提出的“主人道德”与“奴隶道德”一说,作为主人的高贵的人,不也是可以将所有其他人视为工具,视为奴隶么?)但是,坏的政治,是否就不是政治了?亚里将政治局限于自由人的游戏,是否定义过于狭窄了呢?是否主人式统治,也是政治的权力模式之一呢?甚至主奴关系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政治关系了呢? 在详细讨论了主奴关系之后,亚里进而讨论了家庭管理的一部分:致富术。人为了生存,必须拥有一些必需品,这些必需品是可能被贮存起来的,这就是财富的真正要素,而致富术也因此家庭生活乃至城邦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进而区分了两种致富术,一种是自然赋予的,主要是获得各种生活必需品。另一种是非自然的,由经验和技巧来获得,例如通过交换来聚敛货币。第一种致富术是有限的追求,以符合自然为目的。而第二种致富术则是无限的追求,因为它通过技术来追求,而“技术就在于最大限度地达到目的” ,而其目的就在于敛财。但问题在于,人们往往将两种致富术给混淆了。于是以为生活就是追求更多的财富,究其原因在于他们“仅知道生活而不去追求善的生活( good life )”。 这样的一种思考对于我们其实也是很有启发性的。当代,是一个人人都以赚钱为第一要务的时代,金钱一定程度上就是许多人心目中的神,而也许正是亚里所批评的,混淆了两种致富术。其实,人的自然需要是有限的,满足这一层自然需要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可是,当代的消费社会,就是要通过各种方式,来激起人的各种非自然的欲望,让人不停地去消费,当代人的致富就是为了消费。而这种消费并不是为了善,而只是为了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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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亚里士多德《政治学》01
dengphilo 2013-6-23 14:56
读书笔记: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题名为 politike ,英语为 politics ,中译为《政治学》。但是,柏拉图的《理想国》,或译为《国家篇》,其希腊语题名其实一样是 politike 。在古代希腊,用 politike 或 politeia ,“即论城邦或关于城邦的学问来称呼它,是因为城邦( polis )原是他们得以生存的共同体的基本形式,而人原是一种共同体的动物。” 所以,有学者主张译为“论城邦”或者“对城邦的研究”或“城邦学”。所以,这门科学,或者说这门学问的研究对象是城邦,希腊人每天生活于其中的共同体,这是古希腊人思想观念中最高的政治体的形态,希腊人并不认为存在高于城邦的共同体。与之同时代的波斯帝国,肯定是被希腊人所鄙视的。古希腊有数百个城邦,通常以一个城市为中心,包括附近的一些村庄。当发生战争时,附近村庄的平民都可以躲进城中避难。但也有少数例外,如斯多达,斯多达控制了一片相当广大的领域,但斯多达的确是个例外,而且斯多达在许多方面与其他希腊城邦有着一致性。 卷一 1.1 亚里士多德在卷一中,开宗明义,明确地指出了城邦的一般性质和人们建立城邦的目的。“所有城邦都是某种共同体,所有共同体都是为着某种善而建立的,……由于所有的共同体旨在追求某种善,因而,所有共同体中最崇高、最有权威、并且包含了一切其他共同体的共同体,所追求的一定是至善。这种共同体就是所谓的城邦或政治共同体。” 如果将这个看作城邦的定义,那么非常明显的有以下几层意思:一,城邦是某种共同体。二,任何一个共同体之建立,乃是追求某种善。三,城邦是一切共同体之最高形式,因此所追求必为最高的善。 亚的政治学方法:分析法:将组合物分解成非组合物,即分解成不可再分解的简单物,一一考察各个组成部分,从而行出结论。 接着亚里士多德考察了城邦的起源。他认为,首先存在两种联合体( union ),一是男人与女人的结合,二是主人和奴隶的结合。从这两种结合,就形成了家庭。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有些人天生就是主人,而另外有些人天生就是奴隶,这当然充满了古希腊人的偏见,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主奴之分就是符合自然的事情,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我们将看到,亚里士多德又将提到,在某些时候,主人与奴隶的区分并非是自然的而是人为的。而且,值得我们思考的是:一,奴隶是不是家庭中的一部分?(若以男人为中心,则与妻子是姻亲关系,与孩子是血缘关系;而主人与奴隶则是权力关系)二,亚里士多德政治学中的自由人( freeman ),是以家庭中的奴隶的存在为前提的,只有奴隶劳动的存在,才能使自由人从繁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得以自由得参加政治活动,所以,在亚里士多德哲学中,自由是政治活动的自由,是思考的自由,是游戏的自由,是看戏的自由,是讨论的自由,却不是劳动的自由,或者说,亚里士多德对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劳作是鄙视的。问题是,自由与劳作有什么关系?马克思是赋予劳作以游戏的意义,后现代则是要求通过游戏式的创作来追求自由。可是,在当代,是一个普遍劳作的时代,作为普通人,不可能脱离劳作,劳作对于普通人是一件无法摆脱的苦差,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追求自由?三,由于亚里士多德这样对待奴隶,那么给他的政治哲学造成了怎么样的弱点?一定程度上,基督教是奴隶们的造反。马克思的也是。尼采则提倡主人的道德。可是,主人和奴隶,是否有可能在一个政治哲学中都得到一个好的安排?这种好的安排是否可能?还是主人和奴隶将永远处在不断地冲突之中? 家庭是什么,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家庭是为了满足人们日常生活需要自然形成的共同体”,由此可见,家庭还处在自然 physis 的范围之内,还不是 nomos 人为之物。家庭当然有目的,但家庭的目的仍然只是局限于 needs ,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的需求,还不足以发展出各种文明因素。 接下来,“当多个家庭为着比生活必需品更多的东西而联合起来时村落便产生了”。注意,和家庭比起来,村落更多地脱离了自然而更多地具有了人为性质了,因为村落的目的是为着“比生活必需品更多的东西”,这种东西指什么呢?可能指共同防御敌人的入侵,也可能指别的,但这件事情必然是要求村落的成员联合起来共同完成的,如果说在家庭中一切事务都处在一家之主的领导下;那么在村落中,当出现某件事情需要共同面对时,各位家长就只有通过某种方式形成联合了,如选举一位首领或者所有人一起商议,这将是政治的最初萌芽。 再接下来,“当多个村落为了满足生活需要,以及为了生活得美好结合成一个完全的共同体,大到足以自足或近于自足时,城邦就产生了”。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城邦的产生是完全自然而然的,是家庭、村落发展的必然结果。而家庭、村落这些联合体的早期形式,而这些早期形式的目的就是城邦。(这不禁令人联想到黑格尔,黑格尔的法哲学也说国家是逻辑在先的。)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城邦在本性上优先于家庭和个人,因为整体必然优先于部分。这是亚里士多德政治哲学的一个逻辑前提和理论前提,而洛克等人的自然权利论那里,这个前提被颠倒了,个人是整体的前提,先要保证个人的独立自主性,社会契约论等才成为可能。而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个人天生就是整体的一部分,个人只有在整体中、也就是在城邦中才成为个人。对于脱离城邦的人,“要么是一个超人,要么是一个鄙夫”,或者说:“不能在社会中生存的东西或因为自足而无此需要的东西,就不是城邦的一部分,它要么是只禽兽,要么是个神”。 问题在于,为什么必须在城邦中生活才成其为人?亚里士多德说,“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因为,人是唯一具有语言的动物。(英译为: man is the only animal whom she hasendowed with the gift of speech ),语言即 logos 。语言不是声音,动物也可以发出声音,但唯有人有语言。这里,体现出古希腊人对人和政治活动的某种普遍看法,即对语言的空前重视。亚里士多德认为有两种活动可以被看作政治性的:一是语言,二是行动,而且语言高于行动。只是通过暴力制服人,不算真正的政治,而是一种前政治的手段。“一切政治问题及其解决方式,都应该诉诸于言语的辩论,靠说服的方式来解决。” 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思想,不是诉诸于武力,而是力求诉诸于政治活动中参与的人的语言的力量,这间接地就是要求诉诸于理性的力量,通过辩论、说理等话语的力量,不是通过体力的角逐而是通过智力的较量来解决问题,这体现了人类文明程度的高度发展。(中国古代,似乎没有类似的思想。中国古代是强调礼。) 如果认可亚里士多德的命题,人是政治动物,人必须生活在某种共同体之中。那么,亚里士多德似乎并没有说明,在何种程度上人必须参加政治活动,而在何种程度上人是独立自主的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也就是说,哪些事情属于公共生活?哪些属于私人生活?或者,一切都是公共生活?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似乎自由人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家庭管理,另一件事就是参与政治活动,作一位统治或被统治的公民。 亚里士多德的上述讨论,基本上只是一个导论。为了研究政治,亚里士多德提出了他的方法论,“我们必须将组合物分解为非组合物,我们必须找到城邦所由以构成的简单要素”。因为城邦由家庭构成,所以首先要阐明的是家庭管理。为什么亚里士多德要阐明看似与政治无关的家庭管理,这表面看来好象只是家务事,但实则关系重大,按他的整体与部分的关系理论,部分的善是与整体的善息息相关的,如果说各个部分都是恶的而作为整体却是善的,这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不可能的。而如果说一个城邦是最优良的,那么它的各个部分也必然是优良的。所以,通过阐明家庭管理,使每个家庭都成为优良的家庭,也就非常重要了。但是,家庭管理不是政治活动,不是政治学的一部分,只为政治活动的主体只能是一个家的主人,而家庭管理则是这个一家之主对家庭内部的管理。(如果将主奴的权力关系,用于政治,就会导致坏的政体) 杨适,《古希腊哲学探本》, 519 页。 中译本, 1 页。 高宣扬,《新政治哲学导论》, 1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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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对官本位的政治学分析
liuli66 2013-6-2 07:39
俞可平, 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北京大学中国政府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凯风政治发展研究所所长。主要研究领域是当代中国政治、政治哲学、比较政治、政府创新等,以《民主是个好东西》而广为海内外熟悉。 5月28日,俞可平在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论坛以《官本主义:中国传统社会的政治学分析》为题发表演讲。俞可平认为中国传统社会的实质性支配关系都是建立在权力专有基础上,虽然每个朝代各有变化,但官本主义从来没有改变。官本主义就是一种权力本位主义,在官本主义体制下,只要拥有权力,就意味着拥有社会资源,而“民主和法治是破解官本主义的惟一途径”。 全文见: http://news.ifeng.com/exclusive/lecture/special/yuukeping/ 官本主义实质:只要拥有权力就意味着拥有社会资源 官本主义表现一:社会等级体系建立在权力本位之上 官本主义表现二:官越大社会荣誉越高
个人分类: 杂感|464 次阅读|5 个评论
关于风险接受的政治学
热度 9 Wuyishan 2012-9-11 06:39
关于风险接受的政治学 武夷山 我国的“科普”与发达国家“公众理解科学”的根本差异是:科普的主要任务肯定仍旧是普及科技知识(尽管我们也在强调普及科学方法、科学精神等),“公众理解科学”的主要任务则是讨论如何认识、分析与应对科技带来的风险。必须指出,我们见到的某些所谓科普专家只介绍发达国家的新科技成果,但对科技风险是绝口不提的。 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 (公众理解科学)这一学术杂志上的多数文章,都是讨论风险的。该刊 2010 年第 3 期发表的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科学、政策与成果联合体”副教授 Daniel Barben 的一篇文章也不例外,题目是 Analyzing acceptance politics: Towards an epistemological shift in the 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分析风险接受政治学:公众理解科技的认识论转换),原文可见 http://www.futures-studies.rwth-aachen.de/team/PUS-DB-Analyzing%20Acceptance%20Politics-2010.pdf 。文章说: 西方的“公众接受科技”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风险感知。例如,担心安全问题而反核。 第二阶段是风险沟通。 20 世纪 80 年代,风险感知向风险沟通转变,使得相关的分析框架和风险接受政治学都发生了变化。 第三阶段是公众理解科技。为了接近(而不是排斥)对科技的不同理解,为了促进公众参与,采用了不同的参与程序,最突出的形式有:圆桌讨论,公民议事会,场景研讨班,共识会议,等等。 以生物技术为例。在 20 世纪 70 年代和 80 年代,科学家们把生物技术描绘为继化工技术和核技术之后的第三种“综合技术”。而生物技术的反对者则试图在 splicing genes (拼接基因)和 splitting atoms (分裂原子)之间建立等价关系――原子弹就是分裂原子的产物,给人类安全造成很大威胁,那么,基因拼接、基因工程也可能对人类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建立等价关系后,他们就一并反对这两种技术。 关于风险接受的研究感兴趣的是:将人们对科技的感知和态度描绘出来; 而关于风险接受的政治学感兴趣的是:如何理解相互敌对的各种风险应对策略,如何试图型塑科技的文化嵌入。
个人分类: 换一个角度|5354 次阅读|9 个评论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2003年作者后记之翻译
热度 2 gothere 2012-7-31 00:22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2003年作者后记之翻译 (译者按:这篇后记梳理了20多年隐喻理论的发展,评介了相关理论,读后很有收获。) 精简意译版by李斌 gothere@126.com,如需转载请与我联系,谢谢! 不曾想到,20多年前的这本小书对人类心智的研究有不少贡献。这本书的主旨是反思心智研究中的最基本问题:意义、真理、思维的本质、身体对心灵的塑造。这本书影响到了语言学、认知科学、哲学、文学研究、政治学、法学、种族、数学、科学哲学等领域。 我们如何思维确实与隐喻密切相关。隐喻性思维在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心理生活中是平常的、无所不在的(Ubiquitous)。隐喻的中心是推理(inference),感觉运动域(sensory-motor)投射到其他域。 之前学者的错误(Fallacy)有四种。(1)隐喻是词语的问题(2)基于相似性(3)所有的概念都是字面义没有隐喻义(4)理性思维并不是由大脑和身体决定的。 本书的观点是(1)隐喻不是词语的问题,而是概念的问题(2)隐喻并非基于相似性,而是基于跨域(cross-domain)的认知相关,这种相关有时甚至是依靠隐喻来创造的。(3)我们最基本、稳定的概念——时间、事件、因果、道德、心智——的理解和推理都是依靠多种隐喻的。(4)概念隐喻的系统不是任意的或历史连续的,而是由我们的身体和在日常世界中作用的共同方式的自然属性来形成的一个显著的内容。 阻止我们达到这些的认识最大阻力在于,否认了隐喻的概念属性,不承认隐喻的概念化和推理。传统的四种错误仍然具有市场,其流毒难以消除。 概念隐喻的证据 一个认知域隐喻地投射到另一个认知域。这种投射是抽象的、任意的么?不!两个认知域之间是在经验上相关的。日常语言是隐喻的。隐喻是一个自然现象。概念隐喻是人类思维的一个自然部分,语言学隐喻是人类语言的一个自然部分。此外,我们所拥有的隐喻和意义都依靠着我们身体的自然性,与外在物理世界的交互和社会文化实践。 在1980年出版的这本书里面,我们在两个领域寻找概念隐喻的证据:(1)系统的多义词(systematic polysemy):比如up、down、fall、rise等词不仅仅是纵轴关系,还具有数量关系。所以在More Is Up中,我们用rise来说明数量的增加。(译者按:这样写太费劲,其实可以简明地指出,多义词的各个义项往往都是第一个基本义的隐喻扩展,是利用基本义的认知模式来隐喻更为复杂多样的情形,汉语的“上、下”也是这样的)。 (2)推理模式的规则化(generalization):我们有一个基本的发现,在抽象域上的推理会使用我们的感觉运动经验的逻辑。例如,东西涨价了。抽象的价格的涨,使用的是具体的水涨的隐喻。同时这可以作为“涨”的另外一个义项。(译者注:原文用的是rise,这里用中文意译了) 在20多年的后续研究中,数以百计的研究者提供了更多的证据。我们使用了最原始的证据源——多义词的规则化和推理的规则化。现在,我们至少有7种证据。(1)诗歌、小说研究(lakoff Turner1989)(2)心理研究(Gibbs1994)(3)体态(McNeill1992)(4)历时语义演变(Sweetser1990)(5)语篇分析(Narayanan1997)(6)手语(Taub1997)(7)语言习得(C.Johnson1999)。 隐喻理论的新发展 20多年来的研究,让我们对隐喻是如何构造思维这一问题看得更为清晰。最初,我们只知道概念隐喻根植于身体经验。1990年代,发展了“深入分析”,不只是时间概念系统,而是各个系统都深受概念隐喻系统的作用。即使是在物理和社会科学中的因果关系,也是由20多个不同的隐喻构成的系统,每个隐喻都有自身的因果逻辑(Causal logic)。如,被推动至新位置,给与获得对象,联系,路径运动等等。这个发现是惊人的,因为这挑战了一个普遍的观点,即,认为因果逻辑是一种自足的构造世界的逻辑。深入的分析还发现,对于道德也是如此。符合道德的事件往往是正向的,不道德的事件则相反。 隐喻的组合性分析 在More than cool reason(1989)一书中,Lakoff和Turner使用了深入分析来解读复杂的诗歌和文学作品。分析揭示了想象(imagination)的原理:新的隐喻的想法其实是组织和理解经验的新的方式,是将简单的概念隐喻组合为复杂的隐喻的过程。由此,我们看到,创新和新奇并不是神迹,并不是无中生有。它们是由日常隐喻思维的工具所构造的,其他的普通的概念机制也起了一些作用。 例如,莎士比亚的第73首诗,使用了3个隐喻来刻画人的一生:一天、一年、一束火。我们分析出,Life是光明,Death是黑暗,Life是热,Death是冷,人的一生就是一个(月亮)盈缺的循环,盈时光热,缺时黑冷。我们还进一步分析了概念隐喻和转喻可以共同合成复杂而新奇的组合体。 隐喻之隐喻 每个科学的理论都由科学家来构造,这些科学家必须使用人脑提供的工具。而工具之一就是概念隐喻。但是当科学的研究对象就是隐喻本身的时候,无疑这样的任务必须使用隐喻,因为它就在我们的大脑中,必须用隐喻来构造一个科学的对于隐喻的理解。(译者按:作者的意思实质就是,在研究隐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用隐喻来研究隐喻) (1)数学映射(Mathematical Mapping),借用数学中的映射方法,来描写源域(source domain,可通俗理解为本体,但不完全等同)到目标域(target domain,可通俗理解为喻体)的映射。但是这种方法是不足的,因为隐喻中存在一些源域和目标域都没有的隐喻意义。(译者按,这是Lakoff的说法,其实隐喻的另外一派就此提出了概念整合理论Blending Thoery,个人感觉可能比Lakoff的概念隐喻更好一些)。 (2)投射隐喻(Projection Metaphor),是两个域的投影的叠加,叠加以后允许产生新的意义。(译者按,这里与概念整合理论有相似之处。)意象图式(Image Schema),在此书之前就已经发现意象存在着内部结构。例如,一个人走进房间。可以把房间想象为容器,人在某个路径上运动,进入容器。容器和路径都是基本的意象图式。我们发现,源域的意象图式的结构往往被用于目标域的推理。众多的研究后,我们还发现,意象图式的结构和意象图式的推理都是隐喻所拥有的。意象图式的结构都会得到映射。如,路径会有出发点、终点、路径。但不幸的是,投射隐喻带有大问题。因为按照投射的原则,源域的全部要素都需投射到目标域,而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例如,理论是建筑的隐喻,建筑的若干要素并没有体现到理论之上。投射只能是部分的。源域和目标域的要素如果有冲突的部分是不行的。所以,我们无奈地加入了目标域强制原则(override)。1997年,投射隐喻的说法被废弃了。取而代之的是Feldman和Lakoff在伯克利的国际计算科学院提出的神经理论(Neural Theory)。 基本隐喻(Primary Metaphor)和神经理论 术语映射map和mapping均来自神经科学。在大脑的神经系统中,神经元从视网膜到基本视觉投射皮层(V1)。V1中活跃的神经元据说可以在V1重构视网膜的图像。隐喻便是以这样的神经机制作为理论基础的。举例来说,情绪是温度(他火冒三丈),这个隐喻一个是情感域一个是温度域,在大脑中也对应着不同的区域,隐喻连接起来。 很多隐喻模式都是跨语言的,源于人类有着相同或相近的生活体验。而基于文化的那些体验会带来差异性的隐喻。 隐喻思维的神经基础:身体感知运动概念源于身体感知运动体验。神经活动可以更好地解释隐喻的机制,而非之前的投射隐喻模式的僵化和矛盾。(译者按:实际上,把隐喻模式扔给连接主义的神经机制是不妥的,因为神经机制本身还不清晰,有以乱治乱的嫌疑。) 隐喻和动态激活(enactment):激活是指在识解、活动和想象时,动态的大脑活动。结构推理(structural inferences)是静态的推理,激活推导(enactment inferences)则是动态的。在Narayanan1997的分析中举了这样一个例子,法国陷入衰退而德国将他拉出来。这句话里面有很多的转喻和隐喻在工作,如民族是人民,经济是实体可以运动,等等。 激活和合成(enactment and blending):Gilles Fauconnier和Mark Turner在2002提出了合成空间。与神经理论(Neural Theory)有着很多重要的相似之处。其最关心的问题是概念整合(conceptual integration)。概念结构是如何在特定情况下合并的,特别是在想象的时候。他们使用了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Mental Space)理论。合成空间是由想象所合并的两个以上的心理空间。这些用于合并的基本的心理空间是由我们的日常长效的概念系统所构造的。 举例来说Jewish pizza是由匹萨和犹太做法的若干要素合成的,也就是两个输入空间的合成。(译者按,其实就是合成词的问题。汉语里面不少,比如“中国的科比”)。和我们的神经理论解释来比较的话,他们的理论是在认知层面上,而我们的是在神经层面上。而且他们的理论并不完美。举例来说,钢铁价格升高了。隐喻是More is up,价格的提升是一个隐喻。从合成理论来说,只有一个合成了的空间,并不存在一个具体物升高的输入空间和另外一个空间。(译者按:Lakoff说的有道理,个人以为,合成理论和Lakoff早年的数学映射或者投射隐喻基本相同,覆盖面和解释力有点问题,如输入空间的刻画,空间数量是否一定要两个以上,隐现的要素的机制等等。) 一些更正和说明 这本书是我们刻画隐喻思维的自然性及其和语言的关系的第一次尝试。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错误,下面是更正: (1)隐喻划分出的三个类别:方位隐喻、本体隐喻、结构隐喻。这种划分是人为的。所有的隐喻都是结构的、本体的,有些是方位的。 (2)我们当时没有意识到基本隐喻的晦涩,有些分析是成问题的。例如,辩论是战争。很多读者反馈说,人们了解辩论在前,了解战争在后,隐喻如此分析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基于童年的认识,辩论是斗争(argument is struggle)。 (3)隐喻和转喻的区分:之前的区分是隐喻有源域和目标域,而转喻只有一个直接的域。这样的做法是不妥的。现在我们认为,必须看一看是否存在一个唯一的对象、一个唯一的投射。如果唯一则是转喻。如果存在多个投射,其中一个域又对另一个域具有重要作用,那么是隐喻。(译者按:举个汉语例子,“红领巾拾金不昧”,转喻;“灿烂的花朵拾金不昧”,隐喻。实在搞不懂Lakoff的这种区分。鄙人以为还是用特征相关来解释转喻,用联想来解释隐喻比较好。因为Lakoff用隐喻来分析合成词Jewish pizza,实际上都是两个域相关的。只是这两个域的关系不同。转喻是事物的概念范畴相关,而隐喻是相关范畴之外。当然,这个内外之分够主观的,也不好区分。) 总结 这本书的最主要观点如下:(1)隐喻天然地基础地是概念化的,隐喻的语言是第二位的。(2)概念隐喻根植于日常经验。(3)抽象思维大致是隐喻的,虽然不是全部是。(4)隐喻思维是不可避免的、无处不在的、往往是无意识的。(4)抽象概念有一个字面核心,不同的隐喻往往将其扩展出更多的意义。(5)抽象概念离开隐喻会变得不完整。例如爱情,如果缺乏了魔幻、诱惑、疯狂等隐喻,是难以把握其内涵的。(6)概念系统并不是高度一致的,因为用于推理的隐喻往往是不一致的。(7)我们生存在隐喻的推理之上。 和20多年前一样,这本书仍然是备受争议的、激进的。需要更多的工作和质疑。如果您有兴趣,不妨从本书提供的参考文献开始。 Lakoff Johnson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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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不等于文科,文科不等于人文
