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outh Padre Island 的遐想

蒋继平

2012年4月24日

在皮托（Petoseeds）种子公司任职期间，从1992 年底开始，到1999年三月离开这个公司，我每年都要到位于德州（Texas），佛罗利达州（Florida），和爱达荷州（Idaho）的试验站分别出差两次。 顺便说明一下， 皮托种子公司在1996年与另外两家种子公司合并组成圣尼斯种子公司（Seminis Seeds）, 后来， 圣尼斯种子公司又被孟山都（Monsanto）公司收购。 所以，现在皮托其实是孟山都的一部分。

公司在德州的试验站坐落在德州南部的麦卡伦（McAllen）市附近。 由于这个实验站处于美国的南部， 冬天的气候比较温暖， 因而，这个试验基地是公司专门南繁的重要基地之一。 这个实验站本身没有育种家， 可是， 在公司其他试验站的育种家们会在到这个实验站进行区域性试种， 尤其是在秋冬两季。 到这个实验站试种的有短日照洋葱， 胡萝卜， 西瓜， 甜瓜， 黄瓜， 西葫芦， 和辣椒等蔬菜。 作为一个植物病理学家， 负责真菌方面的抗性筛选， 我要对这七种蔬菜上的真菌病害程度进行田间观察研究分析和记录。

有一次，我来到这个实验站， 是星期三到达的，星期四，星期五，和星期六连续三天每天在田间工作10多个小时，试验站的负责人也每天要等我离开试验站才能回家。 在那个星期六下午7点钟左右我要离开试验站时， 那位负责人跟我说， 明天你不要来试验站工作， 你应该在旅馆休息一天。我告许他这是不可能的，我必须来试验站工作。 他说星期天是上帝规定的休息日，他和其他工作人员要上教堂，不能来实验站， 因而，实验站的大门是关了的。 他进而劝我休息一下， 调节一下身体和情绪。 他建议我要是不去教堂的话， 可以到附近的一个海滩散散心。他给了我一个地图，表明了简单的开车路线， 并一再叮嘱我海滩停车的规则和费用。

没有办法，那是人家的地盘， 我只好听从他的建议， 在星期天带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开车去那个海滩。

这个海滩是伊莎贝尔港（Port Isabel）的一部分, 在港口和海滩的外围有一个很狭长的海岛， 名叫 South Padre Island. 这个岛链从地图上看上去好像一个弓弦， 从德州本土朝向墨西哥海湾。

我按照实验站负责人的说法， 停好车，付了停车费， 就漫不经心地来到海滩。 海滩上有一些游客， 但是人不是很多， 更多的是鸟类， 有很多种不同的鸟类。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游泳， 也没有打算在海滩上晒太阳， 所以，我带着科学家特有的好奇心情， 走上了连接港口和海岛的跨海浅桥。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海岛的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 这个地方既没有房子和车子， 也没有任何行人， 只有一些野生的树木花草。正在我感到有些寂寞和孤独的时候， 突然发现在我前面不远处飞来了一只身体高大的鹤。 它停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带着一股好奇的神情朝我张望着。 我慢慢地走近它站立的地方，它并没有害怕要飞走的举动。

我看到这个鹤， 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处境， 在心中想道， 面前的这只鹤， 它有没有一个家庭？ 它要不要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它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只是暂时的休整一下， 还是正常的日常生活？ 我继而想道， 它有翅膀， 可以任意飞翔， 愿意到那里， 就可飞到那里， 可是， 它为什么不喜欢与家庭成员在一起呢？

从对这只鹤的疑问中， 我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我为什么会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不是有一个小家在加州吗？我还有一个大家庭在遥远的东方。 我站在这里， 是自己的行为所致， 还是天意？

带着这种没有头绪的问题， 我开始往回走。 我想， 云游天下，身在异国他乡的人，跟这些孤处的野鹤又有多大的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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