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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首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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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首里城
琉球群岛在太平洋上，我国台湾岛之东、日本本土四岛之南。我和许多中国人一样，关于这个群岛有两件事是印象深刻的。
一是琉球王国向中国求救而不得，终亡于日本。12世纪时，琉球群岛上出现中山、南山、北山三个国家。1372年，明太祖朱元璋派使臣携诏书到琉球，三国国王于当年和翌年相继奉诏，向明朝称臣入贡。1429年，中山王统一三山，建立琉球王国。此后四百多年间，该王国一直是中国的藩属国，历代国王都须中国皇帝册封，但王国的内部事物自治。1609年（明万历37年）起，王国不断遭受日本地方诸侯入侵，部分领土被割占，国王也几乎成了日本人的傀儡。明治维新后，日本国力大振，量小易溢，迅速走上对外侵略扩张的军国主义道路。弱小的琉球王国首当其冲，于1879年被日本所灭，改为冲绳县，冲绳本是琉球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岛的名称。亡国前夕，琉球国王曾秘密遣使来中国请求出兵相救。当时的清王朝已是内忧外患、自顾不暇，所能做的只是与日本谈判。与琉球使者一同来的义士林世功，在北京总理衙门前绝食跪求无果，愤而挥剑自尽。几年之后，甲午战败，中国连台湾都割给了日本，中日之间关于琉球主权的谈判也不了了之。爱国诗人闻一多于1925年发表“七子之歌”，将被列强强占的七处中国领土比作离开了母亲怀抱的七个儿子，对“七子”之一的台湾写入了琉球：“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二是蒋介石是否在开罗会议上放弃了获得琉球主权的机会？1943年11月，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曙光初现，中、美、英三国首脑在开罗举行会议，商讨协调对日作战和战后对日本的处置。开罗会议的宣言上明确了将东北、台湾、澎湖列岛归还中国。据说罗斯福总统曾在会议期间两次（或是三次）向蒋介石建议将琉球群岛交给中国，也有人说罗斯福只是问蒋介石应该怎么处理琉球；蒋介石婉言谢绝，或曰含糊应对，或曰建议由中美两国共同管理；还有人说根本就没有罗斯福和蒋介石谈琉球这回事。历史的真相已是难以寻觅了。要知道1943年时，中国大陆上的抗战还在极为艰苦的相持阶段，果能收复东北、台澎已是很好，恐怕蒋介石很难想到遥远的琉球。但是，如果蒋介石眼光再远一点，胆子再大一点，反正琉球是被日本侵占，要求交给中国是有可能实现的，那么今天中国和日本对于位处琉球群岛与台湾岛之间的钓鱼岛主权之争就不会存在了。然而“如果”是没有用的，事实是，开罗会议之后过了一年半，1945年6月，美军才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攻占冲绳岛；1951年，二战的48个战胜国（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战败国日本签订《旧金山对日和平条约》，其中规定琉球群岛由联合国托管，实际上由美国托管；1970年，美国与日本签订《美日旧金山和约》，将琉球连同钓鱼岛的行政管理权交给日本。尽管美国现在还说对中日钓鱼岛主权之争不持立场，日本却早已将琉球恢复为明治时期已有的冲绳县了。
1996-97年间，我曾在日本京都大学做访问学者10个月，其间动过去琉球看看的念头。问了几个日本同行，他们都没去过，而且觉得那地方似乎远在天边，我也终于没下决心。
十几年过去了，2012年初，我登上了琉球群岛的冲绳岛，那是参加旅行团乘游轮去的。游轮是皇家加勒比国际游轮公司旗下的“海洋神话号”，航线是厦门- 冲绳- 韩国济州（但那次因风大不能靠岸而取消）- 上海- 厦门，全程时间是8天7夜。第一天傍晚7点从厦门出发，航行了36个小时，第三天早上7点到达冲绳岛西南部的那霸市，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上岸观光。
有几条观光线路供游客选择，我当然是选可以看琉球王国都城和王宫的“历史人文之旅”。都城名为首里城，大概于14世纪创建，后来曾4次被毁，最近的一次是1945年毁于美军进攻之时。现在看到的城是1992年复原的样子，坐落在那霸市东郊海拔约120米的小山上，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270米，有外廓和内阔，内阔之内才是王宫。
有大巴从码头接送，下车就是守礼门。这座门很像中国的牌坊，门上的牌匾题额“守礼之邦”，原为中国皇帝册封琉球国王时所赐。我端详着那四个汉字，这座城的真名究竟是“首里”还是“守礼”？“琉球”这个国名是朱元璋敲定的，意为那群岛像一串琉璃玉和珍珠球；之前还有另一个据说是日本僧人起的同音名称“留求”，就有了更多的人文含义，唐代高僧鉴真东渡日本时曾在此逗留，就是为追求而留。“守礼”显然是中华文化，这二字可能是某位中国皇帝按照琉球语的发音特意选定的，会不会是后来被改成了没有明显意义的同音字“首里”？我的猜想有一个依据，就是下车后拿到的一份“首里城公园管理中心”印发的中文介绍，其中一句话是某某年间“建造了首里门（守礼门）”，可见日本人把守礼门也叫“首里门”，但是他们无法改变门上的匾额。韩国的首都本名“汉城”，现在改成了“首尔”。这些大概都是所谓“去中国化”吧。
过守礼门，步行上山。由欢会门进入外廓，由瑞泉门进入内廓。瑞泉门内有中国使臣所书“中山第一”、“源远流长”等七块碑刻。然后就是王宫的西门，即奉神门。这些门的名称仍然都是“中国化”。进奉神门是一个广场，称为御庭。面对的是正殿，右边是南殿，左边是北殿。
正殿坐东朝西，也就是朝着中国的方向。这是一座三层的木建筑，据说是模仿北京故宫太和殿的样式，规模就不可相比了。殿内外都以大红为主色，檐上、梁上、柱子上雕绘着四爪金龙（次于中国皇帝的五爪龙）。殿内一层中央是国王的座椅，上方悬挂着清朝祖孙仨皇帝的御笔匾额，中间是康熙的“中山世土”，右边是雍正的“辑瑞球阳”，左边是乾隆的“永祚瀛壖”。二层为国王和王妃的寝室。三层作通风用。
南殿是接待日本官员的场所。北殿则是政务中枢机关和欢迎接待中国册封使的地方，有迎接册封使的图画和模拟沙盘，还有地图显示册封使是由北京经福州来到琉球。这两个殿真是当时这个小王国一仆二主、左右为难的写照。
站在北殿这一侧的广场上，可以眺望首里城和东海。王国也曾兴盛，国王在这里俯瞰自己的疆土和子民时，心情应该不错。末代国王大概也曾在这里翘首以望海上开来中国的救兵吧，而沿着那条山路上来的却是逼他开城投降的日本人。
参观完首里城，还去看了那霸市区。初看之下，已经很日化了，但我虽说不清楚，却总觉得与日本本土的城市有些不一样。台湾也曾被日本殖民50年，我去台湾时看到的一些中小城市，也有点像日本，但显然不是日本。
现在有些琉球人在主张复国，但在琉球内外得到的支持都很少，恐怕难成气候。2013年5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提出：“历史上悬而未决的琉球问题也到了可以再议的时候”。这本只是学者的意见，日本政府却反应强烈，正说明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就连软弱的清朝政府也没有承认过日本对琉球的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已经声明1951年的旧金山和约无效，即使按照那个和约，琉球由联合国托管也正表明主权未决。1970年的美日和约更是私相授受。日本声称对琉球的主权的确是没有法理依据。
写于2014年1月22日
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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