热度 4 rbhuang5907 2012-7-14 10:54
有人说:“没有人文的科学是人类的公害。” 这个命题与“没有人文的科学是危害人类的”命题等值。 可以类推出: 没有人文的哲学是危害人类的。 纳粹的优等人种论也是哲学吧。 没有人文的艺术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经济学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历史学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教育学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人文学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政治学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政治是危害人类的。 没有人文的市场是危害人类的。 人文不全是学问。 人文不等于文科,文科不等于人文。 “人文关怀的东东”不等于“文科关怀的东东”。 人文也不等于人文学科,“人文关怀的东东”不等于“人文学科关怀的东东”。 人文不等于文科。理科不是文科,但不等于没有人文。 有人说: “这个世界上不以人为本、人文关怀的东东(包括非人文的科学)都没有存在、发展的必要” 这句话,我做这样理解, “在这个世界上,不以人为本的东东,没有人文关怀的东东(包括非人文的科学)都没有存在、发展的必要”。 那么,这个命题为真。 “没有人文关怀的东东”,包括非人文的科学,当然也包括非人文的哲学、经济学、政治学、----。 如果存在非人文的科学,逻辑上,一定存在人文的科学。同样,如果存在人文的哲学,一定存在非人文的哲学。正概念和负概念是矛盾关系。可以类推到其他学科。 把学科划分为文科和理科,文科和理科是矛盾关系,两者外延之和等于学科的外延。如果文科不存在,理科也就不存在了。 文理科互相攻讦,在消灭对方的同时消灭自己。 文理科互相攻讦,焦点在,现在的文科令人满意吗?理科同样存在这个问题。 反人类的一定是非人文的,反人类的人掌握权力,它要反人类,不会单单使用科学,做科学的会有人不为它卖力,做文科的会有人为它服务。 科学不会没有人文,整个人类文明史,也是人类为生存和发展,与自然界斗争的历史。如果以会制造和使用工具为人类始点,那么,人类一开始就使用技术。现在,人类的科学及其带来的技术,极大提高了人类的能力。科学不是需要反对的东西。 没有科学可能会没有人文,在没有科学的时代,在人类技术不发达的时代,遇到严重饥荒,会发生非人文的事件。 文科倒是有需要批判的东东,当年的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是不是对某些文科的东东的批判?再譬如哲学,它是对事物的看法,是观,对同一事物的看法有很多家,这就有正确的、片面的、错误的。对错误的,就需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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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美国十个钱途最好的大学学科
jiandanjinxin 2012-7-11 16:30
读大学是一项投资,投资就要讲求报酬。毕业后要求工资丰厚生活舒适,还是以兴趣为主金钱次之,都要事前研究,考虑清楚,才不会后悔。 根据Payscale.com的资料,喜欢数字和科学的学生有福了。只要主修把数学、科学和日常生活连结在一起的学科,就可以大大赚钱。即使没有赚钱的必要,也可以先赚的盘满钵满,再把赚来的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根据Money College得出的排名,美国钱途最佳的10项大学主修科目如下。 1. 工程。按照起薪最高的职业来定,包括太空工程、化学工程、电脑工程、机械工程、工业工程、环境工程,以及土木工程。平均起薪:$59,000 ; 平均中期薪资: $101,000。 2. 经济。经济并非只是统计和数学。经济学者研究的范围还包括社会科学、心理学、政治学和历史。国内和国际的公共政策都需要经济学家的参与。平均起薪: $50,200; 平均中期薪资:$101,000。 3. 物理。物理是进入科学、工程,以及教育等职业的跳板。有一个物理学士的学位,就可以向高中科学教师、实验室技师、电脑程序员,以及气象学家等职业进军。平均起薪: $51,100;平均中期薪资:$98,800。 4. 电脑科学。主科是电脑,不但可以在无事时玩视频游戏,还可以控制创造、形容,以及转换资料的过程,使你成为任何公司的重要资本。除了从事资讯科技工作之外,还可以向软体设计师、公司初级伙伴,以及**电脑程序员方面发展。平均起薪: $56,400;平均中期薪资:$97,400。 5. 统计。如果主修是统计,喜欢研究数字和分析,那么可以观察的典型和有用的资讯简直不可限量,从商业应用到政治策略,无穷无尽。一般来说,统计师收集和诠释资料的目的是为公司的营销。平均起薪:$48,600。平均中期薪资:$94,500。 6. 生物化学。生物化学系毕业可以从事实验室技术员、化学分析师,和研究助理等,同时可以打开高级生化及医学方面的学位。平均起薪:$41,700;平均中期薪资:$94, 200。 7. 数学。 数学是这份排名的基础。主修数学可以进入广阔的职业领域,例如银行和财政、电脑服务、保险、工业或教育。 平均起薪: $47,000;平均中期薪资:$93,600。 8. 建筑管理。如果对一个项目从开始计划、组织到完成有从头至尾的才能,这个可能是你的正确选择。建筑管理师的职责是监管一项建筑计划,从开始计划到剪彩仪式为止。研读建筑管理的名校有:劳伦斯科技大学(Lawrence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丹佛大学,以及南方科技大学(Southern Polytechnic University)。平均起薪:$53,400;平均中期薪资:$89,600。 9. 资讯系统。 对商业活动和电脑科学有强烈兴趣的学生,资讯系统是个好选择。每种商业都使用资讯系统记录他们的产品和员工名册。不管主修资讯管理 (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s)还是电脑及资讯(computing and information systems),都会钱途无量。平均起薪:$51,400;平均中期薪资:$87,000。 10. 地质学。主修地质学可以走上报酬最高的职业之一。对于地球气候的物质和化学的变迁过程、海洋及陆地的系统的知识,即可赚钱,又可做出保护环境的抉择。平均起薪:$45,000;平均中期薪资:$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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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导、博士生科研复述和杂谈(16)
kejidaobao 2012-6-26 14:09
——谈谈“周期律” 文/冯长根 我是怎样想到周期律的呢?周期律又是怎样和博士生的攻博有关的呢?这源于我的一个奇怪的想法——每天,人们忙忙碌碌地生活、工作,一个中国,13亿人,地球上几十亿人,忙忙碌碌,这种现象充满生机,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不为政治不为战争(这里只是说投入“政治”和“战争”的人极少),这些应该归因于什么呢?历史上千千万万的公众,他们曾经是地球上的芸芸众生,他们在地球上美好地生活过,在他们身上,最宝贵的规律是什么? 你一定见过警察的交通指挥棒。周期律,是指挥人们一天和一生的“大棒”,古今中外都一样。在人类的早期历史,没有政治学,没有经济学,没有思想理论。指挥人们的是什么呢?大概可以说,是那些周而复始的现象,是周期律产生的效应。一天被分为日出日落的交替,这个周期在人们身上产生的效果是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生活有了白天和晚上的周期,白天劳作,晚上休息,太阳升起又落下为一个周期。这个周期叫一天。(虽然说不清古人一天是2顿饭?3顿饭?但吃饭显然是周期性的。)在此基础上,人们发现了一个月那样的周期,一年那样的周期。这里最重要的周期是年。春天来临的时候,要播种,夏天要耕耘,秋天才有收获,冬天要休生养息。一年分为4季,这是充满生机的周期,这个周期被取名叫年。一天和一年,这是无与伦比的人类思想,这就是周期律的胜利。这样的发现是如此稳定,似乎从未变过。现在我们知道,天和年与地球和太阳的相对运动有关。人类思想的再发展,有了一天24小时,1小时60分钟,1分钟60秒,多么神奇! 人类的个体也是有周期律的,从小孩子到成为青年。从青年男女双方的结合到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新的小孩子,这是无比壮丽美妙的周期。然后人们走向壮年和老年,消失。人类在周期地代代延续。在人类的整体意义上,社会在发展,思想在进步,这就是人生的意义。人类就此有了人生的周期律思想。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周期成果是我们今天所享受到的一个星期(一周)。它不同于一天24小时,一年4季。也许我的知识有限,使我不清楚其中的科学道理。比如说,周的概念为什么重要?但是一个星期7天,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周期,谁都不会反对在7天之中要休息2天。具有周期性规律的事物是众多的,你不妨看一看周围,你能发现许许多多,你或许不相信,但是,它们有周期,它们不深奥。 就说现代高等教育体系吧。一位大学生4年毕业,每年有新生加入到这样的周期之中(今年的高考即将过去)。一个学年分为2个学期,一门课程以学时作为周期的长度,有的课,课时多,有的课时少。你可能感到有些课是那么沁人心脾,令人难忘,又有些课是那么难以理解,莫明其妙,甚至老师也不是那么中看。但当课程结束时,它的标志——考试,就出现了,你或许坦然处之,或许忐忑不安,也可能因为你的参与性和课程的周期性那么水火不容而为要考试而提心吊胆。可你又逃不脱这种周期律。你可能以为周期律只是历史课老师在讲王朝的更替时的一个“调料”,和你并无关系,可你永远不明白的是被你说成那么“糟糕”的教育体制竟然年复一年地在人们身边雕刻出来一代又一代社会中坚,科学骨干。你会说他们有机遇,其实,机遇从本质上来自周期律。 博士生的培养训练也是周期律的果实。有的学校把培养周期从3年调整为4年,这使得博士生有可能做出相当有质量的博士学位论文。博士生把自己的成功寄希望于与导师有多次见面这样的“周期律”是不值得提倡的。你要了解的是课题如何被人们研究的周期律。时间的概念要升华到周期律上来认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每年大约在3月份接受人们的申请。多数课题需要有一个3年的周期,在此期间,希望你的成果在3年之中平均地出现是不现实的,通常要到最后一年,你才有可能得到80%的结果。实际上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哪一天,你的结果真的哗哗哗地“流”出来了。焦躁情绪是你的大敌,这种现象的出现只是为了破坏某种周期律。科学不容作假,也是针对周期律的。虽然大多数科研人员能在少于7天的时间内完成一篇最新的学术论文,但在许多专业中,一项科研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努力并非少见,科学技术的发展就是代代相传的。只有在有些情况下(人才队伍的精明强悍,仪器设备的雄厚精密,经费的充 足,多方协作),周期律会让你在得到实 验成果时比道路上的交警还要熟练无 比。 周期律是人们生活的生命之力,有着巨大的力量和生气,请认识它,了解它。当人们成为科学技术(包括周期律)的主人时,人们才是真正的自由之人。总之,博士生要有“周期律”意识。不能按周期律作息和进入课题是不少博士新生的困惑。按照周期律揭示的规律,推进博士生自己的科学技术的研究,这就是我在本文中想表达的中心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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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科学网的个别理科大牛有点常识好不好。
zhanghuatian 2012-6-26 07:38
有些教授认为中国大学的文科就是洗脑课,理由竟然是这些科目的教材都是中共编的。这个理由很搞笑,虽然我不知道 理科生读的教材都是谁编的。 还有一点要弄清楚,大学的历史主要主要做的是研究工作,是通过研究古籍考证历史的真相。这根本论不上某个党派的洗脑问题,洗脑的说法从何而来啊?中共为了政治利益篡改历史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大学研究的根本不是中共的史书。 再来说说政治,政治学本身就带有一定的信仰性。比如有人信仰共产主义,有人信仰自由主义还有什么无政府主义等等。那些说某种政治态度洗脑的人,难免受另一种政治态度的影响。而政治态度又是每个人都有的。这个问题是根本讨论不清的。而那些对政治学认识粗浅的理科生才是容易被洗脑的对象。我也会说那些说中共洗脑的理科生,是被别人洗了脑。这样争论下去是无意义的。 在当今信仰不同、文化多元的社会,政治学的研究更有意义。能够促进不同信仰的人进行交流和沟通,更能相互学习。动不动就把“洗脑”挂在嘴边, 是简单粗暴的表现。如果你认为某个政治学就是错的,你也应该了解它错在哪儿了吧? 哲学的意义我就不说了,我相信很多老师比我认识的深刻多了,毕竟理科生和理科生也是有差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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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中文核心期刊》2011年版:第一编:哲学、社会学、政治学、法律
geneculture 2012-6-23 08:09
2012年 中文核心期刊 目录 第一编:哲学、社会学、政治学、法律 A/K 综合类人文、社会科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中国社会科学 2 北京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3 学术月刊 4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5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 清华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7 浙江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8 南京大学学报 . 哲学 . 人文科学 . 社会科学 9 复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0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11 华中师范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12 江海学刊 13 文史哲 14 南开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5 中山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6 河北学刊 17 社会科学研究 18 学术研究 19 厦门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 天津社会科学 21 社会科学 22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3 浙江社会科学 24 江苏社会科学 25 社会科学战线 26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7 浙江学刊 28 求是学刊 29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30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31 南京师大学报 . 社会科学版 32 学习与探索 33 西北师大学报 . 社会科学版 34 天津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35 人文杂志 36 东北师大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37 南京社会科学 38 中州学刊 39 广东社会科学 40 东南学术 41 甘肃社会科学 42 武汉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43 学海 44 江汉论坛 45 四川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46 河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47 郑州大学 . 哲学社会科学版 48 西安交通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49 深圳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50 江西社会科学 51 湘潭大学 . 哲学社会科学版 52 国外社会科学 53 山东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54 思想战线 55 福建论坛 . 人文社会科学版 56 山东社会科学 57 西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58 湖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59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0 上海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1 西北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62 重庆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3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4 河南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65 学术界 66 广西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67 同济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68 探索与争鸣 69 烟台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70 兰州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71 云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72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73 学术论坛 74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 75 东岳论丛 76 河北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77 社会科学集刊 78 学术交流 79 河南社会科学 80 上海交通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81 中国地质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82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83 云南社会科学 84 北方论丛 85 东南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86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87 华中科技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88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89 福建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90 东疆学刊 91 武汉大学学报 . 人文科学版 92 暨南大学 . 哲学社会科学版 93 安徽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94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95 湖北社会科学 96 新疆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97 齐鲁学刊 98 高校理论战线 99 北京社会科学 100 山西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01 湖北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02 徐州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03 贵州社会科学 104 武汉理工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05 社会科学家 106 东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07 天津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08 辽宁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09 苏州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10 湖南社会科学 111 南昌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112 学习与实践 113 内蒙古社会科学 114 广西社会科学 115 杭州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16 天府新论 117 浙江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18 山西师大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19 福州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20 吉首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121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B (除 B9 ) 哲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哲学研究 2 心理学报 3 心理科学 4 哲学动态 5 心理科学进展 6 世界哲学 7 心理发展与教育 8 中国哲学史 9 伦理学研究 10 道德与文明 11 周易研究 12 现代哲学 13 孔子研究 B9 宗教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世界宗教研究 2 宗教学研究 3 世界宗教文化 4 中国宗教 5 中国穆斯林 6 中国道教 7 法音 C8 统计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统计研究 2 数理统计与管理 3 中国统计 4 统计与决策 C91 社会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社会学研究 2 社会 3 青年研究 4 妇女研究论丛 92 人口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人口研究 2 中国人口科学 3 人口学刊 4 人口与经济 5 人口与发展 C93 类管理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管理科学学报 2 中国管理科学 3 管理学报 4 管理工程学报 5 领导科学 C96 人才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中国人才 C95 民族学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民族研究 2 广西民族研究 3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4 世界民族 5 黑龙江民族丛刊 6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7 西北民族研究 8 中南民族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9 贵州民族研究 10 回族研究 11 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12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 . 