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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被复制吗?
热度 7 xying 2019-4-3 08:01
在新的世纪,随着人工智能和基因工程的发展,过去只在科幻和神怪小说里匪夷所思之事也进入人们认真考虑之中列,冷冻复活,远程传送,意识存储,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事除了预测宣传,技术探索外,还在伦理上有了讨论。其实在哲学上先弄明白这些事的实质,比起糊里糊涂的争论和盲目创新更有意义。 同一性 现在已经有人患了不治之病就要求冷冻起来,希望将来医学发展了,解冻治疗延续生命。量子传输和科幻电影《星际迷航(Star Trek)》的机器把人分解,传输信息在远程异地物质重建。人们相信解冻和重建的身体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这样做的意义在于前后是同一个人。如果这些神奇工程复活的不再是原来那人,那想续命和远传的岂不冤枉?这首先要弄清楚什么是“同一个人”。 人们认知经常囿于经验。例如我们以为很明白两堆东西是否一样多。那么整数和偶数是不是一样多?整数包含了偶数,除此之外还有奇数,这样看来似乎整数比偶数多。我们还能用一一对应的方法来比较,这样子整数和偶数就是一样多。在数学上认为后者更合理,则以这样的方式来比集合的大小。所以当情况越出经验范围有着不同评判时,我们要重新审视含糊的概念,以更严谨的理性来面对问题。 原地先后建了一样的房子,即使结构完全一样,人们不认为它们是同一座。因为它们不具有相同的物质,只是个相同结构的建筑。拆了房子,用原来的材料易地重建,就像力学中物体运动到另一个地方,就认为是迁移了,仍然是原来的房子。冷冻复活就基于这个想法。 同一性是由构成的物质决定的吗? 古希腊英雄忒修斯的战舰在航行中不断地更换腐烂的木板,以至它完全被新的代替,原先的木板已不复存在,可是在旅途中,以至回到港口,人们认为这仍然是那条战舰。人身细胞旧的死去新的生成在七年中几乎更换了身体全部的细胞,但大家认为他仍然是同一个人。在这两个例子中,判定同一性不在乎构成的物质了,在乎的是各阶段时间和地点的整体存在的连续性。 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会认同自古到今奔流着的那一条河,即使它曾在历史中改道迁移。但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却认为,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因为第二次进入时,河里已经不再是上次那些水了。少小离家老大回,父母认出沧桑疲惫之人,仍然是他们的儿子,而陌如路人的儿时玩伴,却觉得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人了。 由此看来,同一性是超出物体属性更深层次的概念,尽管我们约定俗成地经常应用,但不同的人不同的场合有着不同的看法。 自我认同 在认知问题中,评判的对像是客体,客体是被主体认知的对象,而作为实体的客体拥有许多不同的属性,但被认知的却是依主体的经验和目的来确定。人们可以把张三当作李四,也因不同的标准认同或不认同。但张三明白,我就是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自我是主体对自身的认知,这与他人无关。所以自我的同一性在于主观上的认知。 个人对自己认知的同一性来自意识中感觉的整体连续性。精神病学家和神经学家朱利奥·托诺尼(Giulio Tononi)的信息整合理论(Integrated Information Theory, IIT)用门电路网络的数学模型描述大脑的神经网络系统。他从信息的角度解释意识体验中不可分解整合和排他性等现象学特征的实现机制,指出网络系统的信息整合能力能从系统的即时状态推测过去和将来的最大可能,具有越高 Φ 值的神经元复合体能够产生越清晰,即越高确定性和丰富程度的感知。这因果性信息让我们感觉流逝的时间和变动环境,并在其中体验着整体不可分的清晰连贯性。所以大脑神经系统涌现出来意识体验的主体在清醒的时刻,依此连贯性认同和维持着这个同一的自我。 人在麻醉或深睡中,失去了意识,感知自我的连续性断续。当他醒来,在这段时间的体验是空白的,就像不存在着这段时间,若环境有变则会引起困惑。只有记忆中的过去,旁人的说明在人类共同体的知识解读中,才将过往的历史与现在的状态联系起来,才被说服现在的我就是过去那个自己,认为现在感知和行为的主体便是过去“我”的延续。