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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倫理學家彼得·辛格台北答問

已有 3626 次阅读 2012-4-28 21:03 |个人分类:敬畏自然|系统分类:科普集锦|关键词:学者| 动物保护, 台北, 动物解放, 彼得·辛格

 

辛格台北回答

彼得辛格一九七五年出版《动物解放》,可以说是动物解放运动最完整的论述,同时也是开山著作。  

 
 
 
他的贡献不仅在动物解放的伦理方面,也包括伦理学、道德学,其它著作有《实践伦理学》、《伦理学伴读》…等,关切了堕胎、安乐死…问题,是一位关怀面像广泛的哲学家,同时他也积极参与动物保护运动、社会运动的行动者。  
 
 
 
*Peter Singer:  
 
 
 
感谢动物社会研究会以及台北市NGO论坛让这次演讲成为可能。  
 
 
 
我来自一个没有对动物有特别正面看法的社会,我也没有宗教背景。二十五年前,我并没有特别注意动物,只是不赞同对动物残忍,却不认为社会对待动物的方式不对,而且我有吃肉,直到我在牛津大学念哲学研究所,一切都改变了。当时我与一位哲学系朋友吃饭,他得知意大利面上会淋肉酱,于是换吃色拉,询问后我才知道他认为将动物看成食物是错误的事情,而非基于宗教观点。  
 
 
 
他的观点很有趣,当时我思考的哲学问题是「人皆平等」,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艰难,「人皆平等」是道德上的真理,是一个真的道德原则,然而分明人人都不同,那么为何仍说人皆平等呢?我认为「人皆平等」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基本「利益」,就是按照自己意思而言过好的生活,自己会由衷地感到满足与快乐。  
 
 
 
这位朋友逼问我:「动物有什么不同?」倘若在平等的领域,所有人都过着理想生活,都应该受到同等考虑,何故动物是例外呢?动物有感觉、会痛苦,为什么人的利益就是重要,而动物却在重要范围之外呢?起初我只将它视为一个困难但是有趣的问题,想看看其它哲学家如何思考这个问题,例如:亚里士多德、康德…,意外发现西方传统哲学家都相当忽视这个问题。  
 
 
 
我发现少数有关动物的作品非常不可信,例如:亚里士多德认为宇宙有一个特别的结构或目的,就是让较不理性的生命服侍理性的生命,所以动物必须为人类利益牺牲,野蛮人必须侍候理性的人,对于受到达尔文学说影响的我们,已经知道宇宙并无特别目的或结构,宇宙只是进化的过程。  
 
 
 
笛卡儿认为动物根本没有感觉,因为动物没有语言,动物和机器一样。其实动物和人类相同,演化出很多感觉痛苦的能力,他们有可以感受痛苦的神经系统,包括生理以及心理的痛苦。在康德眼里,只能把动物当成手段,因为动物没有理性、自主性,今天仍有人主张人更具理性,所以必须受到尊重,但是动物没有,事实上,这是一个奇怪说法,因为小孩、婴儿、严重智障…没有什么理性,难道就没有人权吗?可以当成实验品?甚至当成食用肉吗?我认为传统伦理将人与动物分开是错误的。  
 
 
 
我们以为人与动物不同,并非因为人有理性而动物没有,而是不同「物种」的区别,同一物种便具备特别权利,好似种族主义者认为同一种族的成员是比较重要的,成见可以得出一些意识型态,就是人与非人动物有非常清楚的线,界线里的成员之利益应该特别注意,其它就不需要重视。当我的观点转变,便不能再延续昔日生活与行为,如此才能改变对其他物种的歧视。  
 
 
 
现在我要将对平等的正确了解扩张到动物身上,就是说,所有的东西只要有他的利益,他的利益就该受到考虑,什么是有利益?就是只要能够有意识的经验,包括了痛苦、快乐…等等。我们要问动物的利益何在?对所有东西的利益做平等考虑,意思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有相同利益,例如:人与动物有不同的利益,不过也有相同的利益,例如:不要感受到痛苦、生存的最基本利益。  
 
 
 
目前动物生理学、生物学研究已经显示绝大多数动物都能感受到痛苦,无脊椎动物也会感受到痛苦,假定对我们不清楚是否有感受痛苦能力的物种,先假定有这种能力,便可以发现我们应该假定大部分动物都有感受痛苦的能力。  
 
 
 