人文社科版 13 青海民族研究 14 满族研究 D1 , D3 , D5 , D7 , D8 国际政治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世界经济与政治 2 现代国际关系 3 国际政治研究 4 欧洲研究 5 国际观察 6 外交评论 7 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 8 美国研究 9 国际问题研究 10 当代亚太 11 国际论坛 12 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 13 西亚非洲 14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 15 国外理论动态 16 日本学刊 17 东南亚研究 18 德国研究 19 东北亚论坛 20 阿拉伯世界研究 21 俄罗斯研究 D0 , D2 , D4 , D6 , A 中国政治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中国行政管理 2 政治学研究 3 马克思主义与现实 4 求是 5 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 6 教学与研究 7 国家行政学院学报 8 马克思主义研究 9 公共管理学报 10 半月谈 11 社会主义研究 12 科学社会主义 13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 14 中共中央党校学报 15 北京行政学院学报 16 中国党政干部论坛 17 中共党史研究 18 理论与改革 19 新视野 20 云南行政学院学报 21 理论探讨 22 开放时代 23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 24 探索 25 党的文献 26 行政论坛 27 求实 28 瞭望 29 上海行政学院学报 30 毛泽东思想研究 31 思想理论教育导刊 32 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33 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 34 江苏行政学院学报 35 中国青年研究 36 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 37 理论学刊 38 理论导刊 39 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报 40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41 党史研究与教学 42 广东行政学院学报 43 理论探索 44 学习论坛 45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46 党建研究 47 理论月刊 48 南京政治学院学报 49 人民论坛 D9 法律类核心期刊表 序号 刊名 1 法学研究 2 中国法学 3 法商研究 4 法学 5 政法论坛 6 现代法学 7 法律科学 8 中外法学 9 法学评论 10 法制与社会发展 11 比较法研究 12 法学家 13 环球法律评论 14 法学杂志 15 法学论坛 16 当代法学 17 政治与法律 18 行政法学研究 19 中国刑事法杂志 20 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1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2 河北法学 23 法律适用 24 甘肃政法学院学报 25 人民检察 26 知识产权 27 国家检察官学院学报 28 清华法学 关键词 :北大核心期刊2011 08北大核心期刊 2012年北大核心期刊 2012版北大核心期刊 北大版核心期刊 来源:原上草论文发表网 / 地址: http://www.yscbook.com/Article/cnki/201204/527545.html
个人分类: 学术研究|1481 次阅读|0 个评论
人是普遍不能自治的,及其推论,政治学启蒙,天使与魔鬼的界限
热度 1 yue 2012-6-5 12:26
西方文化根深蒂固的性恶论,根据这一理论,人当然不能够自治.但是现在许多政治家宣传自治,显然有漏洞在里面. 根据中国传统文化,人也是不能自治的,因为儒家主张“慎独”,即人如果不受制约,就会为所欲为。 根据马克思主义又应该如何解释呢?马克思主义反对用主观的东西解释客观的东西,主观是对客观的反映。因此,人的意识不能由自己的意识决定,而只能由社会的发展水平和社会制度来决定。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来看,人完全没有自治的能力,证据就是毛泽东。毛泽东的教训用政治学的概念说,就是人不能教育自己,不能管理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任由自己,人只能是堕落。 由于人不能自治,所以人也不能统治他人。人自己统治自己,不能使自己归向善。人统治别人,也不能使统治归向善。 人自己不能归于善,但是相对地人的互相制约可以归于善。就是人的倾向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恶,但是有反对他人对自己作恶的倾向。 也就是说,人的基本规律是:对他人作恶,对自己作恶。但是一般不愿意接受他人对自己作恶。 因此社会应该互相制约,但是制约应该限于人们的自我保护。如果在相互关系中可以干涉他人,将在这种干涉中互相妨害。 天使与魔鬼的区别也在这里。天使为什么是天使,因为天使不是自由的,不是任意作为的。而魔鬼是凭自己的意志而作为的。 也就是说天使为什么是天使,因为天使的行为都受“法律”决定,而魔鬼则不受法律决定。 人类当然应该有自由,但是这种自由只能是探索“法律”的自由,而不是践踏法律的自由。温家宝说“让孩子们自由的想,自由的说,自由地做”, 是完全对的,但是这种自由是特定的,就是探索的自由。 按照黑格尔的辩证法,人如何才能获得自由?当人放弃了“自由”,才能获得自由。即放弃黑格尔所说的CAPRICE。 人类的自由总量是永恒的,人类只能这样获得自由,即用虚假的自由换取真实的自由。 人没有能力自治,没有能力治人,剩下的只能是法治。但是这个法治更可悲,法都是人制造的。 因此政治的理想只能是完全超越人为因素CAPRICE的法治。 在现实中,CAPRICE(任意)当然也会成为必要,但是这种必要仅仅为了摸索到排除人为因素的法,仅仅是为了最终否定它。当然否定不是某个时间一次否定,而是一次只能否定一点。
个人分类: 普罗米修斯 哲学|1449 次阅读|2 个评论
年龄政治学,纪念五四
热度 1 yue 2012-5-10 11:37
中国近现代就是被老年人祸害,又被青年人祸害的历史,现在则稍微平衡一点。 说远一点,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也是这样,成也萧何败萧何,进步和祸害都是来自它。 因此要有世界主义和民族主义必须平衡,如果不平衡,如果到了极端,就是纳粹的本意。
个人分类: 我思诸我是----人学|2708 次阅读|1 个评论
对话1
热度 3 histly 2012-3-8 10:11
A*** 9:47:56 **最近写了篇文章,从数据看,哲学和政治学在中国是主要的知识输出源。 B*** 9:48:30 不用看也知道也就是数数刊物数量和文章数量 再加上自己发明的权重因子 配上一堆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B*** 9:49:42 你觉着中国现在有哲学么。。。 A*** 9:49:33 也不至于,他们用被引和引用网络做的。 古典哲学啊。 从祖先那边吸取营养。 B*** 9:50:21 你想象一下啊。。。我打个比方 可能不太好听 A*** 9:50:53 什么比方 B*** 9:54:33 比如,现在结婚都要办酒对吧。办酒毫无疑问,桌数越多越气派。因为桌数越多,说明你认识的人越多,人脉越广。这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是呢,你看,现实情况是,我们老家的农民,一办酒动辄就是五六十桌。相比较的是,据说今上独子前年结婚办酒的时候,只摆了三桌。。难道据此就能说一个乡下老农民的社会关系比总书记牛B? A*** 9:55:16 这个比喻经典。你很有古典文人的气质,以类比揭示事物的本质——中国人的传统。西方思维不这样。 B*** 9:55:33 请与被请,引与被引,差不多的道理 你自己写论文的时候也拼命凑参考文献来的。。忘了? A*** 9:57:11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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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理想不是未来是现实
热度 1 yue 2012-1-16 16:34
理想就是现实,是对现实的反映,但是以否定形式进行的反映,就是从反面表达现实。从这一意义上说,理想只能是现实。理想也以正面的方式反映现实,就是肯定现实中好的东西,或者肯定现实中相对永恒的东西。 当然,理想毕竟是现实中的缺陷,只能在未来实现,从这个意义上说,理想还是未来。 但主要是现实,必须根据现实不断调整理想。现实发生变化,如果理想没有变化,那完全是反动的。 例如,现实中最严重的是铁道部的腐败、国企老总的腐败,所以理想必须仅仅局限反腐败,如果任何理想脱离反腐败的现实需要,就都不是理想,而是欺骗。当然,不见得是故意的欺骗。必须这样理解,是因为我们不能沿用过去的斗争思维来理解社会问题,动不动就以敌意来猜测社会集团。。
个人分类: 普罗米修斯 哲学|1946 次阅读|1 个评论
[转载]刘骥:找到微观基础——公共选择理论的中国困境
Amsel 2012-1-16 00:19
【转载注:注意脚注中的无比正确的一段话: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许多理科学生在完全脱离具体文化背景的逻辑分析体系时可能容易掌握抽象演绎能力,但 一旦涉及到社会科学的问题,他们立即就变得毫无分析能力可言 ,迅速被各种既有的整体主义概念套牢套死(这一点是笔者在北京大学、南开大学上课的个人经验,并未得到系统验证)。反过来,这一点也恰好充分说明中国文科教育中主流观念的影响是极其成功的,这种影响甚至能统治接受过演绎分析训练的理科学生的大脑。 ——科学网大言炎炎者其勉之! 】    为什么公共选择理论在中国只有大量的理论介绍,却缺乏真正的经验性研究呢?本文从公共选择理论在中国经验研究的相对死亡谈起,分析了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在应用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上所遭遇的尴尬处境,强调其病根在于未能理解“微观基础”的方法论意义。在对“微观基础”进行界定之后,本文梳理了“经济人假设”的中国式争论,指出导致研究者拒斥微观基础的两个历史包袱:一是整体主义方法论的路径依赖对思维构成了强大的束缚;二是研究者们大都善于单纯的归纳逻辑,而不习惯需要综合演绎与归纳方法的假设检验逻辑。然后本文进一步指出了微观基础背后潜藏的三点病因:意识形态的干扰、政治正确的自我审查、政治科学的整体落后。最后,本文粗略展望了相关领域潜在的研究方向,并提出了三点有限的建议。   1986年布坎南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之后,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对公共选择理论的关注与日俱增。①时至今日,当我们清点相关的研究成果,却发现一个多少有些尴尬的事实:一方面,公共选择理论的介绍工作取得了大量的进展,相关理论引介吸引了各个领域大量的研究者②;另一方面,这个被隆重引进的理论却缺乏相应的经验性研究。不管是经济学领域,还是政治学领域,不管是集体决策规则、政治经济周期理论、宪政理论,还是政党理论、官僚理论,中国的研究者应用公共选择理论来对中国问题进行应用分析的成熟研究都屈指可数。③而许多年轻人则跟在那些耀眼的理论引介后面,写作了大量的博士、硕士论文,结果基本上沦为重复性的介绍和评析,缺乏到位的经验性研究。④   一边是热闹的理论引介舞台,另一边是冷清的经验研究荒漠,这种强烈的反差不禁令人尴尬。没有多少人真的拿如此红火的理论来做研究,这个“没有”其实反倒值得一提,值得我们对其进行严肃的回顾与反思。因此,我的中心问题便是:为什么公共选择理论只有大量的理论介绍,却缺乏真正的经验性研究呢 尤其是,中国政治学研究者为什么不能运用这个热门的理论去解释具体的政治现象呢 换句话说,我力图理解和解释公共选择理论的经验性研究在中国相对死亡的原因。   在展开讨论之前,有必要作出一些基本的限定。本文谈到的“公共选择理论”严格界定为“对非市场决策的经济学研究”,或者是“运用经济学方法来研究政治科学的分析”⑤。这里所界定的狭义的“公共选择”,研究对象与一般意义上的政治学相同——国家理论、投票规则、选民行为、党派、官僚体制,而其方法论却是经济学的——假定人是自利的、理性的效用最大化者,然后综合应用经济学的各种分析工具。⑥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还包括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其研究方法仍然坚持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但其研究对象已超越纯政治现象,而延伸到政治与经济的互动关系。⑦其具体理论流派包括研究政府官员与工商业者互动关系的寻租理论(以Gordon Tullock、Ann Krueger为代表)⑧、研究利益集团构成的集体行动理论(以Mancur Olson为代表)⑨、研究制度约束下国家官员行为的理性选择制度主义(以Robert Bates、Margaret Levi为代表)⑩。本文的讨论将从狭义的公共选择理论开始,一直扩展到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在这个过程中将对中国政治科学相关的发展作出检讨与批评。   本文写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对尚不发达的中国政治科学“落井下石”,也不是为了巩固某个学派的自家园地。相反,本文试图通过回顾梳理围绕“经济人假设”的相关争论,进一步探讨“微观基础”的学理意义,从而引发理性选择理论家与政治学内其他研究者之间的对话,促进整个政治学科的争论与进步。   一、可能的解释   无论是狭义的公共选择理论,还是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中国政治学研究者所做的相关经验研究都异常缺乏。对于这个现象,有三种可能的解释,分别涉及到理论应用的背景、理论本身的特点、中国政治科学的现状。{11}本文将对之一一进行评述。   第一种解释认为,公共选择理论是基于西方民主政治体制而发展起来的理论,中国并没有这样的政治体制,环境完全不同,研究对象完全不同,所以在中国无法应用该理论。公共选择理论以民主体制作为环境,研究一个与“经济市场”相对的“政治市场”,研究这个政治市场的运作机制(分为直接民主下的公共选择、间接民主制的公共选择)以及这个政治市场上主体(选民、利益团体、政党、官员、政治家)的行为。这些西方的政治环境在中国都不具备,直接应用理论是不可行的。   然而,这个解释虽然貌似有理,但其实谬以千里,只是暴露出解释者本身并不真正理解公共选择理论,并不理解“什么是理论”。{12}首先,如果不把意识形态算成科学理论的话{13},中国社会科学的重大理论几乎都是从西方舶来的,那么只要一个理论是由西方政治经济背景下延伸而来就不能应用于中国的话,那么中国研究者就无法再做任何经验性研究了。一个理论的解释力越广,就说明其在把握规律性方面越成功。很多西方理论的确是基于西方的独特背景而构建,但我们中国人照样用得不亦乐乎,如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论。其实,基于西方的背景去构建的理论,其目的并不是只为了解释西方的现象。理论的目标应该是去除个体的因素,尽可能解释范围更广的现象。如果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只想做一些只解释中国政治现象的“理论”,那么我们就不可能生产出好的理论。{14}如果能剔除意识形态的干扰,普适性应该是理论本身追求的目标。{15}其次,公共选择理论的实质是“对非市场决策的经济学研究”,而不是对“民主政治体制”的经济学研究。中国虽然不是西式民主体制,但中国政治中总有“非市场决策”;中国虽然没有对选民负责的政治官僚,但总有成形的官僚体系;中国虽然没有联邦制下的宪政架构,但也有中央与地方相互博弈的政府体制。只要存在这些“非市场决策”,存在这些层级结构(hierarchy),我们就可以用经济学的方法进行研究。因此,公共选择理论并不会因为其产自西方就不能在中国应用,这种解释很站不住脚。   第二种解释认为,公共选择理论作为一种假设简单、推理严密的理论,虽然其理论解释范围较广,但很容易忽视具体事物的复杂性,与其他解释范围较窄却更深入具体案例的理论相比(如历史制度主义),公共选择理论的经验验证工作就显得较为困难。例如格林和沙皮罗就认为:“我们几乎没有从理性选择理论那里学到什么。部分的困难出自于其经验性应用的绝对贫乏;理性选择理论的支持者最有兴趣的似乎只是进行理论的推敲,而把经验性检验的烦琐工作留给了将来或者其他什么人。”{16}不仅是部分政治学家持有这种批评,很多社会学家更是对理性选择理论对人类行为的简化作出了尖锐的批评:他们认为这种建立在有争议的极端假设之上的理论,在其应用范围上存在根本性的局限。{17}然而,针对格林与沙皮罗的批评,丹尼斯 缪勒很快在《公共选择理论》第三版中辟了专门的一章来作出针锋相对的回应。他指出:无论是实证还是规范的政治学研究,公共选择理论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格林与沙皮罗等批评者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能比理性选择理论做得更好的替代性理论方法。{18}更进一步,如果从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包括公共选择理论、寻租理论、集体行动理论、理性选择制度主义——来看,西方社会科学的理性选择理论家们仍然作出了许多有效的经验性验证工作。如奥尔森、贝茨等人的研究既是理论建设的典范,也是经验研究的典范。{19}相比之下放在中国来看,类似的理性选择理论的经验性研究仍然难觅踪迹。因此,中国的情况仍然是一个应该继续追问的问题。   第三种解释认为,中国政治科学的经验性研究本来就很缺乏,这种尴尬的情况不是公共选择理论一家的事。中国研究者善于从西方舶来大量的理论流派,瓶瓶罐罐一大堆,但却懒于从事具体的问题研究。其实,这是一个老毛病,胡适先生八十年前就有过精辟的批评:“为什么谈主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 这都由于一个懒字。懒的定义是避难就易。研究问题是极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是极容易的事。”{20}先不用去理会这段批评之于当时时局的政治意味,这段批评的具体逻辑用来分析我们当下的学术怪象还是有道理的:理论介绍容易,经验性研究困难,研究者们“避难就易”。对此,汪丁丁认为中国的经验性研究往往受制于一些“特殊”的客观条件。例如,在对中国政府行为的观察方面,数据的可得性一直有较大的障碍。{21}另外,与西方国家的研究者相比,中国的政治学研究者往往缺乏用于经验性研究的充足资金。{22}但是,这只是主观意愿之外的客观因素,而且这个不利的“特殊”条件也逐渐在改善之中。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研究者是不是真的“想要”做这些“费力可能不讨好”的经验性研究,以及他们到底“能不能”利用公共选择理论去做经验性研究。更重要的是,数据与资金上的限制并不能完全解释公共选择理论与其他西方理论在中国应用的显著差异。近年以来有一些理论在中国仍然得到了卓有成效的经验应用,如制度主义的相关理论。{23}我们不妨做一个反事实推理(counterfacutal reasoning),即使数据可得、资金充足,中国的政治学研究者就能利用公共选择理论来做经验性研究了吗 如果我们还不能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那就需要深入追究其他可能的解释。   二、微观基础   公共选择理论的精髓在于新古典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整个理论安身立命的“法宝”即是利用经济人假设这个微观基础(microfoundation)来重新分析政治学的传统研究对象。{24}用格林与沙皮罗的话说,“理性选择学派的不同在于系统的方法,由此得出有关政治行为的微观基础的命题……他们并不坚持认为传统的政治科学家研究的是错误的现象,而是认为,由于忽视了微观基础的逻辑,传统政治科学家以错误的方式研究正确的现象。”{25}   遗憾的是,中国政治学界虽然早已经将公共选择理论作为一种竞争性的理论而引入,但却仍然没有领会到这个理论本身在方法上的长处,仍然是在“以错误的方式来研究正确的现象”。公共选择理论以及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在经验研究上的相对死亡,不是因为理论应用的背景差异以及理论本身的特点限制,也不是因为研究者缺乏数据与资金,其关键还在于中国政治学研究者误解了“微观基础”的方法论意义。简单地说,我们只是在摆弄公共选择理论外在的皮毛,而没有取其方法论的精髓。   因此,要真正发挥公共选择理论之于经验问题的解释力,我们就得去“找到微观基础”!本节先对围绕“微观基础”的争论做一个简单的梳理,并进一步分析中国政治学研究者为何在方法论上拒斥这种研究取向。   (一)什么是“微观基础”   首先,关于“经济人假设”{26},一般有两层意思:   第一,自利(self-interested);   第二,理性(rational)。   两点综合起来就是“效用最大化”(Utilities Maximization)。   而“微观基础”的核心就是“经济人假设”,但二者的含义在学理上略有区别,“经济人假设”只是理论构建的基本前提,而“微观基础”则是与“宏观解释”相提并论的。当我们说“某某理论或研究要有微观基础”,往往强调的是,该理论或研究应该从个体层面的经济人假设出发,去演绎推导出最后体现在社会宏观层面上的行为结果。{27}换句话说,微观基础就是坚持社会现象的宏观解释必须用建立个体层面之上的因果机制来予以支撑。说得更具体一些,找到微观基础需要指明个体行为者所面临的具体环境(local circumstances)与互动机制(aggregative processes),并在此基础上确认社会宏观层面上的因果关系。{28}   因此,当我们强调理论或研究的“微观基础”的时候,我们一般是在关注两个问题:第一,有没有前后一致的个体行为假设;第二,有没有建立在这个假设之上的演绎推理过程。   一旦坚持“微观基础”,就意味着把宏观结构现象化约为个体之间理性选择的博弈结果,这就是“方法论个体主义”(Methodology individualism)。说得直白一些,也就是要在研究中能看到明确界定的行为者,看到“个体”。从社会科学的整个谱系来看,这种方法论倾向在“整体—个体”之间选择的是“个体”,在“主观—客观”之间选择的是“客观”。从社会科学的发展来看,这种方法论倾向从经典时代马歇尔(Alfred Marshall)、帕累托(Vilfredo Pareto)的功利主义,到现代霍曼斯(George Homans)、布劳(Peter Blau)的交换理论,再一直发展到当代各派理性选择理论。{29}毫无疑问,公共选择理论是现代理性选择理论中的典范,而其贡献就在于对微观基础的强调。“与经济学一样,公共选择的基本行为假设是,人是自利的、理性的效用最大化者”。{30}然而,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却在公共选择理论得以安身立命的方法论基础上犯“迷糊”,正是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缠让研究者们踯躅不前。仔细梳理这些争论,就能具体说明中国政治研究者对微观基础的误解程度。   (二)“经济人假设”的中国式争论   任何可证伪的实证研究,假设都必须简单。假设一旦复杂,摇摆不定,其随后的理论构建与实证检验势必失败。当然,这种方法论倾向最极端的代表就是弗里德曼所主张的工具主义。在那篇广受争议的论文中,他认为理论的决定性检验是其预测和解释的能力,而不是理论的内部结构或理论假设与传统智慧的一致性。也就是说,假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由此发展出来的理论预测是否得到了验证。{31}抛开弗里德曼的极端观点不谈,理性选择理论的长处的确是在于其简洁明了,解释有力。   