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不重视技术,是因为怕使用机械的技术污染了人的纯良之心,用机械者,必有机心。机心大约就是指算计之心。在儒家看来,就连杠杆这样最简单的机械对人心都是有害的。所以,算计之心是不好的,会让人心不纯不正了。 使用机械难道真的会让人心成了算计之心吗?其实未必。很多搞技术的人,心里倒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人糟心的事,像很多人眼中的理科男、工科男,心里没有什么杂事,有的连与女孩相处时的浪漫都不太懂,哪来什么心机?倒是有不少与技术无关的人没事尽闲琢磨人,如官场中人。再一个就是王熙凤,那个算计在《红楼梦》中无人能及。 看来,儒家对技术与机械的看法过于执拗,而且也过于简单化了。看到人们运用机械就与机心联系起来,这样的联系并没有多少根据,所以儒家在这里也是过于武断的。不能否认,儒家的这个观点与整个中国在封建时代,技术得不到重视有着重要的关系。虽然如此,但中国在技术上面仍然自己的发展。这在李约瑟的研究中已经看到了。 技术的发展与生产有直接的关系。生产需要是技术发展的根本动力。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都是与生产的需要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庄子中的庖丁解牛,说的是屠宰技术,而梁惠王说从中看到养生的道理。至于其中有什么样的养生的道理,庄子没有说,我们也无从了解。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揣测,至少从庖丁解牛中,我们要知道很多事不能硬干和蛮干。硬去拿刀斧去砍那些很硬的骨头,受伤的只能是刀斧。 在手工劳动时期,技术往往是一种手工的技艺,当然也得有相应的工具。这时的技术是人工与工具的有机结合,当然主要展现的还是人工自身的魅力。技艺,在英语中是 skill ,作为名词,巴比伦电子词典中的解释如下: ability, aptitude; proficiency, expertise; craft or tradethat requires special training 。 虽然在汉语中,“技艺”中有个“艺”字,但在英语中,这个艺字与艺术似乎没有太多的干系。 巴比伦电子词典对“艺术”词条的解释如下: production and expression of esthetics, creation and expression ofrepresentations of beauty (as in painting, music, theater, drawing, sculpting,etc.) 但在汉语中,技术与艺术还是有一些相通的。当我们看一个手艺人在干活的时候,看到他熟练的操作,都能从中体会出一种劳动的美来。据说,有的女性会爱上某个男性,就是因为她看到这位男性认真而聚精会神的劳动。那种对劳动的专注,那种技艺所展现出来的优美,会让这位女性对这位男性产生好感和倾慕。 随着大机器对生产的介入,技术发展得是越来越快了,也越来越丰富多彩了,但是人在其中的作用似乎显得越来越不足道了前两天,看电视中,说到毛瑟枪的使用,就比弓弩的使用在技术上简单多了,掌握弓弩需要较长时间的训练与实战,而使用毛瑟枪则普通的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都能很快的掌握。 大机器带来的技术让劳动者越来越没有尊严。他们觉得在机器旁边劳动时,自己也不过成为了机器的一个零部件。机器转多快,他们就得跟着干多快。机器干多久,他们也得跟着干多久。机器不知疲劳,但是他们会感觉到疲劳。所以,他们在这样的生产模式中感受不到劳动的快乐和自豪,他们在从事这样劳动的时候,不觉得自己是个人,而是牲口。只有在他们离开劳动的时候,从事吃喝、睡眠、游戏和性生活的时候,即从事这些其他非人的动物也可能进行的活动时,他们才觉得自己是个人,这就是劳动的异化。 只是,这种异化并不是技术本身带来的,而资本所带来的。当然,这是技术发展过程中正赶上资本当道。也许是生产力所创造的技术,与资本和生产力水平的相应所带来的结果。资本的当道,与技术的水平相对应,就必然造成劳动者在这种劳动状态下被异化的结果。 所以,人与技术的关系,在手工劳动的方式下,二者具有结合的一定亲和力;在大机器生产方式下,这种亲和力被离心力所取代。只有当生产力进一步发展,资本退出生产方式,人们的必要劳动时间大大地缩短,闲暇时间大大地增加,人们才有可能摆脱这样的劳动模式,重新回到人与技术的有机结合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人们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技术,就又可能在劳动中展现出那种优美的魅力。 