当我们从动物感受痛苦的能力出发,可以得到一个道德原则--动物与人有同样的痛苦就应该有同样的道德地位,意味假定我们觉得让人感受到某一个痛苦是没有道理、不应该,那么让动物感受到这个痛苦也就同样是没有道理、不应该。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谈到屠宰和杀害,因为这个是更复杂的问题,杀动物到底何错?这个部分取决动物有什么能力,有人认为动物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个整体,是一段、一段,不会想到后天要干什么。  
 
 
 
我们必须决定那些动物有能力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一个延续的整体,我们也许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们知道他们对生命的态度是怎么样,例如:黑猩猩或大猩猩显然有将自己生命看成延续整体的能力,甚至比婴儿或比严重智障要更高,若只看痛苦问题,可以发现人类目前对待动物的方式和态度,有许多需要改变。  
 
 
 
今天我只谈两方面,第一是关于实验动物,其二是我们将动物当成食物。我们对动物进行实验,希望找到有利益人类的结果,显然没把动物的利益列入考虑,我们考虑人类利益,动物只是一个工具。  
 
 
 
若实验之目的是了解人类,那么我们实应直接对人进行实验,因为人与动物有许多不同,动物实验的结果经常会产生误导甚至失误。然而,却没有人说应该对人进行痛苦的、致死的实验,即使智能与动物相当或更差的人,我们也不愿意对他们做实验。  
 
 
 
胚胎实验是备受争议的议题,即使胚胎只有十四天生命,没有神经系统、没有脑,不会感受到痛苦,没有任何未来生命可言,比动物实验好,可是胚胎实验至今仍备受争议,而动物实验却没有这个阻碍,显示人类只认为人的利益比动物重要。  
 
 
 
主张动物实验人士假定动物实验可以发展出治疗人类疾病的方法,可以拯救许多人类。如果动物实验可以获得好的结果,那么是否有道理类推到人类呢?例如:可否对智力与动物相同的人实验?实际上,绝大部分动物实验并没有得到重要突破,或为人类带来重大利益,为什么不把这些金钱、时间用来做更有利的工作?  
 
 
 
至于经济动物部分,这比动物实验所牵涉到的动物数量更大、更严重。美国每年有两千万至四千万只动物做实验,将动物当作食物部分则是每年吃掉一百亿只。吃动物是没有必要的,经济开发进步的国家有充分的食物选择,仍然得到健康、营养,所以吃肉在文明社会是一个「选择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必要的」问题。  
 
 
 
大家以为动物可以在农场快乐地生活、自由走动,也许以前农场曾经如此,可是现在的农场已经变成工厂,被饲养的动物被当成机器,业者喂养低廉的饲料,变成有高附加价值的肉类。在工厂化的农业生产里,动物福利不列入考虑,为了压低成本,将动物放在小而拥挤的笼子里,鸡无法伸展翅膀、无法移动,母猪被关在夹栏,不能走动、转身,各种动物从生到死被迫关在完全不适合本性生长的环境里。在运送至屠宰场过程也极不人道,由于屠宰场只要求廉价、快速,所以聘用训练不足、教育程度低的工人,对动物造成非常大的痛苦。  
 
 
 
现在请各位看在美国拍摄的农场动物短片,影片内容会让人觉得很不愉快,甚至想转移视线,影片只有十二分钟,但是对动物而言,这就是他们的一生,所以我们应该忍住这十二分钟,让我们知道动物在农场的处境。  
 
 
 
另外,我希望在座不要对某个特定个人愤怒,因为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体制问题,体制允许对动物的残暴、待和滥用,这个背后就是「物种主义」,在我们对待动物的方式和我们歧视其它种族,歧视其它性别都是类似的权力结构。  
 
 
 
本片是典型的现代生产动物食物过程,希望能影响及帮助在座加强你反抗这个体制的决心,你如果继续吃肉就是协助体制存在,我觉得最自然、合于伦理的做法就是采取素食。除了个人努力外,也可以参加保护动物团体,一起停止现存作法,说服他人或对政府施压,以改善情况。 
 
*问题一:  
 
 
 