然而,彻底误解“经济人假设”方法论效力的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就会试图去改变这个理性人假设,去搞一些“政策人”、“线段人”、“比较利益人”的复杂假设。这样一来,我们的假设倒是越来越接近现实了,可是也越来越变成“描述”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复杂假设牺牲了理论的抽象程度与普适性,而且也从根本上失去了建立内在一致的理论的可能性。   在这一类精心修改的假设中,最典型的就是陈庆云等人的“比较利益人”假设,也称之为“线段式人性论”:   公共选择理论的“经济人”假设与其所反对的“公共人”假设一样,都是一种极点式的人性假设,它在公共管理领域的运用必然存在限度。从人的自然性、社会性和文化性来看,人性是介于绝对自利与绝对他利两个极点间,一定条件下的“非此即彼”和“亦此亦彼”相统一的“线段式人性”。按照“线段式人性论”,公共管理中的人应是对多种利益权衡的“比较利益人”。{32}   这些研究者急着要去修改公共选择的微观基础,以为将“经济人”改为“线段人”就能适用于中国。{33}其实这反倒是抽掉了公共选择之于政治学研究的核心价值。格林、沙皮罗认为针对理性选择理论的“多数批评集中于理性选择关于人类心理学和理性的假设或理性选择理论的意识形态后果上。”{34}显然,这一点在中国的学术氛围中,发生了更有趣的病变。{35}   方福前虽然也不喜欢经济人假设,但他也只是限于批评,并未像陈庆云等人那样竭力去建立复杂的替代性假设:“只用一个‘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不变动机来概括一切人的行为动机必然要犯以偏概全的错误。一个理论逻辑上的优美并不等于它完全合乎实际。如果说,用‘经济人’假说来描述经济活动中的人尚有局限性的话,那么,用‘经济人’范式来刻画政治活动中的人就有更大的局限性。”{36}陈振明也意识到“经济人假设既是公共选择理论力量的源泉,又是它的弱点之所在。”{37}还有其他一些中国研究者发表自己对经济人假设的批评,但都并无太多新意,基本上停留于对其理论简洁性的肤浅指责。{38}   另外一方面,对经济人假设的支持,首先来自于经济学家。曾启贤很早就指出:“对于复杂的经济过程,‘经济人’假定是有利于抽象分析的。不在一定程度上作出或利用这个假定,很难设想怎样在理论上把握经济法则。”{39}梁小民认为:“理性人的假设不仅正确,而且必要。说理性人的假设正确,并不是说它适用于每个人(例如这个假设就不适用于雷锋这样的英雄)和每一个人的一切行为(一个为个人利益做事的人在祖国危难之际也会牺牲自己保家卫国),这是指它适用于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行为。这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大多数人从事活动的出发点都是个人利益。说理性人的假设必要是因为,经济学作为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必须有一个确定的假设前提。如果既假设人是利己的,又假设人是利他的,经济学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40}   林毅夫则强调“理论假设的一致性”。他指出:“在我们现实的生活中,有许多现象似乎和理性人的假设不一致,一般人常会因此而质疑这个假设,甚至想以其他假设替代理性人假设。但是放弃理性人假设的结果是发展出来的理论无法纳入经济学理论的主流体系。而且,当研究者发现了所谓‘不可理喻’的行为时,通常不是行为者的不理性,而是研究者对行为者的限制条件不了解。”{41}林毅夫还举了其导师舒尔茨研究的例子,并认为舒尔茨对发展经济学理论的最大贡献之一是提出了传统农业社会中的农民是穷而有效率的理论,改变了经济学界对农民是不理性的看法。{42}   张曙光极力反驳他人对经济人假设的指责,强调很多批评者没有区分实证理论的假设与现实规范的判断,并肯定社会科学需要一个统一的人性假设。{43}的确,假设官员自利并不是说现实中所有的官员全都自利,而是要用最简单的有效假设去推导理论,最有效地解释、预测其行为。   还有一些政治学研究者也认同这个假设:“经济人假设既可以适用于人的经济行为取向的分析,同时与近代西方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关于人的动机模式的看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因此也可以扩展到经济领域之外,适用于对人的政治行为取向的分析。”{44}   杨龙看到了该假设的理论效力,指出“个人加入集体行为的动机也是为了个人利益,个人利益也是分析集体利益的出发点。”{45}但杨龙的看法处于中间地带,既指出其长处,又看到其局限。{46}   叶初升在讨论发展经济学的理论发展时指出:发展经济学已经开始寻找微观基础,“研究方式相似,即从经济主体行为分析入手,从微观机制分析入手,构建解释发展问题的基本模型。”但是,“趋同不等于收敛,能够充任学科范式的微观基础尚未真正建构起来,各种理论之间仍然缺乏统一的逻辑联系。”{47}   相比之下,杨春学的总结显得一针见血:“经济人肯定是一个关于人的局部特性的、‘过度简化’的假设。它虽然在理论和实践上仍然存在难题,但正如宾默尔所言‘它唯一的优点就在于,所有的其他替代物都比它更差’{48}。……如果人性结构中非自利的动机比自利动机更为强有力,合理的利他主义行为比利己主义行为更为盛行,那么,人类就可以省却许多麻烦和烦恼!谁不想生活在利他主义盛行的社会之中呢 ……虽然我们可以把经济人假说合理地拓展到某些非经济领域的分析,但这不意味着经济学必须给所谓的‘人文关怀’提供直接的解决方案!经济学的最终目标是促进人类‘外在的’物质福利,而不是直接满足人内在的精神需要。”{49}   为了理解和评判上述争论,有必要把经济学与政治学在方法论上的差异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只有理解了这个差异,我们才能理解找到微观基础对于政治学学科发展的重要性。   一般来看,西方主流的政治学与经济学在方法论的逻辑程序上是一致的,那就是假设检验方法(hypothesis-testing),这种研究程序是基于波普证伪主义(Karl Popper’s falsificationism)以来科学哲学发展的指导,可以用一个“科学环”来予以说明(参见图一)。{50}最早的科学研究都是培根的简单归纳主义以及后来的逻辑实证主义,强调的是归纳。科学家没有理论指导,直接去经验中归纳,以发现规律与命题。后来证伪主义认为这样做有两个缺陷:第一,没有理论指导,经验“事实”就会如海洋一般泛滥——没有理论假设的指导,经验观察就是盲目而且缺乏系统性的;第二,简单归纳得到的理论只能找到证实自己的经验证据,却没法证伪。{51}例如,最受人诟病的无法“证伪”的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弗洛伊德理论。{52}在证伪主义的影响下,科学界开始逐渐采用假设检验方法来指导科学研究。{53}   一般而言,政治学与经济学的不同并不是方法论程序上的根本对立,而在于其理论基本假定的差异。经济学的假定最简单,政治学的所有流派对人的假定都要比经济学复杂,即使是向经济学直接学习的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和理性选择制度主义也是如此。前者开始在经济利益之外加上了政治利益,后者则开始考虑有限理性(bounded rationality):这些理论上的修订都是在经济学基本的经济人假定上打补丁。   理论假定越简洁,就越能在从理论到假设的过程中做更多的复杂演绎推理,甚至是用数学语言来进行长程推理,最后得到超出自然语言理解范围之外的理论命题(这就是经济学的现状,其命题不靠数学很难理解)。初始的假定越复杂,可能的推理方向就越难统一,就越难做深入的演绎推理,其重要表现就是难以运用数学工具。而且假定复杂之后,不同的研究者有不同的理解,也就越难得到统一的、可重复的推理过程。罗素说:“科学知识的目的在于去掉一切个人的因素,说出人类集体智慧的发现。”{54}经济学正是在这一点上比政治学以及其他社会科学更靠近自然科学。其根源就在于它理论假定(assumption)很简洁,能让研究者发展出无差别的、可重复的理论假设(hypothesis)。   以上分析了从理论到假设的演绎逻辑过程,在从假设到经验概括的归纳逻辑过程中,经济学与政治学也同样存在差别。而且,这种差别也是根源于二者基本理论假定的差异。经济学的假定简单统一,尽力去抓人类行为的共性:自利(self-interested)与理性(rationality),这样做必定舍弃了其他特征,由此得出的假设也必然只能反映“主要”的规律,而忽视各个案例的特殊情况。所以经济学推导出的假设一般倾向于用大样本去检验,样本越大、数据越抽象,它的假设越容易成功。相反,大部分政治学研究的假定都比较复杂,得出理论假设的推理链条较短,其假设也更接近经验中案例的具体情况。案例越少、数据越具体,其检验越容易成功;案例一旦增多,政治学研究假设的验证难度也就增大了。{55}   总之,政治学与经济学所有的不同,不管是理论假设演绎过程,还是经验验证过程,其区别的根源都在于理论的初始假定的不同。这种不同反映了两个学科科学观上的显著差异,即在实证主义(positivism)与阐释主义(interpretivism)的维度上是谁更靠近自然科学、科学主义。政治学如果想要进步,应当在实证主义与阐释主义不同的极端中找到平衡。   但是,中国政治学所面临的问题并不在于鱼与熊掌的选择,而在于连理论是什么都没有弄明白,连假设检验方法都没有搞清楚。究其原因,还得依靠知识社会学的更多反思来追究历史。不过,到此为止,我认为至少可以对“经济人假设”的中国式争论作出如下两点评判:第一,任何理论假定都具有不完全性,理论是一种抽象,是对现实的一种选择性重构,理论与现实之间不存在完全的对应关系,任何宣称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只能是意识形态的幻影。第二,研究者艰难地试图用概念与理论去理解与解释这个世界,然而,在没有更好替代物的情况之下,经济人假设是一根我们不得不依靠的“拐棍”。经济人假设的简洁性恰好是其长处所在,是政治学在方法论上应该向经济学积极学习借鉴的优点。   (三)方法论的历史包袱   既然经济人假设是相对好使的“拐棍”,既然对微观基础的强调是公共选择理论对政治科学最大的启示与贡献,那么我们为何还要误解微观基础从而丧失应用公共选择理论的机会呢 我认为原因就在于一些历史包袱导致我们在方法论个体主义以及假设检验逻辑上有所缺失,而这两个方面正好对应着前面总结的“微观基础”的两层要义:前后一致的个体行为假设,以及建立在经济人假设之上的演绎推理过程。   首先,整体主义方法论的路径依赖对很多中国研究者的思维构成了强大的束缚,使得方法论个体主义难以被接受和应用。近代历史上,从中国向西方社会科学学习以来,一直都是以历史哲学方法见长的理论占据主流。这一点有其特殊的历史根源——历史哲学的方法以决定论的观点来看待人类发展,非常适合欠发达国家一些政治精英的革命需求。近二十年以来虽然中国经济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政治学却仍然笼罩在过去的方法论泥潭之中。较强的整体主义方法论传统在客观上造成了中国研究者对个体主义方法论的排斥。{56}对此,丁学良有精彩的论述,他指出:“西方社会科学之概念构筑(conceptualization)的逻辑、方法及技巧,往往与中国文化传统中形成的思维定势不一致,从而导致学生的误读,错用了一些分析概念。”{57}研究者在方法上的路径依赖是明确存在的。习惯了过去的思维方法,要接受新的完全不同的方法,就会触及到世界观等哲学层面,这无疑是难上加难的事情。相比之下,一些在方法论上保留了整体主义特征的理论,则很容易被中国研究者接受。例如,历史制度主义(historical institutionalism)就是一个最明确的例子。通过针对大量论文的统计分析,景跃进、王国勤发现中国研究者相对来说更关注理性选择的适用性,而不担心制度主义的适用性。因此,与制度主义相比,理性选择需要作出更多的说明和论证性工作。{58}景、王二人认为这是理性选择与制度主义的方法论不同造成的,中国政治学者不适应前者的方法论(即微观基础),而很容易接受后者方法论上的集体主义。 第二,长久以来,许多中国研究者善于对具体现象进行单纯的归纳来总结规律,却不习惯通过假设检验逻辑去建立解释性的假设并检验假设。单纯的归纳逻辑是基于研究者熟悉的事物和概念,是从经验到理论。而假设检验逻辑则是演绎逻辑与检验逻辑的综合。首先得从理论推导出研究假设,然后通过观察来检验假设,如果被证实,就可以对被观察到的具体现象作出有效的理论解释;如果被证伪,就要对理论作出修正或推翻原有理论。在这个过程中,检验假设需要归纳,而提出假设的过程则是应用演绎逻辑。这里的演绎不是从具体的现象开始,而是从抽象的属性开始,这需要研究者有极强的抽象与推理能力。然而,中国的很多政治学研究者从最开始的高中文理科分班教育开始,就逐渐丧失了这种分析能力。{59}这种分析的能力丧失,可能跟意识形态的影响有一定的关系,在此不做过多的讨论。{60}但这种缺失,极大地影响了假设检验逻辑的应用,也就导致我们无法在微观基础之上通过演绎方法来提出假设。 三、微观基础的背后   上文是就方法论本身来谈中国研究者在微观基础问题上的羁绊,下面再对此作出三点延伸的讨论,分别涉及到意识形态的干扰、政治正确的自我审查、政治科学的整体落后。这三点内容并非下定论,而只是基于我狭窄的专业训练背景提出一些猜想,希望抛砖引玉引发学界同仁的思考。{61}   (一)公共选择理论背后潜在的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可能会让一部分研究者自动止步。   意识形态与社会科学的纠缠是难以厘清的,意识形态的争论往往干扰独立的学术判断。{62}最麻烦的是,这种影响往往以加强研究者自我审查的方式来实现。例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所谓的新左派与新自由主义就相互纠缠,双方都指责对方“为虎作伥”。{63}虽然这种争论在规范层面的意识形态上进行交锋,与社会科学实证层面的研究并不相同,但是这种争论的氛围却容易干扰社会科学从业者的视听和判断,让一些力图保持价值中立的研究者主动排斥带有那些意识形态色彩的理论。对公共选择理论来说,其理论应用也很容易受到这种意识形态的人文争论的干扰。   更重要的是,以公共选择理论为主的理性选择理论本来就具有政治意识形态的功能。作为新自由主义的一支,公共选择学派从产生之日开始,就在影响着西方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政治经济改革。{64}在从美国向全世界的传播过程中,公共选择理论对政府行为的判断与推论,正好极大地符合了以美国为首的新自由主义势力的政治要求——他们要求第三世界国家放松政府管制,让全球化得以进入各国政府严格管制的市场。因此,相当一部分中国研究者可能是因为对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警惕而跟公共选择理论保持距离。{65}   对此,我们不应该借鉴的是新古典经济学以及公共选择理论背后所隐藏的意识形态及其规范层面上的政策建议。{66}我们应该去看美国自己早期发展的时候采取了怎样的管制措施,而不是去听他们发展起来之后要求他国解除管制的呼声。{67}对于政治学科的发展来看,新古典经济学固然有帝国主义的嫌疑,公共选择理论的确容易沾上新自由主义的嫌疑,但这些理论对微观基础的强调仍然是值得中国政治科学发展所借鉴。工具与价值的确不能区分,但工具仍然在局部能够独立于价值,关键在于如何去剥离公共选择理论的意识形态外衣,而习得其方法论上的长处,在实证问题的研究中派上用场。{68}   (二)“找到微观基础”可能会遭遇政治正确的困境。   没有微观基础的宏观研究,不会牵涉具体的行为者,可以泛泛而谈,不会得罪相关政治参与者;而一旦在研究中明确界定行为者及其偏好目标,就会直接牵涉政治现象中的参与者,形成一种无意的批评。公共选择理论的研究对象无疑是政府官僚或执政党或政治家。在中国,对政府以及执政党的批评是一个雷区,研究者们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大都自觉回避这方面的直接讨论。与八十年代学者狂热承担启蒙者的趋势不同,这种变化是学者职业化、去政治化的发展趋势。这种趋势本身可能是一件好事,学者专心向学,不问政治,变成纯粹的社会科学研究者,可能会促进学术发展。但如果因为怕得罪权势而舍弃学术研究的深度,这可能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极端。对此,来自时评家袁剑的批评显得格外尖锐:“重新获得了公共空间的中国知识精英,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理性和温和。这种‘温和和理性’在表面上是一种自律,在骨子里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中国的知识精英群体中移入了一种条件反射式的自我审查习气。他们谨守话语分际,生怕越雷池半步。”{69}   (三)中国政治科学整体的落后体现为大部分研究都缺乏因果关系的分析,缺乏统一的学术规范。   基于微观基础的理论分析,必然会有严格的演绎推理,这种推理会在不同的宏观变量之间建立具有微观基础的因果机制(causal mechanism),即通过微观行为者的战略互动而在宏观层面的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建立因果链条的联系。{70}因此,基于微观基础的演绎分析就能打开因果关系背后的“黑箱”,从而在理论逻辑上让因果关系得到了更好的说明和支持。{71}然而,遗憾的是,中国政治学研究的最大弊端就是研究者都不去探寻因果关系,更不要说去探寻因果关系背后的因果机制。大部分研究者习惯了描述现象,泛泛地归纳,产出了大量总结概括性质的散文,缺乏有因果关系、有经验性检验的研究性论文。{72}   王天夫就指出:“从理论上讲,因果分析理应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中占据中心位置。但是,在当前的社会科学中,有大量的研究延续了人文学科的传统,承接了政策研究的风格,采用了新闻写作的手法,并不以因果分析为核心。”{73}肖唐镖、陈洪生通过对政治学论文的统计分析,指出中国政治学的研究极其缺乏规范,大部分研究都没有明确的问题与理论假设,也就无法探究具体的因果关系。{74}   更进一步的说,中国的政治学研究不仅是缺乏微观基础、因果关系,而且还缺乏统一的学术规范。对于这种整体水平的落后,许多学者都从不同角度提出了批评意见。谢韬等人指出: “就研究方法而言,今天的中国政治学,还停留在美国行为主义革命之前的状态。各个政治学系的课程设置以及科研经费的严重不足,是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75}徐勇、邓大才则指出:“中国的实证研究者们普遍缺乏严格的科学规范训练,没掌握实证研究的基本知识、流程,更不知实证研究的基本准则,不少人对实证研究似是而非、一知半解……”。{76}张国清、严强等人则强调了政治学研究“政治化”的影响:“政治学研究和政治现实之间关系过于密切,使得政治学家对政治学问题的思考受到非学术因素的过分影响,有时甚至达到情感因素多于理性因素,直觉和想像力多于理性分析的程度,以至于政治学研究的重点没有放到国家根本制度如何体现公正、如何有效实施公正等方面,而是放到了‘决策者’尤其是‘执政者’的意向上,从而表现出政治学研究过分‘政治化’的倾向。”{77}何俊志则认为“主要应该从中国政治学研究者的学术水平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目前我们的研究之所以在这方面不行,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的政治学研究人员自己的学术基础和问题意识没有把握好。学术基础的不足来自于中国政治学发展的独特历史和现实;而问题意识没有把握好,则来自于没有掌握学术发展的一些基本规律。”{78}   其实,这种糟糕的情况不光是政治学一家的事情,连研究相对规范的中国经济学研究也是忽视微观基础,缺乏因果机制,缺乏“内部逻辑的一致和逻辑推论与经验事实的一致”{79}。对此,林毅夫曾经提出批评:“国内经济学界大部分工作者的研究对象都是中国本土问题,但是,能够得到国际学术界承认的却寥寥无几,原因即在于没有能够用比较规范的理论方法研究中国问题。……我国大学里的经济学系在教学时,经常侧重观点的整理而忽视逻辑分析和推导。研究者在写论文时,经常也只讲个人对某个问题的观点、想法和主观愿望,常以个人的判断或其他经济学家的观点、理论替代逻辑推论,或是以比喻代替推理,所以,难以形成逻辑体系。”{80}   值得一提的是,在研究转型国家的政治经济问题时,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在因果关系上本来应该可以做得比新古典经济学更好。说到底,涉及到政治经济问题的经济学研究之所以容易忽视因果关系,正是因为这些研究没法去建立有效的因果关系——新古典经济学不研究政治变量,把政治行为者放在模型外面,增加了理论本身的严谨与优美程度,却丧失了理论视野的宽度。然而这正是公共选择理论乃至新古典政治经济学所超越新古典经济学的地方。二者因为把政府视为研究对象,要打开这个黑箱,反而可以作出许多有微观基础的研究。对此,朱天飚曾经概括了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贡献与问题,这同样是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所具备的优点。{81}然而,中国政治学研究的整体水平令人尴尬,非但没有发挥理性选择理论应有的长处,在处理政治经济问题时反倒比经济学家还要缩手缩脚。{82}   四、几点建议   至此,本文已经从公共选择理论应用匮乏的尴尬问题开始,顺藤摸瓜检讨了中国政治学研究在“微观基础”上遭遇的种种困境。这里面既有研究者自身方法论背景的障碍,又有意识形态与政治正确的迷雾。在这样的情况下,研究者应当如何去展开研究呢   公共选择理论有诸多应用子领域,如宪政理论、政府理论、政党理论、官僚理论。的确,在中国进行这些领域的具体研究很容易遭遇非学术性的障碍,我们只能在政府理论这一块找到一些探索性的经验性研究,具体涉及到政府财政、政府规模、中央与地方关系等问题。{83}然而,很多关键领域的经验性研究仍然是一片空白。{84}对此,何俊志的意见颇有建设性:“对于中国的研究者而言,理性选择理论的空间恰恰在于,权威体制下的非市场选择行为的研究。也就是说,中国的研究者只有基于权威体制下的非市场选择行为的研究,才能在我们的背景下发展出一些学术模式与世界政治学进行对话。比较有意思的一些问题可能会包括:权威体制下执政党的社会基础与政治议题的设置;权威体制下候选人安排的逻辑;选择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选民的投票与不投票;政治不中立的官僚行为;以及转轨时期的设租、寻租和控制寻租的制度安排;党和政府对待私有企业、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的政策选择。”{85}   在何俊志对研究领域进行提议的基础上,我仅就研究方法提出以下三点浅薄的看法与建议。   第一,分清实证与规范,紧紧盯住方法论。公共选择以及理性选择的效力在于其方法,而不是具体的理论结论或是其沾染的意识形态。作为理性选择学派的代表人物,莱维非常明确地指出:政治经济学是将经济学方法应用于政治学研究,而不是一个实质性的研究领域。{86}她的看法虽然极端,但却体现出这个学派对其方法的自信与笃定,也启示我们不要太在意这派理论的结论,而要在意他们自己津津乐道的方法。我们需要做的是,尽量剥离其意识形态的干扰{87},甚至抛开其成形的理论结论,而直奔其方法论核心——微观基础。   第二,不惧怕数学,充分利用多元化的推理工具。找到微观基础不是说一定要建立形式模型或数学方程,而是说一定要确定微观层面的个体行为者,界定其偏好、目标,然后再来分析可能的宏观结果。{88}总之,得把有行为者界定的理论模型建立起来,不一定用数学语言,自然语言同样可以承载演绎推理。   另外,如果要应用形式模型也一定要注意不要流于数学游戏。对此,赵鼎新在讨论集体行动理论时就指出:“成功的形式模型一般都是一些对于历史上长期流传下来的成语或民间智慧的数学或逻辑总结,而绝大多数已发表的形式模型因不得此要领而流于数学游戏。……判定一个形式模型优劣的重要依据在于这个模型的假设是否抓住了人类活动结构的若干关键本质;模型的假设越关键,该模型就越重要。”{89}   第三,抛开历史包袱,树立“正确”的“理论”观。不要再在“经济人假设”上继续纠缠,不要再去搞“线段人”、“比较利益人”,不要再去对这个假设做一些没法操作的阉割“手术”{90}。在这一点上,可能不仅是理性选择这一派理论的问题,其他理论的应用(如历史制度主义、国家主义)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许多中国研究者对理论的认识与西方研究者完全不同。与许多在理论上“朝三暮四”的中国研究者相比,大部分西方研究者的“理论归属感”显得要更稳定一些,很多人一辈子都在一个理论范式中做研究,不断地挖掘特定理论的解释效力。相比之下,中国研究者大都缺乏理论归属感,对待理论流派的态度并不严肃,往往轻浮地奉行“拿来主义”。我们不仅习惯于随意更改理论的核心假定,还经常在不同的文章中使用相反的理论,甚至在一篇文章中都使用相互冲突的理论来分析问题。这种对待理论的轻浮态度往往直接扼杀了理论的解释效力和应用前景。{91}   回到本文讨论的理性选择理论,我们要做的是理解其方法精髓与理论长项,直接奔向微观基础找到各种政策决策背后的行为者,并界定其偏好、机会选择、战略互动模式。值得一提的是,自利(self-interested)不一定是对自身的经济利益感兴趣,还有政治利益、安全利益。{92}因此,对当下中国的政治学应用研究而言,关键不在于是不是纯粹的“经济人”,关键在于研究中能不能看到“人”(actor)!我们不能再去写一堆说来说去“没有所指”的糖水文章。   这样说,并不是要彻底回归哲学意义上的实证主义或理性主义,而是说当务之急是要加强结构性的思维,从微观基础去确定因果关系。{93}美国政治学学界反对理性选择,是行为主义过头之后的反省,是胖子的减肥,而中国政治学如果还谈抵制理性选择,那么无疑是病入膏肓的瘦子还在谈绝食。{94}   总之,公共选择理论本身得到应用,这并不是政治科学的目标;重要的是政治学研究得实现“内部逻辑的一致”以及“逻辑推论与经验事实的一致”{95}。考虑到公共选择理论的方法论贡献以及中国政治学研究的现状,我们更需要在实证研究中重视方法论个体主义,并利用微观基础去建立有因果机制的理论解释。