使用技术会让人变得更有算计心和心机吗?现在看来,实在未必如此。有算计心和心机的人,与他是不是做技术的没有什么关联。特别是那些为了个人私利而算计的人,这种心机都与他们私欲强盛有很大的关系。当然,在为了维护大多数人民利益的活动中,有时候也需要算计,那是用来对付侵害多数人利益的少数人的行为。维护多数人利益的这种事就不是一个人的心机所必要来做的,它可能更需要群体的智慧。这种智慧与那种纯粹为了个人私欲的心机还是应该有所不同的吧。算计和心机,本身无所谓好坏,还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元旦杂想 贾伟 每年元旦前后都会出去听场新春音乐会,在天津时开始的,到了上海便延续了这个习惯,每年一月到大剧院去听交响乐。今年在北卡没找到合适的音乐会,只有在家看卫星电视了,发现国内的一个台在播音乐会,是个外国人在唱中文的美声,从歌词上判断应该是《杨白劳的咏叹调》。 看着外国人咬字生硬地唱中文歌,我想到了四个字,物皆有时。看来钱是重要的,我们读书的时候都是看自己的交响乐团演奏外国曲目;现在反过来了,洋艺术家们节日来中国“走穴”了,还学演中国曲目,这种景象俨然已经成为国际音乐界的一种时尚!不过,唱的这个“杨白劳”,是个过去时代的产物,在现在的社会文化下就编不出这个作品了。当年杨白劳到了年关还不起债,还要拼着老命保护女儿(喜儿)免受地主黄世仁的霸占,想想多纠结啊,咏叹调里全是眼泪!以今天的价值观而言,杨白劳的女儿被大地主(也可以称之为有很多地产的杰出农民企业家)看上乃是一件喜事!老杨也许会欢天喜地地把女儿托付给“大款”,一下就攀了高枝,同时了却了债务,当然能把喜儿的名字写到黄家的房产证和土地证上就更好了!不知道那一段历史的年轻人是听不懂这个咏叹调的。艺术往往产生于生活中 的苦痛,而苦痛产生于特定时代下的文化思维。 物皆有时 ,现在的社会已经缺失了这种坚贞的痛。 一周前《自然》杂志罕见地出了一期传统医药方面的增刊,我作为中医药研究的“外围人员”跟几个同行一起通过采访的方式在该期的“ Convergence: Where West meets East ” 一文中对中医药未来的研究和应用作了系统的讨论。我觉得《自然》的这期增刊 对于我国的中医药科技界应该是一个宣传和讨论的契机,可以趁热打铁立一些高质量的科研项目和计划,让我惊讶的是国内中医药界迄今毫无反应!我在文中提了“复方丹参滴丸”,因为在天津做科研时接触过这个确有疗效的产品。天津还有个“速效救心丸”也很有疗效,记得有一年巴勒斯坦驻中国大使馆一名官员专门找我,说患有心脏疾病的阿巴斯总统想找中药治疗,我当时给他的就是这个以川芎和冰片为成份的产品。后来对方说总统要给我所在的交大写感谢信,我谢绝了,说没这个必要,要是给科研经费的话我会笑纳的。 前一阵科学网有一个“算计人生”的热门话题,当时没什么感受,没有发言。两天前在朋友家 Party ,一个老朋友( Bob ),也是理财成功人士,3年多来头一次跟我掏心掏肺地聊了一些他投资上的经验。他跟我说,不论金融领域的专业人士如何忽悠,实质上他们是无法计算出未来的投资回报的。 Bob 是犹太人,一直是个钻石王老五,在股市和各种理财基金有很多个 million dollars 的投资,几十年来风流潇洒地过日子,从来没计划要成家。没想到他几年前突然“栽”了,遇上了一位上海美女,五十多岁的他令人难以置信地对外宣布结婚了。 08 年底新婚妻子告诉他怀孕了,面对即将出世的孩子这个老男人心里很紧张,在理财方面彻底乱了阵脚。他不顾常理,也不顾自己的理财顾问的强烈反对,把股市里所有的投资全部提了出来,买了很多可以保本的人寿保险,而且很神经质地把所有的房地产贷款全款付清了。他的解释只有一个,万一我被车撞了,不能让我的老婆孩子为我的银行贷款所困。结果呢,金融风暴来了,所有精于计算的投资和理财专家亏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Bob 却因为转变投资模式而毫发未损,这让他在业内有了 Warren Buffett (巴菲特)都不具备的先见之明,以至于 很多朋友对他顶礼膜拜。当然 他很清楚,这一次“化险为夷”并非源于他的精确计算和投资经验,而是突然降临的婚姻改变了一切。 又到制订新年计划的时候了,中国人有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后面还要加一句,新年里少一份算计和强求,多一份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