我是东台湾生态保育联盟负责人齐淑瑛,今年二月动社会负责人悟泓师父带我们到花莲电动屠宰场参观,参观前我已经看过类似的记录片,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决定不吃经济动物的肉,可是我依然买肉给流浪狗吃,直到我亲自到电动屠宰场,看到工人拿电击棒不断在电猪,赶猪上架,我看到那个猪惊恐的情形,唯有身历其境才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猪仔们前退不得,只要猪稍微迟疑马上被电击,工人是一位年轻人,他好像麻痹了,完全不理会动物的惊慌与恐惧,短短一个小时,惊叫声从没断过,后面还有二、三百只猪等着被屠宰,你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我感到非常、非常愤怒,真的很想拿电击棒反电工人,可是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庞大的结构,吃肉的消费者没有关心动物。当天晚上,我的头痛了一整晚,我是西医出身,深深知道动物实验的动物比经济动物还要惨,我已经放弃西药,只吃阿司匹林而已,它早在一百多年前便被开发出来,不做动物实验,我告诉自己纵使今晚头痛死,也不再吃西药。今天大家看到经济动物的处境,可是背后还有实验动物,实验动物的痛苦通常是长时间被虐,比如:烫伤实验…等不胜其数,《动物解放》写得清清楚楚。请问彼得教授有没有放弃西药?其实东方的中医、草药已经可以取代西药,讲究预防医学,就是天然而已。  
 
 
 
 
 
*Peter Singer:  
 
 
 
医药方面,我只走了一半的路,我并未完全停止服用西药,那得看情况,由于我有偏头痛的毛病,一位韩国朋友介绍一位在纽约的草药医生,医生开了草药来治疗我的偏头痛,我不敢说完全有效,不过,我愿意在这方面继续尝试。 
 
*问题二:  
 
 
 
我是法光佛教研究所研究生。我想请教辛格教授对平等概念的理论建构,他说平等观念主要是从演化论到物种主义、种族主义,最后利益平等的最贴近的层面是感知能力,动物与跟人一样有感知能力,只是程度上不同。佛教很重视慈悲概念,一切众生应该给予慈悲对待,大部份人不知道佛教平等的概念是建立在与辛格教授提出的理论在相同层面,依据大乘佛教经典对慈悲概念的最基本理论是一切的存在都是因为众缘合和,一切存在是因为种种条件的汇聚才有你、我的存在,基于此,大家都是平等的,任何人没有权力冒犯或侵犯别人,或任意摆布、指使别人。辛格教授谈论平等概念,我隐约以为与佛教的平等概念重迭,可是不明显。请问辛格教授是否理解佛教所谓「空」的理论?你认为两者的差异为何。  
 
 
 
 
 
*Peter Singer:  
 
 
 
在所有宗教里,佛教与我的立场最为接近,但是其中有相异之处,我不适合在此探讨,因为我对佛教并没有专业的了解,我建议可以私下进一步讨论。 
 
*问题三:  
 
 
 
我在动物科技研究所服务,我养猪、我杀猪,今天我要面对大家。  
 
我研究动物生理,我不但养猪、杀猪,也做动物实验,我想提供不同的观点和意见。第一,我们认为吃肉是我们的权利,因为我们是杂食动物,我认为鼓励素食过于极端,因为很难和社会大众说要解放动物,所以不吃肉。以动物生产观点来看,我们不用「解放动物」,因为太耸动、太极端,但是畜牧界一定也一直在做的,就是「捍卫动物福祉」。在生产过程中,不要剥夺动物的基本福祉,这个与动物解放有层次上的不同,也就是说,刚刚有些人谈存在是因为种种条件,也谈到很多共犯结构,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杀猪、电猪,实际上有很多无奈,因为消费市场,所以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生存,为了这个产业,也就是说刚刚所谈的整个system,这种working很难避免使用电棒,我们可以使用不同方法与设计让动物受到最少痛苦,同时教育消费者不是便宜就是好。过去的畜牧产业要求降低成本,采取集约经营,即工厂化,要求提高产量,这个是消费者对产业的要求,但是消费者必须需要愿意付道德的成本去买一块更贵的猪肉,如果猪用更大的空间去养,有更大空间嬉戏,生产成本必定更高,所以在座购买产品若仍以价格成本为考虑,而不放入道德成本,那么依然是共犯结构,你不可以在这边谈,然后要求有一些产业要改变。实际上,我和跟动社会共事已久,我们一致呼吁设法从消费者来影响整个产业结构,三十年对我们来说太久了,养猪并非不爱护动物,我们也不愿意电动物,毕竟它们是我们的财产,猪代表我们的利益,我们当然会捍卫自己的利益,大家也许从道德角度出发,而我们是从利益出发,我们不希望猪死,因为那个是我们的钱,所以我在这里跟大家提出一个呼吁,帮助我们畜产业者、养猪业者来捍卫动物福祉,而我认为不应该逃避。其二,不吃肉,难道就不用西药吗?若果真不吃肉,那么也不该使用西药,大家做得到吗?患了重病怎么办?所以我要代表家畜生产的业者提出我们的立场。刚刚播放的影片,我全部看过也愿意接受各位挑战,可以做适当解释,我们也在努力改善,尽量从不同角度捍卫动物福祉,我们一样是维护动物的基本权利。 

