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话找话

武夷山

2008年9月11日

开博以来，若不是出差或太忙，我基本上每天贴一篇文章。士为知己者死，博主为知音者而写嘛。

一开始，这很容易，将已经发表过的东西一天贴一篇好了。自80年代前期在《文汇报》发表“处男作”――豆腐块译文《爱因斯坦趣闻》――以来，好歹也发了数百篇大大小小的文章（主要是千字文，作为博文正合适）。后来，以贴出读书笔记为主。二十多年来，毕竟读了不少书，有一点心得。再后来，慢慢地，就感到武郎才尽了。有时不免要想一想：今天写什么呢？这就离“没话找话”不远了。但是，我很害怕没话找话。

人们觉得，见了面总要打招呼吧，打了招呼多少要说两句话吧。有人善于没话找话，每次见面都有话说。不善于没话找话者，怎么办呢？什么都不说又太尴尬，就只好“今天天气哈哈哈”了。英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谈天气呢？我猜，这个民族有不少人也是不善于没话找话的。

我连“今天天气哈哈哈”的应酬都不会。与熟人见面，点头、“您好”而已。在中国社会中，在一些人心目中，这就接近于孤傲行为了。我知道，在一些人的印象中，武夷山属于“不爱理人”的。仔细检点一下自己，我不爱理人吗？非也。人家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印象，是因为我不会没话找话。

在90年代中期，我当上中层干部以后，“在思想上”更严格要求自己了。有时候，我也违背自己的习惯，找部属聊聊天。有一次，我主动找一位本所研究生毕业、刚留所工作的小伙子说了不少话，“以示关怀”。准确地说，是我一个人说了不少话，他应付而已。最后我告别时，他笑着认真地说：“谢谢你陪我说了半天话”。原来，他早就听出来我是没话找话，或者说，根据他对我平素习惯的了解，他断定我是没话找话。出于礼貌，他还听了那么半天。我真是何苦啊！他真是何苦啊！

我要是把没话找话的行为统统说成“虚伪”，那就言重了。但是，社会习俗环境确实在逼人没话找话。那么，像我这种类型的人都没话找话，必然是言不由衷的。

媒体必须没话找话。不然，电视每天那么多时段，如何充填？报纸每天那么多版面，如何打发？媒体的没话找话是有窍门的。今天是9.11，侃侃恐怖主义；后天是9.13，说说林彪叛逃。这一年是爱因斯坦发表相对论论文100周年，下一年是某某某大人物诞辰XXX周年……总之, 有的是可纪念的人和事。牛群和冯巩的一则相声里说：“吃完了死的，吃活的！”其实，这正是媒体没话找话的不二法门。

在很多的政治学习会上，也得没话找话。因为，据说, 讲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讲不讲是态度问题。对此，大家都深有体会。

呜呼！没话就不说话不成吗？连Leave me alone的空间都没有吗？

以上这番胡言乱语，不知算不算没话找话。若算，是本同志迄今为止没话找话水平最高的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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