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手互搏与容纳相互矛盾的思想

武夷山

 

美国女作家Lisa Alther（1942年生）说过：

I happen to think that the degree of a person’s intelligence is directly reflected by the number conflicting attitudes she can bring to bear on the same topic.

我的译文：我则认为，一个人有多聪明，直接反映在此人能用多少种相互冲突的态度来处理同一主题。

 

金庸小说中的武林高手老顽童可以左右手互搏。同理，一个真正高智商的人，能容纳对立的观点在自己大脑里打架而不会精神崩溃。通过“前看、后看、左看、右看”，此人也许最终能明白：对面那个认识对象既不简单又简单，从而窥破玄机，洞达本质，实现认识过程的“毋必，毋意，毋固，毋我”。

美国科学技术为什么强大？很多人注意到了其经济实力的支撑、探索环境的宽松等因素，但是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其人才战略的深远意义：他们吸引全世界的人才，不仅仅是由于自己的人才不够用，而且是因为，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环境的人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这样，对于同一个主题，自然而然就有了相互冲突的多重视角，从而有利于将问题分析清楚，产生较好的解决方案。因此，我们在人才引进问题上，不能那么狭隘，简单地认为海归们回国就是来抢科研经费了。他们在另一种文化环境中学习、工作，接触、掌握了不同的视角和不同的招数，他们带回来的不同视角和招数与本土科学家的视角和招数结合起来，应该更有利于创新。另外，不仅要吸引华人科技人才，也要吸引“洋人”，这相当于主动建立一个多视角的“观察站”。

在我国的硬实力和软环境对境外人才尚不具备强大吸引力的情况下，如果较多的研究人员个人在思考时能容纳相互冲突的思想，能运用不同的视角，能施展不同的方法论兵器，则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人才引进不足的缺陷。

容纳相互矛盾的思想，不等于对驳杂的思想、学说不采取扬弃的态度，不等于必须同时学习相互矛盾的两套甚至多套学说。以学外语为例，如果同时学习两种外语，一般不容易学好，因为习得的不同语言会打架，最好专注地沉浸在一种语言环境中。同理，我们应该首先学习一种体系的东西，比如先学中医药，或是先学习现代医学，在对这种体系掌握得比较透彻之后，再接触、学习另一种体系。对于具备批判性思维的人，你不必担心他们会先入为主，对于后面接触到的思想与学说就再也接受不进去了。而不具备批判性思维的人，反正连第一套体系也不容易学透。

能容纳相互矛盾的思想，这是很高的要求，没有必要对每个学习者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真正“志于学”的人，应该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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