 

 
捍卫动物福祉就是捍卫动物的基本权利,与解放动物有层次上的差别,在这种场合里面谈解放动物,我不晓得动物被解放了是否就是美好的世?我们捍卫动物福祉是能够在一个控制的环境下,还维持适当的动物福祉,我想请问解放动物的真正定义为何?  
 
 
 
 
 
*Peter Singer:  
 
 
 
首先非常感激你的莅临并发表意见,在美国,像你的立场或像你的专业通常不会到这种场合来,我非常尊敬您的勇气!我不同意你的哲学观点,我们没有权利吃肉。人类是杂食动物,正好因为是杂食,所以我们就「有选择」的余地,有些动物是吃人的,人有的时候也需要肉,可是并不代表可以吃别人,这是一个选择性问题。素食主义者选择使用西药并无不一致,因为停止使用西药是代价很高的行动,有时候牵涉到生死问题,可是吃肉与否只牵涉到要不要享受美味的问题,两者不能相互比较,所以放弃吃肉只是放弃了口腹之欲,但是放弃吃药便是很大的牺牲。  
 
 
 
关于动物福利跟动物解放的这个问题,我当然支持为动物谋福利,可是我的终极目的是更远的动物解放,平等关怀、尊重动物的利益,动物福利没有这种要求,关心动物福利者通常是在不违反人类利益前提下,注意动物利益,最终还是认为人类的利益压倒非人类的利益,所以动物福利的立场跟动物解放的立场并不一样。  
 
 
 
我绝对支持对于动物福利与处境的任何改善,毕竟最长的远征都要从第一步开始。诚如这位先生在经济动物的研究,是否可以向台湾政府或农委会建议,台湾在动物的管理上,至少要做到欧洲联盟的程度,用欧洲联盟的标准保护台湾动物的福利,台湾在这个方面没有理由落后欧洲。如果您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想您可以让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相信说,台湾从事经济动物饲养研究的人,对于动物的福利是有真正的关心。 
 

*问题四:  

 
 
 
我是中国邮报(China Post)记者。我吃素长达十年之久,由于最近运动量增加,觉得营养供应不够,请问吃素是否能够供应完全的营养?许多用品都使用到动物,例如影片胶卷含有动物骨头,胶囊也是用动物产品,请问辛格教授对此有何想法?   
 
 
 
 
 
*Peter Singer:  
 
 
 
素食绝对足以供应充分营养,有三、四位著名运动健将,有一位是游泳的金牌以及美国篮球选手,他们都是完全素食。他们说素食者若要做很多运动就应该吃更多。如果你是一位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就是你连蛋跟牛奶都不吃的话,那么你要补充维他命B12。至于第二个问题,胶卷里面有动物的骨头,或者是说胶囊里面有一些动物的产品,这个东西在经济上面,都不会去支持这个体制,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方面要有一个自觉就好了。 
 
*问题五:  
 
 
 
澳洲是重要的肉品输出国,面对澳洲政府与农民,请问你有何介入行动?我的老家美浓原是养猪,主要是输出日本。由于近年污染问题严重,销路不好,我们便改养泰国虾之类。台湾跟澳洲的情况不同,台湾农民是相对弱势,请问您如何面对澳洲政府跟农民,而我们如何面对台湾政府跟农民?  
 
