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科哲室讨论完了“重点学科建设工程”并不能就此完结。这不仅仅是我们室里的事情，毕竟研究室不过是所里的一个最小单位。一个研究室的计划还必须报到研究所一级讨论，大致有三方面的意义。首先，就是所里要有大局观，需要重点发展哪个学科，扶持谁又不扶持谁，都要以所学术委员会的意见为准。学术委员会的构成很有意思，先前我们室还有一个学术委员，后来就没有了。一直到我退休都没有。学术委员会在哲学所的地位非常重要，评职称要它，评课题要它。总之，对于学术上的关键事物学术委员会的作用非常大。那么，我的信息哲学能否在所一级有立足之地，就要看学术委员会的了。此前，所领导找过我，有的认为信息哲学是“突破口”，有的认为是“增长点”。我觉得信息哲学在所里考虑大局的时候，还会替我说句公道话的。其次，所里还要看各研究室在研究所的地位，哲学所历来将马中西（马哲、中哲、西哲）分为第一梯队。我们一般称其为“红花”，其余的各个研究室统称“绿叶”，红花要有绿叶衬，才显得愈发美丽。但是，绿叶也要分等级，那么这个等级也要看，例如我们所的逻辑室，显然不是第一梯队的，可是逻辑室在哲学所牛啊。金岳霖是我国逻辑学界的大人物，49年前出版了当时第一部题为《逻辑》的书。将现代逻辑引入中国。可以这么说，我国逻辑学界的人哪一位与他无关？他在业界素有“金逻辑”的美誉，那可是金子招牌。除了逻辑外，他还写了《论道》和《知识论》。冯友兰对的这二部著作的评价是“道超青牛，论高白马”。在哲学所的会议室正中，共三位创始人，金岳霖是其中之一。我国的逻辑学家谁人对金岳霖不服气？再加上金岳霖的仙风道骨，是他人能难以望其项背的？逻辑室虽然不大，但却有大家，金岳霖、沈有鼎等都是顶级学者。在学术上逻辑室执全国之牛耳。除了逻辑，还有伦理室、现外室、东方室等都是比较嫩的绿叶。拿茶叶来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这些绿叶似乎属于雨前茶，那么其他的则是明前茶，像科技室就是排在更后面的茶叶了，算是粗茶吧。“红花”与“绿叶”的关系是很明确的。第三，从学术地位比，科技室恰逢人才断层，中年学者就我一个，老先生基本退休或即将退休，而且互不服气。所以，我们室报上去的材料对所里而言，不过就是个参考而已。上报到所一级，会是什么情况，我是无法预料的。说句实话，就连我们室内部都有不同意见，而且还直接和见解地告诉了我。我就不信，他们就不去报告所里。可千万不能小觑我们那些已经退了休的老同志，这些人的能量可大了去了。这么说吧，哲学所在社科院是个老所，大所。人员构成错综复杂，师徒关系，学派异同，与政界的关联，都是其他所无法比的。但我作为新人，我的工作还必须做，至于上报的之后会出现什么意料不到的的情况，我也无可奈何。

情景九、穿鞋的哲学家

报到所要学术委员会进行讨论。我已经说过，我是个光脚的哲学家，那里可就是穿鞋的哲学家们聚会的地方。前面已经说过，我们这回报“重点学科建设工程”的目的是重在参与，我也知道这不会被批准的。但是，不批总的给个说法吧？4月19日先在所务会先进行初步讨论，“重点学科建设工程”，再上报所学术委员会讨论，最后决定报哪个学科。这二个会我都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结果是由所科研处处长于4月23日正式通知我的。一共说了两件事：首先，是重点学科；其次，是B类重大课题。重点学科的回答很简单，所务会认为我不是正研，不能当学科带头人。B类重大课题的意见是不能作为个人课题申报，必须是集体项目。从表面上看，所里基本否定了我们的“重点学科建设工程”，但从反面讲，我想报的B类重大课题却是可以被批准的。这意味着我所要求科研资助的信息哲学被所里同意了“一半”！

穿鞋的对我这个光脚的不是发鞋，而是跺脚。但也不是两只全剁，还给你剩一只，不得不佩服穿鞋的聪明才智。事情还需具体分析。重点学科被否定并非我报的内容不行，而是我不是正研，有理，有力，有节，大家都可以理解。我估计所学术委员会一看我不是正研就否定了。但结合B类重大课题却又有不同的理解。看来B类课题有希望，只是要报集体项目。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其他人跟着我干吗？难道让别人改弦易辙？能行吗？留下了的年轻人的导师可都在后面盯着呢。外面分来的新人，更是要张罗着出国之类的个人的事情。报集体项目能行？我有点儿二二乎乎。

科研处处长当时对我说，既然如此你们室“重点学科建设工程”没戏，也就不要去争取了。然后让我就回室正式通报情况，说大家别再为重点学科的事伤神了，所里已经否定了。今后大家还是老样子，各干各的。下午负责我们这片的副所长找到了我，没有说重点学科的事。只是要我把B类重大课题的申报书改一下再报。我说这是我个人的项目，其他人会跟我干吗？他说是你个人的，但要想院里批下来，必须报成集体的项目。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顺着他的指点去报。只要给了项目，还是我一人做，与别人无关，这只是个技术问题。回来继续修改B类重大课题申报书。所学术委员会最后通过了我报的院B类重大课题。但直到5月13日，我才最后将申报书简表发给所科研处。因为最后的是否给我院B类重大课题，还要由社科院的院级学术委员会表决来定夺。如果项目通过的话，不仅会有数万元的科研经费，更重要的是我在信息哲学方面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即信息哲学得到中国最高学术单位的认可。

还有个插曲要介绍一下。所学术委员会主任对我的课题的论证有些不太满意，认为太单薄了，要我重新论证一下。实际上，当初由于重点学科申报和重点项目申报都赶在一起，院B类重点项目的论证的确显得薄弱了。我正好也就重新论证一下。所学术委员会主任也是出于善意，他希望能够在院学术委员会我的这个项目不会被淘汰。原来的题目是“信息的哲学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认为是否把“的”字去掉，改成“信息哲学研究”。最后我的上报题目就是“信息哲学研究”。从这个意义讲，穿鞋的给我发鞋了。但没有给我们室发鞋！

重点学科的事情批与不批与我关系不大。我所关注的关键是我的B类重大课题能否得到院学术委员会的批准。我以为这才是最有意义的。再者，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路还长着呢。经过文革，人才在我们这一代出现严重断档。再过几年，老先生们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在这种高级学术单位，像我这个年龄段的人，更是鲜见。只要把位卡好，面包会有的。这就是2002年上半年的事情。我所倡导的信息哲学在2002年成功的粉墨登场了。不是说我们搞得不是哲学吗？我现在捡了个漏，不应该再否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