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孤魂老师的一篇“ 面面俱到的其实是废话 ”,生生毁掉了我想把文章写得像鹅卵石一样光滑的梦想。话说小愚念大学时不小心沾染上了愤青的不良习气,以至于几年前去波士顿开会拜访老同学时,还被教育了一番:这么把年纪了,做人要厚道!我这位老同学其实和我愤的程度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他把用来自勉的话都甩给我了,我只有心悦诚服地接受的份儿。是故这些年一直在修炼,效果也还是不错的。虽说有不少的事情,百分之百能让我那已经萎缩了不少的刺猬毛立马呈放射状发散出去,但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成功地再收回来了。剩下那百分之十,则是开车做饭的时候打腹稿,然后噼里啪啦敲出一篇毛发耸立的刺猬文章。只是我没有孤魂的魄力和魅力,不敢直接发到博客上。一般是给小刺猬美美发,烫个小卷唔的,虽然也还挺扎眼,毕竟比直直的毛刺要妩媚些。有时候碰上毛发硬得烫不出卷儿的,就只好动剪刀了,咔咔一通剪完之后,刺猬变石头了,又不及鹅卵石光滑漂亮,就只好从硬盘上一删了之。 这篇春假里开了个头的文章,在我的电脑里放了有四个多月了,属于烫不成卷的刺猬。但因为事关我高中毕业后就从来没离开过的大学校园,没舍得动剪刀,而是被我搁在了一边,代之以一篇“ 春访象牙塔 ”,想借一通古风刮去胸中的郁闷。敏睿的柏舟老师看出来了,留言道:“桃花源乎?象牙塔乎?读之令人感叹不已。”我惟有实言相告。然而那些没有说出的话,终归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有孤魂老师的这篇文章壮胆,我干脆自废一下这些年修炼的武功。 *************************** 春假里带着即将开始申请大学的小朋友转了东部的几个校园,有两处对我来说是故地重游,包括我来美国的第一站——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二十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既陌生又熟悉的校园令我感慨。凑巧旅途的间隙又读到了诸位博友论及教育与高校管理的文章,便有了写这篇文章的念头。 先从张天翼老师这篇题为“ 迷失的教育 ”的文章谈起,张老师的文章我很爱看,短小精悍且切中要害,可惜他总是以转载为掩护,点击数不高。张老师在他的文章中谈到了年轻人的职业选择,也是我们同事间经常会讨论的,我对他的观点深表赞同,下面是他的原文摘录: 在美国赚钱最快的行业要数金融业了,所以以华尔街为首的各大交易所是美国年轻人的首选。要发明一样东西,再到市场上换钱,那太难的;你有本事的话,还不如把钱挪来挪去,从中间抽水,那样赚钱快很多。很多美国教授对这个现实非常的无奈,明知道华尔街是一个不会创造社会价值的大赌场,但大家还是热衷于那个地方。 不过张老师很厚道,在文章的结尾处说到: 美国的华尔街赌场与中国的政府买卖都是不大好听的名词,却都令这两个国家的年轻精英趋之若鹜。其实大家不必觉得奇怪,这也算是人性选择的结果。 针对此一现象, 1991 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理查德·恩斯特就远没有这么宽容和释然。他在 2009 年春来我校做学术报告的开场白中,把 2008 年的金融危机直接归咎为教育的失职,并说我们这些从事教育工作的人,将因此会受到后代人的“诅咒”。恩斯特发明的脉冲核磁共振技术,既大大提高了核磁共振的实用效率,又充满了数学上的优雅,堪称天才之作。他来讲学时我正好在教一门本科生的“医学成像”课,于是把两节课压缩成一节课,专门腾出时间让班上的小朋友们去听他的报告。后来我问他们对恩斯特的演讲怎么看,有几个学生耸耸肩表示不敢苟同。是啊,在一个极度追求个人成功,而且成功又是和对财富的拥有划上了等号的时代,谁还有资格对追求财富的方式说三道四呢?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愿意到那个大赌场去的。这次旅行有两天借住在中学同学家,他有个女儿在一所私立名校学环境科学,眼看就要毕业了,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去学校招工的人倒是一拨又一拨,但有一半是金融行业的。小姑娘心气高,又有几分理想主义,开始根本就没去应聘那些工作,但架不住人还是要为稻粱谋的,于是只好改变策略,广撒简历,很快就得到了一家大银行的面试邀请。无独有偶,另一位中学同学的女儿去年从排名前三甲的藤校化工系毕业,也去了银行。 