同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张三被说服成李四,他也会认为自己是过去李四的延续。这在失忆人的故事中并不罕见。 以此来看这些关系到自我认定的未来高科技,其意义似乎不是那么确定了。冷冻复苏固然可以按照麻醉和深睡的类似情况理解,认为他醒来延续了过去的那个自己。那么如果再复制一个这没有意识的躯体又予复苏,从物质和留存记忆的角度,这两人并没有区别。既然如此复活原版与复活拷贝并无区别,那么到底哪个是原来那个人?他们的意识上同样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被冷冻的人。同样,远程传输中如果在获取信息后没有摧毁原来的那个躯体,那么本地留存的和异地重建的,哪个是原来的他? 未来学家雷·库兹威(Ray Kurzweil)相信将来可以将人的意识下载在计算机中,这样可以永生在虚拟世界中。但如果下载了两份相同的拷贝,那么哪个延续了原来那个人?如果意识继续运行,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真的。在道理上他们完全是等价的,复苏重建不能保证唯一性,那么这个机制就很难说复苏重建的是同一个人,即使只保留一个。 主观意识 上述的自我认同,虽然是主体对自身的认知,但还是从客观的角度,即是以他者来看待认知中的主体。从主观的角度有什么不同呢? A身体被完全复制为B,两人都复活了,物质决定了B也有着意识,但他们是相互独立的。A认为B只是继承了自己过去的身份和记忆,不过是自己的复制品,自己的意识仍然在这儿,而不在对方那里。B也作如是想,这便产生了矛盾。唯物主义认为,意识依附在身体之上,当身体被摧毁,其自我也随之而去,而不会在复制品上感受世界,而对方只是代表着你在继续感受这个世界。从这观点看来,那么所谓的死去复活和意识存储能够延续你的意识就很无谓,当你的身体被远程传输分解时,依附在身体上的意识也已逝去,重组出来的拷贝尽管他对过去自己的感觉与你无二,即使旁人也作如是观,但他所延续的已不是原来的自我了,尽管他认为仍是,这也不过是转世的故事。 人们关心自我和生死问题,说到底最关心的还是:明天我是不是还像今天一样在感知和作用于世界,还是如此真切地在体验我的存在。至于明天醒来的那个我,被认同是张三还是李四,并无任何不同。这才是意识和自我问题关注的核心。人的死亡,意识随之而去。从他人看来这理所当然。他们的自我还在真切地感知世界,但我的意识是否还能返回体验这世界? 这问题其实与我的意识为何能够出现同出一源。心理学者认为自我是人类文化的产物,只是一个大脑信息处理产生的幻象。共同体的知识犹如计算机的程序,人脑犹如运行的计算机,自我是运行着程序的一个过程实例(Process Instance),它作为一个处理外部输入信号和控制输出的主体被程序确认。复制个人犹如复制了相同硬件以及过去运行数据到另一台机器。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延续了过去那个被中断的运行。而这两个过程实例的运行都是相互独立的。当过程的实例被中断运行,它所对应的自我也随之消失。复苏醒来或是延续暂停或是重新开始了另一段的过程实例。这个类比很清楚地解释了上述的种种探讨的结果。 死后还会再生吗?主观的体验只是程序在过程实例的一段计算。两世为人,此时自我意识的出现,就像深麻苏醒一样,只是开始计算的初值不同。看来只要人类社会存在,我永远都能像今天一样在感知和作用于世界,只不过是以不同的身份出现。 果真如此,现在孜孜以求的恶病治疗,残体修复,冷冻复活还有多大意义?我们对生命态度是否该用科学的认知来取代宗教的教诲?忍受痛苦的煎熬以极大的代价维持和修复老迈残缺畸变的躯体,对人类整体和个人是否有更明智的选择?既然自我是人类文化的产物,以人类文化为基础形成具有意识的智能机器,不正是人类的一个进化? 也许认真的哲学思辨会给我们的明天指明新的方向。 【参考资料】 • Oizumi M, Albantakis L, Tononi G. From the Phenomenology to the Mechanisms of Consciousness: Integrated Information Theory 3.0 . Plos Computational Biology , 2014, 10(5): e1003588. • 应行仁,“机器怎样才能有意识?”,《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 2018 年第 2 期 .42-46 • 应行仁,“我从哪里来?”,《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 2018 年第 6 期 5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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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问题与机器自我