但愿公共选择理论就能像一条鳗鱼一样,冲进慵懒沉闷的鱼群,带来真正的刺激与变化。整个学术共同体的发展与进步,需要的正是这样的“鳗鱼”!   *本项研究与写作先后受到教育部课题“新政治经济学及其在中国的适用性研究”、南开大学2008年度人文社会科学校内文科青年项目“社会保障中的理性选择”(项目编号:NKQ08031)的资助。感谢以下人士对本文写作提供的批评与建议:冰河、陈慧荣、陈玲、陈子恪、程同顺、傅军、高飞、何俊志、何淑静、黄琪轩、李永刚、刘丰、刘军强、刘伟伟、刘秀汀、刘颖、刘志孺、卢龙婕、马德勇、阮艳婷、舒晓非、宋磊、苏玉芬、孙兵、孙天会、谭湘源、汪丁丁、王利、吴铭、杨龙、叶静、张玲、张严冰、赵德余、郑振清、朱光磊、朱天飚、朱旭峰。要特别感谢南开大学国际关系系的张睿壮教授以及南开大学中文系的本科生张翔同学,他们二位逐字逐句地阅读了论文草稿,并分别提出了结构性的批评意见。   来源:《开放时代》2009年第1期   注释:   ①这里的“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字面上的意思指的是中国国内的政治学研究者,而不是指研究中国的政治学研究者。这里的“研究者”(researcher)也特意区别于“学者”(scholar)。在中国,“学者”这个词的意思可能要模糊得多,也带有过多的褒贬以及价值判断。为了明确批评对象,本文尽量使用“研究者”一词,尤其是指那些关注并试图应用公共选择理论以及理性选择理论的研究者。   ②陈振明:“政治与经济的整合研究:公共选择理论的方法论及其启示”,《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方福前:“西方新政治经济学述评”,《教学与研究》1999 年第3期;方福前:《公共选择理论:政治的经济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杨春学:《经济人与社会秩序分析》,第8章“自利行为与社会秩序”,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70—313页;杨龙:“评公共选择学派的三大理论假设”,载《教学与研究》1999 年第12期;袁瑞军:“官僚自主性及其矫治:公共选择学派有关论点评介”,载《政治体制比较》1996年第6期。   ③这种情况在政治学界显得尤为突出,经济学方面倒是有一些代表性的文章,例如:Li, Hongbin and Li-an Zhou, “Political Turnover and Economic Performance: The Incentive Role of Personnel Control in China”, 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 vol. 89, 2005, pp.1743-62,;周黎安:“中国地方官员的晋升锦标赛模式研究”,载《经济研究》2007年第7期。本文作者还在搜寻相关论文,希望能发现这样的学者及其研究论文。   ④例如,可参见阮守武:“公共选择理论及其应用研究”,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博士论文, 2007年3月;张群梅:“公共选择理论的政治观分析”,郑州:河南大学硕士论文,2006年6月。   ⑤ 丹尼斯 C 缪勒:《公共选择理论》,杨春学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4月版,第4页。   ⑥ 关于可以应用的经济学方法,可参见:David Austen-Smith, “Economic Methods in Positive Political Theory”, in Barry Weingast and Donald Wittman (eds.), The Oxford Handbook of Political Econom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pp.899-914.奥斯汀-史密斯认为:在连接个体偏好到集体政治选择的分析过程中,可以应用的经济学方法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是直接的、加总(aggregate)的静态方法,也称为集体偏好方法(collective preference),以Arrow、Black等人的研究为代表;第二种是间接的、行动(action)的动态方法,也称为博弈论方法(game-theoretic),以von Neumann、Nash等人的研究为代表。相关的经典文献如下:K. Arrow, Social Choice and Individual Values,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51; D. Black, The Theory of Committees and Election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58; J. von Neumann and O. Morgenstern, Theory of Games and Economic Behaviour,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44; J. Nash, “Noncooperative Games”, Annals of mathematics, Vol.54, pp.289-95.   ⑦ 朱天飚:《比较政治经济学》,“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月版,第104—122页。关于理性选择理论的界定也有不同的看法,有研究者更主张从方法论及其实证倾向上来界定,并认为理性选择理论并不包括公共选择理论,参见Margaret Levi, “Reconsiderations of Rational Choice in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Analysis”, Prepared for Mark Lichbach and Alan Zuckerman, eds., Comparative Politics: Rationality, Culture, and Structure, 2nd edition, incoming; 朱天飚:“政治经济学与新政治经济学”,载“新政治经济学及其在中国的适用性”理论研讨会论文集,天津:南开大学,2008年9月27日—28日。   ⑧ 代表作可参见:Gordon Tullock, “The Welfare Costs of Tariffs, Monopolies, and Theft”, Western Economic Journal, No.5, 1967; Gordon Tullock, Public Goods, Redistribution and Rent Seeking, Edward Elgar Publications, 2005; Ann Krueger,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Rent-seeking Society”,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Vol. 64. No.3, 1974.   ⑨ 代表作可参见:Mancur Olson, The Logic of Collective Action: public goods and the theory of group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1; Mancur Olson, The Rise and Decline of Nations: Economic Growth, Stagflation, and Social Rigidities,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2.   ⑩ 代表作可参见:Robert Bates, Markets and States in Tropical Africa: The Political Basis of Agricultural Polici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1; Robert Bates, Beyond the Miracle of the Market: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Agrarian Development in Kenya,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9; Robert. Bates (ed.),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Development: A Rational Choice Perspectiv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Margaret Levi, Of rule and revenu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11}我在提出本文的中心问题(公共选择理论为何在中国缺乏经验性应用研究)之后,对二十多位相关领域的学者进行了访谈。根据访谈内容,我整理出这三种主要的解释。目前尚未找到有其他文献在系统地讨论这个问题。   {12}一些基础性的讨论与批评可参见袁方等:《社会研究方法教程》,第三章“社会研究的方法论问题”、第四章“社会研究的过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58—127页; 劳伦斯 纽曼:《社会研究方法:定性和定量的取向》,第三章“理论与研究”、第四章“方法论的意义”,郝大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54—120页。   {13}劳伦斯 纽曼:《社会研究方法:定性和定量的取向》,“社会理论与意识形态”,第56—58页。   {14}这一点得益于与傅军的讨论,2008年9月18日。   {15} “科学知识的判定标准是脱离意识形态的,但它的应用是与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有关的。”参见袁方等:《社会研究方法教程》,第72页。   {16}格林、沙皮罗:《理性选择理论的病变:政治学应用批判》,徐湘林、袁瑞军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页。   {17}详细讨论可参见以下论文集的系列讨论:James Coleman and Thomas Fararo (eds.), Rational Choice Theory: Advocacy and Critique, Sage Publications, 1992.尤其是其中的两篇文章:Richard Munch, “Rational Choice Theory: A Critical Assessment of Its Explanatory Power”; James Bohman, “The Limits of Rational Choice Explanation”.   {18}Dennis Mueller, “Has public choice contributed anything to the study of politics ”, Public Choice II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 chapter28, pp.657-74.   {19}Mancur Olson, The Rise and Decline of Nations: Economic Growth, Stagflation, and Social Rigidities; Robert H. Bates, Markets and states in tropical Africa: the political basis of agricultural policies.除了侧重于理论的经典以外,在各个具体领域都有许多经验性研究的典范,可参见Robert Bates (ed.),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Development: A Rational Choice Perspectiv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Henry Milner, Social Democracy and Rational Choice: The Scandinavian Experience and Beyond, Routledge, 1994.   {20}胡适:“问题与主义”,载李敖(编):《胡适语粹》,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年版,第243页。   {21}这一点来自于2008年10月7日与汪丁丁的交流,相关讨论还可参见汪丁丁:“纪念陈振汉先生”,载《财经》2008年第4期。   {22}很多被问及“公共选择理论为何在中国缺乏经验性应用研究”的受访学者,都在很大程度上认同这个解释。   {23}有不少研究者积极运用历史制度主义的理念和分析框架来研究中国政治。例如,杨光斌就有《制度的形式与国家的兴衰:比较政治发展的理论与经验研究》、《制度变迁与国家治理:中国政治发展研究》;何俊志运用历史制度主义分析框架来研究中国地方人大问题。相关的详细讨论可参见戴扬:“叙事与分析:中国政治学研究中的新制度主义”,“新政治经济学及其在中国的适用性”学术研讨会论文,天津,2008年9月。   {24}如果用经济人假设去研究政治经济的互动,则是新古典政治经济学。广义的理性选择理论与狭义的公共选择理论的区别即在于研究对象的差异,而其研究方法则是统一的,即基于新古典经济学的微观基础。参见朱天飚:《比较政治经济学》,“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第104—122页。   {25}格林、沙皮罗:《理性选择理论的病变:政治学应用批判》,第4页。   {26}国内研究者有关经济人假设的研究综述可参见杨春学:《经济人与社会秩序分析》;杨春学:“经济人的‘再生’:对一种新综合的探讨与辩护”,载《经济研究》2005 年第11 期。   {27}莱维(Levi)在最近一篇论文里间接地界定了“微观基础”,她认为具有微观基础的理性选择理论特别强调的是:个体行为者在面临约束的情况下根据自身偏好作出选择,通过战略性互动而产生一定的宏观结果。她的原话是:“Rational choice ensures that the research has microfoundations, that is, it pays attention to the constraints on and the strategic interactions among the actors whose aggregated choices produce the outcome of interest.”参见Margaret Levi, “Reconsiderations of Rational Choice in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Analysis”.   {28}参见Daniel Little, Microfoundations, Method, and Causation, New Brunswick: Transaction Publishers, 1998, pp.9-10. 他的原话是:“This doctrine maintains that macro-explanations of social phenomena must be supported by an account of the mechanisms at the individual level through which the postulated social processes work. More specifically, the thesis holds that an assertion of an explanatory relationship at the social level (causal, functional, structural) must be supplemented by two things: knowledge about what it is about the local circumstances of the typical individual that leads him to act in such a way as to bring about this relationship; and knowledge of the aggregative processes that lead from individual actions of that sort to an explanatory social relationship of this sort.”   {29} 马尔科姆 沃特斯:《现代社会学理论》,杨善华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年版,第6—10页,第62—99页。   {30} 丹尼斯 C 缪勒:《公共选择理论》,第4页。   {31}Milton Friedman, “The Methodology of Positive Economics”, in The Philosophy of Economics: An Anthology, Daniel M. Hausman, Chapter 9,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 谢作诗、李平:“弗里德曼的《实证经济学方法论》:缘起、内容及再解读”,载《世界经济》2007年第12期。   {32}陈庆云等:“比较利益人:公共管理研究的一种人性假设——兼评‘经济人’假设的适用性”,载《中国行政管理》2005年第6期。更多讨论还可参见陈庆云等人2005年在《中国行政管理》杂志上发表的一系列文章:“公共管理理论研究:概念、视角与模式”(第3期),“公共管理理念的跨越:从政府本位到社会本位”(第4期),“论公共管理研究中的利益分析”(第5期),“论公共管理中的公共利益”(第7期),“论公共管理中的政府利益”,(第8期),“论公共管理中的社会利益”(第9期),“再论‘公共管理社会化’”(第10期),“论公共管理中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及其实现机制”(第11期)。   {33}陈庆云等:“论公共管理中的公共利益”,载《中国行政管理》2005年第7期。陈庆云:“公共管理研究中的若干问题”,载《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1年第1期。赵德余:《主流观念与政策变迁的政治经济学》,第二、三章,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3月版。   {34}格林、沙皮罗:《理性选择理论的病变:政治学应用批判》,第7页。   {35}在此,我不再浪费笔墨对此进行批评,更多具体内容可参见郑诚:“公共管理基本理论研究的新探索:访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陈庆云教授”,载《中国行政管理》2005年第12期。   {36}参见方福前:“‘经济人’范式在公共选择理论中的得失”,载《经济学家》2001年第1期。其实这种批评在西方社会科学界也很常见。据坊间相传,连写出《集体选择和社会福利》(Collective Choice and Social Welfare)的阿玛蒂亚 森(Amartya Sen),也曾以一个故事来讽刺公共选择理论的狭隘假设:有一个外地人问“请问到火车站怎么走 ”“当然”,本地人一边说一边指向相反的方向,邮局正好在那里。“您能顺路帮我发封信吗 ”“当然”,外地人一边回答,一边想着打开信封,看看里面有没有值得偷的东西。   {37}陈振明:“政治与经济的整合研究:公共选择理论的方法论及其启示”,载《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陈振明(主编):《政治的经济学分析:新政治经济学导论》,“公共选择理论的方法论”,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12月版,第51—68页。   {38}金道政、袁国良:“论公共选择理论的缘起和研究方法”,载《浙江社会科学》1998年第5期;江涛:“公共选择理论的假设与方法论意义”,载《黑河学刊》2003年第6期;翟岩:“从经济人范式到公共选择理论”,载《学习与探索》2004年第6期;冯文成:“公共选择理论的渊源:经济学不是政治学”,载《经济研究参考》2002年第4期。   {39}曾启贤:“经济分析中的人”,载《经济研究》1989 年第5期。   {40}梁小民:“人性和理性人假设”,载《寓言中的经济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41}林毅夫:“经济学研究方法与中国经济学科发展”,载《经济研究》2001 年第4 期。   {42}Schultz,1964。   {43}张曙光:“中国经济学研究三十年:反思与评论”,载邓正来、郝雨凡(主编):《中国人文社会科学三十年:回顾与前瞻》,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23—149页。   {44}赵存根:“经济人假设在公共领域的适用性论析”,载《中国行政管理》2006年第12期。   {45}杨龙:《政府经济学》,第五章“政府行为与公共选择”,天津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3页。杨龙:《西方新政治经济学的政治观》,“政治中的理性人”,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6—58页。   {46}杨龙:“政治领域中的人性:经济人假设评析”,载《文史哲》2003年第4期;杨龙:《政府经济学》,第五章“政府行为与公共选择”,第65—67页。杨龙:“评公共选择学派的三大理论假设”,载《教学与研究》1999年第12期。   {47}叶初升:“寻求发展理论的微观基础——兼论发展经济学理论范式的形成”,载《中国社会科学》2005年第4 期。   {48} 肯 宾默尔:《博弈论与社会契约(第1卷):公平博弈》,王小卫、钱勇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49}杨春学:“经济人的‘再生’:对一种新综合的探讨与辩护”。   {50}假设检验逻辑是归纳与演绎的综合,理论建构与理论检验的循环。假设是由理论演绎而来的命题;经验概括是由经验观察归纳而来的命题。从理论到假设是演绎过程,从经验观察到经验概括以及假设与经验概括的检验是归纳过程。   {51}“假设检验法比培根等人的归纳法多了一个理论演绎的过程,这是波普对科学程序的一个重要修正。”参见袁方等:《社会研究方法教程》,第95—97页。   {52}Martin Hollis, and Steve Smith, Explaining and understanding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p.53, 1990.   {53}当然,关于证伪主义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的有效性,历来存在不同的意见。可参见张杨:“证伪在社会科学中可能吗”,载《社会学研究》2007年第3期。另外,科学哲学历来也存在从逻辑主义到历史主义的争论,其中历史主义就反对逻辑经验主义以及波普的证伪主义,历史主义认为并没有可借以对一般科学和专门科学二者作出评价的普遍有效的方法论和认识论标准,各个学科都有自己的历史发展轨迹和标准。可参见江天骥:《当代西方科学哲学》,第八章,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   {54}罗素:《人类的知识》,张金言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年版,第18页。   {55}这里对案例数量的讨论还涉及到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的区别,这个问题已经有汗牛充栋的方法论讨论,如Charles C. Ragin, The comparative method: moving beyond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strategies. Berkeley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最近保罗 皮尔森有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在检讨美国政治学研究的这个问题,他基本上是在批评政治学研究的“定量霸权”(Quantitative Hegemony),可参见Paul Pierson, “The Costs of Marginalization: Qualitative Methods in the Study of American Politics”, Comparative Political Studies, 2007, Vol.40, pp.145-69.   {56}最有意思的是,这似乎不是中国学者独有的问题,而西方学界也存在分化。例如欧洲的学术界就向来排斥个体主义的思维方式。英国与欧陆学者中接受理性选择理论的也并不多,估计这和他们长期的传统思维也有关系。以美国为首的社会科学主流为何能发挥方法论个体主义的效力,这有待进一步的深入分析。以上内容来自与张严冰的讨论,2008年9月25日。   {57}丁学良:《中国经济再崛起:国际比较的视野》,第11章“当中国学生遇上西方概念——误解的三个根源(When Chinese Students Meet Western Social Conceptions:Three Roots of Misunderstanding)”,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1月版。   {58}景跃进、王国勤:“政治学恢复以来的方法问题:研究取向的引介及反思”,载邓正来、郝雨凡(主编):《中国人文社会科学三十年:回顾与前瞻》。   {59}关于文科教育的批评,可参见以下文献的有趣分析:John Lott, “Public Schooling, Indoctrination, and Totalitarianism”, 1999,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Vol. 107, No. 6.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许多理科学生在完全脱离具体文化背景的逻辑分析体系时可能容易掌握抽象演绎能力,但一旦涉及到社会科学的问题,他们立即就变得毫无分析能力可言,迅速被各种既有的整体主义概念套牢套死(这一点是笔者在北京大学、南开大学上课的个人经验,并未得到系统验证)。反过来,这一点也恰好充分说明中国文科教育中主流观念的影响是极其成功的,这种影响甚至能统治接受过演绎分析训练的理科学生的大脑。   {60}必须要指出的一点是,演绎分析能力匮乏的集中体现就是中国政治学研究者往往畏惧数学以及统计方法。这个假设虽然很容易看似有理,但还有待实证检验,不知道以后的学科史研究者对此会不会有兴趣。数学的确是演绎推理能力最高级的表达形式,也是简洁有力的分析工具,但数学并不是演绎推理的全部,自然语言也可以承载推理过程。统计方法大都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之上,是处理大样本数据的必备工具,但是统计方法并不是验证假设的唯一方法,基于小样本的案例比较同样可以验证因果关系。然而,新古典经济学以及公共选择理论在方法上过多地倚重数学来进行推理,依靠统计来检验假设,这无疑是让许多中国政治学研究者望而却步的重要原因。数学能力与统计方法的欠缺成了许多研究者的难言之隐,还成了一颗引发持久争议的“酸葡萄”。相关的有趣讨论可参考E. Roy Weintraub, How Economics Became a Mathematical Science, Duke University Press, 2002.   {61}了解我个人的训练背景,可能有助于读者理解本文讨论的限定范围。我依次获得了北京大学的经济学学士、经济学硕士、管理学博士(政治经济学方向)学位。其中博士学位是在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政治经济学系获得,具体信息可参见http://www.sg.pku.edu.cn/dpe/dpe.htm。   {62}有关学术思想背后意识形态的讨论,可参见黄宗智:《经验与理论:中国社会、经济与法律的实践历史研究》,第22章“连接经验与理论:建立中国的现代学术”,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11月版。有关新政治经济学(New Political Economy)与意识形态关系的讨论,可参见张严冰:“新政治经济学的三种话语及其意识形态性:对于西方新政治经济学在中国的适用性问题的思考”,载“新政治经济学及其在中国的适用性”理论研讨会论文集。   {63}相关争论可参见:汪晖:《去政治化的政治:短20世纪的终结与90年代》,“中国新自由主义的历史根源”,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5月版,第98—160页;徐友渔:“评中国九十年代的新左派:说崔之元、甘阳、汪晖”,载《天涯之声》网刊(www.tianya.com.cn,现已关闭)。   {64}张严冰认为:“没有什么纯经济学存在,新古典经济学也是一种政治经济学,只不过它的政治前提隐含不讲而已。上面所谓的有趣是指,本来新古典经济学是政治自由主义在经济领域的延续,政治自由主义就隐含其中,到了20世纪下半期,从新古典经济学出发的公共选择学派反过来去推导政治问题,推出来的还是政治自由主义,并用经济学更加捍卫了自由主义。” 出自张严冰:“新政治经济学的三种话语及其意识形态性:对于西方新政治经济学在中国的适用性问题的思考”。   {65}当然,从逻辑上讲,也就存在因拥抱新自由主义而接近公共选择理论的人。这一点十分有趣,还有待分析。   {66}玛丽 S 摩尔根:“工具、科学和意识形态的关系”,载西奥多 M 波特等(编):《剑桥科学史(第七卷) 现代社会科学》,第七卷翻译委员会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8年3月版,第260—263页。   {67}早期美国政府实施了大量的干预,现在放松管制,靠以前几百年管制打下的基础。相关讨论可参见Ha-Joon Chang, Kicking away the ladder: development strategy in historical perspective, Chapter 2, pp.13-68, London: Anthem Press, 2002.因此,对当下的中国而言,我们应该“做美国人做过的事,不做美国人现在宣传的事”。(Do what American did, do not do what American say.)以上观点来自与黄琪轩的讨论,2008年7月8日。   {68}关于这一点,可参见玛丽 S 摩尔根:“美国经济学中的意识形态转向”,载西奥多 M 波特等(编):《剑桥科学史(第七卷) 现代社会科学》,第255—257页。   {69}袁剑:《中国:奇迹的黄昏》,电子版草稿,2008年,第78页(该书尚未在大陆出版,已在香港出版)。类似的讨论可参见何清涟:“经济学理论与‘屠龙术’”,载《读书》杂志社(编):《改革:反思与推进》,北京: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503—511页,原载《读书》1997年第3期。   {70}说到底,因果机制强调的是“原因如何导致了结果”。另外,Jon Elster还强调社会科学的机制(mechanism)不同于自然科学的法则(law):前者是非决定论,同样的结构经过不同的机制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而后者是决定论,法则决定了同样的结构产生同样的结果。Elster对因果机制的定义有独到之处,原文如下:“frequently occurring and easily recognizable causal patterns that are triggered under generally unknown conditions or with indeterminate consequences.”参见Jon Elster, Explaining Social Behavior More Nuts and Bolt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 p.36.   {71}关于“打开黑箱”(Opening the black box)一说,出自Jon Elster, Explaining Social Behavior More Nuts and Bolt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 pp.32-35。另外,演绎性推理是一种确认因果关系的强手段,其他方法还有概然性统计分析的方法。关于因果机制与因果关系的深入讨论,可参见Daniel Little, “Causal Explanation in the Social Sciences”, Microfoundations, Method, and Causation, New Brunswick: Transaction Publishers, 1998, Chapter. 10, pp. 197-214; John Gerring, “Internal Validity: Process Tracing”, Case Study Research: Principle and Practice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 pp.172-185; Charles Tilly, “Mechanisms In Political Processes”, 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 Vol. 4, pp.21-41; Jon Elster, Explaining Social Behavior More Nuts and Bolt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7, pp.7-67; 袁方等:《社会研究方法教程》,第86页;王天夫:“社会研究中的因果分析”,载《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4期。   {72}参见与朱天飚的交谈,2008年7月8日:“中国政治学的问题主要不是没有微观基础,而是没有因果关系,即使是宏观问题也没有因果关系的思考,谁说中国政治学研究者用历史制度主义就用的好 宏观层面的分析照样缺乏因果分析。”   {73}王天夫:“社会研究中的因果分析”。关于因果分析的经典讨论,还可参见Gary King, Robert O. Keohan, and Sidney Verba, “Descriptive inference”, “Causality and causal inference”, Designing social inquiry: scientific inference in qualitative research,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4, Chapter 2 and 3, pp.34-114.   {74}肖唐镖、陈洪生:“经验研究方法在我国政治学研究中应用的现状分析”,载《政治学研究》2003年第1期。类似问题的讨论还看参见:肖唐镖、郑传贵:“主题、类型和规范:国内政治学研究的状况分析”,载《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05年第2期;何艳玲:“问题与方法:近十年来中国行政学研究评估(1995—2005)》,载《政治学研究》2007年第1期。   {75}谢韬、Lee Sigelman:“中美政治学研究方法之比较”,经济发展论坛工作论文,No. FC20080151,www.fed.org.cn.   {76}徐勇、邓大才:“政治学研究:从殿堂到田野——实证研究进入中国政治学研究的历程”,载邓正来、郝雨凡(主编):《中国人文社会科学三十年:回顾与前瞻》,第269—287页。   {77}张国清:“从政治学到政治科学——中国政治学研究的难题与范式转换”,载《厦门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严强等:“中国大陆地区政治学发展报告(2000~2004年)——以CSSCI为基础的评价”,载《江海学刊》2006年第3期。   {78}来自与何俊志的电邮交流,2008年9月5日。   {79}林毅夫:“经济学研究方法与中国经济学科发展”,载《经济研究》2001 年第4 期。   {80}同上。   {81}三点贡献分别是:第一,将生产者与消费者理性推广到政府官员;第二,任何高于个人的社会实体都必须面对集体行动的问题;第三,为理解国家与社会提供了微观基础,微观基础连接意愿与行为,为理解各种关系与变化提供了很强的因果逻辑。三点问题是相对应的:第一,反过来对新古典经济学构成挑战,自由市场只是幻象,人们不仅可以通过交换(exchange)来获取资源,还可以通过强制(coercion)。第二,只注重于经济利益逻辑,忽视其他政治逻辑,如安全逻辑。第三,微观基础在规律性上得分,但却难以适应事物的复杂性。参见朱天飚:《比较政治经济学》,“新古典政治经济学”,第122页。   {82}在中国,反倒是部分有现实感的经济学家放弃了自身主流经济学理论的羁绊,作出了许多有政治经济学意味的研究,例如王一江等:《国家与经济:关于转型中的中国市场经济改革》,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张军、周黎安(编):《为增长而竞争:中国增长的政治经济学》,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年版。   {83}在这些主题上,国外已经有很多可以借鉴的研究。例如Corinna-Barbaru Francis, “Quasi-public, quasi-private trends in emerging market economies: the case of China”, Comparative Politics, Vol.33, No.3, pp.275-294, 2001;. Jia, Hao, and Lin, Zhimin (eds.), Changing Central-local Relations in China: Reform and State Capacity, Westview Press, 1994.中国学者也有一些初步的探索,例如可参见王绍光、王有强:“公民权、所得税与预算监督:兼谈农村费改税的思路”,载王绍光:《安邦之道:国家转型的目标与途径》,北京: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14—137页;胡书东:《经济发展中的中央与地方关系:中国财政制度变迁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Zhan Jing Vivian,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China’s Fiscal Reforms:A Game-Theoretic Analysis of Central-Local Interaction”, “新政治经济学及其在中国的适用性”理论研讨会论文集;张军、周黎安(编):《为增长而竞争:中国增长的政治经济学》;赵德余:《主流观念与政策变迁的政治经济学》,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84}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些年轻的台湾研究者积极地应用公共选择理论来对台湾地区的政治问题进行实证研究,其吸收、运用西方理论的能力与大陆研究者存在显著的差异。作为例子,可参见Tang, Ching-Ping and Shui-Yan Tang, “Democratizing Bureaucracy: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and Air Pollution Fees in Taiwan”, Comparative Politics, Vol.33, October, 2000, pp.81-99; Tang, Shui-Yan and Ching-Ping Tang, “Democratization and the Environment: Entrepreneurial Politics and Interest Representation in Taiwan”, The China Quarterly, No.158, 1999, pp.66-82。这一点得益于与郑振清、汤京平的讨论,2008年9月9日、11日。汤京平认为:“台湾学界也有同样的现象,不过近年在年轻老师们的努力下,有些变化;现在如果没有具体的实证资料,在台湾比较像样的学术期刊恐怕不容易被刊登。”另外,时评家袁剑的著作《中国:奇迹的黄昏》虽然不是能够区分规范与实证的学术著作,其观点也缺乏系统的验证,但是,他的分析中潜在的方法论倾向却值得学者借鉴,其分析思路体现出他正是在寻找中国政治经济宏观现象背后的“微观基础”。   {85}来自与何俊志的交流,2008年9月5日。   {86}参见Margaret Levi, “The economic turn in comparative politics”, Comparative Political Studies 33(6/7), 2000; Margaret Levi, “A model, a method, and a map: rational choice in comparative and historical analysis”, in Comparative politics: rationality, culture, and structure, edited by Mark Irving Lichbach and Alan S. Zuckerma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 另外,还可参见如下著作的相关章节:Barry Clark, Political economy: a comparative approach, New York, Westport, and London: Praeger, 1991.朱天飚:《比较政治经济学》;杨龙:《西方新政治经济学的政治观》;   {87}去除某一理论流派身上的意识形态倾向并非易事,这是一个需要专门深入讨论的话题,而一些研究者甚至认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参见黄宗智:“连接经验与理论:建立中国的现代学术”;汪晖:“中国新自由主义的历史根源”。   {88}这里有一个被社会学家讨论较多的潜在缺陷,即从微观基础到宏观结果的推理过程中存在生态学谬误(biological fallacy)的可能性,详细讨论可参见Michael T. Hannan, “Rationality and Robustness in Multilevel Systems”, in James Coleman and Thomas Fararo (eds.), Rational Choice Theory: Advocacy and Critique, Sage Publications, 1992. 此处还要感谢刘军强的讨论意见,2008年8月11日。   {89}参见赵鼎新:“集体行动、搭便车理论与形式社会学方法”,载《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1期。   {90}参见方福前:“新时期的西方经济学如何‘中国化’”,载《学术月刊》2006年第3期;方福前:“把握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促进西方经济学‘中国化’”,载《学术月刊》2007年第10期。   {91}这一点得益于与刘丰的讨论,2008年9月7日。   {92}理性选择理论在方法上都强调微观基础,但其具体研究还是呈现了多样化的趋势,既有基于形式模型的统计检验,也有基于田野调查的反向推理。个体的行为假设上也存在明显的差异,有些研究者强调个人财富最大化是唯一标准,有些研究者则还会考虑政府官员的个人政治权力最大化。例如,贝茨就曾写道:“我认为当政治精英的行为不符合经济理性的时候,它一定符合政治理性。”参见Robert. Bates,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Development”, in Robert Bates (ed.), Toward a Political Economy of Development: A Rational Choice Perspectiv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p.244. 相关讨论还可参见朱天飚:《比较政治经济学》,“理性选择政治经济分析”,第116—121页。   {93}需要指出的是,结构性的思维不一定要通过微观基础来界定,历史制度主义也是非常强调结构的理论方法。从微观基础出发,只是加强结构性思维的可选途径之一,是本文从讨论公共选择理论的应用问题之后想强调的重点。   {94}类似观点可参见张睿壮:“我国国际关系学科发展存在的若干问题”,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3年第5期;赵鼎新:《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22页。相关讨论还可参见Paul Pierson, “The Costs of Marginalization Qualitative Methods in the Study of American Politics”, Comparative Political Studies, Vol.40, No. 2, 2007, pp.145-169.   {95}林毅夫对经济学的建议,政治学的发展不妨认真借鉴一下,参见林毅夫:“本土化、规范化、国际化:庆祝《经济研究》创刊40周年”,载《经济研究》1995年第10期;林毅夫:“经济学研究方法与中国经济学科发展”,载《经济研究》2001 年第4 期。     来源:中国改革论坛
个人分类: 政治|3125 次阅读|0 个评论
再谈,政治生活中最大的错误就是讲政治
热度 1 yue 2011-12-27 16:25
在我们国家的政治实践中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不论什么事情,只要上升到政治高度,就会引起国家和社会的重视,否则就无动于衷。 其实,正确的原则应该是在政治生活中不讲政治,相反是讲法治。因为法才是最大的政治。 讲法治,就是重视小事,而不是大事。 在哲学中也有这样的思路,认为“莫显乎微,莫见乎隐”。
个人分类: 我思诸我是----人学|2795 次阅读|0 个评论
[转载]刘杉:当前美国政治学研究的方法论争论及其学科根源
tangminqian 2011-11-18 12:35
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首页 学术与争鸣 学术论文 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167523 当前美国政治学研究的方法论争论及其学科根源 作者:刘杉 来源:《国外社会科学》2009卷2期 提要 :政治学的研究方法是政治科学得以不断发展的重要基础。本文根据近几年美国政治学界的最新研究成果,从美国政治学研究方法最基本的分歧出发,对当前美国政治学的研究方法中所产生的相关争论进行分类并系统地加以阐述,力图从宏观的学科研究的高度理清各种不同的研究方法争论的内容和实质。 关键词 :政治学 方法论 美国 近几十年来,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和知识经济时代的来临以及 西方社会科学的整体化发展趋势 ,美国政治学研究出现了一系列的新变化,形成了大量的新分支学科、新思潮、新流派和新主题。政治学的重要学科基础 —— 政治学研究方法也是各种思潮交错,学派林立,主题繁杂,争议不断。这种分裂的状态使得许多政治学者对美国政治学是否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学科提出了严肃的质疑。①“究竟何为政治学”这个古老的问题又一次被提了出来。②虽然各种研究方法常常在研究观点和研究路径上有不同的特点,但是极少有人在方法论层面上对这个问题进行总体分析和归纳。根据美国政治学方法论大师盖依·彼得斯 (B.Guy Peters) 、乔恩·皮埃尔 (Jon Pierre) 和格里·斯托克 (Gerry Stoker) 等人的观察,在方法论方面的这种状况,使得绝大多数美国政治学学者对除自己研究方向以外的其他政治学研究方法也不甚了解。③ 一般认为,美国政治学各种研究方法在比较政治和美国政治研究方面可主要归纳为理性选择理论 (rational choice theory) 、新制度主义 (new institutionalism) 和后行为主义 (post-behaviouralism) 。国际政治的研究方法,主要包括新自由主义 (neo-liberalism) 、新现实主义 (neo-realism) 、建构主义 (constructivism) 和后现代主义 (postmodernism) 。①虽然不同的研究方法各有优劣,但各种研究方法的拥护者常常形成了不同阵营。不同研究方法在基本观点上的差异,本争论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考察,即制度研究方法与文化研究方法之争、理性研究观点与非理性研究观点之争、定性研究方法与定量研究方法之争以及问题导向 (problem-driven) 和理论导向 (theory-driven) 之争。 一、制度研究方法与文化研究方法之争 传统的制度研究方法就是研究社会结构形式、国家机构、政治制度、政府管理和法律章程等,特别偏重于对政治制度的研究。制度方法研究者认为,制度是政治行为的主体,具有时间上的稳定性,它对政权的稳定、政治的绩效和政治运作的结果具有决定性的影响,甚至对人们的价值观和社会行为也有巨大的作用。他们认为,对维护政治权力平衡和利益平衡起作用的制度对于国家的政治过程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是起决定作用的。 文化研究方法的学者认为,特定国家的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政治信仰和情感。它由本民族的历史和现实社会的经济和政治活动进程所促成,包括一个社会的政治传统、政治意识、民族精神和气质、政治心理、个人价值观、公众舆论等等。由于文化是一个国家的人民长期积淀和相对稳定的,对其生存环境的政治体系和所承担政治角色的认知、情感和态度,是政治体系的主观因素,文化学者认为人是制度的主体,制度是人所创造和掌控的,因此文化不仅是社会的底蕴,更是各种国家政治经济制度的灵魂。特定社会的文化不仅与政府、政治组织等制度性结构相对应,也决定了这些制度性结构在特定文化和特定社会中的有效性。由于人们的政治态度、政治信仰、政治心理、政治理念、政治传统、价值观念影响着甚至决定了制度的构建过程,因此即使有了好的制度,如果与人的文化水平、社会的文化结构不相匹配,也无法产生好的政治结果,相反,还会导致经济滞后、政治颓废,更可能导致部分官员的寻租活动,产生腐败。因此,文化是主要的、起决定作用的。而政治文化比制度更为重要,是政治学更应该重视的内容。制度论者和文化论者针锋相对,争论不休,相持不下。 