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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已有 2357 次阅读 2008-10-10 18:11 |个人分类:生活·情感|关键词:学者

写在前面的话:我总觉得,北京这几年冬天的雪越来越少,少了雪的问候,似乎冬天也慢慢地不再像以前那么寒冷了。不时地,我还会回想起以前的冬天,以前的雪,和发生在那时的往事。
连续数日的阴霭天气,北京终于下了一场大雪,犹如上天给我们的礼物,夹杂着无数的惊喜和欢乐。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体会这雪世界的圣洁。 
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让我觉得有一种迷幻的美。猛地,几年前的一个故事再次闪过脑海。
那同样是一个飘雪冬季的傍晚,一样的寒冷。我穿得像个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呼出的气即刻化成烟雾,在霓虹的衬托下格外美丽。如常,穿过一条街道,右拐,上桥,离家更近了,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给我几个钱吧!
我捕捉到如此微弱的声音,我站在桥中央向四周张望着,搜寻那声音的来源。在那里,一个小女孩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向我乞讨.我只看了她一眼没多想,径直走去。
行行好吧!
我又一次停下,只是站在那里,心里犹豫着,以前的我从不给行乞者一分钱。
给我点钱吧,求求您了!
我转过身走向她,她却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桥栏挡住了她的退路。我打量着她,头发散乱着,又乱又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蕴含着渴望与恐惧,像在告诉我她很冷很饿。
我俯下身,离她近了些
几岁了?
六岁。
为什么不回家?
爸爸说等钱够了就带我回老家。
等钱凑够了?
就十块钱!求求您,行行好吧!
说实话,以前如果有人要钱,我是决不会驻足的,而今天我停下来并和她说了这么多,也许应为她只是个孩子。我总这么想,孩子是最诚实的,他们的心没有掺杂一点杂质,在孩子眼中世界是单纯的,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内心的浮躁,他们的天真和胆量实在令我羡慕,曾经我也同他们一样。
我从书包里翻出了十五元钱给她。
早点回家!
谢谢您!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就转身跑走了,我一下觉得轻松了很多,毕竟作了件好事。
十几天后,还是一个黄昏,我向家走去,同样,穿过一条街,右转,上桥,突然耳边传来:
给点钱吧,行行好!
我觉得很耳熟,转过头,看到是竟然还是她——我前不久给过钱的那个孩子。
我愣在那里,疑惑的看着她,一种受骗的感觉占据了我整个头脑。
几乎同时她看到了我,似乎她还记得我。她偷瞧了我一眼,渐渐向远离我的方向走去。我走向她,我要问个清楚——她为什么要骗我的钱!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停下,步子加快了,我追了过去。
你站住!
她跑了起来.
不许跑!骗了钱还想赖账!你给我站住!
我相信她听到了,她向桥下跑去,我确信我受骗了。我追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她挣脱,我更用力地抓住,她还想挣脱却一下子摔在台阶上,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这么小就学会了骗钱!你不定骗了多少人,你父母怎么不教你学好呢?
显然,我有些激动,喘着粗气看着她,她哭着,断断续续的说:
俺爹告诉我,让我再弄十块钱,就带我回家,弄不来就不给我饭吃,我想回家,我要妈妈!
她哭得更伤心了。听到这些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她.我相信,这次她说得一定是真的,她绝对没有骗我。可我竟不知用什么方法使她停止哭泣,我没有办法,甚至不能告诉她发生的这一切是为什么.她的爸爸是否欺骗了她?她的爸爸对她作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也在想,那个她所谓的“爸爸”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这个孩子,我的心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我俯下身,安慰了她几句,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总有一天你会回家的,你的妈妈在等你!
我拿出身上仅有的三十元钱,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挤出围观的人群,转身离去,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那孩子的哭声渐渐远了,我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她的爸爸欺骗了她,可她却毫无选择,她就像玩偶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听凭他人.好像枯叶一样飘在凄惨的风里,不知飞到哪里.她需要爱和温暖,她需要妈妈,需要一个家,可她什么都没有.
这个孩子骗了我,但幸运的是,我知道了真相.可发生在这孩子身上的又何尝不是一个骗局呢?又有什么人可以向她解释一切呢?我觉得,她很可怜……
我还是认为孩子的心灵是透明的,他们纯洁而天真,可是当他们长大后,会发现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弄到钱就可以回家的,他们身边会有许多骗局。
我不知道那个她如今怎样了,是否有个温暖的家和妈妈的疼爱。
雪依然下着,悄无声息,满天的雪花就像沉积在我的心里,好冷,望着一片净白的世界,依然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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