xying 2019-3-27 07:02
人类凭借超越动物的智能站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以拥有自由意志的自我,不受拘束天马行空,但凭理性和激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故能超越本能的局限,成为万物之灵主宰世界。到了今天,科技以爆炸速度的发展,人们对明天充满着憧憬,也对未来忧虑恐惧。基因工程纳米技术人工智能日新月异地改善我们生活品质和疾病治疗,也让每个人感到对职位的冲击和茫然。机器人将取代越来越多人的工作,只要有钱,健康和享受将越来越好,长生不老似乎也不是个梦,落伍者却无所适从充满恐惧。不难预见机器人将拥有过人的智能,可当它也拥有了自我,不甘被役使,进而淘汰人类时,我们将如之奈何?这就要了解生死和自我意识的奥秘。 一切的欢乐和忧愁都有赖于活着时的意识。死了,无声无息无知无识幽闭在漫漫长夜之中。一念于此就令人不寒而憟,永恒的黑暗,未知的恐惧,令人自古艰难唯一死。 于是各种宗教首先来安抚这个最大的恐惧。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安排个天堂和地狱的去处,总之灵魂还在,待遇不同。但是意识要靠五官感觉世界,要用大脑来思考,没有了这些硬件的支持,即使一灵不泯,在天堂或地狱也只是凝固的微笑或永恒的哀嚎。 婆罗门教、佛教、印度教说这是个循环的世界。人死了堕入轮回,灵魂抹去记忆重新再来。灵魂是非物质的,抹去记忆的灵魂还剩下什么,还是原来那个我吗?大约高僧们也觉得没有把握,于是修炼今世减少煎熬的活法和跳出轮回的可能。无欲则无苦,无知则无痛,待到万事皆空,七情六欲断绝,生和死便融成了一片。 庄周以为自己是只蝴蝶,翩翩飞翔,不觉为人,及至醒来僵卧在床,惘然不知自己是梦中之蝶,抑或蝶梦中人。他问,作为认知主体的自我,到底能否区分真实或虚幻? 法国笛卡尔怀疑一切,将之推到极致,说我无法区分所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存在或仅仅是梦境与幻觉。我可以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但是我无法否认自我的存在。因为当我否认或怀疑时,我必须先存在着来进行这个思考。“我思故我在”,他将活着思考和意识存在绑在一起。 几千年来困扰人们的哲学难题“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通过这个联系,理解成是意识的自省。 意识的自省是递归计算,考虑生死包含了自我否定的命题,沿着哥德尔的思路,这也许是不可判定的。意识无法越出它存活的边界来考察自己的区分、产生和否定。 客观的返视 严谨执着的苦思,因为自我指涉,难以参透生死。在高僧看来这是执念,只有放空自我,在冥想中顿悟才能直指本性。但怎么知道这难以言说不能理性判断的觉悟不是幻觉? 这问题看来无解,但如果相信:我与世界上历史上亿万他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那么将思考对象的我置换成他者,进而抽象类比,便解开了自我指涉。这时再设身处地体察其中代入的他者,便能以客观的视角窥探奥秘。心理学大师荣格说:每件促使我们注意到他人的事,都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 自我首先可以看作是控制系统中的一个主体。生命不过是一个计算过程的实例( Process instance ),主观世界中的我,若以它者视之,我便是这个计算过程实例的虚拟主体,巡视着状态空间中变动的状态,对此依照潜在的规则作出反应。“生”是这个过程实例在运行,“死”是它的终止,不同过程实例产生了分立的我,它无法参与其它的检测和控制活动。机器如此,人亦如是。 也许人们认为机器与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的的反应行为是由固定程序控制的,而人则拥有自由意志。