 
 
 
 
*Peter Singer:  
 
 
 
我不喜欢澳洲肉品产业,我也不喜欢美国或台湾的肉品产业。我在澳洲参加鼓吹素食的团体,向澳洲政府游说,也特别游说政府改善动物福利。我们觉得澳洲政府一定要去加强改善有关经济经动物的各种法令、规则。我觉得澳洲现在这方面落后于欧洲联盟,我希望澳洲在这方面要赶上欧洲联盟。 
 

*问题六:  

 
 
 
我想提出有关生物伦理学问题。第一,依照彼得辛格观点,动物如果让他快乐成长,然后宰杀时候减低痛苦,那么是否就赞成吃家畜呢?第二,由演化观点或者从基因和人类距离远近的关系来看,同心圆式地一个个解放,那离人类遥远的生物,例如:蚌壳、原生动物、雨林、桧木也要纳入平等权益的范围里面,就会变得很困难。第三,我认为彼得辛格的动物解放是以痛苦为基准,那么无法明显看出痛苦或者没有流红色的血液的生物怎么办?这种伦理学比较偏爱动物,忽略了植物及其它生物。  
 
 
 
 
 
*Peter Singer:  
 
 
 
你的三个问题都有焦点。我先从第三个问题谈起,我确实认为痛苦是最基本的利益,需要被列入基本考虑,动物有痛苦,因此动物的利益需要被考虑,我不认为植物有痛苦,我并非要严格区分动物与植物,毕竟很难划分,例如海棉很难定义是动物或是植物,可是我觉得海棉没有感觉痛苦的能力,动物有复杂的神经系统,能够感受到痛苦是非常确定的。  
 
 
 
第二个问题,生物与人类的基因的距离不是最重要的因素,猿或猩猩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基因和我们最接近,而是他们的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很高,海豚也是,所以他们的利益也要受到考虑。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有无可能人道畜养家畜或经济动物,在商业利益上考虑,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现今环境之下,用如此大规模方式饲养,而不会违反人道标准,我认为大规模的人道畜牧业是不可能。  
 
 
 
有些人住在小农庄,家里有些口人,饲养一些鸡一些猪,我的朋友因为生态理由发现,土地只适合放牧,不能种谷物,问我怎么办。我告诉他就让动物过得很愉快,然后最后你把动物杀掉来吃,我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自己不会这样做,但是我不会指责这样做的人。这种小规模的农家式的饲养,然后吃肉,跟大规模的、商业化的、现代化的畜牧业完全不能够相比。 
 

*问题七:  

 
 
 
我是台湾大学学生,吃素和吃肉是个人的选择,我想针对畜牧界代表提出一些不同看法。第一点,我们祖先绝对不是完全肉食主义者,而且大部分的情况是吃素,这可以从科学证据来看,例如:人类的牙齿结构明显是素食主义;猫的肠很短,因为猫是典型肉食动物,肉很快会被排泄,而人类的肠胃很长,肉会在身体里待上一天,此时,在这肉会发生许多毒素。第二点是考古学研究,古人的化石上面的齿痕,磨痕与素食主义者相同。  
 
 
 
*问题八:  
 
我是教育工作者,二十多年前我参加台北市野鸟学会,推动自然生态保育,现在大家都已经能接受自然生态保育,可是当年推动关渡野鸟保护区活动,第一届开始只有五、六十个人,草草三个小时就结束了,现在已经连续将近要办一个礼拜,前后有十五万人。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应该是从普罗大众或从小开始。我赞同教授的观念,可是当我们在小学阶推动保育观念时,是需要逐步进行的,现在又要推动保护动物,包括流浪动物,许多家长反应孩子都被流浪狗咬伤还要保护它吗?倘若现在还讲「解放动物」,那么我们应如何说服孩子与家长呢?看完刚刚的影片,我认为可能有两个关键性问题,第一个好像只看到动物的痛苦,能不能从动物的不是痛苦外,他对我们人有什么害处,不要从对我们人有好处,譬如刚才这位在动物研究所那位,他说我们在屠宰时让他不痛苦,安乐死,那是不是就对我们没有什么罪恶感。第二个,我们一直在谈营养均衡,告诉孩子肉类是没有办法取代,可是又有一派专家说可以取代,到底是谁对谁非?对于教育工作者而言是很为难的。譬如政府推广CAS,可是又说吃肉不好,老师会感到很矛盾。早期推广野鸟保护时,孩子会说:「我爸爸说,上帝赐给我们的野外动物人人都可以吃」我们会告诉下一代,不要站在人的观点,而要站在大自然、整个动物的观点来谈。第三个影片内容令人痛苦。小学阶段不宜用恐怖影片教育孩子,否则老师会被骂,有没有比较不痛苦的教材,让孩子能欣然接受我不吃动物呢?   
 