后来参观校园时,听招生办的人介绍毕业生去向,居然有一半的人去的是金融行业,前几名的雇主里面,赫然列着高盛等三四个大银行,让我颇有全面沦陷的感觉。再想想这些年走过的各个城市,最漂亮最堂皇的大楼无一例外地都是银行和保险公司。这让我多少觉得有些迷惘,本来金融业的功能就像人体中的血液循环系统,负责把货币与资金输送到需要它的实体经济中去,由此带来货币的增值。但现在的状况是:无数的资金在华尔街这个大赌场中转啊转的,银行越转越大,富可敌国,像失去了调控的癌细胞般疯长。不断扩张的银行再跑到各个名校的校园去招兵买马,把最聪明、最有创造力的年轻人吸引过去,为它们的进一步扩张效力。相比之下,实体经济因得不到资金却在一天天地萎缩,江河日下。可是,这样的状况能持续下去吗? 另一件事便是纽约大学的教授给校长投不信任票,详情请见曹聪老师的博文, 纽约大学吸引人才的“华尔街模式” 。大学是否应该采用“华尔街”模式,应该是和教育理念密切相关的。君不见 08 年的金融危机中,华尔街的数家老店纷纷倒闭,若不是政府出面救市,倒闭的还会更多。然而办教育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事情,华尔街这样 high turnover 的模式是否可以搬来办教育,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美国乃至世界的许多著名大学,都有着上百年甚至更长的历史,这些学校追求卓越的传统,都是靠一代一代人日积月累的努力攒下来的。若是大学也搞 expand or fall 的模式,未来的教育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教授和校长或是董事会的矛盾,这几年时有发生,影响最大的,当属哈佛大学的教授把华尔街出身的校长给开掉一事。去年,发生在托马斯·杰佛逊创建的弗吉尼亚大学的另一件事,也同样具有轰动性。学校的董事会以校长“不思进取”为由,提前把她解聘,激怒了教授和学生,直至惊动了州长,最后以校长重新被聘告终。这两件事最终都以教授的胜利收场,也反映了美国深厚的教授治校的传统。正如拉比所言: T he faculty are not employees of the university. The faculty ARE the university! (详情请参见张彦斌老师的博文: 教员应该是大学的主人! )然而,这一传统是否能扛得过金钱对教育的日益渗透,我想是所有关心教育的人都在思考和关注的问题。 大学,本应该是宁静致远的象牙塔,是承载梦想与理性的方舟。如今,象牙塔里早已不复往日的宁静,也充满了喧哗与骚乱。这只在商业化、产业化的大潮里飘摇的方舟,是会被裹挟而走,变成一堆沉沉浮浮的泡沫?还是能够安然着陆,迎来雨过天晴彩虹初现?
三八节,各大网站都在谈论大学校园里的剩女。作为一名外地高校毕业来宁的男教师,接触剩女的机会着实不多。在 20 多年的求学、职业生涯中,倒是接触了一些象牙塔内剩男,作为故事讲给大家,增添一些节日气氛,希望各位博主不要对号入座。 在湖南读研究生期间,旁边是学校的教工单身宿舍,因为爱好体育的缘故,与宿舍的教工小 D 成了好朋友。小 D 其实不小了,四十有余,五十不到,仍是个快乐的单身汉。说起小 D 其实个人外在相貌、家庭条件都不差。身高 1.70 米 ,浓眉大眼,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大方。至于家庭 , 小 D 本人从不谈及,也从未见到有什么亲戚和他来往。只是从他人那里得知小 D 系学校所在的湖南长沙人,干部子女,家境殷实。说起小 D 的经历,可以用饱经沧桑了来形容:上过山、下过乡、进过工厂。客观地评价,在我见过的男人当中,小 D 是最有才华的一个,羽毛球、篮球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精通各种风格书法,音乐方面更有天赋,天生的一副浑厚的男高音,每次学校工会组织的文娱、体育比赛,小 D 当仁不让地承担策划、指挥、评委、裁判多种角色。没有人问起小 D 的恋爱史,小 D 自己从不谈及自己的感情。健身、工作、特长、爱好占满小 D 的全部时间。渐渐地,小 D 变成了老 D ,至今他仍然这么快乐地生活着。 J 是住在单身宿舍二楼的青年教师, 30 出头,相貌堂堂,与小 D 一样,精通文娱、体育, J 和小 D 组成的羽毛球双打搭档,号称学校第一杀手。与此同时, J 还是学校教工男子篮球队的主力队员。 J 也爱唱歌,曾经获得学校教工卡拉 OK 大奖赛第一名。与小 D 不同, J 唱歌选择的地点比较特殊:澡堂。那时的教工单身宿舍比较简陋,每一层楼只有一个简易的男女共用的简易淋浴喷。