其实人的行为是由本能、情绪、感情和理智等等因素共同参与下决定的,确定性的化学和物理规律和记忆中的知识数据主导着本能、情感和思考的过程,其结果也就由固定的自然规律和已有的数据决定的了,只不过复杂参数和驱动机制形成的混沌系统,让结果难以精确预测。意识的主体不能觉察那些意识无法觉察的操控,以为拥有了自由意志。 早在 19 世纪,德国生物物理学家赫姆霍兹曾经预言:大脑是台预测机器,我们的所见、所听、所感不过是它对输入信号的最佳猜测。所以“人们有意识地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而不是与他们预期相违背的东西。” 脑科学认为现在机器与人最大的区别是,人类还拥有感知体验的意识。这要求系统对状态具有前因后果连贯性和同一性解读的机制,它能以最大概率的猜测虚构出一个对应于外界的意识空间,以便对外界作出智能反应。 经验主义哲学家休谟说:意识是一系列变动的感受的出现。近二三十年来,大脑神经科学家用脑电图( EEG )、功能核磁共振( fMRI )和微电极,探知意识活动对应着大脑特定神经元组 NCC 兴奋波动模式,以此可以检测意识的关联和觉醒水平。美国精神病学家和神经学家朱利奥·托诺尼( Giulio Tononi )的“信息整合理论( Integrated Information Theory ,简称 IIT )”将大脑神经网络看成一个抽象的门电路网络,以此可以用数学来分析这个抽象模型的信息处理功能。他认为感知是神经元组系统对它所处状态的信息提取,人脑中神经元组中的联接机制让它从兴奋状态中,解读出这状态以前和以后最大的可能状态,这个称为因果性曲目的信息提供了意识连贯性感觉的基础。系统的机制又可以从因果性曲目的信息中获得作为不可分解主体的信息,这个信息是意识体验一个方向的维度,例如“红色的”,“滚动着”或者“圆球”等等,生成了所谓的“概念( concept )”。系统的机制对于这些“概念”的信息,进一步综合得到的信息,成为系统以一个整体对它的状态解析出一个不可分解的整体体验,例如看到一个“滚动的红球”。用这个数学模型计算出的系统信息量Φ值,对应着意识清醒程度。这个理论最有价值之处在于,可以用计算机模拟计算和临床检测来相互印证。基于这个理论,合适的网络联接物理装置形成的状态转移机制,可以实现具有意识体验的表现,足够高的Φ值系统就能有足够清晰的感知体验。 由此看来,简单如一个由光敏电阻组成的节能灯电路,其运行的控制过程可以看作一个拥有自我的主体,它生活在只有明暗两种状态的简单意识世界中。作为人类的自我,只不过其意识世界的状态比较丰富和清晰。光控节能灯与人在意识感知上的区别在于:对同一个状态解读出信息量不同。即使同样面对着一个黑的电视屏幕,对于光控灯,这只意味着在“亮”与“不亮”的两种可能中获得“不亮”的感知,对于人来说,则是排除了白屏,红字,动画,方框等等非常多种可能性的信息,还有加上方屏,平面,无声,室温等等形成不可分割非常丰富的综合感知。这个在哲学上如同“万物皆有灵”的新理论,有着可以验证的定性和定量描绘。这个数学模型可以从神经网络结构上分析如何导致意识感受的丰富程度和清晰度的差别。因此,建造具有意识的芯片大脑机器人在理论上是可能的。虽然目前深度学习的前馈型神经网络还不具备这样的联接结构。 未来用合适的联接网络结构建造出支持感受功能的机器人,其不同于人类感官的传感器,可能会给机器人带来了不同于人类的外界感知,但它若吸收了人类群体的自我意识文化,也许能够产生与人类相通的意识。大量具有意识的机器人群体在长期相互交流中会拥有自己的文化,终将会超越人类的自我意识而获得更为超越的智能。这也许是人类的一个进化方向。 本质上,我只是一个运行过程的实例,它作为虚拟的主体,以主观意识的方式实行智能控制。 主观的思辩 人对生死问题的焦虑来自主观的迷思。客观和主观是不同的世界。我们可以冷静地看待别人的生死,视为自然规律;在理性上,可能被说服,我与芸芸众生并没什么不同。但是在内心世界,自我意识造就了特殊的不同。对于主观意识,只有“我”的存在才有了一切,活着我,才有世界。身体知觉让我感到自己的存在,第一人称的视野让我成为所觉察世界的中心,激情和思想下行动的体验呈现出我的自由意志,昨天前天和历历过往都在我记忆的叙事中,接触到的人们都肯定了存在着社会上的我。意识体验上如此真切和确定的我,怎么会是一个虚拟的主体? 然而,我们的感知体验都是真实的吗?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许多感觉都来自想象,意识的体验也许只是一种猜测。大家都见过骗过眼睛的视觉游戏,伤残人士会幻觉已失去肢体上的痛痒,有人幻听有人梦游有人迷失在电影和游戏中。 20 多年来的研究表明,我们的感觉很容易受到欺骗,最著名的例子是“橡胶手错觉( rubber hand illusion ),让被试者的手藏在桌下,在它的附近摆上一只橡胶手,用毛刷同步轻刷假手和看不见的真手时,你会感觉那看到的橡胶假手是身体的一部分。