 
 
 
 
*Peter Singer:  
 
 
 
小学、中学阶段的教育非常重要,贝考夫教授下午会谈论。第二点就是关于食物营养的问题,现在的研究证明素食的食物绝对足够给你充分的营养。美国农业部已经修改他们关于食物的营养标准,告诉你说不是一定要吃肉,才能够有足够的营养。 
 
*问题九:  
 
 
 
我是台湾大学心理系学生,学校常有动物实验,要抵制是非常困难,顶多是不选修,学校就可以少订一批老鼠,但是其它同学会选修。有一个论调就是说,如果以后真的要去做什么比较重要的研究,能够找出什么东西的研究,就是要有那个技术,要怎么样有那个技术,就是要训练,要怎么样训练就是要选这种课,做一些比较简单的。所以我觉得这整个体制很难改变,以一个学生来讲。  
 
 
 
 
 
*Peter Singer:  
 
 
 
关于动物实验的问题,贝考夫教授有更好建议,因为他待过实验室,他是一位生物学家。我认为心理学最没有道理做动物实验,心理学的领域里面,应该工作的对象其实是人,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如果你要做实验的话,我知道一个美国教授就是,在自由的环境里面去观察动物的行为,比方说,他带他的学生到公园里面去,那边有鸽子,他就试着看能不能够改变鸽子的行为,鸽子如果不高兴就飞走了。 
 
*问题十:  
 
 
 
请问辛格为什么会选择效益主义?我支持辛格先生的说法,但我经常受到质疑,例如吃素食就要计算效益,如:吃肉并没有比吃素好,吃肉会造成动物痛苦,所以人就不需要去吃肉,每当我和同学争辩,万一我算出来的效益是人的效益比动物的效益多,那么是否就应该选择吃肉?若某人不吃肉也许会造成生理上的不良反应,那又该怎么办呢?有无可能发生最后的计算结果动物利益反而被牺牲。  
 
 
 
 
 
*Peter Singer:  
 
 
 
伦理基础是非常复杂的问题,我最简短说明,我不喜欢痛苦,不喜欢把痛苦普遍化,把我的态度应用到所有会感到痛苦的上面,就产生了效益主义立场,所以效益主义立场只是把我自己的态度应用到所有的人,这是道德的基本要求,把效益主义的立场应用到特定的问题上,就产生了我的其它主张,比方说,如果有人能够证明,吃肉对于人带来的效益高于动物痛苦的程度,那我就放弃效益主义,我也吃肉,但这是假定的情况,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十二: 

第一,为何西方人认为你不是权利论者。第二,环境伦理与动物权利冲突时,例如某种动物他吃某种植物,造成这种植物濒临绝种,那环境伦理的论者就会支持我们杀这种动物,那遇到这样冲突的时候,我想请问教授的看法。 

Peter Singer: 

我是效益主义者,效益比权利重要。效益主义并不会否定权利,但是给人权利是因为有了这个权利可以增加人的效益。例如:安全是人的权利,是因为人有安全权利后,效益便可以增加,对他而言有更大的效益。关于动物保护,特别是个别动物的保护,个别的动物保护与环境伦理是有冲突。 

例如:欧洲人进入澳洲时,带进大量外来物种,动物大量繁殖,破坏当地生态,所以澳洲环境保护运动者主张大规模的屠杀野兔。我认为这是两种价值的冲突,不同价值的冲突,一个价值是对于物种、对于生态、对于环境的这种价值的重视,另外一个是对于个别动物的价值的重视。我反对为了保护少数濒临绝灭的物种,或者为了保护环境而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这是我的立场。

*问题十三:  

 
 
 
辛格教授的效益主义有重要的核心考虑,即「平等考虑」,就是动物的痛苦。现在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动物有痛苦,连无脊椎动物也有痛苦,甚至于像英国Bristol大学讨探如何屠宰龙虾比较符合人道。万一科学发现植物也有感觉,也会感觉痛苦,从效益主义的立场如何看待素食?  
 
 
 
 
 
*Peter Singer:  
 
 
 
就算假定有一天我们真的发现植物也会感到痛苦,那时候我们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只剩下尽量减少痛苦。可是即使是植物也会感到痛苦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做素食主义者,因为,假定你吃动物跟吃植物都会造成痛苦,但你不要忘记,你把动物养大,动物还要再吃植物,所以那样子来说的话,我们直接吃植物,就避免了中间动物的那个过程,发生的痛苦会减少,效益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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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伦理与科技发展」研讨会内容  
 
由台北市第三届亚洲非政府组织会议、台湾动物社会研究会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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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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