每天下午下班后,羽毛球场、篮球场打得一身臭汗之后, J 总喜欢跑到宿舍楼的简易澡堂冲凉。脱光了衣裤,全身赤条条无牵挂之后,在铺天盖地的冷水刺激下,澡堂歌王的灵感发作,开始纵情歌唱。 J 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是意大利男高音帕瓦罗蒂演唱的《我的太阳》。其实, J 身边并不缺乏崇拜他的 MM ,这个小秘密是我在学校英语俱乐部组织的英语角发现的。为避免光天化日下的彼此拘束,通常大学英语角都是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大草坪上举办。作为大学英语角的活动积极分子,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许多 MM 围着一个青年教师,认真地听他讲英语故事。说实在话,在大学呆了这么多年,周围人群中超过自己英语水平的人确实不多。在好奇心驱使下,我真想见识一下此君的庐山真面目。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有点傻眼了:这不是 J ,他不是教大学化学的吗,什么时候起折腾起英语来呢?我想,只要主动一点,凭 J 的相貌和才华打动某个 MM 的芳心应该是不成问题。天晓得, J 为什么选择单身呢? 如果说小 D 和 J 快乐的单身汉,是一种主动的生活方式选择,那么安徽某高校我的的朋友 Y 的光棍生涯只能算是一种被逼下的无奈。说起大学教师,不了解此行的圈外的人总是抱着一种欣羡的眼光,其实,大学老师,尤其是农村家庭出身来到繁华都市工作的青年男教师,挺可怜的,要房没房、要钱没钱,除了一点故弄玄虚的知识外,一无所有。因此,他们的婚姻,命中注定多了几分劫难。每次看到网上那么多痴男怨女对爱情的渴望追求,总令人感到心灵震撼,然而环顾自己身边的现实婚姻,又是那么实在,实在得让人觉得如同鸡肋般乏味。 Y 个子不高,相貌一般,性格木讷,家境贫寒,那些让繁华都市现代女性倾心的硬件条件 Y 一头都不沾。还有一点圈外人不了解的,残酷的考核竞争、缺乏人性的管理体制压迫下,大家都在忙着向“钱”进,比起社会上来,大学的人际关系更加冷漠。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孤身一人来自皖南农村的青年教师的婚姻生活,更没有热心人去牵线搭桥。教师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交际范围的狭窄性,情急之下, Y 去过婚姻介绍所,在报纸上登过征婚小广告。也许是在婚姻天平上,他的硬件条件实在太缺乏了,一晃 30 多岁了,苦苦追求的婚姻仍然没有结出胜利的果实。终于,被现代女性抛弃的 Y ,精神病发作,被迫病退,彻底离开了教师岗位。 另外一位剩男我们姑且把他叫做 Z ,中国 TOP 3 名校毕业的数学专业的高材生,湖北某高校数学教师。听我的一位在该校任职的朋友讲,没看到 Z 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经常往来的朋友,业余时间 Z 终日躲在自己的斗室里辛勤地耕耘。记得一位科学家曾经说过,谁要在科研上有所突破,兴趣必须浓厚,观察必须敏锐,思维必须活跃,见解必须是独特。也许是对自己的专业太执着了吧, Z 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去交际、去培养兴趣爱好,因此, Z 的行为举止显得特别与众不同:衣冠不整,头发蓬松,走路目不斜视,从来不与任何人打招呼。这样的一身打扮,自然打动不了现代都市姑娘的芳心。令人费解的是, Z 站在讲台上,目光敏锐,才思泉涌,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下课铃声一响, Z 马上变得目光呆滞,神情沮丧。然而,毕竟是名校出身, Z 太有才了,他指导的学校数学建模小组屡次在全国比赛中获奖,讲授的考研数学辅导班场场爆满,他写的论文屡次被国际顶尖数学杂志引用,作为学院的唯一的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获得者, Z 已经成为学院的一块金字招牌,学院的生存实在是离不开 Z 。于是,盛名之下,在冷漠的大学校园里,终于有热心人给 Z 指点婚姻迷津了:找个家境贫寒的农村来的学生妹吧,不要太漂亮的,最好是偏远地区的,你工资挺高,又有一间廉租房,武汉挺不错的,有女孩愿意留在武汉,居家过日子嘛,不就是图这些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