计算机 VR 研究者梅尔•斯莱特( Mel Slater )也发现戴着被动式立体眼镜和头部跟踪器的人,会以为投影屏幕上虚拟的手臂正连接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体直接体验都如此的不可靠,而对描述客观世界的物理学,爱因斯坦也说,是理论决定我们能够观察到的东西;更不用说意识形态决定了我们看到的世界。 可是,笛卡尔不是通过严谨的逻辑证明了我的真实存在? 思及自我,在他人看来,是思考者和思考内容间的自我指涉。“我思故我在”句子中的“我”正是审视着这个句子的你,当你怀疑“我在思考”,这成了悖论;而你肯定“我在思考”,这便是个永真的废话。从客观的外界来看,这个自我指涉,除了将“思考”和“我存在”的含义联系起来,别无判断。 笛卡尔话的意义在于主观的内视,意识主体根据思考和存在的含义来推断自身的存在。 美国当代实用主义奠基人皮尔士不赞成将自我意识看为一种内在的实体。他认为“我们没有(真正的)内视能力,所有关于内在世界的认识都是由我们从关于外部世界知识的假设中推理出来。”我们并没有笛卡尔“我思故我在”内视所依赖的先验知识。一切都是外部知识。知识的确定性并非来自于心灵内部,而是由知识的共同体所设定的。它构建了我们心中的世界。而所谓的真理不过是一种信念。 二十世纪的英美分析哲学家多数认为“我”是虚构的,是群体文化中创造出的象征符号。心理学研究表明,生命初始,婴儿没有自我意识,不能区分自己手指与母亲乳头的归属。到了一岁,在大人指导下初步认识自己与他人的区别;大脑神经网络将各种感知、反应和抽象符号联系起来,意识把自身认定为是感知和动作的主体。语言的学习让他记忆更多抽象的概念和它们间的联系,由此建立起许多抽象的感知。自我意识是对内返视各种联系的认知,认为自己是活着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心理连贯性和同一性。今天的我与昨天的有着重叠的内容,人知悉了这个连贯同一的个体,由此产生“边界”的意识,再就有了“我”的概念,然后经由五官接受外界刺激和语言交流,加深了“内在视角”的感知,强化“我”的存在,从此生活在群体文化所构建的世界里。在这里,自我意识的感受是群体文化赋予的想象。 美国精神分析学者埃里克森( E. H. Erikson )将自我意识的形成分为婴儿、儿童、学龄前、学龄、青春、青年、成年和老年 8 个阶段,从蒙昧无知,到明晰自信,到智慧通透,及至老迈痴呆复归混沌迷茫。自我意识因知识增多而丰满,随脑力残失而凋零。 当我们从沉睡中醒来,五官感觉的因果性信息让我们体察流逝的时间,记忆将过往的历史与叙事中心的角色联系在一起,理解这个他者就是活着自己的过去,现在的感知和行为的主体便是过去“我”的延续。在梦醒之前只能猜测明天还会是今天的我。 然而,我是如此的特殊,别人的自我不能代替我来感受世界,当我生前死后不存在的日子里,如今能够感知世界的我,那时又在哪里? 不同的宗教提供了不同的回答,苏格拉底在狱中愉悦地服下毒药,期待开始未知世界的旅程。从计算过程实例的抽象来看,与现在关联的自我在死亡后已不复存在;如果你在昏迷中醒来完全失忆,苏醒的你也不再是延续过去意识上的你了。 但如果死后,不能有一个新的自我出现,如同今日的我那样感知世界,现在的我,是如何在那空寂中突然出现?这前后皆茫茫的无知无识长夜不是更不可思议? 进化理论给现存的生命一个合理的解释。亿万年的进化和淘汰,留下都是能适应环境的形态。生命从单细胞进化成人类,意识也从朦胧到澄明。只有努力求生才不致灭绝,只有死亡,种群才有机会进化,看来不死不适合于生命。没有一个生物的机体能够长生。不是不可能,而是这个无法进化的种类已经被自然选择淘汰了。那么悬浮在肉体之上的自我意识呢? 你能够摒除七情六欲的侵扰,无欲无求吗?万丈红尘中的人说,如是又有何生趣?那你就难免失意,难免痛苦,有时生不如死,希望重新来过。即使它能不与肉体同朽,也想彻底断绝过去。看来进化已经替人类做了选择。 但是我能确信死后又重新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吗? 你说呢? “彼岸花开开彼岸,三生石前定三生”追寻期待含笑赴死的人信;“忘川河水煮今生,奈何桥前可奈何”病入膏肓还在榻上苦苦挣扎的人不信。不管信否,人总要走到这个终点,或是泯灭或是重来。无法证明又给人希望,也许这是人类文化给予进化中自我意识的最好设定。 