虽然关于政治文化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和近代思想家孟德斯鸠以及马克斯·韦伯和托克维尔等,从 20 世纪 50 年代兴起的现代政治文化研究则是由阿尔蒙德和派依 (Lucian Pye) 为代表的。从比较政治学的角度来看,在对第三世界国家和原苏联东欧国家转型的研究中,文化研究比制度研究能更好地解释制度在这些国家中的低效和失败。人们从而论证出文化研究的一个基本观点,即国家政府和法律制度的有效与否,常常不取决于正式的组织结构和法律条文,而是取决于本国或当地的文化背景以及有关国家政治领域的传统习俗。 试图建立西方民主体制的努力在一些原苏联东欧国家中遇到了制度直接移植的相关问题,甚至制度与文化的剧烈冲突。引进西方特别是美国的政治制度和经济理论,甚至是直接照搬美国专家学者来指导政府经济改革的结果,使俄罗斯等国家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民生灾难。虽然这些国家的文化与它们要学习和模仿的西欧北美的差异远远小于第三世界国家,人民的文化素质和国家的工业化水平也都接近甚至高于一些西欧和北美国家,然而直接移植西方民主体制的努力并没有在政治上建成高效和廉明的政府。 即使从发达国家国内政治的研究上来看,传统的制度研究方法也朝着与文化研究方法相结合的方向发展。如对公共政策和行政管理的研究就从对政府管理 (government) 的研究向社会治理 (governance) 的研究方向发展。当前理论界的共识是,国家和社会的管理不仅仅是政府的工作,也是社会各阶层、群众团体、公司、学校、教会等各方面的责任。在非西方国家中,更要考虑氏族、家庭、宗教习俗等的实际影响。从政府管理向全社会治理的发展也表明了制度研究方法与文化研究方法的融合。 从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 制度研究方法在西方发达国家政治研究中仍然起着主导作用 ; 而在对 第三世界和转型国家的比较政治研究中,文化研究方法则起着主导作用 。作为三大主流研究方法之一,从 20 世纪 80 年代兴起的 新制度主义学派在基本的指导方向上更是融合了制度和文化研究的成果 。这一学派把社会文化所规范的各种潜在的规则也定义为成型的文化模式或制度来进行研究。这一学派认为,这些潜在的规则是为了决定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而设定的制约,构成人们在政治、经济、社会中交往的激励结构,从而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进行竞争和合作的行为模式,以降低人们在交往与活动中的交易成本。这种现象甚至扩展到了理性选择理论和文化研究本身,发展出了理性选择制度主义和社会学 ( 规范 ) 制度主义。① 二、理性研究观点与非理性研究观点之争 强调理性研究的理性选择学派又被称为“公共选择理论” (public choice) 、“集体选择理论” (collective choice) 和“形式理论” (formal theory) 等。包括伊恩·夏皮罗 (Ian Shapiro) 在内的很多政治学者把它看做是一种政治学研究方法,而不仅仅是一种政治学理论。②理性选择理论作为从新古典经济学引入政治学的研究方法,是一种运用经济学的数理经济模式研究政治学的流派或理论,建立在经济学普遍公理和假设的基础上。其基本前提是“经济人”假设,即认为人是理性的、讲求效率的。个体的人是行为主体,是理性选择学派的基本分析单位,认为个体行动者总是无拘束地依据效益的原则在不同的行动或事物之间进行有目的的选择,以追求个人效益 (utility) 的最大化。这种选择的目的总是表现为追求物质上的自我利益最大化。因此可以把政治偏好和制度因素纳入理性选择。理性选择学派的研究框架建立在一系列的简明的假设之上,力图创建人类政治活动的数学模型。 在解释群体行为时,理性选择学派也认识到了群体、组织和国家社会行为的非理性特征。承认理性个体的集合常常导致群体行为的非理性,并发展了搭便车和寻租理论来进行解释。其著名的例子包括在诸如社会福利政策方面出现的搭便车现象,以及利益集团通过游说来推行垄断和补贴等低效的政策等。 理性选择学派以其立论简洁、逻辑严密和结论的普世性而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所接纳。虽然理性选择学派在当今美国政治学界的地位如日中天,但过于追求严谨的科学方法的努力导致其在立论的一些最基本的方面十分欠缺。例如,理性选择理论对于其立论的基础,包括个人利益偏好的形成等问题研究不够,也比较忽视对形成个人理性的制度环境的研究。其理论假设虽然本身论证的逻辑较为严密,但在解释实际问题时常常似是而非,对现实政治过程的指导作用有限。 理性选择理论的这些局限性使得反对该理论的学者有了太多的理由对这种理论进行攻讦。许多著名的政治学者对于理性选择学派过于追求超出现实可能性的“科学方法”深恶痛绝,认为对政治科学的研究根本不可能像对数学和物理学等自然科学一样追求抽象和简洁。他们对理性选择学派的研究方法进行的批判不仅全面和系统,还常常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如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政治学教授盖里·考可斯 (Gary W.Cox) 的一篇较有影响的反对理性选择理论的文章,其标题就是《谎言、该死的谎言以及理性选择分析》 (Lies , Damned Lies , and Rational Choice Analyses) 。① 除了立论的局限性以外,许多重大的政治学课题,譬如关于民族国家的认同问题等,也很难运用理性选择理论的分析方法和统计模型。在这方面的研究中,传统的、“繁杂的”研究方法,如档案分析、个案研究和采访调查也许更为适合。理性选择理论在政治学研究中的适应性是许多学者对其持保留态度的一个重要原因。 三、定性研究方法与定量研究方法之争 这里的定性研究 ( 质的研究 ) 是传承几千年传统的政治学研究方法,从“质”的方面对政治现象进行的理论思辨。这里的“质”是一事物区别于其他事物的内部规定性。定性研究的主要功能是“解释”政治现象,进行理论分析和阐述 ( 在经济学领域称为“规范研究” ) 。解释政治现象是“定性”学者的主要工作,强调研究档案资料、文化研究和过程研究。定性研究的主要方法包括:历史研究、文献研究、观察研究、逻辑分析、内容分析、实地考察、个案研究等。定量研究方法,或称定量分析方法,其核心是运用数理统计方法和数学模型把复杂的政治问题数理化、条理化和专门化。现代数理理论的发展为定量研究提供了建立各种数理模型的方法论基础 ; 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则为定量研究所需要的复杂数据的求解运算和大型数理模型的构建提供了有效的技术支撑。 一般认为,定性分析只是对政治问题进行分析的起点,定量分析才是政治学研究应该努力达到的目标。当今美国三大主流研究方法中的两种,即理性选择理论和后行为主义理论,都注重“定量”方法。运用这两种方法的学者试图建立各种社会、政治、经济现象的简洁而明确的数学联系,注重博弈论和统计学模型研究。“定量”方法大量用于关于美国和世界各国选举,特别是选民投票的研究。建立在统计学基础上的选举研究在政治家们的选举战略和策略的选择中起到了具体的指导作用。对各国政府腐败程度的统计研究则明确了各种社会、政治、经济指标与政治腐败程度的相关性,对于学术研究的深化,乃至指导各国政府开展与腐败的斗争起到了指导作用。②“定量”分析方法大量运用数学和统计学工具为现实社会提供服务,从而使政治学与现实政治的联系更加密切,大大地提高了政治科学在现实政治中的作用和社会地位。这种情况吸引着更多的学者运用“定量”的分析方法进行研究。翻开美国当今政治学的主流刊物,如《美国政治科学评论》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世界政治》 (World Politics) 等,繁杂的数学模型、统计分析常常使数学基础欠佳的政治学者望而却步。 定量分析方法的拥护者认为,定量分析能充分和深入地认识各种政治问题的实质,认为学术问题论证的数学化程度越高就越能避免普通语言容易出现的逻辑错误。数理化的政治学研究还方便了不同研究成果之间的比较分析,从而进一步促进了政治学定量模型研究的发展。由于能够数量化的政治现象有限,加上有关政治的数据很难达到研究所要求的较高的质量,过于追求“定量”研究、为数量化而数量化的研究受到许多“定性”学者的质疑。同时,“定性”学者在批评“定量”方法,特别是抽象性很强的数学模型的时候,强烈地鄙视这些新的、“纯数学”的方法过于深奥,过于抽象。反过来,“定量”学者则认为“定性”研究“老套”,不够严谨,不够科学。随着近 30 年来理性理论在美国政治学界的地位的日益巩固,“定量”研究方法在美国政治和国际政治研究领域的地位也日趋稳固,而“定性”方法则仍旧在比较政治和政治理论研究领域起着传统的主导作用。 四、问题导向和理论导向之争 理论导向的研究方法是以现成的政治理论为研究的出发点,根据理论来确定应该研究的问题。按照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艾尔·巴比的说法,理论导向的研究模式就是:理论 + 资料收集 + 资料分析。① 理论导向的研究方法在许多情况下限制了政治学研究的范围。理论是人类对所观察到的现实社会的客观描述,而现实政治的丰富内容往往超出了理论的涵盖范围。照搬照套理论的研究设计常常难以准确地找到问题的切入点,或者在问题的分析中先入为主地设计研究结论。如果理论本身的局限性很大,就更容易造成削足适履地套用理论、误用数据的情况。 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方法即从现实社会的政治问题出发,根据现实问题确定研究课题的研究方法。分析叙述方法 (analytic narrative approach) 就是问题导向研究方法的典型。这种方法选择政治的热点问题进行研究,根据研究的问题确立分析模式和理论框架,而不是相反。 问题导向的困境在于很难超越就事论事的时政分析,很难将个案的研究成果提升到具有一定普遍意义的、规律性的高度,容易混淆为与新闻报道类似的故事叙述。问题导向的研究方法也容易由于现实问题的多样性和繁杂性而导致政治学研究与其他社会科学学科研究相混杂,导致学科体系和研究范围出现混乱,由此而造成的研究成果的复杂性也使得不同成果之间的比较和借鉴变得十分困难。 另外,问题导向的研究方法还面临着现实政治的困境,即如何保持学术研究的独立性的问题。这是因为以现实社会的政治问题为研究对象的学者常常会受到现实社会、政治、经济势力的经济利诱和政治压迫,从而导致研究者很难保持研究的独立性。 因为各种研究方法各有利弊,随着学派之间在研究方法上的相互渗透,不同的研究方法正在朝着相互借鉴以及综合、趋同的方向发展,纯粹运用某一单一方法的学者越来越少。相互借鉴的结果使得各种研究方法之间的区别日趋模糊。然而以上关于政治学研究方法的争议却没有因为这种研究方法上的实际趋同而平静下来,这是因为这些争论实际上反映了政治学学者们对于政治学研究在总体认识上的分歧。 从学科建设和学科性质的角度来看,不同研究方法在理念上的分歧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政治科学的根本认识不同而引起的。美国政治学研究方法产生分歧的主要原因可以因此归结为关于政治科学发展的根本性的问题:政治学究竟是一门逻辑性很强的“科学”,还是一门仅仅对客观政治现象进行准确描述的学问 ? 对于政治学是不是一门科学,根据科学的不同定义,历来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以自然科学为标准,特别是自然科学中以逻辑严谨、推理简明、表述客观的物理学为标准,则政治学很难被称为一门科学。当代美国政治学研究方法的一个颇具争议的议题,就是政治学可不可以是一门像自然科学一样逻辑性很强的学问。许多政治学家,特别是理性选择理论的拥护者,在政治学的研究方法中所作的努力实际上是力图将政治学的研究朝着高科学化标准的自然科学研究方法靠拢的努力。所谓的“硬件”研究方法,包括形式模型 (formal modeling) 、数学推理、统计分析和实验等,都是用来发现政治现象“隐蔽”的逻辑性的。在研究路径上,追求科学的努力则表现为对政治现象在逻辑上进行最简单的描述,力求向自然科学对自然现象的研究方法看齐。 这种科学化的努力与政治学要研究的社会政治现象是否相容 ? 政治学是否能够建立在像自然科学那样的研究模式之上 ? 这可以说是许多方法论争论的实质所在。 虽然在努力使之“科学化”,但一般认为,由于社会和人性的复杂性,政治现象的很多层面都是无法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加以客观研究的。无论是政治学家还是任何其他的社会科学家,都很难用一种通用理论来准确地解释和预测所有的人类行为。研究对象的巨大差异造成了自然科学手段在政治学研究中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从研究条件来看,由于人为因素和其他各种社会干扰无法排除,政治学研究所能运用的资料和数据也很难达到自然科学研究所要求的质量标准。这一点也是追求科学化的努力所无法逾越的障碍。 科学实验应当经得起证伪。从现实的研究状况来看,政治学研究的许多成果现在还经不起严格的检验。那些建立统计模型的努力总是遇到客观现实的挑战。选民投票的预测模型、社会经济发展与政府政策关系的统计分析结果都往往只是在特定研究区间或给定的数据中有较强的相关性,距离自然科学研究成果所要求的普遍适用性相差甚远。 总而言之,关于研究方法的争论在美国政治学界从未停息,各派方法的拥护者常常以宗教般的热情为各自的方法辩护。这些争论的基点还是如何看待政治学研究的框架和学科性质的问题。这些争论实际上反映了人类对不同于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研究的努力和期待。对于政治学研究方法的一个正确态度也许是将科学化发展观与现实政治问题研究并重,这一简单明确的答案在实际的学术研究中却因为对有限学术资源的激烈争夺而难以付诸实施。至少在研究方法的基本态度上,各政治研究机构、政治学系,乃至政治学学者个人常常必须在不同的研究方法之间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可以断定,由于理论研究与现实世界的矛盾,由于现实世界问题的多元性,这些关于研究方法的争论还会长期存在下去,而这种争论的本身也许就是为建立一个更加成熟的政治科学所作出的贡献。   参考文献 : 1. Jason Edwards , The Radical Attitude and Modern Political Theory , Palgrave , 2007. 2. Janet B. Johnson , H.T. Reynolds and Richard Joslyn , Political Science Research Methods , Washington : CQ Press , 2001. 3. Dvora Yanow and Peregrine Schwartz-Shea(eds.) , Interpretation and Method : Empirical Research Methods and the Interpretive Turn , New York and London: M.E.Sharpe , 2006. 作者简介 :男, 1964 年生,武汉大学政治与行政管理学院副教授,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政治学博士生, 4300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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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孙 歌:政治学研究的方法论探讨
tangminqian 2011-11-18 12:31
http://cache.baidu.com/c?m=9d78d513d9d430ae4f9c96697d1dc0126a4381132ba1d7020ba3843e97732a36506793ac51210777d6d27d1716d94a4b9cf22102401450c38cc9f85dadbe8558599f5731676f8c5613a30edfb85154b737912afed91df0ccf225e3a5c5a7ac4352ba44737d9784fc4d7610dd1e87033093b1ef4b022c15adec4072895a605f9d3430c1508994256f779686d84b3cb53da06406e4a522b14e05c510b36e113334d65bc07c462740f74f50e8454d46c4bf49a06a274f79f00ef1aec0c5f655c999af26988d9df268c533bad2ea8e201f2f4faf65e3ecffaf7b39075988d7d410c335b8fdeba7p=ce759a46d6c11ab51cf7c7710a05c9user=baidufm=scquery=%C3%C0%B9%FA%D5%FE%D6%CE%D1%A7%D1%D0%BE%BF%B7%BD%B7%A8%BA%CD%D6%D0%B9%FA%D5%FE%D6%CE%D1%A7%D1%D0%BE%BF%B7%BD%B7%A8%B1%C8%BD%CF%2Epdfqid=cd6bbf67015ad4b0p1=18 2009-10-27 10:34:48 来自: 夜步 (气象万千) 政治学研究 的 方法 论探讨 孙 歌 讲座: 政治学研究 的 方法 论探讨 主讲人: 孙歌(中国社会科学院文 学研究 所研究员。日本东京都立大学法学部政治学博士。主要著 作有:《主体弥散的空间》、《亚洲意味着什么》、《求错集》、《竹内好的悖论》等) 时间: 11月26日(周日)下午2:30 地点: 北京大学资源宾馆1308 乌有之乡书社 下面是讲座录音的文字整理稿,经主讲人审阅: 孙歌:今天我希望讨论一个很新鲜的问题,我们怎么理解政治,这其实是我从现在开始要做一个比较主要的研究题目,让我有这样一个研究动机的原因,恐怕我想和大家到这里来跟我一起讨论的原因是一样的,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历史现在正在加速,它每天都在变,在这个变化当中我们需要思考我们自身的存在价值,我们需要来想一想我们和我们这个社会的关系。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个人也曾经历过一些思考的阶段,比较抽象地说,或者说我思考到目前为止而言,有一个问题,是我们的社会,特别是普通老百姓一直在回避的,这就是 怎么理解政治 。 我想大家都有一个很熟悉的思维方式,我们不介入政治,为什么?因为第一政治不是我们能操控的;第二,政治很肮脏,所以不介入政治的学者是清高的学者,不介入政治的国民是干净的国民。我想这样一个基本的思维方式恐怕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一直到今天,在我们社会里面是一个潜在的思维定势。这样想对不对?我想已经有一些思维定势产生出来的结果可以让我们观察到,比如说就学术界而言,把学术和政治对立起来,把学术和思想对立起来,这样一种思路,大家没有谁会觉得有问题,大家会觉得这样做有很多的理由,有很多的正当性。为什么?一旦学术和政治搅在一起,学术就变成了意识形态的工具,我们大家是不是这么想?我猜多数人会这么想。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们对政治的理解,其实是非政治性的,所以我要从这儿开始谈起,当我们想到政治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它离我们很远,因为我们觉得政治其实是政权所拥有的那样的一种操纵的力量,所以它和与政权无关的人好像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这样理解政治的话,我们实际上是在政治范围内做所有政治运作而自己不知道,而且我们在这个运作过程当中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是会对既定政治结构扮演消极的受众,甚至是对政治里面某一些不正确的部分,但是由于它成为强势,我们就成为共谋者,因为任何政治运作其实没有受众都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意义上说所有个体都是政治个体,在现代社会里,在政治这样一个舞台上只有演员没有观众,每一个人都不例外,哪怕是你以不参与政治自居,你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已经进行了一种政治选择,这个选择就是你默许已有的政治结构,而不去促动它,让它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刚才我在来这儿的路上打了一个出租车,因为堵车司机一路发牢骚,一直吵到我下车为止。我很想把我刚才这个经验作为一个例子。我一上车就对司机讲,我说我要走三环路,我要绕开中关村这一段路,司机说没有用哪儿都堵,你就死了那条心吧。然后他一路开一路发牢骚,他说他拉过很多人,从全国各地来的,最后发现就是北京的车最堵,为什么? 第一,北京缺少一套有序的制度,缺少一套有序的管理程序,他说北京警察都是猫在树后头,来拿照相机偷着照你,这就没边儿了,而比方说杭州就是光明正大地出来罚,但是罚得很有限。 第二,北京司机缺少最起码的秩序感觉,为什么上了长安街就不堵车,是因为在长安街上大家可以各行其道,可以按照秩序来运作。但是在别的地方,比如说往北大走的这条路,大家就拐来拐去,他指着前边说,你看你看这几个又加塞,又插过来了,一会儿他还得拐出去,拐来拐去秩序就乱了。 我觉得尽管他跟我讲的是交通状况,但是我完全可以用这样的在生活当中每个人都会有的经验去体会什么是政治,其实这个司机讲的是政治的两方面: 第一,政治需要以国家为单位进行一套有序的操作。这个部分一会儿我还要讲,其实这部分还要进行区分,要 区分政治与行政 。 第二,政治是需要整个社会成员来维持和推动的,换句话说,如果有素质好的政治国民来参与运作,那么这个社会政治上的损耗就会小,如果素质很差,那么这个社会的政治就会有非常大的内耗。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其实政治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事,是我们生活里面息息相关的,是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所以我想有一句话大家都熟悉,有什么样的国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它是一个互动。我刚才讲的这些问题其实还不是政治学的问题,我讲的是政治学之前的生活经验问题。因为在现代社会里每一个人都和社会的变化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们才会面对在一个一个历史关头我们作为国民如何选择这样的问题。 我再讲一个例子,我刚刚从庐山开会回来,开会之后我们有两天旅游时间,当地社科院就把这件事承包给了一个旅行社,我们这一天运气非常不好。旅行社在早上要领我们去到景德镇和另外一个叫做婺源的地方去参观,有两台大巴,其中有一台出了故障,我们坐在没有出故障的大巴上,但是它不发车,而且导游不做任何说明。后来我们就下车去问才知道另外一台大巴出了毛病,什么时候能修好,不知道。有没有解决办法不知道。可是所有乘客大家都不是很着急就下来,就在大巴周围开始散步,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大巴没有修好的迹象,这时候我们就提议为什么我们要在这儿等,这已经构成违约,我们有权利要求用改变计划的方式来补偿,有几个人支持我们就去要求,要求了之后这个旅行社勉强同意说,那好我们现在领你们增加一个景点临时去一个地方,结果我们就去了仙人洞,当年毛主席做诗的地方,这是因为我们坚持要求,这个目标实现了,如果我们不要求我们会一直等在那里。实际上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我们去看了一下回来了,大巴又开始出发。 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景德镇,但是司机搞错了路,结果去不了。导游拖了很久才给了一个说法,因为我们今天时间不够,大家觉得景德镇和婺源这两个地方必须要放弃一个,想来想去还是景德镇放弃,明摆着是在撒谎。于是后来有人提出了抗议,那么他道歉了。我就问在车上的一个学法律的年轻学者,我说在法律上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对待?他说那要看契约,要看一开始这个事情是怎么签的约,我们才能够来讨论他违约了没有。那这又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经验,在这个经验里边我们至少可以看到这样几点: 第一点,在一件事情运作的时候,这件事情所有的参与者不管它是否有权利,比如说旅行社和游客的关系其实是不对等的,尤其在今天旅游市场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我想大家都有受骗上当的经验,而旅行社绝对不给你一个公正的说法,游客没有知情权,大家也很含糊,就说能看到一些就可以。但是在这件事情里头你可以注意到,即使你处在一个比较不利的位置,你是一个受骗的游客或者说你像行李一样被运来运去,你仍然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去改变事情的状态,也就是说当你的要求是合乎程序的时候,你可以部分地为你自己争来正当的权益,这是要争取。如果不争取,实际上我们去不了仙人洞,而且同样如果你要发现旅行社有了违约的行为,你可以考虑在你的抗议底下他会道歉甚至赔偿。 第二个因素非常有意思,是法律的功能,我们现在有法律万能这样一个迷信,我们大家都觉得,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连小偷都可以打官司把见义勇为者告上法庭,那现在还有什么事不可以诉诸法律?是这样,但是法律限度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法律先要看条文,而且他要看法律程序里面所规定的那些内容,程序没有规定的事情法律都不能管。于是我们看到在现代社会里边法律和政治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对照关系,政治和法律不是对等的。从刚才我讲这样两个例子入手,我想我们大家至少可以有一个感觉,政治其实离我们不那么远,可能有些朋友会说,你举的都是日常生活的例子,我们讲的政治是国家机器的运作方式,这叫政治,你说的那不就是生活里边的一些事情吗?这里边不涉及到政治问题。严格地说,这种对于政治的理解是不准确的,因为我们不能设想一个国家的政治运作是高高在上的,和社会生活脱节的,一个国家的政治运作它有一套自己的机制,这个机制是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各个环节、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胞。所以如果我们有政治的本能,其实不意味着我们每天去评论我们国家的政治,而是意味着我们在我们生活过程当中去积极地争取、积极地参与,让每一件事尽可能地向观众合理有效地,对多数人来讲是有益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刚才举的这两个例子,其实都是在谈我们作为一个公民如何成为政治公民,其实在北京街道上有效地维持交通规则,和我们在旅行社公然违约又想把它糊涂过去的时候,我们戳破他这样的计谋,这本身已经蕴含了最基本的政治要素,这个政治要素就是我们进行公共性的,而且是有实效的努力。至于这个努力本身以什么名字来命名,其实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个社会应该有它自己的秩序,而且有公共的职责。 下面我想进入政治学最基本的话题,关于什么是政治,这个问题几乎很难用概念来直接回答,因为关于政治的定义实在是太多了。有一点我们必须要理解就是政治学原本不是中国的学问,政治学作为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学科,这是一门进口的学问,和社会学、经济学一样,所以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东方国家来说,这件衣服穿在我们身上其实不那么合适,这是一个大的前提,我们必须要了解。为什么我说这件衣服不合适?是因为 政治学其实最早是欧洲人的学问 ,它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一直延续下来,他讨论有政治能力的人如何治理自己社会的问题,而有政治能力的人不仅仅限于政府。但是这样的一个讨论其实并不涵盖欧洲的所有公民,也就是欧洲社会所有个体,即使在公民社会成立之后,其实我们还不能够说政治学所讨论的是一个所有人都参加的政治过程,它仍然是关于国家治理这样一个最基本的操作方式。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在历史上其实不是用同样的方式来讨论政治,尽管从孔孟时代开始其实就在用另外的方式在谈政治,我们知道那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方式,是把个人道德修养一段一段地扩大,一圈一圈地扩大,最后扩大到国家,扩大到天下,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讨论政治。这和西方政治学最基本的形态是冲突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在近代以后,我们的国家基本的运作模式应该说在结构关系上是参照西方近代以后民族国家模式的,所以西方政治学所讨论的很多基本问题就和我们发生了关系。这里边有了参照的可能,在这个前提下我们重新来讨论什么是政治的时候,仅仅依靠孔孟的说法就不够,因为我们今天社会不是按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一个链条建构起来的,这里边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问题?我想这是政治学里面太复杂的问题,我个人也没有能力把它讲清楚,我只试着讲一部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几个问题点来和大家共享。 首先,在西方政治学里面,政治和行政是被区分开来的。行政就是我们所理解的制度, 制度一旦被制订出来就靠一套运作不断地再生产,由于能够再生产,国家和社会才能稳定 ,因此所谓行政制度实际上是一个相对固定的东西,到了它被废除和修改之前它相对是稳定不变的一套运作机制。比如说交通法规,交通法规其实就是一套行政制度,我们现实生活里存在着大量的行政制度,那么行政制度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会僵化为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说大家最熟悉也最痛恨的一种现象就是官僚主义,在现实生活里每个人都会被官僚主义所难为,比如说你要去办一个事情,你要去做一个申请,你申请材料可能一层一层在官僚那里压一个月两个月,到最后把你的事情耽误了,他才批下来,然后告诉你说那没有办法,我们有制度,我们必须要根据这个制度来执行。不是说制度不好,也不是说所有按制度运作的程序都是官僚主义的,但是我们知道官僚主义和行政系统的僵化有直接的关系,当我们发现行政已经变成了目的,而不是手段的时候,官僚主义就有了它产生的土壤,什么叫行政变成了目的?就是制度本身变得不可以解释,不可以富有弹性,它变成了一个绝对的前提,在这种情况底下制度就僵化了。可能有的朋友会说这不是我们中国的问题,中国的问题恰恰是制度不被尊重,我同意,这恐怕是我们中国政治里面,中国行政系统里面最大的一个问题,我们大家经常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策下来以后,政令不行,本来很好的一个政策,下来以后层层有自己的权势,层层有自己的空子可以钻来钻去,政策就被蒸发了。但是即使是这样,行政制度的实体化问题在我们这儿仍然是一个问题,它的表现多种多样。比如要办好一件事情,经常需要几个部门配合,而我们常常看到由于各个部门不配合,互相扯皮,事情无法办理,被拖黄了,或者搁置了。大小官僚想要推诿责任的时候,总是会说这个不归我管,制度有规定。制度作为一种契约,本来就要根据社会的变化不断地修改,不断地根据新的需要来进行补充,甚至对原有的系统进行否定。如果我们不能有效地进行这样一些更新,行政就会僵化,这是政治学一直要面对的最基本的问题,不仅仅是西方政治学,其实也是 中国政治学 的问题。 另一个部分是政治,在西方政治学里政治和行政通常是被分开讨论的,有这样几个理由。 第一,政治是一个不断剧烈变动的过程,它永远不会静态地停滞。为什么?因为政治就是整个社会不同组成部分之间压力的平衡、失衡、再平衡、再失衡这样的种种动态过程。战后 美国政治学 的定义,任何一个民主社会都存在这样一个最基本的结构:这个社会里存在很多社会压力集团,不同集团都为自己的利益驱动,它们都向上面中央政府施加压力,政府的功能就是承受不同社会集团的压力,然后尽量地,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把它摆平,当一个社会能够维持压力平衡状态的时候,这个社会就是正常有序的,当它失衡的时候,这个社会就会有危险。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政府必须是中性的,有的时候它必须是透明的。可是这样的一个设想其实仅仅是政治学的理论,它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实现,这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的一个基本事实。我个人不同意把美国看成是民主化的理想状态,像它的政治学理论所描绘的那样。那种理想状态在美国没有出现过。但是这样一个模式里边,其实有一个最基本的看问题的方式,作为认识论我觉得我们可以参考。什么方式?我们看一个社会的时候,我们不能够看上面,比如说政府运作、政府出台的一些法律,仅仅看这些我们看不到政治。我们要看到这样一些政策法律是通过什么样的社会压力形成的,而且这个压力是不同的集团所发出不同压力之间的紧张关系,所呈现出来的结果,这个结果被体现为国家政策。换句话说在这个过程当中实际上社会各个部分都参与到政治过程里面来,只不过在政治学的定义里边,参与整个政治过程最基本要素不是个体,而是集团。但是其实有的时候一些个体能够扮演类似的功能,只不过这是少数的例外。 在这样论述里边,我们可以感觉到一个动态的过程,一个社会政治过程它卷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换句话说我一开始讲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出者,而不可能有人只扮演看客,你最低限度其实也要扮演一个没有任何主张,被人拖着走的受众,那仍然是一种参与方式。在这样一个视角底下,我们可以看到什么?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流动的过程,由于社会压力是不稳定的,我们就会在这个不稳定过程当中看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其实当历史已经过去的时候,我们回过头来会觉得好像只有一条路会走到今天,但是在历史每一个环节,特别是那些关键点上,其实永远存在着多种可能性。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这是德国俾斯麦讲的,他讲“政治是关于可能性的技术”,它是一种技术,而且是关于可能性的技术。也就是说现实当中存在着多种多样可能性的时候,政治的功能就去推动里面最有可能的那样一个方向。至于这个可能究竟它是对大家有益的,还是对大家有害的,是俾斯麦的可能性,还是希特勒的可能性,还是斯大林的可能性,还是毛泽东的可能性,这个内涵是不一样的,也会导致这个社会向不同的方向去发展。但是不管这个社会怎么发展,我们看这个社会的时候,我们要看到它是这样一种最基本的运动结构。有一些政治学家他们就会来谈,在这样一个政治运作里面,因为它是关于未来的学问,它是关于可能性的学问,它又是关于动态对象的学问,我们用操纵行政方式来引经据典,像一个法学家那样说我要看事先有什么约定,然后我再来做分析,那样行不行?也不行。这里边有一个最著名的说法,这个说法今天仍然是备受争议的说法,这已经有中文译本,就是施密特的说法,施密特有一个很著名的理论叫做“决断理论”,这是他复杂的政治学中的一个部分,其实他还有关于规范和“决定”的理论,这些其实是他对决断主义的一种限定。他有一本不断修改、不断补充从二战之前一直写到二战之后的书叫做《政治的概念》,这本书的1928年版被视为决断主义达到顶点的标志,而且以这本书为主,包括其他著作里面其实暗含这样一个说法,政治其实是可以无视法律,所谓决断是什么意思?是指在各种各样的条件或者是压力下,政治家对所有事情即使都进行了有效的分析,它还是会有一些东西看不清楚,因为现实太复杂。为了把所有事情看清楚,政治家所要做的调查太多,他会错过下决心的机会,所以政治永远具有某种赌博性质,政治家在关键的时候,所做出决断总是会有赌一把的性格。如果是赌,我们知道,它的结局是未知的,可能赢也可能输。输了,如果是一个个体的赌博,只输掉身家性命而已,如果是一个政治元首你赌输了,你输掉的是整个国家的前途。 我们知道实践了施密特这样理论的恰恰是希特勒的德国法西斯战争,他赌输了整个德国的前途。因此决断理论在战后变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药,没人敢碰。实际上中国知识界在引进施密特决断理论的时候,过于无视它烫手的性格,大家反倒很勇敢把它拿到手里,实际上这个决断理论后面隐藏着巨大的危险,这个危险就是当政治性的决断无视法律、无视行政常规的时候,它永远要冒巨大的风险,这个风险有时候会输掉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德国有前车之鉴。可是在这样一个前提底下,决断仍然成为政治学里面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这是和政治学本身性质直接相关的,政治学是一门经验科学,尽管它试图把所有政治现象背后隐藏的那样一种规则作为可以预测、可以分析的结构要素来进行分析,但是这个分析永远不能穷尽政治的基本问题,因为政治是活生生的,被很多种不可测的要素影响。所以政治学分析里面也和政治家在进行政治运作一样,永远要面对一些不够确定的成份。这不够确定的成份是不断地在动的成份。 我们怎么理解政治过程不断在动的这样一种状态呢?实际上我们在道理上大家都明白,说政治是在变,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变,所以政令也永远要在变,而且不管它是变好变坏,不断地变才会有生命力,这是理论,这个理论我们知道了没有用,这个理论怎么样才能变成我们自己的政治感觉呢?我觉得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要对自己的思维方式做一些修正,这样,理论的真正价值才会呈现出来。比如说这几年,我们的社会经常会有一些关于民主的想象和讨论。但是我个人观察这些对于民主想象其实是一个静态的想象,静态的想象在很大程度上是非政治的想象,而民主应该说是现代政治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比如说我们怎么去理解民主,我们都知道龙应台出来写了很多关于民主的东西,很多热血青年觉得写得真好。 但是我个人读她的东西,觉得那是一种典型的非政治的、伪政治的发言,因为她把民主高度固定化为一种目标,高度固定化为一个指标,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民主运作的过程,而其实民主在现代政治社会里边它是一个过程,在不同社会里表现为不同的形态,它并不是目标,更不可以用同一个指标来衡量。这个过程如果发生,那就意味着我们做的那些公共性的事情,我们这个社会的主要操作,都必须是不断地推动民主局面形成的努力,但是它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有效地实现,取决于不同社会的历史和现实关系的制约。民主的多样化问题姑且不论,再进一步讲,而实际上民主制度不能被绝对化,必须相对地认识它。丘吉尔说,“民主是排除了迄今为止历史中存在的所有政治形态之后剩下来的最坏的政治形态。”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民主制度之前其他制度,那因为更坏,我们把它去掉,剩下来的这个制度我们也不满意,应该有更好的,可是好的还没有创造出来。其实这个说法本身是高度动态性的,而且也是给了我们关于民主理解最好、最有效定位的说法。当人类社会在制造自己政治制度的时候,人类做了很多的尝试,尝试来尝试去最后发现,民主是一种相对比较好的手段,可是我们知道打伊拉克的布什是美国民主制度的产物,接下来整个共和党失利了,是不是美国有好的变化,这我们还要看。日本人也经常说他们有民主制度,而且有一些日本人还因此面对中国人趾高气扬说我们有民主制度。那时候我总是对他们说,我不认为中国民主成份比日本少,因为你仅仅有民主制度是没有用的,你还需要有能够激活这个制度的国民,我认为你们日本人民主修养其实不比中国人更高。为什么我这么说?其实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不是因为我有民族主义,或者说我为中国要争这一口气,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在陈述非常客观的一个事实。当一个社会想象它有民主的时候,如果民主变成一个指标,这个想象是虚假的,我们要看的并不是指标,我们要看的是实际的过程,因为所谓的民主制,它在根本上是一个悖论,我们理解民主制就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个体,或者说多数人的意志能够充分体现那样一个制度,但是我们不能够因此而想象说一个社会是多数人来治理,来管理少数人,这样的社会没有办法操作。那么,如果一个社会由少数人来操作,如何防止权力的腐败变质? 在二战之后,西方政治学一直在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集权主义的民主,看上去是一个矛盾的对立体,但是大家看一下阿伦特,我们也有阿伦特的译本,她在讨论集权主义,不仅仅是在批评社会主义制度,那里也同样包含西方世界所谓讲人权的、讲自由的这样一种资本主义运作体系,同样包含集权主义多数人的意志,如果多数人意志变成一种集权的话,它还是民主吗? 我在这举一个例子,日本有一个很著名的思想史家,这也是我从现在开始主要的研究对象之一,叫做丸山真男,丸山真男在五十年代初期写过一篇文章,叫做给一个自由主义者的信,这是一篇虚拟的,以写给某一个人为形式的论文,他在论文里边讨论了什么叫做自由主义者所理解的自由。很显然丸山真男当时是受到了一些批评,因为他自己的立场是自由主义的立场,可是他在当时对于日本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表示了明确的支持和同情的态度。大家知道五十年代初期刚好是日本签订旧金山合约、通过美国与台湾达成了单方面和解的时期,在这样的时期中国大陆被视为赤色的、专制的地区,共产主义在那个时候被看成是自由主义的死敌,这也正好是冷战时期的开始。但是丸山真男作为一个自由知识分子,他表示了对日本共产党马克思主义者的支持态度,有人批评说你自由主义立场是不彻底的,你为什么不去反对这样一种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丸山真男在这篇论文里提出非常有趣的看法,他说什么叫做自由主义,自由主义是允许不同的意见能够平等地表达的这样一个思想和社会的空间,如果你以排他,以排斥和自己不同意见为自己最基本的立场,你就不再是自由主义者,自由主义者能够做的是积极地去自我表现,去主张自己、张扬自己,通过这个你来说服别人,或者说形成一种思想上的竞争局面,从而造成整个社会的多元和平等的对话机能。可是现在日本打着自由主义旗号,所做的不是集权主义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是集权的话,其实应该允许在日本言论和社会空间里有日本共产党和日本马克思主义者的位置,因为他们没有做越过自我表现的界限的事情,他们只是在那不断地提出和强调自己的主张而已,这刚好符合自由主义的原则。接着他又说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这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问题,他说什么叫做说服?说服有三项基本原则: 第一,说服必须是多元的,而不能是一元的,也就是说当我们要形成一个自由讨论空间的时候,那里边当然不同意见之间要互相说服要争论,那么争论和说服有原则,这个原则是我们必须认可参与论证的所有不同言论都有它的合理性,然后在这样一个前提底下,才可以进行说服。 第二,说服必须是理性的,不可以把个人的感情放进去。 第三,说服必须允许拒绝。有了这三条,一个可以讨论、可以辩论并且可以说服的这样一个言论空间,乃至政治的空间才能形成。鉴于这样一些分析,丸山真男认为在日本现在需要的不是铲除所谓的有集权主义倾向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而是建立真正意义的可以互相说服的舆论空间,当然在很大程度上丸山真男政治学的讨论今天看来对于社会影响力是间接的,这其实也是政治学的一种宿命。 但是丸山真男给出了一些政治性思维的很重要的问题点,我接下去再顺着丸山的思路点几个问题,我都不展开,大家有兴趣还可以讨论。丸山政治学里边谈到很多问题,我现在只想涉及其中的几个,第一个问题,什么叫做政治的思维?丸山打了一个很有趣的比方,政治的思维决不是党派的思维,决不是意识形态的思维,不是服从于很具体的政治目的那样的思维,尽管进行思维的政治学的学者可以有党派立场,而且必须有党派立场,但是他真正思考的动力必须是一个追求真理价值的认识论动机,他必须服从于这样一种认识论的目的来面对政治社会里面最基本的状况,这是他强调第一个方面。但同时他又强调另外一方面,假如一个政治学家他以自己的客观性作为他的标准,说我是不偏不倚,我是绝对客观公正的,那就丧失了作为一个政治学家最基本的品格,他说政治学家实际上必须有现实政治态度,不仅仅因为他是国民,而且也因为政治这样一种很特别的研究对象,要求它的研究者有他自己的政治立场,你实际上不可能在现实政治过程当中不做任何选择,你必须选择,而这个选择也是一种决断,当你进行这个决断的时候,你要有取有舍,舍掉那些,没有被选择的那些其实是你不赞成的。怎么处理这两个问题?怎么处理你的现实政治立场和你追求真理价值学术立场的紧张感?我觉得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中国学术界试图用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把它回避掉,就是学术与政治分开,丸山真男说学术与政治一旦分开,就政治学而言这个学术就没有价值,他说因为政治学是一种禁欲的学问,什么叫禁欲的学问,就是一个有自己政治立场和政治态度这样一个学者在面对政治现象的时候,他必须要把自己那样一种态度和立场高度相对化,而不能服从于那个立场。在这样一种禁欲紧张关系里面,才能够比较有效地、比较深入地去分析政治状况,因为它过于复杂,而且它不得不包含你所反对的成份,不可以因为你不喜欢你就把它删掉。禁欲和没有欲望是两回事,没有欲望的人其实是一个废人,没有办法指望废人来做什么事情,而有欲望能禁欲的人才有可能成就政治学的分析,所以他举了一个我个人认为不是很准确的例子: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坏人比好人离佛陀更近,这是一个问题,政治学认识论内在的一个紧张关系,这个关系是一个悖论的关系。 第二个问题是怎么认识现实,丸山真男还有一篇很著名的论文叫做现实主义的陷阱,这篇论文对我的影响非常之大,因为他来分析什么叫现实,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日本正面临是否与通过美国单独与台湾签订合约的这样一个问题,是在1951年。那时候整个日本社会,当然主要是知识分子,他们分成两派,一派人认为日本已经被美国占领了,所以我们见好就收,反正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民主制度,他让我们跟台湾和谈我们就和谈,大陆看上去已经赤化,那时候朝鲜战争已经爆发,在这个情况底下恐怕不要去设想跟大陆和解了,丸山这一派一直在推动 和中国 大陆进行战后和解的谈判,因为很明显台湾没有代表中国真正的资格,所以如果跟台湾单方面和谈,在这样大陆和台湾完全隔绝情况底下,整个二战里面最主要的中国战场问题就没有解决,战争就没有结束。我们知道战争结束要有一个标志,这个标志就是战后的和谈,如果不能够和谈,战争状态就会持续,这是丸山真男和一大批包括左翼,包括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人要推动的事情。这时候就有一种言论出来说,你们这个理想是好的,但是不现实,丸山专门写了一篇“现实主义的陷阱”来分析什么叫做现实。他说日本人说这个事不现实的时候,其实现实里面包含着这样几层意思。 第一,现实是被给予的东西,也就是说不是自己造出来的东西,而是由于某种外在强有力的力量加给你的,就当时来说这意味着美国给予日本政府这样一个选择。而实际上在当时美国不承认中国大陆,而英国是承认的。所以很多人说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上英国的船,非要上美国的船,当然理由很简单,英国并没有占领日本,美军整个控制日本列岛,所以这是被给予的。 第二,现实永远是过去时,它是已经在那儿的,这就变成了现实。 第三,现实永远是主流意识形态或者说主流这样一种有霸权的力量所强调的那样一种状态。这是不是真的是现实,丸山认为这只是现实里面的一个侧面,而现实永远是多重性,因为政治学要处理的是动态的现实,只要动起来就不可能只有意图。其实丸山在五十年代就来讨论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一些基本问题,比如说他说日本这样一种一元化的现实,作为一个既成事实加给人的现实感觉是怎么来的,是传媒造出来的。他说你们看一看日本的传媒,他们永远只说一个方面的事情,于是就发生了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当一夜之间日本战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思想准备,所有的人都觉得怎么突然就败了,昨天还说我们一定会赢,怎么今天就败了,为什么?是因为日本战败要素早就存在,但是在日本现实主义描述里边由于不符合主流意识形态被删掉了,老百姓通过传媒得到的永远是日本会胜利的一个信息,直到1945年8月15日,于是一夜之间历史就变了,所有人都被抛弃了。他说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方式导致我们这么看问题呢?是现实主义观念出了差错,我们看到的不是真正的动态的现实,而是被造出来的静止的僵化现实。我觉得这样关于现实的讨论,其实是对我们来说也有非常大的启发性,而且和我们对于政治的理解也是有相关性。 我做一个小结,今天在这儿给大家抛出去看上去比较散漫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围绕着怎么理解政治这样一个中心话题展开。我个人认为对于政治的理解,我们中国人,特别是知识界有很多误区,现在恐怕正是打破这些误区重新建立比较有效的政治理解方式的时候了,因为历史正在加速,而且历史永远不走直线,历史每一次拐弯的时候,它会抛掉一大批在以前认为是很重要的,而且是最有效那样的思维模式,乃至于抛弃大批先驱者,这就是历史。我们也生活在这样一个历史过程里边,而且它今天的速度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在这样的状态底下,我觉得我们建立政治感觉恐怕不仅仅是学科的需要,它也是我们作为一个公民有效地参与我们社会政治生活的最必须、最基本的必修课,这也是我谈这样一些问题的原因,所以其实我没有严格在政治学意义上来谈,因为我希望和各个学科朋友,大家一起来共享这样一些问题,我就先谈到这儿,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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