【参考资料】 【1】 Anil K. Seth,“The real problem ”, University of Sussex , https://aeon.co/essays/the-hard-problem-of-consciousness-is-a-distraction-from-the-real-one 【2】 应行仁,“机器怎样才能有意识?”,《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 2018 年第 2期.42-46 【3】 应行仁,“我从哪里来?”,《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 2018 年第 6期51-55 *此文曾刊登在《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第14卷第9期(2018.9)专栏,这里文字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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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角度谈生死:控制生死有基因
cherrylu1960 2010-5-31 20:39
活至知天命之年,真的感觉在许多事情上开了窍,当然这与俺的勤奋学习和思考分不开。比如,关于死亡的问题,不但知道了人早晚有一天会死亡,而且知道了谁是主管生死的阎王,还有其他有关死亡的事情,反正今天,还有以后的日子,俺可能会多次与大家交流关于生死的问题,不知道有不会有人忌讳,反正日常的一切,都与这个有关。 下面这篇,与生死有关,是从纯科学角度说的,摘自7年前给中学生写的一本书科普书,原样照传,可能不怎么好看,下一篇,俺就会换个角度谈生死了。 地球上所有的生物,无论是低级的还是高级的,无论生活条件多么优越,总免不了一死。那么,生物的生和死是由谁控制的呢?生物体内有主管死亡的闰王吗? 科学家的一些研究结果说明,正如生物体的一切性状,包括生长和衰老都与遗传基因有关,死亡也不例外,主管死亡的闰王不是别人,正是遗传基因。 生物体的死亡,归根结底是细胞的死亡。即使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细胞到一定时期也是会死的。 科学家们研究发现,细胞是根据遗传基因编制的程序自动死亡的,有人把这一过程称为细胞的自杀现象。而细胞的自杀过程是由生物体内的一种或几种酶控制的,换句话说,也就是由编码这种酶的基因控制的。 在正常情况下,主管自杀的基因不显山不露水,也不随意制造自杀事件。随着细胞分裂次数的增多,有关的自杀基因才变得活跃,在它们的指挥下,会产生一些破坏性物质,导致细胞增殖停止,使生物体抗病能力下降,这时,衰老和死亡也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细胞的自杀,一般来说对于延长寿命不利,但在有些情况下,也会起到丢卒保车的积极作用。生物体遇到外敌入侵时,比如,在遇到病毒的侵袭时,被感染的细胞立即做出反应,管理自杀事物的基因受到刺激,会产生一些有毒物质,使细胞和入侵者同归于尽。这时的细胞自杀,完全是为了顾全大局,是一种有意义的自我牺牲。 自杀基因的这一特性已被人类利用。人们从石竹中提取自然存在的自杀基因,用遗传工程技术把它引入烟草。这种基因平时产生的化合物是无害的,可是,在烟草受到病毒感染时,便摇身一变,变成了毒物。结果,烟草细胞随着病毒载体一起死亡,从而有效阻止了病害的蔓延。   有时,科学家们会派一些细菌之类的微生物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比如说去分解一些有害物质,杀灭一些害虫等。待它们执行完任务之后,需要启动它们的自杀基因,把它们从环境中清除出去。人们这种看起来像过河拆桥的行为,其实是出于环境保护的需要。   与其他基因一样,自杀基因是可以调控的。科学家们在用老鼠做试验时发现,在细胞自杀的最后阶段,细胞中一种能分解蛋白质的酶被激活,大量分解蛋白质,导致细胞死亡。而在平时,另一种酶起着抑制分解酶的作用。如果能控制分解酶这一恶神,就能阻断细胞通向死亡的道路,有效地控制衰老,延缓生命。   目前科学家们正在寻找操纵自杀基因的方法,试图利用基因的开关原理,制成防衰老药物。目前,与我们的寿命密切相关的一些基因已经发现,科学家们把它们称作时钟基因。一旦搞清他们的作用机理,有效地对它们加以操纵,人类寿命在现有基础上大大延长就不再是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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